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何清溟奇怪地看着景澤天。
“……”
景澤天微愣,看了眼手上的斷劍。
而一旁的老板已經傻眼了。地階中品的好劍,你就這樣随手摁斷了?給不給面子啊。
何清溟反應過來,靈石一砸買下斷劍,拉着這條野龍出去了。
“知道你力氣大,控制一下嘛。”他餘光一掃,斥責身旁的男人。
在人群中,他們兩的互動簡直就像情侶吵架,引來了一些關注的目光。
景澤天被那雙眸瞪着,妒火平息下來,只能老實道歉。
旁人一看,有些驚奇,這青年看起來冷冷冰冰,結果真人不貌相,竟如此愛妻,俯首是從!
何清溟眨了眨眼,又抓了下景澤天,很快原諒,随口說:“其實也無所謂,一兩把劍我賠的起。”
但算起來,景澤天也是巨富,他擁有整座上古龍宮的寶物,買下一座城都不是問題,只不過他沒把那些東西當成流通錢財來看。因為他沒有過人世的生活,不太了解也不要熟悉這些往來。
何清溟有些東西也是不懂,但他會裝懂。
帶着野小子進城呢,昨天丢了一把臉,今天可不能丢,威風嘛,總要裝裝的。
他于是抓着景澤天到處走,大買特買,大部分是治療惡體的東西。
“聽說仙靈城有高人,什麽都懂,他或許知道惡體怎麽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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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溟是從道宗得知的情報,既然龍都帶來了,他當然要找那高人看看。
而地點竟是沒什麽人的橋底下,一個灰袍老人佝偻着身子,幾乎趴倒在紅布鋪蓋的木桌上,桌旁立着一個老舊到破爛的黃旗。
黃旗上寫着下品靈石一塊,知無不言。
他們走近,老人驀地眼放精光,緩緩坐直了身,“歡迎二位。”
老人看似只是凡人,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力氣息,但懂的都知道,這算是标準高人排面了。
兩人停步,何清溟走在前,在桌子上放了幾塊下品靈石,開口問:“前輩好,我想了解一些事。”
老人微笑,雙眸微眯,答:“可。”
何清溟知道對方有神算之稱,比自己師尊還能算,極有敬意,直言:“吞噬惡體,有沒有解法?”
老人嘴邊的笑容凝固了,拿下一塊靈石,搖頭道:“就我所知,沒有,活的最久的惡體只有三十六歲,那人為存貨,不惜凍結了自身,想停止生命活動,緩解惡體發作,來延續自身的生命,可還是死了,你說的吞噬惡體是所有惡體中最惡劣的,能不能活過三十歲都是問題。”
何清溟皺眉,不禁抓緊了身旁人的手,思考道:“若其贏得仙宗大比前三,拿到仙骨或仙血,又成功煉化了呢?”
不可能加上不可能,會發生什麽事?
老人面色變了,視線投向景澤天,又拿走了桌上一塊靈石,答:“不能活。”
何清溟一頓,不相信一點生機都沒有,再問:“絕無可能?”
老人似有所遲疑,透露道:“仙骨仙血,是仙人軀的一部分,惡體與仙人軀融合,水火不容,惡體在上古又名……魔軀。”
仙魔相斥,在字義上便知道了。
何清溟蹙眉。
而這種相沖、平衡,卻也讓自己的好友獲得了一線生機。
雖然只有一線。
就這麽……沒有希望嗎?可除了仙軀、魔軀外,那小子還是龍,有沒有可能生門就在血脈上呢?
何清溟目光複雜地看了下身旁人,卻見景澤天面無表情,好似早有所料,并不驚奇。
生死都坦然接受,像是已經習慣了。也确實是習慣了。
可是,何清溟眸子深沉。他不想景澤天死,盡管他也知道,龍傲天不可能在故事中死,要死估計也是最後的結局。
他沉思的時候,景澤天忽地轉眸,撞上了他的目光,安慰般道:“無礙,會沒事的。”
何清溟微微一愣。
又是這樣,這小子最近好像體貼了些,會注意自己的心情了,是因為确立了友人關系嗎?
