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何清溟不在意,心想,你這小子能對我提什麽要求呢?
要資源我能給,修為夠得着的事情我都能做,你提的要求,還有我做不到的嗎。
再說了,我又不會輸,就當激勵一下你嘛。我們看上去還有一段距離的樣子,你都未必能過邢刃,如何打敗我?
何清溟心思轉了轉,自然點頭,道:“我說的話,絕無虛言。你要是能贏了道宗首座,說什麽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
景澤天盯着他,眼神多少有些複雜。
這個人還是太天真,一個可以任意要求的承諾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卻還能随便給。
可是,世道那麽艱難,你早晚不能這麽天真。景澤天眸色微暗,臉色看不出明朗還是陰沉。
幾個月前他曾發誓若這個人一輩子天真爛漫,那他就守護這個人一輩子的天真爛漫,可是這個人實在太笨了,在一條滿心欲.望的龍面前還如此天真無邪。
一方面是源于本性不經世俗侵染的天真,一方面更是源于自身強大實力的天真。
“怎麽,都答應你了,還不行嗎?”
何清溟見龍沉默,實在摸不清這小子在想什麽,繼續道:“道宗首座強橫無敵,你還沒親自見識過他的厲害,話可別說的太早。”
景澤天一頓,不由點頭。
從剛剛的交吻他就知道了,對方的分.身與本體的靈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本體送來的極致仙靈力純度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天階靈植都不及,甚至可以說恐怖。
極致先天聖體,實際接觸了,看更多精品雯雯來企鵝裙幺五爾二七五二爸以比傳聞還要超乎想象。他剛剛交吻時,表面那麽淡定,其實不知用了多少理智去克制,才能不至于淪陷在極致仙靈力的誘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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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難想象,這個人運用這身極致仙靈力,再加上本就精妙的各種手段,最終表現出來的實力會有多強。
而且境界也……
景澤天注視着那雙眸,又覺得,自己的愛人簡直就像壓在這代人身上的、不可逾越、只能仰望的高山。而他要做的,正是要爬上這座高山。
很難,但是為了證明自己,為了拿到愛你的資格,我一定要做到。
“到時就知。”
他轉身,看向長老殿的方向,“那邊可能有人在找我。他們會送我回去的。”
何清溟擡眸,思考道:“好吧,我送你回八長老那裏。”
其實他更想直接送景澤天出道宗,但既然景澤天母親的好友在那裏,再去一趟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又得分開了,他餘光瞥了眼黑衣青年,只見青年一臉淡漠,瞧不出分別的不舍或什麽。
好像已經滿眼就是要“打敗道宗首座”,除此之外考慮不了其他了。
真是木頭,眼裏只有修煉和勝負。還以為你不想走是因為我,不會是想從我這裏套道宗首座的情報吧。
還說什麽你都是我的、什麽都聽我,仔細一想,我之前讓你做我靈寵,你不是也沒答應嗎。
讓我騎在龍背上玩玩不可以嗎?
對喔,你還經常不讓我摸你。果然以身相許只是說說而已。
何清溟轉過眸,沒說什麽,便拉着人跨越虛空,直送到了長老殿某一無人房間。秘法之所以是秘法,當然有使用限制,一天也就剛好四次,兩次來回剛好用完了。
“你走回去吧,免得他們到處找你。”
何清溟放開手,卻見黑衣青年已經走前了一步,好像有點迫不及待要走了。
你這龍真是!
但是忽地,景澤天轉回了頭,看着他的眼睛,“到時再見。”
何清溟頓了下。
微光穿透紙窗,襯着黑衣青年輪廓分明,細長的睫羽好似覆着光塵,那雙冷戾的豎瞳些微地露出暖意,讓他回視過來的眼神莫名溫柔,好像注視着他這輩子最珍貴的寶物。
何清溟驀地心頭發顫,好像被那道眼神震住了。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為何那小子會有如此溫柔的眼神時,黑衣青年已經收回了視線,只一句道別就轉身走了。
“……”
何清溟愣了好一會,慢慢垂眸,低聲抱怨道:“真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什麽,剛要以為你是個涼薄的小子,又會莫名奇妙地溫柔一下。以為你是個好小子了,你又板着臉,變來變去的,耍着我玩嗎。”
你到底在想什麽?龍傲天都是那麽難琢磨的嗎?
