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黑衣青年癡迷地望着那個方向,表面毫無動靜,實則神魂颠倒。
上古龍也是看愣了好一會,回過神來,發現景澤天看直了眼,一副要搶人的樣子。上古龍急了,大喊道:“喂,你小子別激動,來之前你才跟我保證的不會亂來!”
但是癡迷的龍怎聽得見他的話,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人搶抱在懷。
上古龍無法,只好動用神識定住這條發癫龍。再次擡聲斥道:“這裏可是道宗,長老會眼皮底下,你跑去搶人,不要命啊。”
但他也知道,如果這條發癫龍真的要命,又怎會答應長老會的邀請。上次設局讓祁洪抓住就已經夠冒險夠發癫了,這次連修真界最危險的地方都敢去,就為了來找他的心愛之人,種種行為,即使放在所有龍族中都是出格的。
也好在,他到底是一條上古龍,神識強大無比,震得住景澤天。
而景澤天緩緩回過神來,稍微回複了些理智。
上古龍為了穩住他,透露道:“我只以為那孩子在道宗地位超然,卻沒想到他真身是如此驚人。”
景澤天果然有被他吊住,因為上古龍的話裏明顯有言外之意。
“什麽意思。”
“那孩子不只是天才那麽簡單,”上古龍試圖窺探,卻也害怕輕舉妄動,會導致他這點神念被反噬消滅,道:“雖然我還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但我敢肯定,他的身份,并非區區的道宗天才。”
“也怪不得他用不着仙骨,他自身就已經圓滿了,那個體質究竟是……”
上古龍話到一半,忽地停了下來。
景澤天頓了下,而此時仙舟已過,視界裏已經看不見他心愛之人。他心裏記着上古龍的話,身體卻本能地要看那個人。
而這時,走廊對面出現了一個人。其身着道宗服飾,腰帶為黑色祥雲,一看便是長老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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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會中階執事蔡途過來,是為了确認景澤天的動靜,而看到景澤天呆站在原地,一副要轉頭往後看的樣子,便很快知道原因了。
這種情況并不少見,偶爾會發生。每次仙舟馳過,而那位剛好在殿前時,走廊的人都會齊齊往那看。
因為太過耀目,根本無法不看。
那是能夠銘記一生的美麗,仙人般神姿高徹,一眼颠倒衆生。
蔡途笑了笑,居然直道:“很震撼嗎,那位是我們道宗首座。”
景澤天肉眼可見地渾身一震,癡迷的眼神恍然大變,遲疑道:“你說……道宗首座嗎。”
蔡途點頭,“是啊,銀發銀眸,居于長清殿,自然是道宗首座。你小子走運,居然有幸看見了那位。”
景澤天原地頓住了,內心反複道,道宗首座……自己的愛人居然是道宗首座?
這怎麽可能?他震驚了,難以置信,下意識滿眼懷疑。
道宗首座不是他的……情敵嗎?怎麽會是愛人本人?
任何人碰到這種事情,八成頭腦都是混亂的。
你一直以來妒嫉仇恨玩命都要狠狠挫敗的人,居然就是愛人本人?
誰能立刻反應得過來?
景澤天回頭一想,更是心頭猛跳,因為他在對方面前說過道宗首座的不好。
原來,那時候對方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說的“道宗首座”就是對方本人,不是因為比起他,更在意“道宗首座”。
竟是自己一直誤會了。
而自己一直找人,卻忽略了一個大盲區,道宗首座本人。
因為心理上厭惡情敵,所以不想看情敵的任何信息,可情敵偏偏是愛人本人,那他一直以來在妒忌什麽?
黑衣青年的愣神,在蔡途看來非常正常。
但是蔡途等了會,見青年還在低頭沉思,忍不住心道這也愣太久了吧,難不成見一面就已經對上了?開始在心裏設想怎麽對戰了?
這一代年輕人還真是一群好戰份子,哪有他們以前的風雅啊。想當年仙宗大比哪裏争的是什麽第一?争的是美人!炫的是風雅!