這條涼薄的野龍,養好了,好像也能成為暖龍喔。
好吧。他嘆了口氣,果然問也沒用,未來還是要自己走出來的,不可能就創造可能,這才是修煉者。知道太多,阻礙更多。
“謝過,我們走吧。”
何清溟牽着景澤天的手轉頭就走。
景澤天跟着人走,轉身的時候,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愣住,看着兩個走遠的身影,若有所思,自喃道:“怪事,他們……似乎不是常人。”
剛剛,他只是回答了問題,沒用其他手段,只能微微感知到,那兩年輕人都不是尋常人。但看剛剛的表現……老人摸了摸胡須,心有所想,随手算了下黑衣青年的命格。
然後,不到半刻,他後背冷汗直冒,竟口吐黑血,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
“什、什麽?怎麽可能?他到底是誰?”
怎麽會如此強大,如此恐怖!
老人驚恐不已,自知犯了大禁,立馬收拾東西跑了。
跑的時候嘴上還一直在說:“大恐怖!他是大恐怖!”
-
插曲結束,兩人回到了客棧。
何清溟讓景澤天修煉準備大比,自己則是坐在一旁,從上往下地看着仙靈城的光景。
黑衣青年閉眸修煉,似乎完全不關心外事,已經進入了徹悟,大道規則隐隐浮現,彰顯着他的非同尋常。
何清溟偶爾轉眸,欣賞般觀察着,唇邊帶笑。燦爛如花。
但不一會,他轉過頭,好像發現了什麽,表情一下由光轉暗,天真不再,而是冷肅威嚴,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冷視同輩的道宗首座。
他沒有真的只逛街,在走進人群的時候,他在感知四周,然後發現了一件事。
仙靈城混入了很多魔修。
他的體質确實非凡,對魔修的氣息非常敏.感,普通大修士,元嬰境乃至分神境都無法感知到的魔修氣息,他卻能夠感知到。
而他竟在仙靈城內發現了一百多個潛藏的魔修。
這不是小事。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動作,但傻子都能看出來,絕對在醞釀着什麽大計劃,而且十有八九跟仙宗大比有關。
“……”
另外,能這麽大規模地潛入仙靈城,八成有內應,而且是地位很高的內應。
要不要報告給執行長老,都是一個問題。何清溟想起一些人的态度,更覺得這事情跟長老會有關。那幫老東西越來越喪心病狂了。
他看了眼靈虛子傳來的神念。
【誅殺】
師尊讓他別管長老會,先把潛伏在仙靈城的魔修誅殺了。
何清溟眸子頓冷。一百多個,嗯,有點多,但可以。
他轉頭看了全心修煉的景澤天一眼,确認對方此時沒在注意周圍,便在房間內外下了禁制,然後獨自一人出去。
不需要動用本體,分.身就能辦到,順便活動一下吧。
何清溟走出房間,紅裙如煙霧散去,換了一套幹淨的白衣。
随後,他消去了身形。
再回來,身上多了濃重的血腥味,他走到門前,停步給自己用了清淨術,再稍等了一刻鐘左右,低頭緩緩呼吸,仿佛在整理心情,眸底的殺意慢慢收斂,面色漸變柔和,眼神清澈。
确認一切正常,他才擡頭,悄然推開了門。
他沒多注意,可能是因為知道對方會在,但沒想到一進來,景澤天就在面前,神色淡淡地看向他,眼神卻是犀利得仿佛能洞察人心,看破一切虛妄。
何清溟一愣,驀地有些心虛,對方一旦全心潛修,就要一天左右才能醒,今天怎麽這麽快結束了。
“你去哪裏了。”
景澤天聲線低沉,似乎壓着幾分情緒。
何清溟感覺他有幾分不高興,便笑了笑,“你在修煉,我沒事做,就出去走走了。”
景澤天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忽地走前一步,把人拉了進來,背着身悶聲道:“以後出去告訴我一聲。”
何清溟遲疑了下,好奇問:“你這麽在意我的行蹤嗎?”
