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何清溟急忙切換回本體,登時感知到了前殿的威壓。
是長老來了。
他起身,确認自己沒有任何暴露,才現身在前殿,向迎面走來的黑袍長者問好。
黑袍長者站這好一會了,還是第一次見何清溟這麽晚出來,他自然心情有些不悅,盯着這位年輕的道宗首座,目光不善。
道宗高層的權力劃分,主要分為宗主一派、長老會一派,其餘者多是單打獨鬥,獨自強大,比如靈虛子。而這其中,長老會的權力無疑是極大的。
傳說他們的歷史比道宗還久,是遠古時期仙魔大戰的時候生存下來的修士。
說是道宗長老會,其實內部成員不只是道宗,還有其他各宗的長老,甚至包括一些不詳之人,之所以大家都默認是道宗長老會,主要是因為道宗名聲響,而他們又在道宗身居高位。
大多時候,長老會的意見能左右宗門運行,多數長老認同之事,連宗主都不一定能反對。
他們負責着很多宗門事務,已經滲進了道宗的血脈。
誇張一點說,沒有長老會,道宗就無法運行。道宗首座之位都要他們點頭。
不過,本身何清溟就沒有意願當道宗首座,這還是長老會自己任命的,理由是他是年輕一代的至強者,理應擔起重任。
那時靈虛子酒會不在,他獨自被叫到長老會的大殿,在一衆目光的注視下,不得不同意了他們的任命。
之後,靈虛子頗有不滿,還殺到長老會,可任命無法說撤就撤。當時的對峙引起了道宗軒然大波,很多人都以為靈虛子要跟道宗徹底翻臉了。
沒想到,當時不過十二歲的何清溟居然站出來解圍,稱是自己想當首座,并非長老會的強迫。
靈虛子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才勉強同意了那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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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後,無論首座的任務再苦再累,何清溟也不會跟靈虛子說任何事,因為那是他自己“同意”了的事。
不過,何清溟大多數情況下都覺得自己受得住。
另外當時的事也讓長老會退了一步,不再敢單獨找人。
長老會是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很多大修士都不敢與其對抗,但靈虛子也是地位特殊。
靈虛子太強了,強大到一人即是一個勢力,若不是他那個性子不愛管事,道宗如今權力最大的人必定是他。
要是他跟長老會徹底翻臉,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搞不好血洗長老殿,讓修真界格局大變等等。
只是,靈虛子也有他的軟肋。
這才暫且保持了平衡。
何清溟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長老會居然又單獨來找他了。他印象中,面前的黑袍長者地位很高,在長老會身居要職。
是為了什麽要找他?
豈知黑袍長者掀開鬥篷,露出的是一張慈祥的臉,面容枯老,雙眸微眯,唇線往兩邊拉,好似好不容易才做出一張這種表情。
“修煉可順利?”
何清溟只覺一股子惡寒,本能地厭惡這種畫皮臉,事實上他也确實表現出來了,蹙起了眉,道:“順利。長老來長清殿,所為何事。”
黑袍長老眯眼笑,“我等關心你的修煉。”
何清溟不鹹不淡道:“謝過。”
他板着臉,估計是跟景澤天學的,居然也有模有樣,看起來十分疏冷。
黑袍長者好似對此并不在意,繼續道:“仙宗大比關系到道宗的威嚴,沒多久了,你可有必勝的把握?”
何清溟點頭,不帶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宣告一件事。
他有絕對的自信能夠鎮壓所有人,而且他從不荒廢修煉,日夜精進,也就閑餘偷跑出去幫個蠻子,再偶爾逗一下那個蠻子。
黑袍長者道:“邢刃那孩子你知道嗎,他近日可是煉化了仙血,脫胎換骨,極致升華。不到三十歲就能煉化仙血,創造了修士歷史,這是連你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你有自信能夠打敗現在的邢刃嗎。”
何清溟蹙眉,內心詫異。
可不到三十歲就能煉化仙血又有什麽好說的,他見過一小子十五歲就接入了仙骨,十九歲就煉化了仙血,按你那麽說,那小子豈不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比我還厲害了?