他沉思了半會,确認人已經走回八長老的殿前,便也自行離開了。
-
“你小子到底跑哪去了!出來一下人不見了,吓死我了!”
蔡途發現人不見的時候,吓得差點當場咽氣,到處找都找不到人,還以為被誰抓了呢!
“我走遠了一點,抱歉不識路。”
景澤天回答。
“哎,你沒事就好。真是野小子,壓根不知道長老殿的可怕。”
蔡途邊走邊轉頭看住景澤天,忽地渾身一冷,立時看向前,然後更是渾身一震,馬上對迎面走來的黑袍長老行禮。
“三長老。”
被稱為三長老的黑袍長者目中無人,鬥篷下面容陰狠,渾身外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
其身後還有幾人,全部對他俯首是從,身份地位一看便知。
他們幾乎與黑衣青年擦肩而過。
正常來說,沒人敢在這種場合直視那位三長老,然而黑衣青年卻忽然轉頭,看向了三長老。
蔡途注意到景澤天的妄舉,差點原地暈死。冒犯三長老,你不要命啊!那尊可是連宗主都忌憚的恐怖人物!
他料的沒錯,三長老果然因此蹙眉,枯老的臉從陰影中露出一半,鷹眼赫赫生威,靈力威壓頓時暴漲。
眼看着就要出大事!
而就在這時,八長老在走廊盡頭出現,輕聲道:“過來吧。”
她的聲音同樣帶着靈力威壓,恰好好處地消解了三長老的威吓,将即将狂風驟雨的此地,轉變為和風細雨。
三長老聞言,緩緩回頭看了她一眼。
兩個長老就此對視,不知在對峙,還是在交流。
除引起事端的黑衣青年外,在場其他人皆是瑟瑟發抖,內心巨為恐懼。
片刻後,三長老冷臉轉身,徑直走了。他身後的幾人也立馬跟上。
蔡途都快虛脫了,滿頭大汗,責怪道:“你誰不看,偏偏去看三長老,你小子未免太能闖禍了吧!”
可景澤天居然還在看,目光定定地看着三長老走遠的背影。
你這小子!蔡途剛要說話,卻見八長老走了過來。
“那個老人要小心。”
她提醒道,“他現在目标不在你,所以不會管你,但後面遲早會盯上你。”
“是嗎。”
景澤天眸光幽暗。
很少有人能一見面就讓他突然産生如此大的敵意,甚至是殺意,這個三長老就做到了。
三長老嗎,他記住了這個名字。這個人以後他必會殺。
“這裏還是太危險了,你盡快回去吧。”
八長老面色擔憂。
“我明白。多謝照顧。”
景澤天最後看了她一眼。
他們于是就此分別。
來時用的是仙舟,走時也用了仙舟。
何清溟換回本體,站在殿前,擡眸遠望,就見仙舟緩緩馳過,雲海劃開,舟體若隐若現。
他若想找到仙舟上的景澤天,再看最後一眼,用元嬰期的靈識完全不是問題。但他想了想,還是算了。
人有時候就這樣,總愛依賴道法,總想用道法解決,能用肉眼就用肉眼吧。
他觀望了好一會,只見騰騰雲霧,遠得看不清人。
而對面呢。
景澤天人在走廊上,一直看着那道銀色的身影,目光深沉而執着,透着幾乎要壓不住的沖動。
他仰望,見道宗諸峰林立,龐然如橫占諸天的巨物,威嚴不可侵犯。
而如此龐然巨大之物,居然終将要由他心愛之人來背負。
他怎能允許。怎能坐視不管。
景澤天盯着遠去的道宗,內心突然發出無比恐怖的一念。
——若道宗有一日害到他愛人,那毀滅了又有何妨。
哪怕它是天上天下最強勢的宗門,強者如雲,不可撼動。
他真是如此想的。為愛可不顧一切。