景澤天心情更沉,他天天吃清神花,勉力将自己的愛欲控制在一個極端的平衡,他一直維持得很好,都快能适應龍族的體質了。可是,自從知道“道宗首座”後,他心裏的平衡就好似被打破了,控制不住地妒忌,生平第一次如此不安。
好怕心愛之人被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搶走,一想到對方可能被他人擁抱在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只想把這個人鎖進龍宮,永遠囚禁起來,誰也不能看,誰也不能碰。
他面色黑沉,反問道:“我不能在意嗎。”
何清溟詫異,看到對方不高興的樣子,好像很稀奇,比起撫慰,更想逗一逗,所以湊近道:“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好友嘛。你是在擔心我?”
景澤天盯着人,好像有被好友這個詞刺激到,聲音更低了,“我擔心你,不可以嗎。”
何清溟睜大眼睛,生平第一次受寵若驚,重複道:“你、擔心我嗎?”
景澤天眸色微暗,“所以你去哪裏了。”
何清溟微愣,他自然不可能說自己去執行師尊任務了,所以只能謊編道:“我出去逛逛而已。”
他說謊太明顯了,說話的語氣都虛了很多。
無言中妒火中燒,景澤天克制不住,直抓着人質問:“你難道不是去見你的青梅竹馬了嗎。”
何清溟原地怔住。
青梅竹馬?我自己?我去見我自己幹什麽?你這條笨蛋野龍,聯想能力也未免太豐富了。
他當然要反駁,實話說:“我沒見他,我都沒出仙靈城。”
景澤天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放過這個話題,幽幽道:“你出去,至少告訴我一聲。”
何清溟:“你那時候在修煉,我不好打擾你,你的修煉那麽麻煩,萬一打擾你,害你走火入魔怎麽辦?”
“你可以打擾,”景澤天冷着聲,“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
何清溟愣了愣,因為從未見過對方這樣,好像在鬧脾氣一樣。
嗯……這算是好朋友之間的吵架嗎?他也是擔心我。
何清溟心頭微顫,再次湊近,幾乎貼着人,目光不是幾刻前的殺伐果斷,而是溫和的,帶着體貼,道:“好,我知道了。我如果有事,會在你修煉之前告訴你。這樣告訴了你,也不會打擾你修煉,都好,對不對?”
景澤天身形微僵,低眸沒看人,然後手臂盡是對方的溫度。對方壓近過來,還隐隐傳來那股誘人食欲的道體暗香,導致他本來煩躁不已的心更難平靜。
這個人隐瞞了出去做了什麽,不止于此,連這身以及身份,全是僞裝的,全在隐瞞,不願告訴自己一點真實。
為什麽?是因為用假身份可以随時随地抛下自己全身而退嗎?
對于情敵的妒火以及那次“死亡”的創傷刺激,在此刻爆發了。
可他盯着人,看到那雙澄澈的眸,又舍不得對這個人做什麽。
他再次壓下了情緒,低頭直把人抓進龍宮,然後不理人地走去了左殿。
留下何清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外面他還可以到處走,可是在龍宮,他沒法自由出去,除非切換到本體。
嗯……景澤天這是怎麽了?修煉出岔子了?怎麽會心情這麽不好?
何清溟沉思了下,認為應該是對方在乎自己。
他心裏對此感到高興,但是回頭一想,也有點抱怨,低語道:“照顧了你那麽多年,你都沒把我當朋友,這個身份才認識你多久,你這麽快就可以當朋友了。”
“到底薄情還是多情,又或是差別對待,我現在這款才合你胃口。”
真是個搞不懂的家夥。何清溟多少有點郁悶。
不過也罷,七天後才是仙宗大比,這些天就潛心修煉吧。
-
此時,仙靈城附近,一男人怒發沖冠,罵道:“怎麽回事,我們潛伏在仙靈城的卧底突然少了一半!是誰做的!”
話音一放,元嬰期的威壓幾乎要壓碎下方魔修的腿。
那一百多人中,可是有三十多個他培養了好多年的金丹魔修!就算是用密法強行培養出來的,那也是金丹期!萬中無一啊!
下方一衆魔修面面相觑,片刻才有人站出,“許是哪個仙宗的人出的手。”
再有人接着道:“實力應該在金丹期,而且……出手的是同一個人。”
高臺上的男人咬牙切齒:“一個金丹期,一個時辰內把我們一百多個金丹魔修殺了?這怎麽可能!”