哼,那還不可能!
再說了,我不是不能,是壓根沒去做。
身體裏有別人的骨頭,這對他來說不太能接受。
他不喜歡身體裏有別人的什麽東西。
不過,邢刃居然會煉化仙血嗎。
何清溟眸底閃過一絲複雜,擡頭道:“無礙,邢刃能煉化仙血是他的本領。”
黑袍長者語氣挑釁道:“你不擔心被邢刃超越麽。”
何清溟直言:“不擔心。”
黑袍長老微微蹙眉,還是繼續道:“趁現在還來得及,你要仙血的話,宗門可以提供,畢竟你親自從秘境找回來了。你現在煉化仙血,才能保證在仙宗大比贏下所有人。”
何清溟開始有些不耐,哪怕對方是他心有陰影的長老會,他也不喜歡被質疑。
“我會贏他們。”
黑袍長老居然還不放棄,繼續道:“禁區的先天生靈也會參加大比,這一代的純血鳳凰幼崽幾千年未有的強大天賦,如今已是金丹巅峰,加上血脈之力,發揮出元嬰級別的實力也不是問題,你現在的修為能夠打敗它嗎。”
說着,他目光頓時淩厲,釋放出恐怖威壓,喝道:“人族的威嚴不容損傷,你敢敗給純血鳳凰?”
何清溟眸色一暗,在壓力下毫不畏縮,傲然道:“不過是一頭鳳凰。”
黑袍長者威壓再漲,直逼道:“那要是輸了呢?”
何清溟直道:“我自己去長老殿領罰。”
黑袍長者忽地沉默了,似乎很震驚這個年輕人的覺悟。
他知道何清溟對那次懲戒心有陰影,畢竟那确實不是常人能受的。
可是現在,何清溟居然自己提出了懲罰。
的确是……非同一般的覺悟。
話都到這裏了,黑袍長者也想不出其他逼迫的話了。
盯着那張美若仙人的臉,黑袍長老眼裏閃過一抹暗光,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等便拭目以待。”
他終于走了。
何清溟身形一晃,額頭冷汗直冒,繃不住俯下了身,扶着柱子大口喘.氣,銀眸微微顫抖。
“……”
他不喜歡面對那些長老,很不喜歡。
剛剛針鋒相對時,他還沒想到那麽多,現在回頭一想,他也聽出了對方的意思。
長老會無論如何都想他煉化仙血甚至仙骨。這次不過是找了仙宗大比作為借口而已,之所以允許先天生靈參加,恐怕也是為了逼迫他。
而這也意味着,仙骨仙血十有八九不是什麽聖物。
——而是不祥。
何清溟蹙眉,比起擔心自己,他更擔心景澤天。
因為當初他為了救景澤天,親手把仙骨埋在了景澤天體內,若仙骨不是什麽好東西,那他豈不是給景澤天帶來了麻煩。
但是,那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
要命,還是要即使麻煩但是有命,以他對景澤天的了解,肯定會選擇後者。
而以景澤天那個天命之子的命格,仙骨或是只是他通向飛升之路的一節障礙而已。
會很麻煩,會很苦痛,但應該能夠度過。
“可是……”
何清溟隐隐有些不安。
特別是仙宗大比獎勵仙骨仙血的事。
給他感覺長老會好像在着急做什麽事,以至于他們不想在暗面搞了,寧可搬出明面,都要推行到底。
是急着打開飛升的路,還是別的目的。
然而無論哪個,都不是他現在能左右的事情。
何清溟沉思,忽地收到神念,打開是靈虛子傳來的,詢問他是否無事,是否被長老會找麻煩。
靈虛子脾氣不好,若是知道長老會獨自找來,還說了剛剛那番話,估計會轉頭殺去長老會,血流成河。
而現在魔界有亂,修真界經不起太折騰。
何清溟思考片刻,卻沒有隐瞞靈虛子,說出了長老會來找他的事。只不過內容有些修改,說成了長老會督促他修煉。
靈虛子很慢才回複,卻是無比悚人的一句話。
——他們若是找你麻煩,下次為師統統殺了。
何清溟看呆了好一會,更覺不應把靈虛子牽扯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師尊向來知行合一,言出必行,這話不會是虛言。他感謝師尊的庇護,也更清楚,這些都是必須他獨自面對的事。
人若要變強,若要成道,這點長夜,怎能耐不住?