仙舟繼續下馳,又越過一座峰。
忽地,景澤天餘光瞥見一人。
那人立于一座青峰之上,同樣望向長清峰。
無意間,景澤天看了那人的神情,而那人亦察覺過來,對他投以視線。
他們只是一瞬的對視而已,仙舟就徹底出了道宗。
視界相隔,外界再看不見道宗。
“……”
黑衣青年凝眸,不知在思考什麽,仿佛更堅定了什麽心思。
上古龍幽幽道:“見着人了,開心嗎?委實說,我回憶了一下,我活過這幾千年,記憶裏所有的美人,都不及那孩子。”
不是單純的外觀美,而是……
“見了又如何,我現在還帶不走他。”
景澤天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問道:“那個黑袍老人是什麽人。”
“什麽‘人’這個問法就不一定對,他身上的氣息很複雜,以我現在神念強度,不好進一步窺探,但指不定……”
上古龍沉思了下,才最終道:“很可能是合體期修士。”
足足高出幾個境界。
又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嗎。早晚會殺了。景澤天斂眸,終于轉過了身。
而沒走幾步,負責送人的蔡途走了過來。
這人話很多,但也确實知道一些東西。
不過,蔡途這次是幫忙傳話的。八長老說漏了些話,便讓他幫忙告訴景澤天。
是一些關于仙宗大比的提醒。如禁區的純血鳳凰需小心、道宗的幾人需注意等。她沒有對景澤天贏得第一抱有期待,只是希望他保住性命。
因為,年輕人打架确實不分輕重,裏頭又有些走殺伐成道的人,大比競争激烈,越到後面越容易出事,歷屆以來隕落過不少天才。
“多謝,我會盡力而為。”
景澤天謝過這些提醒。
蔡途看得出來他不會只是盡力而為,有意無意勸誡道:“年輕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命更重要,輸贏何必在意?又不是為了奪愛。”那才是要玩命的,一步都不能退。
可是,景澤天一直對他不冷不淡,沒見理會過他說什麽,聽完這句後,居然眼神認真地贊同了,還說道:“你說的對。”
過後不久,蔡途還在震驚這件事。
以為野蠻不懂禮節的惡土小子,似乎也懂得一分人的情味。
“不過,能屈能伸确實才是生存至理。”
-
次日,仙宗大比仍在繼續,已經篩選了一千多人,剩下不到一百多人。
這也就意味着,進入十六強的十個名額,将會在幾天之內,在這一百多人中出現。
競争越來越白熱化了。
仙靈城無不熱鬧,單是圍繞着勝率賠率都不知打過多少架。
“說實在的,你見過哪屆仙宗大比爆出過這麽多冷門啊。”
“道宗前十都被刷下五個了,其他仙宗也一個比一個慘。就說不能讓禁區生靈參加吧,這樣我們人族的顏面都快沒了。”
“其他仙天生靈還好,就是那頭純血鳳凰太嚣張。但也不只是禁區生靈的原因,主要是獎勵太豐厚了,真引來了不少隐世家族的天才,這麽個群英荟萃,不爆冷門才怪!”
“是,要怪只能怪技不如人啊。”
到處都是這一類的讨論,仙宗弟子走過路過,怎能不憤怒!
“都是那頭鳳凰,還有那頭混血龍,他們兩一頭就爆了我們多少冷門啊,尤其是那頭純血鳳凰,氣焰未免太嚣張了,還說贏了就要把我們首座帶走,癞□□想吃天鵝肉!”