不說到底是怎麽發現的,天底下哪有這麽變态的金丹期!
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人卧底到位,怎麽這突然間就被人收拾了一通?
那個隐藏氣息的秘法,即使是大修士也根本察覺不了才對。
然而,他們本想說沒有那麽強的金丹期,腦海中卻偏偏真的跳出了幾個人。各大仙宗這一代的年輕血液實在太超常,一個比一個強,所以他們才要行動。
“長老,那我們接下來……”
高臺上的男人,也即血宗長老薛鷹,緊緊蹙了眉,良久才道:“哼,意外罷了,繼續推行。”
-
與此同時,道宗主峰。
宗主希如鶴遠望高天,忽地身後空間撕裂。
靈虛子從魔界回來,面色明顯不太高興,開口就是一句駭人無比的話。
“長老會那幫東西,遲早滅殺。”
宗主希如鶴轉頭,眼神贊同,但表情有些為難,“恐怕沒那麽好辦。”
很多人都知道,長老會才是道宗的實際掌權勢力,宗主一派雖然有很多名聲赫赫的大修士,但是還難以撼動長老會。
誰都不知道長老會底蘊有多深,更有傳聞,長老會的至強者,已經登臨半步飛升之境,而又能知道,這個傳聞不是長老會自己捏造出來的。
長老會歷史太遠,太多未知,即使知道內部深藏罪惡,很多人也不敢輕易得罪,哪像靈虛子這樣,多次正面對峙,幾次已經出手,甚至還要血洗長老殿。
這說出去都是挺吓人的。
而希如鶴轉頭,竟發現靈虛子的氣息又變強了,恐怕又突破了一個境界,也難怪底氣更強了。
真是個修煉狂人,想當年絲毫人情味都沒有,只管殺殺殺,直到撿了那孩子,才多少有了一分人情味。
只是,有時候父愛太強烈,為了那孩子什麽都做得出來,倒也是有點過猶不及。
這會回來,長老會必然十分忌憚。
靈虛子冷笑了聲,“不好辦?他們該死。有些人老了就該死。”
希如鶴只能嘆氣,她也知道,靈虛子遲早有天會跟長老會徹底翻臉。
靈虛子收起殺氣,目光投向長清殿,關心道:“我不在這段時間,除了那件事外,清兒可有其他事。”
希如鶴:“一直在長清殿潛修。”
靈虛子眸光微變,似乎帶着幾分憂愁,語氣複雜道:“……是嗎。”
這些年來,他只顧着讓那孩子修煉,盡快成長,盡快變強,因此不免對那孩子苛刻了些。
那孩子如今如此疏遠他人,何不是他的錯,是他剝奪了那孩子的自由,讓那孩子只能孤獨修煉,身邊沒有并肩而立的同齡人。
但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身受重任,背負首座之名的現在,那孩子更不可能自由。
“……”
靈虛子垂眸,內心嘆了口氣。
都是自己的錯,所以要想辦法彌補才行。
希如鶴看着他憂愁,或是想到了什麽,閑話道:“聽說,仙宗大比選拔到了一條龍。”
“什麽?!”
靈虛子渾身一震,臉色立變,“你說龍?”
它們怎麽會出來!
希如鶴看他反應,笑了笑道:“聽說是從下界上來的混血種,與一名神秘女孩結伴來仙宗大比。”
“神秘女孩?”
靈虛子正激動,聽到這話恍然一頓。
“嗯,”希如鶴點頭,“應是情侶關系,不少人見過他們舉止親密。”
“是嗎。”
靈虛子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有伴侶的龍,那就不用擔心了。
他雖是這麽想,然而莫名心頭不安。
龍是出了名的忠實伴侶,不可能再找其他人,自己在不安什麽?
靈虛子不解,轉頭去了長清殿。
大殿清冷空闊如舊,并無一絲異常,想到自家徒兒在修煉,靈虛子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打擾。
魔界有些異動,或是大局要變,但無所謂,他會保護好徒兒。至于其他的,人各有命,管不了太多。
不過,他倒是想見見那條從下界惡土跑出來的龍,畢竟對人世感興趣的龍還沒少見的,主動跑出來的更少了。它們雖是極其強大的一族,但未成長起來之前,在人類大修士面前是弱勢,幼龍更是容易被人類觊觎血肉。
這件事好似有些蹊跷。
“那條龍……在想什麽?”