強者自是不屈于困難。
沉思了好一會,這次回來,他先去了解了些事,再回來,他又将道體修煉到絕佳狀态。
鞏固沉澱,而不冒進,不依靠任何外物,讓這身道體自然地運轉仙靈力,自然精進,自然升華。
某種意義上,他走的正是“自然”的道。也唯有他這種天賦能走這種道。
天然不修飾,不修任何功法,豐行“自然而然”。
他提出這個說法時,他不茍言笑的師尊敲了他腦袋,調笑說——那樣宛若一株蓮。
在凡塵污泥長大,卻向上盛開的蓮。
他當時覺得靈虛子這麽說很奇怪,因為人怎麽會是蓮呢,他才不會是一朵柔弱的花。
至于現在,好吧,他是有點理解了。
但假設他是一朵花吧,他又沒有護花使者。
嗯…他甚至還是某朵“大野花”的護花使者呢。
就可惜那朵野花又薄情又多情的,天天搞不懂在想什麽,好像也就一心修煉。
“那塊大木頭,我抱他,他還推我,該不會真跟系統那些讀者說的一樣,是陽.痿吧。”
不止一個讀者這麽說,雖然不知道判斷依據是什麽。讀者視角跟他的視角不一樣,可能知道更多真相。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也就是說……
這個想法吓了何清溟一跳,立馬又開啓了新的可能性的大門。
剛剛那些郁悶被這件事一瞬沖散。
何清溟人都傻了,又開始胡思亂想,想起看春.宮圖的時候,那小子一點反應都沒有,淡定得像看修煉功法。
之後他逼問,那小子竟說口口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确實口口了。
是嘴硬了。
那小子可能有那個隐疾,,可是他這麽逼問,總不能丢了面子,所以嘴硬說口口了。
何清溟想到這裏,登時虎軀一震,又是瞪大了眼睛,好像發現了一件不該發現的事情。
他面色大變,一下慌了!
這不可能吧?那小子不是點文龍傲天嗎?怎麽還會有那種隐疾?!
作者在想什麽啊?
但何清溟翻了下接收的信息,竟發現也不是沒有過那種隐疾的龍傲天。
他真的懵了,一直搖頭,在大殿裏走來走去,比知道那小子被祁洪抓了還要慌張。
他還想到,景澤天這些天莫名其妙吃花,站在他面前呢,都突然拿花吃。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為了激發……性.欲!
那小子深陷頑疾,正焦頭爛額,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何清溟感覺自己要裂開,碰上大魔修都沒這麽無措,可是這件事……他能怎麽辦啊?
那小子是條龍,啊?龍都能陽.痿嗎?
那也太傷自尊了。即使為了給傲天設障礙,天道你也不能這麽來吧。
這個可能性讓何清溟恍惚了一陣。
他覺得不能坐視不管,自己的雙修好友竟可能有如此疾難,還一直憋着不說……也是啊,這事畢竟說不出口。
不怪景澤天是塊木頭了,那小子自己肯定也不想啊,身體不行,只能洗腦說自己沒有欲.望,結果成了這副木頭樣。
何清溟想完,自己都憐愛了。
道宗道法萬千,就不信沒有破解那小子那種隐疾的方法!
我會找到的!
這幾天,他修煉之外的閑餘時間,全拿去專研那方面的知識了。
“不是什麽治不好的病,要麽是身體的病,要麽是心理的病。”
“部分可以用藥治好。”
何清溟看了大堆書,還用假身份,偷偷搞了一堆藥,下品中品甚至上品的都讓他搞到了。好在他出入上古秘境,手上資源多,不會沒錢,哪怕是包養一條龍都不會是問題,搞些藥而已,小小意思。
但他好像吓到了一些人,被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視。
賣藥的人或許沒見過這種陣勢,眼神帶着明顯的微妙,就差問出口,你搞這麽多藥做什麽?