勝負那點獎勵還有抱得美人歸重要?都是年輕人,不好好談風月,這點年紀就開始修什麽無情道,搞什麽殺殺殺,一把年紀之後,狗才看得上你。
蔡途忽地板起臉來,對黑衣青年搖了搖頭,心道,害:又是個誤入歧途的小夥,年輕不把握仙宗大比的好機會,好好談一把,将來各修各的,無事都在閉關潛修,約都約不上,還能談得到嗎?
看到那般仙姿都能起戰意的,一個個都是蠢貨!邢刃那小子也不例外!
景澤天哪知道蔡途義憤填膺的譴責,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覺得這人表情古怪,但總歸沒什麽惡意。
他居然問了,“道宗首座,姓甚名誰。”
蔡途一聽,差點原地裂開,這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嗎。
景澤天知道被質疑,但也無法,誰會想知道“情敵”的事情?在知道真相之前,一想到那人只會讓他火大,又怎會主動查情敵的事情。而整座仙靈城,也不會有人對道宗首座直呼其名,一般以“首座”、“那位”稱呼。他還不知道愛人的姓名。
蔡途震驚之後,也明白了,這青年剛從下界來的,還是惡土出身,你能指望他懂多少人類的事。他只好說出了真名,然後提醒道:“可你注意了,別對那位直呼其名,我知道你們這幫年輕人喜歡打架前對喊姓名,但對那位不要,要懂禮貌。”
說着,他語氣更嚴厲了,“可銘記在心了,你這野生小子,對紀曉心都敢一拳打敗,要不是長老殿有人保你,早就有道宗弟子找你尋仇了。再敢冒犯首座,整座道宗都不會放過你。”
“……”
景澤天心想,自己這些天冒犯了不少,就差跟對方做.愛了,可惜愛人的神魂有如昙花一現,根本沒有機會。
但是,他必須承認。
他真的很想跟對方做.愛。
想的快瘋了。或者已經瘋了,就跟那老不死說的一樣。
龍族的基本觀念傳承在血脈裏,他們的愛欲觀中,有一條是……只要跟對方做了,對方就一定會逐漸愛上自己。
所以他們跟動物一樣喜歡強取豪奪。
蔡途是個怪唠叨的家夥,還繼續說:“那位的師尊是修真界最強的一角,靈虛尊者。冒犯了那位,且不說其他人,靈虛尊者肯定第一個教訓你。靈虛尊者的脾氣是衆所周知的不好,上一個言語冒犯他愛徒的人墳頭草已經幾尺高了,你要是僥幸贏到後面,跟我們首座對上了,我勸你立刻投降吧,且不說你能不能贏,你敢傷那位分毫,靈虛尊者絕對會發火,大比贏了,命沒了,值得嗎?年輕人,就該能屈能伸。”
“……”
景澤天點頭,好似虛心受教。
可是他想做的卻不是一般的冒犯。
“總之,嚴格來說,你也是我們道宗弟子,既然來了上界,就要懂上界的規矩,不能跟野人一樣肆無忌憚,你懂嗎?”
蔡途循循善誘,一副苦口佛心的模樣。
他說的其實沒錯,嚴格來說景澤天确實算道宗弟子,雖然景澤天早就不當一回事了,當年的入宗宣誓他非但沒做,還犯了衆怒。
可是蔡途話裏話外的意思也很明顯,上界道宗來接你了,你還是我們道宗弟子,受我們道宗庇護,所以今日正式邀你歸宗。
對此,上古龍不作評價。其實,景澤天的底牌不是別的,就是他。道宗确實是龐然大物無疑,但他們龍族難道就虛了嗎?他再看這小子不滿,景澤天也是他認定的繼承人,難不成我們龍族的幼崽配不上你們家道宗首座啊。
所以,此事不能虛,事關他們龍族的面子!
再說了,龍族狂傲怎麽了,貪婪怎麽了,又沒吃你家大米,年齡到了還不給求偶啊。你們人類動不動就禁欲才是有毛病!
上古龍僅剩一絲神念都不帶虛的,好像相當有把握,一副即使直面蔡途口中的“靈虛尊者”,都能正面對抗的樣子,作為幕後靠山,氣勢首先是不能輸的。
不過,關鍵還是要看景澤天。這小子要如何跨越障礙,真正把人搶到手?