靈虛子摸着下颌,不免陷入了沉思。
但沒過多久,他又感知到了一道麻煩的氣息。
“啧,又得處理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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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龍宮中。
“我要出去一下。”
紅衣修士抓着龍不放手,似在撒嬌,但眼裏盡是傲氣,“沒有你的允許,我出不了龍宮。”
景澤天轉眸,目光似能把人釘在原地,冷淡道:“你要出去做什麽。”
當然是為了看下外界的情況,我師尊回來了,但好像有事在身,暫時聯系不到,而本體那邊太多人盯着長清殿,只能我出去看看了。但何清溟又不可能說,因此只好編個理由,“我要買些丹藥,你在龍宮修煉。”
景澤天一眼就看出是謊稱,肯定另外目的。他盯着人,片刻後,驀地閉了眸子,點頭道:“好。”
何清溟眼神歡喜,催促道:“快打開通道。”
景澤天真的打開了,身旁出現空間波動,通向了現實的仙靈城。
何清溟想到這條龍可能會擔心,便說:“我只是買些丹藥,很快回來,你不要擔心。”
景澤天好似不在意,只是點了點頭。
何清溟眨了眨眼,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你自己好好修煉。”
景澤天望着他走遠的背影,妒火裹挾着強大的占有欲,猛地劇烈燃燒。
他不是什麽良善之人,愛人可能跑去找其他男人了,他怎麽可能還能無動于衷。
所以,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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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
何清溟一出來,便踏在虛空之上,紅裙消去,化為了白衣。
他閉眸感知全城,又發現了一堆潛藏的魔修。
道宗最近也徹查了,據說出動了幾尊元嬰長老,還有一位分神長老。怎會還有這麽多魔修潛伏,他們真的在查嗎?仙靈城由長老會負責管理,其他人不能插手,可他們就是這麽管事的?
何清溟蹙眉沉默,片刻後消去了身影。
随後,黑衣青年走了出來,面色黑沉。
接下來三個時辰,何清溟處理了六十多個魔修,卻沒能從這些人口中搜出任何情報。
這些人全部中了非常歹毒的血咒,死也不會透露情報。
他們說強不強,說實話不足以讓道宗更高層出手,甚至不足以到他手上來處理,若非仙靈城歸長老會管,就該周津元他們來處理,但是這麽執着的潛入,很顯然不太對勁。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一直聯系不上的靈虛子的神念。
師尊讓他不用管太多,仙宗大比在即,應當專注修煉,有事宗主一派會管。他也非驕傲自大,自然知道修煉重要,因為身為道宗首座,他代表的不只是道宗的顏面,還有人族的顏面。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輸,他也必不會輸。
“還是回去吧。”
他随手破開虛空,直接邁入了龍宮。
卻不知,他走的位置,忽然出現一個黑衣青年,
景澤天心情複雜。
原來對方是出去處理魔修了,不是去找那個青梅竹馬。看到對方解決第一個魔修的時候,他心裏是這麽想的。然而對方再接着處理第二、第三個,甚至更多之後,他的想法變了,心情更變了。
心愛之人面對敵人的冰冷眼神,以及無意之間釋放出來的上位者威嚴,令他心跳不已,因為他又看到了更多的愛人。
冰冷、強大、高高在上。
他也好想被對方那般冰冷注視,那會激起他的戰意、征服欲,令他血脈亢奮,然而對方對他,卻總是天真爛漫的樣子。
雖然很可愛,但不是全部。他所看到的,還遠遠不是全部。
“你到底是誰。”
景澤天對着虛空低語。片刻後,他也回到了龍宮。
他不知道,何清溟為了圓謊,真就拿出了不少靈藥,在龍宮後殿的溫泉折騰了好一會。差不多後,何清溟立刻跑去找龍。
“來,藥浴試試,我覺得這個方子蠻适合你。”
何清溟一路把龍拉了過來,還要動手脫衣服,滿臉笑吟吟。景澤天拒絕不了,只能任其擺布,聽話走進了溫泉裏。
而何清溟則在溫泉邊明目張膽地看着,視線絲毫不回避,直勾勾地盯着龍。
他得回道宗修煉、準備大比了,在此之前他當然要幫自己好友一把。
景澤天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在水汽騰騰中背過了身。
何清溟大感失利,心想這龍幹嘛轉身,讓我看看不行嗎?啊,不過這個腰背……這龍的肉.體咋這麽好看,起起伏伏的,好有線條感。
無論臉還是身體,這龍都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真的忍不住會多看幾眼。
單純是對美麗事物的欣賞吧。真搞不懂龍傲天為啥還要這麽好看的。不過,好看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身患隐疾,這樣子以後怎麽找伴侶?