而他只能回一個道不清的視線,但後面還是被看得受不了,回了一句:“為了救助我的雙修好友。”
賣藥的人聽了後,面色無比精彩,震驚過後,深是同情,還把最好的藥拿了出來,稱那是天上天下最猛的藥。
好,何清溟要的就是那種藥。
不過,他及時想起景澤天是頭龍,龍的體質跟人不一樣,不一定能用藥成功呢。
他于是假裝打了個比方,問:“很猛是有多猛,能藥倒先天生靈?”
那賣藥人異常自信,拍腦袋說:“別說先天生靈,就是龍也能藥倒,想當年我的老祖宗,喜歡上了一條龍,這就是用這藥把龍藥倒的。”
何清溟一聽,原地震住了,你祖宗喜歡龍,藥倒龍幹什麽啊。
對方看到他疑惑的視線,笑了笑:“喜歡上了,愛而不得,起碼要幹一把,不然這輩子都死不瞑目。”
何清溟更是難以置信,不免聯想到之前看的春.宮圖,問:“你祖宗是男是女?”
賣藥人笑容更深,“祖宗是男人,對方龍是公的。”
何清溟瞳孔一顫,再度懷疑了人生。
之前的春.宮圖,他剛要看到最後階段,結果被景澤天阻止了,害他不知道男人跟男人到底是怎麽……做.愛的。
何清溟莫名臉皮燒紅,總之,知道那藥對龍有用就夠了。
我可沒怪心思,我只是想治好我好兄弟的陽.痿!
他火急火燎收拾東西,準備回龍宮。上次他在景澤天面前突然走了,希望景澤天沒發現什麽。
神魂不在,分.身雖然會停止大部分生命活動,但好歹是活的。本體到分.身,轉移起來很消耗靈力,只能帶少部分東西,這回他都用在藥上了。
想好一切,他立即行動,再睜開眼睛,便知道自己已經回到龍宮了。
他剛剛動手指,忽覺渾身酸疼,不知道怎麽了,再做起身,目光垂落,忽然一驚。
他看見,自己脖頸及鎖骨位置有點腫紅,花瓣般,一點一片的,像蚊蟲叮咬的。
可是,他這身可是金丹期,蚊蟲怎可能破開他的肉.身防禦,還是說,這龍宮的蚊蟲非同尋常?
他愣了一下,靈識放開,感知到了門外景澤天的氣息。
好小子,我正要找你。
何青溟立刻翻身下床,不管這個異常了,馬上去找了人。
不料,他剛剛開門,對方就看了過來,且先開口了。
“你還好嗎。”
何清溟站住,眨了眨眼,想到自己一下回去三四天,相當于在景澤天這裏睡了三四天,景澤天要是有點良心,都知道擔心他。
只見,對面的男人直直看着他,表情仍是不變的疏冷。
話說,這條龍算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
哪個角度看都好看,長相俊美,肉.體精悍,雖然是個野小子,但若是放出去,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
就是可惜……可能身有隐疾。
何清溟眼含同情,回答:“我沒事,睡睡就好了,你跟祁洪打的那麽激烈,你沒事吧?”
景澤天視線不知掃過哪裏,慢慢擡眸道:“沒事,該好的都好了。”
何清溟莫名一頓,微妙地看着他。
根本沒有該好的都好吧,你的陽.痿還沒好。
他這一停頓,倒也讓景澤天感到莫名。
何清溟湊近問:“你修煉怎麽樣了?”
景澤天:“沒有太大問題。”
也就玩了十幾把命,差點死了七八次,早就習慣了,不值一提。
何清溟點頭,心中有大事要問,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只好從側面道:“你還在吃花嗎?”
景澤天一頓,對着那雙澄澈的眸子,喉結微動,道:“偶爾吃。”
何清溟又問:“你吃花真是為了修煉?”
