第45章
第45章
他好奇地觀察睡着的龍,目光在對方好看的臉上逡巡,也不在意對方把自己抱得那麽緊,幾乎要讓自己無法呼吸。
夢嘛,什麽都可能發生,沒有什麽道理。夢都夢了,好歹對方沒有跟前兩次一樣,又是幫他,又是吻他,現在這樣安靜地睡着,什麽也不會做的樣子。
多好。
何清溟回想起兩人同居龍宮的四五年,真的發現這條龍幾乎沒有休息,要麽在修煉室天天修煉,要麽出去跟兇獸打架,除非自己找他,他還真不會去做其他多餘的事。
他明白這條龍的道,知道對方為了生存,對于實力無比渴望,但他還是會擔心。
而且,他也發現,對方的臉色很難看,是他從未見過的蒼白,好像疲累到了極點,在意志淪喪的邊緣。
發生什麽了嗎?夢裏的你。
何清溟側着身軀,睫羽微抖,銀眸在微光下流轉着光華,眼裏只映着對方的臉。
他擡起手,想摸摸龍的額頭,查看下情況。因為體溫感覺很熱,像是靈脈負擔太重,血液都在發熱。
對方向來不喜歡他亂摸,可是現在卻沒法抗拒他。因為沉睡過去了,一動不動,沒有一絲防備,又如此疲累,哪還有心思關心周圍。
何清溟看着,不免眼神失落,低聲道:“你最近怎麽了,感覺有很多事情埋着不說,你就這麽想贏道宗首座嗎?因為你是龍傲天,凡事想争第一?還是因為你也很讨厭道宗首座,想把我拉下去?”
他将手背貼着龍的額頭,感知身體情況,只發現一片混亂,他從未見過如此混亂的靈脈,那些力量仿佛剛經過一場你死我活的激烈戰鬥,到現在才平息了些,但醞釀着更強更激烈的沖突。龍的體質那麽強大,卻也只能如風雨中搖曳的薄舟,在它們的激戰中或崩毀或勉強自我自愈。
很難想象,這會是一種怎樣的痛苦。某種意義上,背負這種厄難體質,這條龍會天天板着臉其實也很正常吧。
“但我還是希望你多開心一下。”
“不要太拼命了,仙宗大比五年一次,今年不行,還有五年後,你是龍傲天,也不能場場都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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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溟摸了摸龍的臉,或是因為太好摸了,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回想起三天前,這龍說什麽跟道宗首座證明自己,何清溟就忍不住說:“我很早就認可你了,還有比我更認可你的人嗎?你怎麽還要證明?就算要站在同一高度,也不能急于一時吧?那樣豈不是顯得我道宗首座很沒面子,雖然我知道你也很厲害。”
為了跟強者對決勝負,把自己搞成這樣,真是一頭蠢龍。
何清溟內心抱怨,本身身體就貼近到沒有距離了,他還主動靠近幾分,吻了沉睡的龍,再慢慢渡去仙靈力。
這身的仙靈力很微薄,但是沒關系,他的力量不在于肉.身,更在于他的神魂。他來了,便能修複分.身,再灌滿仙靈力。雖然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根本沒去琢磨這件事。
他只是一心地想辦法治療這條龍,盡管他明天還要戰鬥,但是在這夢裏,沒有什麽事情比這條龍更重要了。
說起來,可能因為吻過多次了吧,他逐漸從青澀、不識要領,到稍微學會了些,雖然在做正事,但他覺得自己這樣學下去,将來有一天也能把龍吻得不省人事。
不得不說,他确實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着相當強烈的勝負心。
然而,一刻鐘過後,他傳輸了那麽多仙靈力,卻正如石沉大海,絲毫沒有效果的樣子。
龍也沒有絲毫反應。
他都要把自己吻到喘.息了,對方還睡得舒舒服服,也就臉色好看了一點。
他很清楚仙靈力是萬能神藥,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把他本體吃了的話,然而現在輸送了這麽多,居然還沒什麽用。
這夢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他真想把龍搖醒,可惜對方看着太虛弱,唯一搖壞了惡體反噬上來怎麽辦。
但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龍眼睫微動,似乎真醒了,豎瞳幽幽上移,定在了他的眼睛。
何清溟看着龍睜眼了,內心高興,但對上那道視線後,他頓時心頭一顫。
被那道冷戾的視線鎖定的一瞬,他好像被猛獸盯上了,身軀前所未有的戰栗。
他愣了下,莫名心虛又慌張,明明是給對方送了很久仙靈力,但不知為何,卻反而覺得是自己趁龍不備,占了龍的便宜。
何清溟眨了眨眼,想要道歉,卻讓對方掌住了腰。這身軀脆弱的很,承受不住蠻力。對方一個舉動,就讓他渾身不自在。