有人實在忍不住當街罵了。
但旁邊的人立刻提醒道:“別,禁區的老怪物搞不好也來了,被他們聽見會有麻煩。”
小的來比試,大的不可能放任在外的,好歹是先天生靈幼崽,他們怎可能完全放心自家小孩來人族的地盤。
放話的人頓時緊張起來,左顧右盼道:“他們不會混在仙靈城了吧。”
有人瞥了他一眼,“那誰知道呢。”
“總之還是小心吧,先天生靈大多脾氣不好。”
-
此時,醉仙閣。
兩位氣度非凡的人對坐,一方衣着絢爛,一方肅冷青衣。
“為何不同意呢,你家徒兒與我家黎兒在一起,我們聯手,長老會就知難而退了。”
眼尾金紅的婦人圓扇掩臉,盯着青衣人道。
她正是鳳黎親母,被認為是禁區最強的先天生靈,當代最強的純血鳳凰。
她正是鳳黎這麽多年跑來道宗挑戰,卻沒有被靈虛子怎麽樣的原因。同時也是這次仙宗大比之所以能夠讓先天生靈參與的原因。
有她的庇護,沒有一個先天生靈幼崽能在仙靈城出意外。
與她對坐的青衣人是靈虛子。
靈虛子這些天不在,就是被禁區的事情耽擱了。
對于這個話題,他的态度始終不變。
靈虛子直道:“你家那小子是雄的,不行。”
鳳穎嘴角微掀,“雄雌很重要嗎,我們先天生靈不在意。”
靈虛子面色黑沉,“我徒清兒很在意。”
鳳穎笑了,“真的是那孩子的意見嗎,是你的意見而已吧。”
靈虛子哼了聲,“總之不行。清兒不需要情愛,那只會耽誤他的修行。”
鳳穎:“靈虛子,你以前也沒這麽死腦筋吧,為何在那孩子的事情上那麽堅持呢。情愛是生命的一部分,你家徒兒修的又不是無情道,何不問問他的意見呢。”
靈虛子:“清兒不明白這些,也沒必要明白這些。”
“你天天只管讓他修行,卻不知道紅塵也是修煉場,他修煉再高,不懂人事,今後不還是會身處危險嗎。靈虛子,你的過分保護差不多可以停了。”
“清兒是需要跟同齡人多相處,但你家那頭小鳳凰不行,交朋友勉強可以,情愛絕對不行。”
他們對峙也不止這一回了,類似的話之前都說過好幾遍。但靈虛子的态度一直沒動搖。
鳳穎為了說服這頑固的人類老父親,還去了解了不少人類的世情世故,可是都沒有什麽用。偌大的禁區,哪個先天生靈如此操心幼崽的戀心,還如此努力争取呢。也唯有她了吧。
誰知道靈虛子為了不讓兩個接觸,把人直接送去了上古天璇秘境,還一送就是四五年,最近人才終于回來,她家小鳳凰都沒機會接觸。
她可謂處心積慮,而他也可謂用心良苦。
鳳穎嘆了口氣,道:“不過,最近那幫老東西又在蠢蠢欲動了,沒有我的助力,你一人不好應對吧。”
然而,靈虛子搖了搖頭,分析道:“如果我一個人都應對不了,說明他們的實力已經邁過了那個層次,那即使加上你,也沒有意義。”
鳳穎一頓,确實如此。
她問:“山雨欲來了嗎?”
靈虛子:“無所謂,清兒我會護住。”
交談無果,也只好作罷。
靈虛子走後,鳳黎偷偷從門後鑽出腦袋,視線投向他母親。
鳳穎轉頭,淡淡道:“你也知道了,那孩子的師尊不會認可你的。”
鳳黎驕傲道:“我會自己争取,不勞母親。”
鳳穎呵呵一笑,道:“嚴格來說,我不是為你争取的,那孩子體質特殊,對先天生靈極有用。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鳳黎有些傻眼,疑惑:“那什麽是重點?”