對此,景澤天沉思了片刻,表情淡淡,好似一點執念都沒有。
可上古龍很懂,裝!都是裝的。龍為了求偶什麽鬼事都幹得出來。
景澤天終于開口,道:“你們今日邀請我來,只是為了說這個嗎。”
蔡途一頓,神色有些複雜,道:“應該是吧,我也不知道八長老找你什麽事,你跟她有什麽關系嗎。”
聽都沒聽過,但景澤天不是沒有頭緒。他母親是道宗人,據說在上界道宗有好友,或是上界道宗的母親好友認出了他吧。
結果到達長老殿後,還真如他所想。長老殿并非全是老謀深算之人,八長老是例外中的例外,且真的是他母親的友人。
找他,也只是為了敘舊,以及了解他母親的事情。對于他,對方并沒有多做幹預的打算,甚至還願意提供暫時的庇護。
“是嗎。既然是她的選擇,我也不好說什麽。”
八長老垂眸嘆息,雖是那麽說,然而表情并非完全釋懷,眸中流露出明顯的追憶。
景澤天沉默,臉上覆着幾分陰翳。講出那些事,對他來說好似也并不好受。他父母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而他是他們之中的第三者,父親從他出生就妒忌他,認為他分走了母親的愛,一出生就把他丢到了惡土。他既不是龍也不是人,被獸群起而攻,偶爾遇到人類,還會被認為是蛟蛇類的靈獸幼崽,要捕獵他。
他厭惡欺騙,因為多次被人類欺騙誘捕過,艱難逃生的自己太過狼狽窘迫。
他厭惡玩弄,因為曾被人類修士玩弄過,若是簡單的捕獵也就算了,那人類修士故意放他跑,然後又設局步步逼近他,給他一絲希望,然後再讓他無處可逃,要他恐懼,要他主動提出成為靈寵,将他玩弄與股掌之間,以之為樂。他最後反殺了,卻也九死一生,還被惡體反噬的死去活來,那天他就發誓,誰要是玩弄他,他必讓那人生不如死。
人類修士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度成為他最強烈的厭惡對象。
他無法完全成為獸,卻也無法進入人類的世界,因為幼時,他還藏不住額頭的龍角。
母親偶爾來看他,卻總是很快被那條惡龍帶走,他無依無靠,只能發誓變強,在惡土活下去,任何獸任何人都無法欺負他。
其實回想起來,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是一個在惡土艱難生存的蠻子的經歷。幾句話就能全部說完,甚至還有些微不足道。
八長老注視着他,看了很久,好似在懷念什麽,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聽說下界出了混血龍,我就多少猜到是你了,今日一看,真不知道你像你母親,還是像你父親。”
一個狂執,一個死腦筋,認定的事情都不退讓,結果……果然是兩敗俱傷。
過分炙烈的愛,最終會燒到愛人身上,至于自己?早就在燒了。
“但你好像比他們好上一點,他們在你的年齡可是一個比一個張揚狂傲,而你卻很沉着冷靜,為人處世比他們好多了。”
八長老笑了笑,随即目光微沉,臉色嚴肅道:“長老會這邊目前有我扛着,他們現在另有目标,不會太針對你,仙宗大比一結束,你就快走吧,走到哪裏都好,離道宗越遠越好,最好去禁區,或者找一處秘境潛修,真正變強了再出世。”
景澤天看着她,不知道是否認可,最終謝過。
-
半個時辰後,他走出殿外,在外站了片刻。
四周無人,可忽然一道紅影閃過,直将黑衣青年擄走了。
長老殿內某房間。何清溟抓着黑衣青年,怒火騰騰,轉頭盯着人罵道:“你搞什麽啊,怎麽跑來長老殿,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他變成了分.身的模樣,身着紅裙,五官普通。
景澤天好像并不意外何清溟的出現,看了會,心道好可惜。
他解釋道:“叫我過去的是八長老。不是惡人,是我母親的友人。”
何清溟一愣,怒火還沒飙起來就被迫滅了,啊,竟是你母親的友人找你?他震驚了一下,但還是蹙眉,搖頭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該來長老殿。除八長老外,大多是陰險狡詐的老頭。”
“嗯。”
景澤天點頭,唇線微揚,主動交握着那只柔軟的手。
可是,不過來,怎能見到你,怎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原來我一直以來都誤會了,實在有些對不起你。
他思忖着,開口道:“抱歉。之前我不該那麽說你們的道宗首座。”
何清溟正氣着,一聽這話,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脫口道:“真的?”