可他稍垂眸,對方就報複性地吻了過來。豎瞳透着憤怒,以及很多他不懂的強烈情緒,好像不止是要掠奪他的仙靈力,而是要掠奪他這個人,他的所有。
他從未在他人身上感受過這般征服性、侵略性的舉動。
景澤天平時也從未對他這麽粗魯強勢,可是現在卻好似理智喪失,只想瘋狂向他發洩,甚至是要吃掉他。
好像他做了什麽壞事,要狠狠教訓他,讓他以後再也不敢那麽做。
“嗯、嗯……”
何清溟沒明白,卻讓對方整整吻了半個時辰,最後真的不省人事,只能抗議說不要、停下。換做他人,他絕不會讓人如此對待,可是對方是景澤天,身體異常糟糕狀态下的景澤天,他稍一掙紮,可能都會傷到對方。
他的猶豫與不舍,最終導致了他現在的下場,被壓在男人身下,唇瓣潤紅,唇邊沾着幾縷銀發,銀眸含霧,汗水濕透道袍,顯露出微紅的白膚。
他不可能有這般姿态。如果他餘光瞅到鏡子,看見這般姿态,他一定會否定,這不可能發生。沒人能對他這麽做。誰有那個膽子,他會出手滅了。
但他卻真的允許了。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對方是景澤天,他唯一的好友,他認可的男人。
他看見那雙眸明顯沒有魇足,帶着恐怖的侵略性。而與此同時,那龍臉色還是蒼白的。
他有些生氣,心想,雖然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但既然你這麽生氣,都這樣了還沒消氣。反正是夢了,一不做二不休,讓你再吃下去吧。
何清溟蹙眉,拂了下被汗水滲濕的銀發,将赤.裸的雪白脖.頸直顯露在猛獸眼下,銀眸熠熠生輝。
似要給猛獸喂食。而他确實也是這麽說的。
“你咬吧,那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是滿足不了,根本滿足不了。
龍想要做的是更侵略性的事情。但他終究被那片雪白迷了眼,混沌的意識無所謂克制,目睹到誘惑的一瞬,便張開咬了上去,瘋狂吞飲那馥郁清香的血。
他本來就是過分饑餓,有人如此投食,沒有猛獸能控制住。
更何況,眼前的人從初見時起,就一直是他的食欲對象。
他想吃這個人很久了。
這場“進食”,居然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
饒是何清溟意志再強,到最後也理智混亂了,只能斷續地抱怨:“你、還沒……吃夠、嗎。”
“……”
“起、來了,你……這頭……”餓龍。
他體質再強的自愈能力,也無法立刻修複脖子上的咬傷。但幸好那頭龍也不是真的餓瘋了,最後還幫他舔了舔傷口。
不知道吃飽了沒有。他還是頭一次被景澤天如此對待,頭腦混亂的同時,多少有點惱怒。
道宗首座如此以身伺龍,若是傳出去,不知會引起多大的波瀾。可他還是做了,在很早的時候,初見那條龍原型暴露時,就慷慨地給了血。
就為了收一個敢接近他的靈寵。
“……”
景澤天垂眸,注視着愛人的狼狽模樣。
他終于恢複理智了。然而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心愛之人被自己壓在身下,銀發如銀河鋪開,嚴整的道袍淩亂不堪,雪白脖.頸顯出血紅的咬痕。
他沉默了,內心想法閃動,明明跟你說過,別在我失控的時候接近我,你怎麽就是要過來。
就算真被吃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可他雖心中責怪,眼裏卻是憐愛。
對方又一次幫了他,在他最危險的時候,給了他最需要的東西。
雖然偶爾,對方的幫助也帶着玩弄的意味,像高高在上的仙人玩弄意味地給野獸投食。
景澤天眸光微暗,忽地動作,伏在那人微紅的耳廓邊,帶着幾分警告意味,道:“別再玩弄我了,我真的會報複你,把你築成龍巢,讓你日夜承歡。到時候你叫誰也沒用。你再強大也只能在我身下哭。讓你知道招惹龍的下場。”
他不是随便的放狠話,而是真心想過。
他不想傷害對方,只好讓對方意識到危險。
但對方不知有沒有聽見他的警告,好似已經沒有了意識。
那具分.身被他如此折騰,又怎麽能容納地好神魂。
于是,他就見那雙生動的眸子逐漸黯淡下來,變成了無神的模樣。
景澤天看了很久,最後嘆了口氣。
“喜歡你這樣,也不喜歡你這樣。”
“因為,我不能總依賴你,無法坦然接受着你的各種幫助。”
他不知在傾述什麽,外界已經逐漸天亮了。
-
八強大比即将開始,仙靈城一派熱鬧,賭場生意大好。
-
與此同時。道宗。
何清溟像是遭遇了一場夢魇,很久才清醒過來,隐隐記得一些可怕的話,還發覺自己莫名喪失了很多靈力。
“那個夢……”太真實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只覺得脖.頸僵疼,要揉揉才舒服一些。
真的就像親身經歷一樣,現在還真的奪走了自己的靈力。它真是夢嗎?
