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你們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時之越背着手,一副老大爺的模樣将整個質子館裏外都轉了一圈後,詢問牛馬這是什麽情況。
“這不是陛下跟你商量後的決定嗎?”牛馬表情比他還無辜,一幅他什麽都不知道,一問三不知的嘴臉。
“算了,讓你去給我問問,你們陛下什麽時候過來見我,還有昨日跟我一起被抓的那些人呢?”
“我去問問?”
牛馬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快去。”
時之越擺擺手,讓他去了。
黃金城內的穆金成,在牛馬來之前只辦理了三件事情。
第一讓昨日那些燕國安插在北齊的探子全部抓起,五花大綁送到燕國的關口。
其中王五作為帶頭的整支隊伍都在其中。
這些人一開始以為自己會死,每人收到一杯毒酒後都飲用了下去,沒想到再睜開眼睛已經是數日後。
第二件事情是派人去燕國,找到時之越詛咒的來源,同時讓全北齊的大夫都給他去研究這份詛咒如何才能解開。
第三件事情,時之越謀反篡位成功登上帝座,雖只有一日就被鎮壓。
可一名普通的伴讀手無兵馬,就能夠将北齊攪合的天翻地覆甚至讓他坐上帝座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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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金成沒有任何隐瞞,甚至還找人誇大了幾分将這個故事傳出去,也讓言官将這件事情一字不漏的記錄在案。
從此北齊的歷史中,永遠都會有這個人的名字,跟他曾經做過的事情。
穆金成想滿足時之越的願望。
讓他在歷史上從此就是一位膽大包天,憑借一己之力成功篡位謀反的燕人。
這些消息都将傳到燕國,再傳遍天下。
辦完這三件事情,穆金成終于有空前往質子館去見那人。
他到時,是韓周文開的門,瞧見他之後什麽都沒說只是将門打開推到一旁去。
正屋門口的臺階上,時之越躺在一把躺椅上晃着腿,手裏拿着一本南宮器當初扔下的書籍,正在慢悠悠的翻看着三娘跟書生的故事。
從外面而來的腳步聲走到他躺椅跟前停下,捧着書籍的人緩緩擡頭,視線對上那張從上往下看的面容時,一挑眉腳尖觸底坐直身軀,自己往左邊挪過去一些讓出空位來,“剛醒就過來找我,你也不怕再躺回去。”
穆金成在他空出來的位置坐下,掃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話本,接着就看向他那張臉。
昏迷多日後,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認真仔細的看看他。
時之越被他眼神看的有些發毛,“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我不都說了昨天那都是權宜情況嘛。”
“你不會是來秋後算賬的吧?”
當時走棋提着飯盒進他房間之前,穆金成醒了過來。
不過他剛醒身體還沒有力量,也無法動彈。
時之越簡單的将目前的情況跟他描述一番後,拍着胸口跟他保證将這件事情辦的幹脆利落,保證他北齊還能鼎力一百年。
接着就給他一壺茶水幾塊糖塊,将他推進了暗道內讓他等消息。
随後才是走棋提着那一份全是毒藥的飯盒進來。
篡位是很爽啦,看着那些北齊人一個個驚訝的下巴快要掉下去的模樣。
值得他回味無數年,可他又沒那個能力在那個位置上做的常久,因此來個帝王一日游就足夠。
“沒跟你算這件事情,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難道你還怕被人看?”
穆金成說的輕描淡寫。
“那倒是沒。”時之越抓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所以才會這麽敏感。
“你給質子館內放這麽多的人,萬一外面的人知曉你竟然還留我一條性命,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不會,他們不敢。”穆金成說這句話時,格外的霸氣。
時之越捧面子的給他鼓掌,想着昨天那些面色鐵青的大臣笑道,“他們現在估計都在家裏燒香,保佑你長命百歲,不然再遇到我這種人就真的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但凡他長壽狠心,昨天走棋上門前一秒時之越就能親手殺了穆金成,再利用他的屍首跟關外十萬燕軍,裏應外合一舉奪下北齊。
趁他病,要他命才是正确做法。
“都拜你所賜,謝謝你解開我身上的毒。”
時之越很少被人這樣正式感謝,尤其感謝他的人還是穆金成,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視線.“小事情啦。”
“對你而言是小事,對北齊而言你是功臣。既然你不想談論這件事情,我們就來談論你背後的詛咒,如何?”
有關這個,時之越更加沒有值得讨論的問題。
“我能不說嘛,我只剩下四個月了還要被你這樣逼問,有點難受。”
“我也很難受,第一次得知自己竟然會有喜歡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對方就跟我說,他馬上就要死了,要不然你先勸解勸解我?”