景澤天遲疑,也不知道對方看出了什麽,要問這麽多次。他頓了下,坦白道:“是治療……體質問題的。”
何清溟原地愣住,仿佛從本人這裏得到了肯定,肉眼可見的難過起來。治療體質問題,他那身精悍你也見過摸過,傲天還能有什麽體質問題?
他說的肯定不是惡體的問題,而是……唉!
這也太過分了。
可是何清溟欲言又止,因為這事太不好揭開了。
他雖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對于相當一部分男人來說,那關乎到尊嚴,貿然揭穿,對方必定備受打擊。
自己要想辦法,小心、委婉、注意地,暗中把藥給這個男人。比方說,趁他睡着,趁他不注意,先讓他吃下,把病治好了,他以為是自然好的,就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也就成功保住了他作為傲天的尊嚴。
何清溟從沒對誰這麽貼心過,可見此時已經把景澤天當作雙修好兄弟了。
于是,他選擇了暫時不揭穿,而是笑着對景澤天說:“仙宗大比快到了,你準備好了沒?”
景澤天沉默了會,這些天他有出去,了解了下外面的情況。
“仙宗大比的規則,普通散修若要參加,得先通過前期選拔。”
何清溟有點震驚,“沒錯,你要參加的話,要先去上界九州,找到一個選拔的位點,并贏得位點前三。”
上界九州,指的是人族的栖息之地,上界廣闊無垠,主要分為九州、魔界、禁區,其他則是不見邊際的茫茫海陸,誰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但是,想到長老會的事,何清溟有點不想景澤天出去。
但是大道争鋒,能躲避嗎?不與來自天上天下的天才天驕相争,能進步嗎?人總是要在交流碰撞中進步,年輕修士獨自潛修難出成果。
景澤天:“嗯,那就去吧。”
何清溟:“但我擔心,你沒有靠山,萬一有人抓你,怎麽辦?”
“我有我的辦法。”
景澤天忽然擡眸,神色淩厲,無意間暴露了本性的狂傲。
有那麽一瞬間,他好似不是他,而是成年的模樣,長身挺立,眉眼鋒利,渾身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何清溟頓時心頭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被吓了一下,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怎麽了嗎。”
景澤天見他呆住,竟主動走近了。
何清溟一頓,搖頭說:“沒事,那今天就可以找個位點搶名額,你剛來上界,我帶你走走。”
“好。”
景澤天點頭,眸底隐隐藏着歡喜。
因為這個人回來了,沒有抛下他,消失不見。
-
他們行動很快,何清溟指出了一個偏僻的選拔位點,人比較少,風氣相對好,前期選拔一天就能完成。
“你聽說了嗎,大魔修祁洪死了,被下界來的龍殺的。”
“聽說了,這也算是最近的大事了吧,聽說血宗的幾個長老氣瘋了。”
“怎麽不氣,簡直丢盡了血宗的顏面!”
何清溟帶着景澤天行走在人群中,耳邊聽到人們議論紛紛。
“那條混血龍你們知道是什麽身份嗎?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下界惡土出來的蠻子,不知道怎麽也有龍族血脈,還進了下界道宗,硬要說的話,居然也算個道宗弟子。”
“下界惡土出來的蠻子?天,那豈不是很野蠻,他懂人類的生活嗎?”
有個衣裝高貴的修士深深皺眉。
上界人對于下界人總是鄙夷與厭惡的,誰能喜歡來跟自己搶占修煉資源的人。雖有龍族血脈,但是個沒有長輩龍照顧的混血,又偏偏是惡土出身,他們能有什麽好态度。
不過,誅殺魔修祁洪确實是個功績,這點倒是值得欽佩。
一碼歸一碼。
“啊,我還聽說,他跟下界道宗起了矛盾,還跟道宗弟子在幽淵秘境殺起來了,如今已經離開道宗,算不上道宗弟子了吧。”
“哦?看來有些複雜,不過,他好像在幽淵秘境得到龍族傳承脫胎換骨了,不然怎麽能成功誅殺魔修祁洪呢。”
“你們想想,他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就設局殺了一個元嬰修士,他得多強才能做到啊,簡直逆天了。”
“不不,我聽說殺祁洪的不是他,而是一位神秘女子。”
“什麽?那是誰?”
