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林約誦落荒而逃，一口氣跑到停車的位置，直接把自己塞進副駕，緊閉車門。
司機被她白着臉着急忙慌的樣子吓了一跳，“林小姐，你怎麽了？流星都出來了你怎麽跑回來了？對了，章總呢？”
話剛說完他就看見章泊焰從不遠處走來，手裏還拎着西裝。
比起林約誦的驚慌失措，他邁着沉穩的闊步，倒顯得幾分雲淡風輕。
章泊焰上了車，說：“回去吧。”
林約誦縮着身子窩在副駕上，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座椅裏，她垂着眼，把散亂的發絲別到耳後。
她現在思維混亂，忐忑，茫然，腦子已經停止了思考。
回到酒店門口，林約誦招呼不打一聲，推門下車就跑，等電梯時還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趕緊一腳踏進電梯，在電梯門關閉之前，她才看見遠處章泊焰朝這裏慢慢走來，她急忙去戳關門鍵。
這時章泊焰沖她擡了一下手臂，他手裏拎着她的包包……
然後電梯門就關了。
唯一慶幸的是，林約誦的手機一直拿在自己手裏，包包裏放着一些證件口紅紙筆之類的東西，暫時用不上。
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回去之後，可以不用和他再有過多的接觸。
第二天林約誦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摸過來一看，是宋楚的電話。
“林小姐？吵醒你了？”
林約誦坐起來，“沒，我正要起，有事麽？”
宋楚說：“今天章總在這邊還有個論壇要出席，得到傍晚才結束，林小姐如果不忙，可以等章總辦完事一起回去，如果忙的話，林小姐可以提前離開。”
林約誦林約誦巴不得自己先走，話接得很快，“忙，我很忙。”
宋楚倒愣了一下，“是麽？”
林約誦想了想，說：“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宋楚應道：“好，你說。”
林約誦吞吐片刻才說：“昨晚我把包包落在章總那裏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拿一下？”
宋楚奇怪，“為什麽你不自己來拿？”
林約誦沉默。
宋楚倏地反應過來，兩人不會又鬧別扭了吧？他了然道：“行，你等一下。我去問一問。”
宋楚和章泊焰在一輛車裏，已經出發前往論壇地點，他朝坐在後座閱覽文件的章泊焰請示了一下。
章泊焰頭也不擡，回一句：“讓她自己來找我要。”
宋楚心想果然如此，只好拿着手機稍稍壓低了聲音，傳達原話，“章總讓你自己來找他要。”
林約誦心想狡猾又詭計多端的男人，她說：“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挂了通話，林約誦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拿手機訂了一張高鐵票，然後起來收拾行李。
回到家時間還早，才過正午12點鐘，林約誦叫了個外賣，再把行李拿出來整理，衣服扔洗衣機，自己順便進浴室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正好外賣到了。
剛在飯桌坐下，柯昱的短信就來了，四個字：我回來了，
林約誦直接回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接起來，問：“打擾你休息了？”
林約誦說：“沒有，你今天累不累？”
“怎麽？突然關心我？”
“不是欠你一頓飯麽？你不累的話，我一會兒訂桌子，就今晚。”
柯昱默了一下，笑道：“你很着急跟我撇清關系？”
林約誦也笑，“都是朋友，談什麽撇清關系？我只是不喜歡虧欠別人，夜長夢多，不好受。”
“行，聽你的安排。”
“那我一會兒短信通知你。”
林約誦放下手機，發了會兒呆，又想起自己的包包還在章泊焰手裏，包包，口紅倒是其次，裏面有些證件她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比如她的身份證。
她吃幾口飯就盯着手機看，一下午幹耗在飯桌上，猶豫着要不要主動聯系章泊焰，找他要回自己的東西。
她從沒這麽左右搖擺過，在這場說不清道不明的來往當中，往往是她先招架不住。
林約誦從餐桌，猶豫到沙發，再掙紮到床上。一回神，太陽就快下山了。
和柯昱約好的時間差不多到，她暫時擱下不想，起身換衣服。
林約誦提前15分鐘到的，沒想到柯昱比她還早一步，她坐下問：“你怎麽這麽早？什麽時候到的？等很久了？”
柯昱一身灰白搭配的休閑服，幹淨又高挑，他起身給她倒了茶，說：“剛好在外面，順路就過來了，看看吃什麽？”
“你看吧，我沒有忌口，不挑食。”
柯昱看着她，挑起嘴角笑了笑，“我也不挑食，很好養活。”
林約誦覺得好笑，“好養活？”
柯昱“唔”一聲，加了一句：“也很會照顧人。”
林約誦笑說：“那很好，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只會照顧自己。”
林約誦莫名有點感慨，大概真是一物降一物，她面對章泊焰的時候，但凡有一半面對柯昱時的從容，也不至于處處被他拿捏住。
飯吃到一半，林約誦去了趟洗手間。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裏默默念經，怕什麽？打個電話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天經地義，理所應當，到底在磨蹭什麽？