何清溟蹙眉,更是擔憂。
因為夢裏的景澤天狀态太差了,如果是真的,他真的能應對今天的對手嗎。
自己在的時候,那小子還不至于太玩命,而自己不在身邊常待,那小子會不會……
想到這裏,何清溟眼神複雜,完全沒意識到,他關心景澤天勝于關心自己,真想現在就找那條龍确認。
可沒辦法,他的比試安排在上午,只剩一個時辰就要開始了。他要盡快把喪失的靈力修煉回來,恢複萬全狀态才行。
“希望沒事吧。”
過後一個時辰,他都在寝殿修煉。
長清殿外其實來了好幾個人,但都被靈虛子攔回去了。只留下紀曉心和謝清雨。
三天前,謝清雨對戰鳳黎,結果輸了。這是她的預料之中,因為她實在不是萬全狀态,剛從上古秘境回來,重傷還未完全恢複。
當然,這也是謙詞,因為道宗人人都知道,她的實力不弱邢刃,只是因為性情不好鬥,才不跟邢刃争奪第二人的位置,再說了,那排位沒什麽意義。
“我沒想到你也輸了。”
謝清雨聽說紀曉心開局就敗了,根本無法相信,還以為誰在騙她。
紀曉心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是對手太強,而我一向運氣不好。”
謝清雨:“那條龍究竟有多強?”
“嗯……不能說他是龍所以強大,他至今為止展現的強大都是‘人’的強大。當時我确實低估了他,可也沒想到,他能這麽快抓住機會,。”
紀曉心思考半會,道:“他的實戰經驗太過豐富,若說普通仙宗的實戰經驗只有十,他能是一百往上,同樣的境界實力下,他能實戰經驗碾壓對手。”
這還只是說實戰經驗,不涉及任何手段的情況下。先天生靈打起來會化為本體,但那條龍……從未暴露過龍的特征。
“混血龍也是能變龍的吧?”紀曉心有些疑惑。
謝清雨點頭,“提純血脈的話,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很好奇,下界惡土不可能有龍會栖息,他究竟是何出生?”
讨論無果,因為他們擁有的情報太過有限。
話說回來,紀曉心看向謝清雨,“師姐,你上一場是不是放水了。”
謝清雨一頓,笑道:“被你發現了?但也不是放水,只是沒有盡全力,我身上有傷,打不上前三,不如就成全那頭鳳凰,畢竟他也是怪執着的。”
紀曉心:“想給一個他徹底放棄的理由嗎。”
謝清雨嘆了聲,好像确實是這麽想的,她道:“我們道宗弟子多沉浸于修煉,很少管這些情愛的事情,印象中,我從未見過誰這麽執戀。”
人類可能如此堅持嗎,好像沒聽說過,倒是先天生靈,常有熱戀故事傳出。譬如愛搶伴侶的龍族,它們肆意妄為,每每震驚世俗。
謝清雨低眸道:“那般熾烈、不顧一切的愛。在人身上是很少看到的。”
紀曉心淡淡一笑,“或許只是我們看的少吧。”
他們聊着,忽地齊齊轉頭,随即面色一變,異口同聲道:“首座。”
何清溟剛出來,便察覺了他們的氣息。有點驚訝,但也知道他們的來意。
“你們來了。”
其實他也不是跟道宗弟子完全沒有交流,只是他的交流都談的是修煉或者宗門的事情。沒所謂私事。偶爾也會有弟子向他請教修煉上的問題,紀曉心就會常來,謝清雨是偶爾來,因為她經常不在宗門。
首座作為表率,自然也是要幫扶宗門弟子的。這是責任也是義務。只不過敢于開口跟他說話的人太少了。大家都不喜歡他。
兩人過來,果然談的是仙宗大比的事,以及問了些問題。
紀曉心道:“如果這一場贏了,何師兄下一場對戰的就是鳳黎了。”
何清溟點頭,好像完全不在意,只答:“是。”
“關于他……”
謝清雨仿佛在斟酌語句,可何清溟接話道:“我會守住人族的顏面。”
言外之意,估計是會徹底挫敗鳳黎,
空氣驀然靜了下。
紀曉心跟謝清雨對視了一眼。
這古怪的眼神動作令何清溟心中疑惑。怎麽,我說要守住人族的顏面……哪裏不對嗎?