鳳穎笑了:“重點是我喜歡那孩子,想他來禁區自由生活,不必束縛在樓閣之中,那不是他的道。”
“……”
鳳黎頓住了。
他母親的想法果然不可預料。
不過,正好。他就是要以自己的實力贏得那位的喜歡。
很快就是十六強階段了,他終于能夠見到心上人了,得抓緊修煉才行。
“母親,我先走了!”
-
此後三天,仙宗大比激烈進行,幾乎天天都有大冷門。
何清溟沒有太多關注,每天修煉結束後,才會抽空去看道宗弟子還有那條龍的比試。
道宗弟子有勝有負,整體實力比歷屆強,争取到的排名卻比歷屆弱。而這也沒有辦法的事
龍毫無意外地都贏了,期間不見得用了什麽手段,可能只是憑體質贏的,為的是隐瞞他的特殊手段。
這野小子真是越來越懂手段了。
對戰都在秘境裏面,只看畫面其實看不到太多東西,很多時候只能猜測。對于龍的表現,何清溟頗有看法,在床邊自語道。
“嗯,是有很大長進了。”
他很高興看到男人一步步爬上來,可是在勝負上,他的看法依然不變,冰雪般的冷冽瞳孔透着不變矜傲,顏色淺淡的唇張阖道:“但你還是贏不了我。無論你有多強的手段,藏着多麻煩的金手指。”
不是自信,而是肯定。
“你好像有什麽打算的樣子,但我可不會放水讓你贏。”
總要挫敗你一次,不然你都不懂首座的厲害,敢向我提要求,你小子還稚嫩呢。
何清溟托着腮。
長老會的威脅沒有影響他一點。不如說,壓力才是動力。雖然,仙宗大比到目前為止,他也沒有在誰身上感受到壓力。
有人覺得他會輸,無所謂,那是他們的看法。相信你的人總會相信你。雖然有沒有人相信,也沒什麽所謂。
不過……
何清溟翻看比試的視頻,瞧着龍的身影,略作思考,不滿道。
“老是板着臉的家夥,對我也就算了,對所有人都是板着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你這樣怎麽找伴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綁定了“後宮”系統,何清溟莫名對這個問題很關注。
不過,那也只是片刻的關注。他後來又越看越覺得好玩,認為這扳着臉的龍合該逗一逗,不然成天面無表情的,活着也太沒意思了。
他對小時候的一件事記憶猶新。
有個師兄養了一只小靈寵,總是很喜歡逗着靈寵玩。
怎麽逗呢,就比如說,把靈寵放在地下,再鼓勵靈寵爬上桌,哄着會有什麽好處,靈寵當然開心想爬上去,可是一旦快要爬上的時候,那師兄又戳着靈寵的腦袋,把小靈寵推倒,滾回地面,就喜歡看着靈寵爬上來,但爬不上來的可愛模樣。
他當時不理解師兄的舉動,覺得這樣太欺負小動物,有些惡劣,也覺得師兄肯定不喜歡那個小動物,不然怎會天天如此逗弄,直到後來,他聽說那個師兄為了救靈寵差點道基全毀。
但是現在,好像理解了一點。
何清溟自語道:“可我也沒有把他當靈寵,怎會對他有這種奇怪的心思。”
是怪心思,也是壞心思,總之好像動機不良。
或許景澤天夢裏說自己玩弄他,也沒完全說錯,但是,确實是玩弄又怎麽了。朋友間不能玩嗎?哼,沒交過朋友的家夥才會這麽大驚小怪吧。
“只是‘抛棄’……沒有那回事吧。”
何清溟對此有點在意,總覺得應該問問景澤天是什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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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幾天後,十六強餘下的十個名額已經全部誕生。道宗第三人及時趕回。暫休一天,便開始十六強争奪。
押注的時候到了。是押大熱門,還是押大冷門。到了抉擇的關鍵時候!