林約誦翻出章泊焰的手機號，看着那串號碼心裏忽然就罵起來，憑什麽拿她的包包？憑什麽拿了她的東西不主動還回來？憑什麽命令她自己去要？
這時手機冷不丁一響——
林約誦平地一激靈，手倏地一抖，手機垂直掉落洗手池，磕磕碰碰的，她手忙腳亂撿回來，看見來電顯示，章泊焰的號碼。
在她撿手機時，胡亂觸碰下已經接通。
“林約誦，說話。”
林約誦小心翼翼把手機放到耳朵旁，“你有事？”
“問你在哪？”
她說：“外面，吃飯。”
那邊沉默須臾，說：“跟我見一面？”
林約誦腦子裏警報拉響，“你要幹什麽？”
章泊焰問：“東西不打算要了？”
林約誦一遇上他，腦子裏的信息就顧頭不顧尾，差點忘了這茬，她說：“你給宋楚，我晚一會兒找他拿。”
章泊焰低聲說：“林約誦，你躲什麽？”
林約誦一下子語塞。
洗手間外面響起柯昱的聲音，“誦誦？你沒事吧？”
林約誦處于緊繃狀态，被這一聲吓了一跳，立時回道：“我沒事，等會就出去了。”
手機那一頭，章泊焰自然聽得見對話，淡聲問道：“你和姓柯那小子在一起？”
林約誦沒接話茬，只問：“你到底還不還我包包？”
章泊焰說：“你剛和我親完，轉頭就找別人吃飯？”
林約誦立馬反駁，“你少胡說，是你趁虛而入！”
章泊焰慢條斯理地說：“是麽？那你應該找我算賬，而不是躲着我找男人吃飯。”
林約誦：“……”
出來時，林約誦看見柯昱倚着牆在等她。
柯昱看她一眼，說：“你出來太久，我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一看。”
林約誦抿唇，扯謊，“公司有事，接了個電話，不好意思。”
柯昱聳聳肩，問：“還吃不吃？”
林約誦一想，說：“算了。”
柯昱轉了轉胳膊，松松筋，說：“那走吧。”
林約誦看着他，發自內心笑了一下，還真是個年輕人。
柯昱垂眼問她，“笑什麽？”
“羨慕你年輕。”她說。
柯昱撇嘴，“我25，你才比我大3歲。”
林約誦默了默，忽然問：“柯昱，你之前認識我麽？我們見過麽？”
柯昱一愣，垂着腦袋，張了張嘴，最後只輕聲回了個：“嗯。”
難怪，林約誦總覺得柯昱對她的态度，不像在對待一個剛認識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言語間總透着一股沒來由的熟稔，然而柯昱明顯不是個自來熟。
林約誦有點抱歉，“不好意思，我對你沒有印象，我們什麽時候見過？”
柯昱苦澀地笑，“反正你也不記得了，說了也白搭。”
林約誦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和柯昱有什麽發展的，所以話題點到即止，沒有追問，只怕問了，這小子心思活泛，總想些什麽。
其實就算柯昱不說，她推一下時間，也猜得到。
柯昱是她嫂子的遠房表親，平時兩家不多來往，林約誦也不太可能和他經常接觸得到，唯一的一次機會，那就是她哥和嫂子婚禮當天了。
深夜柯昱把林約誦送到樓下，忍不住叫住她，“你真不好奇我們什麽時候見過？”
林約誦說：“不是你自己不願意說的麽？反正忘都忘了，問清楚了又能怎麽樣？”
柯昱突然耍起了小孩脾氣，“林約誦，你真冷漠。”
林約誦對他的控訴聽得好笑，“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一點，晚安。”
他直接問：“你還會跟我聯系麽？”
林約誦一頓，站在車外覺得自己像個壞人，她說：“你跟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吧？有需要可以聯系。”
接下來幾日，林約誦一直埋頭工作，甚至于主動加班，她鴕鳥心态，拖着時間下定不了決心去找章泊焰。
而章泊焰不緊不慢，等着她自投羅網。
她深夜每每輾轉難眠時，瘋起來甚至起過報警的念頭，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起訴他霸占他人私人財務。
不過這種事她也只敢在心裏過過一把瘾。
直到又一個彙報日，林約誦拉上莊念然一起去了厲盛，然而會議室裏，宋楚告訴她，章總外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公司。
林約誦剛松一口氣，随即又煩躁起來。
痛恨磨唧的自己。
等彙報結束，林約誦和莊念然一起往電梯方向走，莊念然還在和她讨論晚上吃什麽，結果電梯門一開，就看見章泊焰和秘書走出來。
章泊焰平時搭專梯上下樓，偶爾搭一次公用電梯，倒是湊巧撞上了。
莊念然拉着有些愣神的林約誦往邊上退開，招呼了一聲。
章泊焰看着莊念然，主動回了句，“來開會？辛苦了。”
莊念然笑着說：“應該的，都是工作。”
章泊焰卻在擡步經過時，一把攥住了林約誦的手腕，拉着走了。
莊念然懵住，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熱鬧起來，從茫然，到疑惑，到驚詫，到匪夷所思，到徹底呆頭傻腦，眼睛都看直了。
旁邊的秘書：“……”
一路上紛紛有人側頭，林約誦不想惹起更多注目，乖乖跟着走。
進了辦公室，章泊焰将她帶進來，合上了門，把她拉到沙發坐下，說：“要見你一面，我是不是還得排隊？這幾天把你忙壞了？”
林約誦不想和他理論這些，伸着手說：“我的包包。”
章泊焰看她一眼，擡手從西裝內袋裏抽了支筆出來，二話不說往她手心敲了一下。
林約誦“啊”一聲輕呼，倏地縮回手，震驚地看着他。
他問：“沒別的話要說？”
誦：我無話可說。
焰：多親幾次你就有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