交談結束後。
紀曉心遺憾地搖了搖頭,“果然,何師兄甚至都不知道那頭鳳凰的心意。”
謝清雨也嘆了口氣:“真的太難了,雖然我不支持那頭鳳凰的心思,但我希望何師兄能知道他的心意。”
他們首座太遲鈍了,太多事情忽略不看,然而,這也是因為他們不會主動戳破。他們一方面擔心師兄高處不勝寒,一方面卻也不會主動接觸師兄。
為什麽呢。有時候他們也不理解。
因為師兄注定是他們追不上的雲上之人嗎。好像也有部分原因。
又或是,心照不宣的……不想打破現狀。
因為,月亮高懸,才能平等地照耀所有人,而不是被一人獨占。
這麽說來,可不是什麽好心思。
兩人驀地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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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上午兩場比試即将開始,仙靈城熱鬧非凡。
有人道:“道宗首座的勝利毋庸置疑,那個純血鳳凰也贏了的話,下一場就是代表人族的道宗首座跟禁區先天生靈的對戰了!”
而結果沒有太出衆人所料,道宗首座再次碾壓級完勝,與此同時,鳳黎在經過一場激戰後,也取得了勝利。
人們只看到道宗首座強大無敵,而相較之下,鳳黎可能就要遜色些許了。
看着比試結束,靈天宗有長老讨論道:“你們看好誰?”
其他長老搖頭:“還用得着問嗎。”
“現在看來,邢刃是唯一有可能打敗道宗首座的。”
“是,邢刃小小年紀煉化了仙血,如果成功接到仙氣,完全可能有逆襲。”
“哈哈,這麽說來,你們都覺得最終戰會是道宗第一第二左手打右手?”
“不出意外肯定是啊,邢刃現在都在隐藏實力,絕對已經到元嬰期了,話說回來,他要是贏了,道宗首座的位置可就……”
傳聞道宗第二人多次挑戰道宗首座,兩人之間不知有多大的矛盾,還有人說可能還要決生死。
種種說法令人疑惑,不管怎樣,四強在此決出了兩位,就等下午的兩場對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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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結束比試後,何清溟回到長清殿,眼神滿是擔憂。他在想,下次他要給龍送些聯系的手段,不然現在這樣太被動了,如果景澤天不主動出現在人前,他就幾乎沒法找到景澤天,就比如現在。
“他真的沒事嗎,總覺得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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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後,對戰即将開始,景澤天準時出現,臉色并無何清溟夢中的蒼白,跟平時幾乎沒有區別。
“果然是夢嗎,他沒有事。”
何清溟終于松了口氣。
話說回來,景澤天的對手是一個隐世家族出生的頂尖天才,名叫虛如,實力已到金丹大圓滿,就差一步突破元嬰期,實力強大,手段多變,幾乎是個全能。如果放在正常的仙宗大比,他早就是第一名的實力了。
就是可惜,這屆怪物太多,實在排不上號。
按何清溟之前的判定,景澤天要贏這人,起碼要經過一場苦戰。
與此同時,外面的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惡土蠻龍不識道法,只會蠻力破解,對戰虛如,幾乎沒有勝算。”
“別看虛如嬉皮笑臉,他是個陰茬,實力很強,但他更喜歡玩弄人。”
“我聽說他常去禁區狩獵,玩死了不少先天生靈,因此被家族禁足不能去禁區?”