消息果然傳的很快,上界消息靈通的地方估計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祁洪被殺絕對是個大消息,會有很多人去調查到底發生了什麽。
何清溟聽着,心情很愉悅,他喜歡聽景澤天被讨論,景澤天可是被他認可的男人,遲早有一天會天下聞名的。
一旁的景澤天倒是面不改色,冷淡地往前走,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何清溟瞅了他一眼,又笑了笑,繼續牽着龍的手,走向選拔位點,同時說着一些教育的話。
“你潛修久了,我怕你不懂人類世界的規則。知道嗎,上界修士很讨厭被窺探,你沒事千萬不要用神識輕易窺探他人。”
“嗯。”
“看到幾種着裝的弟子不要輕易得罪,他們都是大仙宗的人,得罪了小的,老的就要來算賬。”
“好。”
景澤天非常聽話,一路上都是點頭,讓何清溟很輕松自在。
何清溟自小太引人注目,從小沒有這樣自由走在人群中,這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新奇的體驗,耳邊的人聲喧鬧,一路上的各種商戶,還有來來往往的各種人群,都讓他忍不住去注意。
景澤天見何清溟兩眼發光,邊漫不經心的教育自己,邊到處亂看,只覺這個人太過可愛,一看便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但何清溟說着,忽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集市的某方。
景澤天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幾名道宗弟子走過,各個氣宇軒昂,面目高傲,好像與在場人不在一個層次。
何清溟看着他們走過,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本來愉快輕松的表情沉了下去,低頭垂眸,似有什麽煩惱,握緊的手明顯松了些。
“怎麽了,你不喜歡道宗嗎。”
景澤天反而緊握,似是表露一種關心。
何清溟一頓,轉頭看了景澤天一眼,內心感到驚訝。這小子居然也會主動問他這些事。
不過,他這個身份是魔修,不喜歡仙宗弟子很正常。
想着,何清溟眸色微暗,忽地不想顧這些僞裝,傾述了些心裏話,道:“你是散修,可能不知道,像有的仙宗弟子,別看他們可能表面威武,但可能背後受制于師長、束縛于宗門,身不由己,并不自由。”
景澤天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道:“不自由,離開便是,為何要煩惱。”
何清溟垂眸,低聲道:“哪有這麽簡單,宗門對你有恩,做人不該忘本,要回報宗門。”
景澤天好像更沒聽懂,漠然道:“恩不恩,有那麽重要嗎,既然不自由,心裏也不想,離開就離開了。”
何清溟蹙眉,不滿道:“你怎能不記別人的恩呢,別人有恩于你,你不想回報人家嗎。”
景澤天:“有借有還,欠多少恩就還多少好處,完了就斷了。不可能受過一次施恩,便要一生受其束縛不得自由。”
何清溟一頓,忽然發現景澤天也是懂道理的,把他的一些煩惱說通了,可是事到如今,也已經不是報不報恩的問題了。
他還是面色沉重,“事情沒那麽簡單。”
景澤天盯着他,牽着的手再次握緊,“你若有無法掙脫之事,我幫你解脫它們。”
何清溟愣住了,好像很震驚,對方居然會說這種承諾的話。
他呆呆地望着那雙豎瞳,心音漏了出來,道:“你能幫我嗎?”
景澤天直說:“只要你說,我就會做到,即使現在不行,有一天也一定會為你做到。”
“你……”
何清溟怔住了,好像被那承諾打動了心,好久沒回過神。
這小子……是認真的嗎。
如果我說出真相,他難道能為我跟整座道宗作對?