景澤天點頭,直視那雙眸,道:“嗯,你說的對,眼見為實,接觸過才能知道,沒見到道宗首座之前,我怎能聽別人亂說呢。”
他們哪裏知道,你不是高高在上、毫無人性,而是如此生動可愛,睡相還那麽糟糕。
何清溟直點頭,笑道:“好嘛,你小子終于也聰明了,就該聽我的,道宗首座強大無敵,無比威嚴,但才沒有冷心冷性甚至毫無人性,他們那幫人就亂說呢。”
可是,他沒說完就被人摸了摸腦袋,擡眸只見男人與自己只剩咫尺距離,動作莫名親密無間。
而景澤天繼續道:“是,他強大,他威嚴。”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唔……”
何清溟同意景澤天說的話,可沒同意這家夥亂摸自己。
這麽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還摸來摸去的,被人知道我的威嚴呢?
“不管這些了。”
何清溟往外瞅了瞅,确認沒問題,用秘術打開虛空,直拉着龍進了長清殿。
長清殿前殿偶爾有人,但後殿基本沒人敢進。
何清溟把龍拉進長清殿的一路,多少有點提心吊膽,因為從未做過如此出格的事情。
景澤天任他拉着,視線卻在觀察四周。
見到對方,直到對方的真實身份,他萬分歡喜,卻也知道了為何對方不能一直陪他在一起,為何對手時常流露出寂寞的表情。
因為首座之位,注定了不自由。
不如說,對方能來陪他度過那麽多年,就已經是天降幸運了。
真是……為難你了。景澤天眸裏透着深情,更多是心疼愛人的處境。
何清溟把門鎖着,确信沒有暴露,才慢慢轉過身來。只見景澤天背對着他,視線好似落在他的床榻上。
在看什麽?何清溟跟着一看,随即面色通紅。他為了盡快救人,起的太急,哪來得及整理房間,居然就讓對方看見了淩亂的床鋪。
何清溟道:“別看了!”
可是,景澤天轉過頭,卻是淡淡道:“這裏都是你的味道。”好香。
何清溟一頓,驀地有點不自在,好像想起了夢裏這家夥壓着自己舔吻的樣子。跟野獸一樣,老不會說人話了。還敢說讓我成為龍巢?你小子怎麽敢?
他盯着龍,面色微微發紅,道:“你不要到處亂看,我在道宗……有些身份,不能告訴你,我救了你,你就乖乖回去,聽懂了沒有?”
景澤天一動不動,目光深沉,卻好像還不想走的樣子。
何清溟又被看得不自在。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意識到自己搞不好做了關于對方的春.夢後,他就有點不敢直視景澤天,總覺得對不起好友。
“你怎麽不說話?”
“我們好久不見了。”
景澤天看不出是什麽表情,只靜靜地注視着愛人。
何清溟被看得莫名後退一步,仿佛有些心虛,不由得找話題道:“我有看你的比試,你做了什麽,實力進步得這麽快?”
事實上,親眼看到現在的景澤天本人,何清溟都有點摸不清他的真實境界。看似只是金丹後期,但總感覺氣息更強一點。這龍傲天肯定藏着什麽手段。連他本體的眼睛看不出來,說明藏的非常深。
好小子,連我都這麽瞞嗎。
但是景澤天言簡意赅:“嗯,提純了龍血。”
何清溟微愣,問出了一直很在意的問題,“你……不是不想成為龍嗎?”
“沒事,為了變強,總要接受不想接受的東西。”
“……”
青年态度坦然,仿佛已經放過了這個話題,但何清溟盯着他,似乎還不想放過。
景澤天不知想起了什麽,好似眼前人跟他生命中某一位重要的人重合了,眸裏明顯閃過一抹複雜以及沉痛。
而何清溟恰好捕捉到了,然後驀地想起夢中景澤天說的話。
什麽玩弄、抛棄的,好像自己對他做了什麽很對不起他的事情。
但沒有吧?自己做過最對不起對方的事情是……做了關于對方的春.夢,夢見對方吻他,幫他做,還這樣那樣的,都快是春.宮圖的場面了。
這麽一說,還真的蠻虧欠對方的。
他怎會如此亵渎好友?