想到這裏,何清溟又露出了複雜的目光。
而此時,景澤天卻越來越覺得這藥浴不對勁,藥性入體,融入血脈,本該滋養靈脈,溫養治愈惡體。
可是,這一次卻很熱,藥性帶來了莫名的熱量,竟讓他幾乎要壓制不住。
一旁,何清溟慢慢等着龍的反應,然而溫泉池裏的龍卻一動不動,好像渾身僵硬了,半點動靜都沒有。
唉?他在治愈惡體的藥中混進了那種藥,身為好友,他真心想幫對方解決問題,本想着怎麽也應該有效,沒想到……好像一點用都沒有。是因為藥浴的效果不好嗎?還是效果被沖淡了。
他等了一會,他通過水中的倒影,看見景澤天終于動了,然後沒幹什麽,好像又是從虛空中拿出花吃。
這條龍到底有多喜歡吃花啊?
何清溟難以置信,但仔細一想,景澤天只說那花是治療體質的,又沒親口确認過是治療隐疾的,說不定……還真是治療惡體的呢。
他看着景澤天吃下一朵又一朵,忽地想起自己那天口齒中曾留有花香,而他沒有在意,可是花香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吧。
何清溟低下頭,又回憶起了些當時的事。
他那時渾身發熱,只想貼着人疏解,好像被對方抱在了懷中,然後,對方在他耳邊不知低語什麽,最後慢慢地、耐心地幫他疏解了。
很溫柔的聲音,總覺得說話時,熱息打在了耳廓邊,有些燙人。
而他只能任由那男人擺布。生平第一次,身體無法掌控在自己手裏,讓人弄着歡愉潮起,真的是好奇怪的心情。
何清溟還在想着,忽然一道水聲引起了注意。
他擡眸一看,竟見景澤天身形晃動,好像站不穩了,即将倒下。
怎麽回事?他連忙下水,這回倒是記得用靈力隔絕溫泉水了,因此沒有碰到不該碰的。而他一走近景澤天,對方居然直接朝他倒下。
他及時扶住了人,也知道對方現在情況不對,因此馬上帶人上去。
景澤天意識模糊,卻緊緊抓住了身旁人。
何清溟快速把人搬上床,自己剛要下來,忽地被人攬住了腰,還被全身壓制,只見上方垂着一雙猩紅的豎瞳,還有男人覆滿陰翳的臉。
他愣了下,正要說話讓景澤天恢複理智。
然而景澤天先開口了,聲線低啞道:“道宗首座沒有青梅竹馬,所有人都這麽說,你不是他的青梅竹馬,你跟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這都知道了?何清溟詫異,但一想也正常,全修真界都知道他不與同齡人親近,怎會憑空出來一個青梅竹馬。
何清溟極速思考,道:“那是他們不知道,我确實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他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你不信可以讓任何人來考我。”
聽着一句句的親密關系,景澤天渾身被藥影響得發熱,內心直接妒火焚燒。他從未對誰有如此大的敵意,然而現在,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挑戰那個道宗首座。而看着身下的人,他心中更是滋生瘋狂念頭,只要現在就占有這個人,這個人就會屬于他,誰都不能奪走。
“你就那麽在意他嗎,說到他的時候,總那麽驕傲,對我卻沒有。”
何清溟眨了眨眼,意識上還是沒發現這濃濃的醋勁,但本能就開口了,“怎麽會?我更在意你。”
景澤天渾身一震,面色微微發紅,動搖的眸子好似突發純情。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