即使他是傲天,得罪長老會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吧。
但是對方能夠這麽說,他真的好高興,無論是不是真心的,無論能不能做到,他都好高興。
看來盡心照顧這小子,陪這小子幹盡荒唐事,還真不是白費的,真的換來了一個好家夥。
何清溟心神動搖,但對着景澤天,他最後還是岔開了話題,道:“你現在還不行,你連我……道宗首座都打不過,說這些太早了。”
怎麽又是那個道宗首座。
景澤天面色頓黑,妒心翻湧,對從未見過的“情敵”充滿了敵意。
不過,何清溟心情已經完全變好,立刻抛開這個話題,轉頭拉着人說其他事。
“話說回來,你要記得,得罪哪個宗門都好,千萬不要得罪道宗,道宗是天上天下最強的宗門,道宗這一代的首座修為強大,近乎無敵,你要是在大比中遇到,不要跟他拼命。”
“……是嗎。”
景澤天又在心中給“道宗首座”劃了一筆。
他誰都可以輸,就是不能輸給那個道宗首座。
-
穿過集市後,鑒于選拔是明天才開始,他們找了客棧暫住,兩人一間房,因為他們随時可以回到龍宮。
先把麻煩的事情抛開,何清溟看着景澤天走進屋,心中制定的計劃立時跳了出來。
是的,他要幫這小子治好陽.痿!
他于是振作精神,湊近景澤天,表面只是搭話,視線卻是上下端詳,中途還叫來了些酒菜,觀察着時機下藥。現在才白天,距離明天選拔還有一段時間,完全夠折騰。
不過,他也有些猶豫的,因為萬一被景澤天發現,自己很難交代。
但猶豫着,何清溟就看到了,景澤天又莫名其妙拿花出來吃!而且還是一邊看着自己一邊吃。比起酒肉,難道那花更好吃嗎?
或許,這小子比他還想治好隐疾,才天天吃花,每次自己一來,就能見到他在吃花。
何清溟無法再猶豫,他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幫自己心裏的雙修好兄弟解決這個問題。
事情已經刻不容緩了!
可是,自己該怎麽做?
何清溟陷入了困境,因為跟自己同房的家夥近乎無懈可擊,有時候還總覺得他在提防自己,目光犀利得吓人。
半刻後,何清溟咬咬牙,把藥倒在了重金買來的上品靈酒中,再轉身,走向在榻上閉眸修煉的男人,抿出幾分笑意,道:“上品靈酒仙人醉,你沒喝過吧?來,喝一口,有助于修煉的。”
景澤天睜開了眼,視線從何清溟的雙眸,逐漸落在酒杯上,臉色淡淡,好似并不感興趣。
“沒喝過。”
何清溟眼睛亮了。
然而景澤天接着又說,“不想喝。”
何清溟眸色頓時暗了,但并不放棄,坐在旁邊道:“你怕喝醉嗎?”
景澤天瞥他一眼,居然點了點頭,言簡意赅道:“是。”
何清溟愣住了,哪知道怎麽還有龍傲天怕喝醉。你小子,我搞到這藥不容易的!怎麽能不喝?
他堅持道:“醉又何妨,別怕,我覺得你醉不了。”
景澤天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居然還是搖頭不喝。
何清溟完全沒料到,有點心急,便說:“靈酒好喝的,你別不信,我喝給你看。”
他為了證明,真就當着景澤天的面喝了一小口,因為覺得自己能壓得住,他然後轉頭道:“你看,不會輕易醉的——”
可他還沒說完就頓住了,面色一瞬漲紅如霞,連耳根都紅透了,人也忽然間軟了下來,酒杯匡的放下,顫抖地抓着身旁人的臂膀。
景澤天有點迷茫,不太明白這個人是怎麽了,轉身扶着人,“你還好嗎。”
“嗯…唔……”
對方壓着臉,明顯渾身都在發顫,一看就不太對勁,發出的聲音近似呻.吟。
景澤天只覺口幹舌燥,同時也發現了不對,“你怎麽了。”
他扶着對方的肩,将人擡起了臉,然後怔住了,豎瞳驟縮。
他心愛之人面色潮.紅,漂亮的雙眸覆着水汽,連平日雪白如玉的脖.頸都爬滿嫣紅,恰像一朵盛開的杜鵑,活色生香,美得颠倒衆生。
“好難受……”
愛人喘.息地看着他,好似在向他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