順帶一提,休息這天一早,何清溟就偷跑出去押了自己第一,八成身家不帶虛的。至于龍,哼,押第二,看我對你多好。
明天就要出場了,何清溟倒是不緊張,他看着對戰表,一陣思考,莫名點頭。
身旁的龍餘光看着他,嘈雜的市集中眼神格外安寧。對方突然跑來時,他有些驚訝,但很快是喜悅,只要能跟對方在一起,對方出于什麽心思都可以。
看完對戰表,何清溟轉頭,笑道:“你走運了,首局沒有對上我。”
按照對戰表,就算這條龍能跟他打,也得到最後一局。而龍的對手中,有個相當麻煩的存在,也即道宗第二人邢刃。殺伐成道的狠茬子,跟他對戰的不死也要重傷,外人恐懼他,而道宗弟子也不想接觸他。
景澤天對于對戰順序沒有特別想法,上面的人他大多都不認識,看了也沒有什麽用。
而何清溟視線停在邢刃的名字上,仿佛在回憶什麽。
而景澤天忽然問:“他很強嗎。”
何清溟一頓,點頭道:“目前比你強。”
“是嗎。”
景澤天表情平靜,眼神卻明顯暗了。
他果然還是不喜歡愛人說其他人比他強。
此時,他們兩人正坐在茶樓中,景澤天這些天的戰績已經足夠全城人都認識他,因此他的所在,難免吸引了很多視線,還時不時有人過來獻媚讨好,或者送資源結個道緣等等。
仙宗十六強,只要能夠安全成長,将來一定會成為一方強者,這是幾乎不會有錯的。
而同時,這些獻媚語句中,難免帶着一些拉踩的意味。
四周熱鬧歸熱鬧,但讨論的話題卻很趨同。
“聽說那位道宗首座已經很久沒出關了,莫不是修煉出了什麽問題,他明天真的能出現嗎?”
“誰知道呢,很久沒有他的傳聞了,依我看,他可能實力沒當年那麽強勢了,所以仙宗大比前,那麽多找他,他都不回應。”
“沒有人能做一輩子的第一人。道宗首座高高在上,毫無人性,也是時候該下來一次,體察人情世故了。”
這些人都希望“道宗首座”落敗,跌下神壇,淪為凡俗。
甚至也不只是茶樓裏的人,整座仙靈城,乃至上下界的人,到處都有人渴望看到“道宗首座”的落敗,因為這樣更滿足他們的陰暗心理。
景澤天轉眸,看着自己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的愛人,又意識到一件事。
是的,壓在“道宗首座”身上的大山,不只是道宗這尊龐然大物,還有無數人心中的成見以及惡意。
道宗首座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世人盯着,一旦落敗,恐會萬劫不複。
景澤天想到這裏,眸色不免暗了,面色也是陰沉。
然而何清溟琢磨完對戰表,擡起頭,淡淡笑道:“你怎麽又板着臉,是因為下一場的對手太強,你怕了?”
景澤天一頓,看向那雙澄澈的眸,“不是,我是在想,道宗首座此時在想什麽。”
“你這麽快就設想對付他了?”
何清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道宗首座此時在想什麽嗎……”
話說一半,他垂下眸,緩了緩才道:“無論如何,人還是要強大才行,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克服所有問題。”
說時,他忽地微笑,轉頭對景澤天道:“你也不用多想,全力以赴吧,希望你能夠——”走到最後。
何清溟話未說完,就見龍又伸手摸他的腦袋,還忽然間俯近,猝不及防地撫着他的後頸,往他臉頰印上了一吻。
很輕,很快,只是一轉眼而已。
何清溟剛擡眸,就只看見素日涼薄的青年淺淡一笑,畫面好看得令人晃了一下神。
“你……”
他愣住了,總覺得臉皮燒了一下。
可對面的龍不多言,滿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又不知在說什麽,忽然語氣溫柔道:“可我希望月亮永遠皎潔,永遠高高在上,誰也不能肖想。”
至于剛剛那些說你話的……我會讓他們再也說不出話。
何清溟不明白他突然在說什麽,莫名其妙說到月亮幹什麽,思考着問:“月亮高高在上,你不想把月亮摘下來嗎。”
黑衣青年毫無遲疑道:“我只會追上去,直到能跟他站在同一高度。”
“追月?”