不過,他卻确實不喜歡景澤天露出現在這種表情。這條龍應狂傲無敵、桀骜不馴,怎會這般傷痛?
他思忖了下,忽地湊上前,抓着龍的衣襟,擺出一副惡人表情:“你不想走,是想留下來當我的靈寵嗎。”眼神極是玩弄。
景澤天對上這道視線,面色才微變,好似想起來了什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毫不相關地道:“高高在上的道宗首座會下塵玩弄蠻子嗎。”
何清溟一愣,也不知道景澤天為什麽總愛說道宗首座,奇怪道:“玩弄又如何?他如果付出了很多,為什麽不能玩弄一下?”
我救了你那麽多次,勾引你玩又如何?我們都是男人,又不會出什麽事。如果任務成功,我肯定會補償你的嘛。
可是,他這話一出,景澤天臉色陰沉,好似有些不開心,“付出很多,就可以玩弄別人的感情嗎。”
何清溟蹙眉,也想不通哪裏有問題,繼續道:“假如他都救了那個人的命,後面還送那麽多資源,這也幫那也幫,他玩弄一下怎麽了?”
又沒有玩壞,你不是好好在這嗎。
很顯然,這位道宗首座對于“玩弄感情”這件事,是幾乎不在意的。因為,他也确實沒有怎麽了解,更別說親自體會了。
景澤天垂眸沉默,心道這人果然是不顧他人死活的天真,可偏偏他好愛。
何清溟看龍不做聲,又覺得這小子真的很涼薄,都不記他人的恩情嗎?為救你,我一次頂着道宗長老會的處罰,一次獻祭分.身燃燒道基,你連讓我開玩笑都不讓?
他不滿,語氣教訓道:“救命之恩有人還以身相許,你之前說欠多少還多少,你還了嗎?”
誰知景澤天語出驚人,居然扼住他的手腕,壓迫過來,直道:“我都是你的,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把我還給你,還不夠嗎?”
你、說什麽?何清溟愣了下,呆呆地望着景澤天。很顯然這句話吓到他了,讓他一時間腦子卡住了。
黑衣青年滿眼的愛欲,然而卻沒能被他遲鈍的愛人發現。他也很清楚,最根本的原因在哪裏。
你還沒有真正走進愛人眼裏,還沒有征服你高高在上的愛人,讓他高看你一眼,發覺你是能與他真正并肩而立的存在。
——不能以弱者的身份示愛,那會被對方憐憫,而他要的不是憐愛。
——更不能以被幫扶者的身份求愛,對方給的愛将是施舍的愛。
愛人是高高在上的道宗首座,他必須打敗所有人,站到愛人面前證明自己,才真正地有資格将愛人擁在懷裏。
思及此,他眼裏好似燒着火,在何清溟看來,更像是生氣了。
何清溟也是沒搞懂,正欲開口,卻見男人盯着他,突然道:“我會贏下道宗首座。”
何清溟一愣,心底的傲氣浮上,強硬道:“你贏不了,他是無敵的。”
景澤天面無表情,卻也不退讓,直道:“如果做到了呢。”
何清溟想說,問題是你都不一定能進前八強。
可看着景澤天認真的眼神,何清溟心念波動,或許是好久直面被人挑戰了吧,忽然被這麽一說,他居然有些興奮。那他倒要看看這小子一直以來藏着什麽金手指。
“你要是能做到,你可以任意給我提個要求,我都答應。”
“是嗎。我一定會打敗他。”
黑衣青年似乎對此抱有懷疑,可贏下“道宗首座”的決心似乎更勝了。
哼,就這麽想贏我啊,要是知道我就是道宗首座,你小子鐵定會被吓哭!