坐在躺椅上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穆金成。
許久時之越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麽?你剛才說…剛才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很奇怪嗎?”穆金成一副不解的表情,将難題丢給了對方。
“也不是……”
時之越不知道自己該怎麽來形容此刻的感受,坐在躺椅上的人抿了抿唇讓自己情緒穩定一些後,才重新小心翼翼的開口,“如果我沒有自作多情或者自戀的話,你剛才說的那個喜歡的人不會是我吧?”
“是你。”
某人徹底懵了。
“可你是北齊的皇帝耶,喜歡男人不會被朝臣們罵死?”
提前預想過無數種場景的穆金成,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卻沒想到時之越竟然還能夠想出他完全沒考慮過的方向。
他沒有反對也沒有露出讨厭的神色,是不是代表着他也不反感自己?
這個想法只是在腦海內一閃而過,就被穆金成精準抓住不再放手。
“你說的對,那些朝臣肯定是要反對的,可是我不想改,我現在真的很喜歡你怎麽辦?”
他哪知道怎麽辦啊!
某人活了二十年,因為這個倒黴的詛咒就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小學的時候倒是還有女同學跟他告白,然後強行讓他當男朋友,要求他把每天學校發的蘋果送給女朋友。
這才是一個好男人。
被動好男人的時之越,半點沒有體會到有女朋友的快樂,反而失去了自己的飯後水果。
再後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想到萬一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之後,他要是不想死卻又只能去死時的場景。
光是想到自己發瘋的樣子,他就自動無情當一名俗家弟子。
如今,再次被人告白的時之越眼神恍惚,一副對方在說夢話的嘴臉,“我詛咒的事情是真的,我家每隔三代就會有一個人這樣,已經維持了上千年。”
穆金成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态,“我已經讓人去找詛咒的解法,燕國我也派人去尋。會解開的。”
“如果解不開的話,我只有四個月的性命,你不應該喜歡我。”
“淩三,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可言,這世上除你之外旁人都不知曉自己的壽命幾何,難道大家就不能喜歡別人了嗎?難道每一個人喜歡別人之前,都要去考慮自己明天會不會死?自己後天會不會死?”
時之越被說的啞口無言,半響才找到反駁的話語,“可我回報不了你。”
“我曾經在燕國數年,也算是見識過無數人,并且還翻看過你們燕國的各類書籍,從來沒有一本書籍上說燕國人被人喜歡時,要先考慮怎麽回報對方,不如你說個名字我這就讓牛馬去把書籍買回來,好好學習你們燕國的文化。”
“可我不喜歡你啊。”某人被他一連串的話語砸的腦袋都仿佛往下低了幾分,一咬牙就說出了大實話,“真的不喜歡!”
“哦,與我何幹?”
時之越:“…………”
敗了,在打嘴仗這件事情上他不是穆金成的對手。
此人身上的毒好像解開了,又好像還留有一點點的餘毒在嘴上。
人家已經把話說的那麽明白,他要是再繼續糾纏下去反而顯得他無理取鬧。
被動無理取鬧一番的時之越很憂傷,蜷縮着身軀窩在躺椅上裝死。
“好好休息吧,上次南宮器逃走你在草原上也沒多玩幾日,明日一早我們去草原。”
窩着裝死的某人擡眸看向他,“去草原做什麽?”
“本王感謝時大夫治病,為感激時大夫的救命之恩特地帶你去草原玩一場,順便假公謀私帶喜歡的人去看他最喜歡的大草原。”
躺椅上的某人再次快速的将自己蜷縮成一團,小臉通紅的用袖子擋住。
遭不住,遭不住啊!
老男人就是詭計多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假公濟私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的。
穆金成将話說開了,瞧見對方一臉的羞澀也知道今天只能到這裏了。
吩咐質子館內的人好好照顧他,自己也跟着回宮。
他的身體毒雖然解開,人到底是躺了半個月的時間全靠時之越制作的點滴維持身體。
如今從睜開眼睛至今一直都在忙碌,明日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現的話,也需要一個強壯健康的身體才行。
這一夜,時之越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了無數次後,好不容易睡下去。
等他再醒過來時,望着窗外幾只排排坐的信鴿時,還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
爬起身他走到窗前,将那幾只信鴿放進來打開它們身上的竹筒,倒出裏頭寫的着內容。
是南宮器利用信鴿傳來的消息,問他北齊情況如何,燕國已經集齊十萬大軍随時等待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