“嗯。”
“……你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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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回道宗後,何清溟想了好一會。
景澤天那個吻是什麽意思?
他後面得到的結論是——那小子也學壞了,居然也會逗人了!
必是那小子報複性逗自己!
當然,他只是郁悶一會,畢竟明天就是大比了,再如何他也得保證一下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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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無數人對這一天翹首以盼,因為道宗首座确實好多年沒有對外露面了。
這個被譽為年輕一代至強者的人,如今究竟到了哪一步,究竟是強了還是弱了。不只是尋常修士,就連各大仙宗的高層都是極為關注。
因為那指不定關系到他們宗門乃至整個修真界的未來!
此時,仙靈城的各個位點都擠滿了人。
大部份人只是期待,而有些人則是面色緊張。
道宗首座對戰身份一致的靈天宗首座,前者天上天下皆聞名,自不必多說,而後者也是一代頂尖天驕,天賦超絕,手段強大,實戰豐富。
對戰開始時間将至,人們只見靈天宗的首座先到了,器宇軒昂,眉飛色舞,俨然一副必勝的姿态。
但除了靈天宗外,說實話沒多少人關注他。
人們無比期待地盯着比試場上的另一方,毫不誇張地說,心髒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恐怕都要瞪出來了。
而終于,只見空間縱列破碎,緩緩走出了一道銀色的身影。
跟傳聞中一樣的銀發銀眸。肌.膚極白,眸若冰雪,其美麗容姿直要颠倒衆生,人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人,神姿高徹,若山巅皚雪,神聖不可侵犯。
光是存在而已,就已經是一種巨大的震撼。
直擊人心,震懾心神。
曾有任何不好想法的人,在目睹到本人的一瞬,立刻着魔般癡迷了。
而人在現場的靈天宗首座,他心中唯有恐懼,唯有忌憚!
可他來不及多想,已經比試已經開始了。
只見黃土飛天,他緊盯着那道銀色身影,正要開局靈力大爆發,搶占對戰先機。
可一瞬間而已,衆人全數失神了。
只見,那銀色的人忽地擡眸,冷徹的眸子暴露無上威嚴,袖袍微動,好像只是稍微擡一下手。
可緊接着,金丹巅峰境的靈天宗首座萬分戒備,卻被一道信手拈來的劍意破開一切防禦法,當場鎮壓,毫無反應的空間!
根本沒有對抗的餘地!
目睹這一幕,整個仙靈城都安靜了下來。
靈天宗高層全部面色頓白。
有人手腳都在發抖,被吓慘了。
那正是——曾經令無數同輩險些道心崩碎、滋生心魔的破格強大!
那正是——道宗首座本人!
他沒有變弱,他沒有修煉受阻,他還是那個年輕一代至強者!
全場無聲,都看直了眼。
他們當然看出來了。他們怎麽能看不出來,如此絕對的碾壓,只能說明道宗首座突破了元嬰期。
二十歲的元嬰期,打破了古往今來的已知記錄!
自己居然敢質疑!!
現場的元嬰修士都傻眼了,自己幾百歲才修到了元嬰期,對方居然只用二十歲?
這還講不講道理啊!
“贏不了……根本贏不了,他就是最強的,二十歲的元嬰期,他已經贏了!”
“怪物啊,他絕對是怪物!修真界歷史以來,可曾有二十歲元嬰期!”
全場嘩然。
有人真要瘋了。
有些人卻是癡迷得神魂颠倒。
“真是……看不到一點贏的希望。”
景澤天垂眸,心情複雜的同時,再次生出了想跟對方做.愛般打一場的沖動。
而為此,他先要殺到前二強,成功站到心愛之人面前,讓那雙冰雪的眸底只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