何清溟瞅龍又在板着臉,或是玩心又起來了,壓不住地心血來潮,一沖動便湊了過去,居然抓着龍就是一吻。
那龍的身高是高他一些的,所以他只好稍微墊下腳,仰起臉,想辦法趁人不備,強行撬開唇齒,舌也糾纏過去,不免帶着些許延綿銀絲。
龍好像被他吓到了,渾身僵硬,豎瞳微微動搖,但沒有推開他,反而輕扶着他的後腰,不拒絕,卻也不迎接,只是縱容着他。
景澤天知道對方此舉是何意味,是捉弄,亦是送資源,通過交吻,給他傳輸着仙靈力。
你也分不清,他究竟是想送資源,才不得不捉弄你一下,還是本心就想捉弄你,為了合理化,才送了些仙靈力。
你只看見,那人漂亮的眸子裏只有你。
他垂眸,盯着自己天真又頑皮的愛人,心中無數次想把這個人原地摁倒狠幹,讓這個人渾身情潮,無助、可憐地陷入跟他一樣的欲.望。
心底那條惡龍的理智早再見面的那一刻就懸在失控瘋狂的邊緣。
而最後懸住他的東西,不是別的,竟還是實力。
是的,哪怕這個人半點警戒心都沒有,渾身上下都是破綻,他還是沒有把握搶走對方,然後在道宗這種地方,把他們萬分尊貴的首座搶走。
不過,他最後還是主動了,将他不得要領、分明是要交吻,卻莫名變成只送靈氣的愛人吻得呻.吟起來,雪白的臉染上嫣紅,眸子劇烈動搖,好似即将染上野獸般的欲.望。
景澤天摁着他快不行的愛人。低落的眸子好似在說,所以你知道了嗎,別輕易招惹惡龍,還沒有開始,你就這樣了,真做了,你會是什麽反應呢。
“嗯、嗯……”
何情溟急忙把人推開,略帶慌張道:“我就是給你送仙靈力,怕你在道宗首座手下一招都過不了!”
未魇足的龍掃了他一眼,沉郁道:“道宗首座是極致先天聖體,渾身都是仙靈力,你給的這些,或許還不足以對抗他的一招。”那雙豎瞳滿是貪婪,像餓了很久的猛獸,對眼前的獵物垂涎欲滴。
何清溟愣了下,想說給你就好了,居然還嫌不夠。你難道想讓我吻你一整天啊。
哼,才不慣你這野小子。他轉過臉,好像不想理人,姿态驀地高傲起來。
景澤天看他如此,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自己簡直像高高在上的道宗首座心血來潮在外包養的隐秘情人,有空才能來見一面,還不能太聲張,絕不能被人發現他們的關系。
隐秘、暧.昧、禁忌,只有兩人才能知道的關系,就像他們此刻只能躲在寝殿裏,不能為人所知。
對方不可能對外公開自己的存在,就像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跟自己交代真實身份一樣。
只不過,情人好歹有私情,自己的愛人卻只能給出友情。
“怎麽。”
何清溟冷靜了下,又轉回頭看向景澤天。
只見,黑衣青年忽地一笑,還伸手摸了過來,指間梳弄着他的長發,語氣莫名溫和道:“不說這些了,你在道宗還好嗎,上次你說要走的時候,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
“關于這個……”何清溟有點出乎意料,回答:“事情比預想中少,所以我有了些空,但我還是比較忙,所以不能去陪你。”
“嗯,沒關系。”
景澤天轉眸,視線定在長老殿的方向,又說:“那裏就是束縛你的地方吧。”
何清溟眼睛露出明顯的詫異。
而景澤天道:“遲早有一天,我會摧毀那個地方,還你自由自在。”
“……”
何清溟再次頓住了。
他确實很受長老殿制約,但這小子才到道宗,怎麽這就看出來了,龍傲天的直覺嗎?
為了他一個好友,就敢放言摧毀修真界最古老最麻煩的實力,還真不愧是龍傲天能說出來的話。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聽到景澤天這麽說,他很高興,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是能被保護的。
而景澤天話鋒一轉,轉過來的豎瞳似能把人釘在原地,又确認道:“打敗道宗首座之後,我提任何要求,你真的都會答應嗎。”
若你心血來潮養的隐秘情人,對你提出要幹.壞你,你也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