可見不是一個良善之輩啊。
于是,他們就看見,虛如皮笑肉不笑,盯着不遠處的黑衣青年,忽然道:“你就是從下界跑上來的混血雜種。”
此言一出,外面站臺的人面色都變了。
開局就嘲諷,這家夥是有多大把握啊?
景澤天不知道火沒火,但何清溟已經火了。這家夥找死嗎?敢這麽說他的龍。
而對此,黑衣青年表情淡淡,居然仿佛沒聽見。
虛如沒有看到預料中的反應,內心不滿:“怎麽,我說的不是?我在上下界殺過十幾條蛟蛇,好幾條混雜了龍族血脈,我以為它們會很強,但最後大失所望,原來也不過是畜生。”
外界衆人看直了眼,這虛家的小子是打算戰前攻心态?還是他本心就是如此惡劣?
何清溟從未如此憤怒過,周身的空間都扭曲了。
是,點文裏,龍傲天肯定是會被嘲諷的,但是怎麽能這麽說?他氣得差點要沖去比試場。可是無法,他只能守在外面幹瞪眼。
“別被影響到,世上總有這種人,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而畫面中的青年好像也确實沒被影響,只是眼神暗了些,除此之外并無動靜。
這過分超然的心态令外界很多人感到佩服。
因為,很多時候道心比實力更重要。
天道會眷顧道心堅韌之人,你可能現在弱,但只要道心堅韌,堅持修煉。天道酬勤,你有一天也可能成為世間最強的一角。道宗元真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天賦一般,但一顆逍遙道心百磨不變,一度碾壓同代,成就高位。
“這般氣度,注定不凡。”
鳳穎贊嘆,但也擔憂,“只是,以這孩子的實力,能夠戰勝對方嗎。”
龍族是世間第一強的種族,但是混血能夠擁有多少龍族的血脈之力,那可就不好說了。
對決場上,虛如冷冷一笑,他可不是随便嘲諷,他看了所有景澤天的對戰,已經大體摸出來景澤天的實力,再推測的基礎上再翻數倍,确信自己能夠贏下景澤天,才如此發言。
下界的蠻子也想在仙宗大比揚名立萬,搶奪上界人的資源?可笑。今日,我就讓你知道上界人的厲害!
虛如此人平日就極度厭惡妖獸,如今讓他跟一個混血同臺比試,他怎能不惱怒?
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教訓這頭愚蠢的混血,讓禁區那幫東西知道,人族才是最偉大的,而你們,不過畜生而已!
不得不說,經過這幾句嘲諷,觀戰的人無不提心吊膽。這若是輸了,就怕會影響到道心啊!
何清溟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眸底已經是極怒。
而此時,對戰宣布開始。
觀戰衆人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虛如開局爆發靈力,渾身外放大道規則,腳下的土地轟然破碎,立時消去了蹤影。
眼尖之人這時看出他要做什麽了。
“他開局碾壓,他在動用他的最強手段!”
金丹大圓滿的恐怖威壓重若巨山,無比精準地鎖定了黑衣青年。與此同時,千百把利劍騰空飛起,劍尖直指黑衣青年,大道規則加持,殺意一瞬爆發。
地面更是顯出無數大道符文,昭示着殺人陣法的徹底完成!即使是元嬰修士,站在這殺陣的陣眼都有生命危險!
他哪是要對決,他分明是要殺人!
可是,誰還來得及阻止他。
只見龐大的攻勢一瞬包圍黑衣青年,而黑衣青年居然紋絲不動,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
殺招全數爆發,千百把寶劍直要将人看成肉泥。
然而,就在這時,威勢之上似乎還有威懾。
黑衣青年稍擡眸,殺至他身前的劍居然一把把扭曲崩碎,地面湧動的大道規則非但沒有殺向他,而是反方向殺向了虛如,
虛如頓時反應過來,然而已經遲了,剛剛還在原地的黑衣青年,竟一瞬出現在他面前,而與此同時,他的胸口直接被打穿了,鮮血暴噴而出,對方抽出手,竟活生生把他的金丹抓了回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場絕殺。
看到這個畫面,觀戰衆人愣住了,怎會這麽快,他為什麽能對抗號稱能消滅元嬰修士的殺陣。
衆人一頭霧水,只聽見虛如難以置信地吐血道:“你、你……元嬰……!”
外界直接沸騰!
“竟是元嬰期?這怎麽可能?”
“秘法強行提高修為?他也一直隐藏實力嗎?”
“怪物,他也是怪物啊!”
高樓上的鳳穎露出驚奇的目光,好像發覺自己看走眼了。
何清溟瞳孔顫抖,激動得臉頰泛紅。可惡,那條龍果然是龍傲天,什麽時候修到這麽強了?居然一直藏着不告訴我!
他興奮又激動,哪還忍得住,立馬跑出了長清殿。
此時,邢刃也結束了戰鬥,從虛空中走出,非常恰好地碰上了剛出來的景澤天。
他們都贏了,這意味着他們将是下一場的對手,競争唯一通往決賽的名額。
邢刃目光極冷,毫不掩飾殺意,死死地盯着不遠的景澤天。
而忽然間,他只見一道紅色身影走過,轉眼拉走了景澤天,打開虛空随即關閉的手段過分熟練。
因為速度太快,以邢刃的眼睛,居然也沒看清楚那神秘女子的臉。
邢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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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靈城邊郊,何清溟迫不及待地查看景澤天的情況,轉身直勾勾地盯着對方。
“你贏了,太好了,沒想到你還隐藏實力了。”
景澤天看着對方,餘光掃過對方雪白的脖.頸,眼神似乎閃過一絲複雜,然後才點了點頭。
“我以為你也知道。”
“你現在元嬰期了嗎?”
“還差一點。”言外之意好像是随時可能突破。
何清溟聽了,眼神幾乎發亮,滿溢出喜悅,卻忽地想起昨天的夢,喜悅沖淡了些,更帶着擔憂,盯着龍問:“你身體還好嗎?”
景澤天微愣了下。
發生了昨天那種事,這個人好像還是覺得那是一場夢。
或許是那具分.身的情況比較複雜,本身就造成了一種誤解。
若是對方知道真相,又會如何呢。
景澤天:“沒事,他傷不了我。”
何清溟微笑,忽地眸色認真,道:“他說的話你不要在意,有些上界人就是這麽蠻橫無理欠教訓,你打的好,別管他,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他還真說出了龍很喜歡聽的話。以至于龍盯着他,心髒無比悸動。
“走吧,我們回龍宮,稍等我幫你看看。”
“……嗯。”
他們于是消去了身形,花了大半下午的時間在研究體質上。
也是研究之後,何清溟才發現自己的夢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景澤天的狀态确實混亂,只不過景澤天成功馴服了它們,讓它們雖然混亂,但不得不服從景澤天的意志行事。
可是,景澤天又是如何馴服它們的呢?
對此,龍的回答是:“吃了世上最好的藥引。”
“是嗎?”
何清溟一怔,仿佛又想起了昨天的事。他以身伺龍,差點要被對方吃掉,而最後,對方又好像說了什麽話。
他沒聽清楚,記憶模糊,但感覺……有點可怕。
他們研究完體質,準備休息一下,便走到了龍宮的靈植園。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天上烏雲密雲,幾乎要遮住那輪明月。
龍宮并非徹底斷絕外界的秘境深處,它的時間以及天空跟外界都是同步的。
何清溟或是心血來潮,起了賞月的心,就拉着龍坐在草地上。
“天天修煉也不行,得培養一點情操。”
他笑吟吟地對景澤天說,眼角微彎,好似能把人的魂也勾了。
空氣微涼,景澤天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聽到他的話,居然真擡頭看了眼天空,視線定在那輪明月。
何清溟反而詫異了,好像沒想到龍也會賞月。
景澤天淡淡道:“惡土什麽都沒有,夜晚枯燥且漫長,我除了修煉,偶爾也會看一眼月亮。”
“你也會欣賞月亮?”
“嗯,月亮很美。”
何清溟想起了景澤天上次說的“追月”言論,想來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什麽月亮,原來“賞月”是對方的一種日常嗎。
惡土漫漫長夜,唯有明月高懸,因此才想追月嗎。
不知為何,此時,龍的表情看上去居然有幾分苦澀,明明還是面無表情,卻仿佛在壓抑着什麽。
何清溟低頭,餘光瞥了沉默的龍好幾眼,終于忍不住開口,抓着龍的肩膀,道:“我之前說的玩弄你,不是你想的那種意思。”
龍渾身一震,轉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人,呆呆道:“不是嗎。”
他近日心情沉郁,卻聽見一句話而已,面色差點暴露出喜悅,前所未有的滿心期待。
不是玩弄,是什麽?!
卻見那人面色漲紅,好似難以啓齒。
“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