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近在咫尺的電話粥和日常裏逐漸冒出的戀愛的酸臭味
【9】近在咫尺的電話粥和日常裏逐漸冒出的戀愛的酸臭味
另一邊，梁清影打電話給于揚。他加入《何似》時簽約職位是音樂總監，住處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安排在一起，後來改簽成編曲導師後，因為宿管協調住宿無果，所以他還是住在原定的房間，和梁清影不在一個酒店。
電話接通後，梁清影問：“你吃飯了嗎？”
于揚拉長了聲音“嗯”了一聲，像是在思考：“你想讓我過去找你吃飯嗎？”
梁清影的聲音冷下來：“于揚。”
于揚輕笑：“我不鬧了，你說吧。”
梁清影反而糾結了一會才開口：“峥姐怎麽會知道你來找我吃飯的事情？”
于揚回答得理所當然：“我報備了啊。”
梁清影夢回複讀機：“啊？”
于揚耐心解釋：“是這樣，争峥姐想給我安排助理，我覺得暫時不需要，我能照顧好自己，所以她只派了沈容來跟錄。上次沈容想找我拿備用鑰匙，我說我家裏不方便別人進去。”
“然後呢？”
“峥姐來問原因，我說上次狗仔的事情讓我心有餘悸，如果真的要安排生活助理，我希望是個男生。”
“清徵目前沒有男助理。”
“峥姐也是這麽說的。”于揚反問，“你怎麽對公司助理的事情了解得這麽清楚？”
“你別打岔。”梁清影扭回話題，“這和峥姐知道飯搭子的事有什麽關系？”
于揚“呵”了一聲：“我跟她說最近我和你的工作基本都在一起，我要是真的忘了帶東西，你那也有備用鑰匙，小江又有你的鑰匙，也知道地址，所以生活助理呢——我蹭你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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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姐大概沒見過這樣給她省事的藝人。”梁清影吐槽之後看了一眼房間外的小江，“小江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峥姐說給她漲工資了。再說了，這種時候要再帶起來一個業務熟練又讓人放心的助理，對峥姐來說也挺累人的吧。”于揚的語氣突然可愛，“我是不是超省心？這樣一來知道內情的人又少了一個。”
“什麽內情？”
“我和你是飯搭子的內情。”
梁清影一口氣哽在喉嚨裏：“……我謝謝你啊。你就是這麽告訴峥姐的？”
于揚似乎換了一只手聽電話，聲音忽遠又近：“當然不是了。我是一回來就跟她說我要追回你，并且通過三寸不爛之舌讓她同意簽約，條件是我不能公開追你，也不能影響你的發展，更不能讓你陷入麻煩。”
梁清影咋舌：“你……”又是沒聽過的情節，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都做了什麽啊！
于揚繼續說：“可是緊接着，她就給我們接了《白首約》，如果不是為了幫我撮合我們，就是她在為未來萬一我們的事曝光了做鋪墊。”
梁清影的思路還停留在上一句：“你這麽跟峥姐說的簽約，她是怎麽同意簽你的啊？！”
于揚的語氣坦然，帶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少年人獨有的意氣：“我告訴她，你的新專輯我已經寫了一半了，另一半，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刨去錄制工作的一個月內，我給她完整的曲目。”
梁清影震驚。
這一個月來他們同時錄《何似》和《白首約》兩個節目，幾乎是連軸轉地城東城西兩頭跑，錄制時間加起來至少十五六天，另外還有零碎的各個平臺營業拍攝，梁清影完整的休息日也不過兩三天。
她知道于揚經常見縫插針地回工作室寫歌，以為是他多年養成的勤奮的好習慣，他也從來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輕松模樣。
可是梁清影自己經歷過一個月要寫四首單曲的壓力和彷徨。那時她也沒什麽其他的工作，只需要窩在家裏悶頭寫就好。
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原本就很難。
周旋于繁雜事務中還能專心致志初心不改地做一件事，更難。
于揚的聲音沒有疲憊，只有篤定和一絲小得意：“沒有人比我寫得更快，也沒有人比我更懂你想要什麽樣的新專輯。峥姐當場試聽三首demo之後，第二天帶着小江親自去工作室找我簽的約。”
于揚目光凝視酒店房間內的空白牆，仿佛看到了溝通那天對面故作冷漠的争峥。
她并不像梁清影那樣信任于揚，開場便有些距離和鋒芒：“金曲獎的得主，為什麽會看上我們小小的清徵？”
于揚不卑不亢：“因為梁清影新專輯的概念，和我想做的音樂不謀而合。”
争峥的态度有些強硬：“可你今天會和《何似》節目組一起瞞着梁清影，今後或許也會做出讓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聽到話的重音在“她”，于揚反而笑得很溫和，眼底流露一絲滿意和寬慰：“您真的很關心她。”
争峥拿起勺子攪了攪咖啡，似不在乎地說：“我的本質是商人，當然不希望自家産品毀在手裏。”
于揚從包裏拿出一個U盤，按在桌子上推到争峥那面：“這是三支單曲的demo，您和清影可以聽過之後再做決定。”
争峥有些驚訝：“就這麽交出來，你到底是不在意潛在的風險還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萬一她真是個奸商呢？萬一她拿着這三首demo轉頭就交給別人操刀呢？于揚就這麽不在意三首demo的死活？
于揚松開手将U盤露在争峥眼前，收回手笑道：“風險對您和我來說都是存在的，可我相信清影，而她相信你。”
他相信梁清影能認出他的曲風，即便争峥真的黑了他的署名權，梁清影也必然會追問demo的來源，她不會讓他明珠暗投。
更何況，梁清影信得過的人，他也能信。
同理，小江也是。
除此之外，他也很難對其他人給予信任。
“于揚……”梁清影喃喃念了他的名字，腦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後文要說什麽。
遲來的消息像是一直被忽視在角落的最後一塊木制拼圖，拾起才發現自以為拼好的版塊原來錯漏百出，年輪的紋理本應相連而非相對，難怪從未嚴絲合縫，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強行拼湊。
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如果不是她先手遞出了深情人設的劇本，而是讓于揚自己臨場發揮呢？
——現在再來讨論如果，也沒有意義了。
在她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時候，于揚已經為她付出了這麽多心血、承擔了這麽多風險、背負了這麽大的壓力。
值得麽？
他說值得。
她突然很想去到他在的地方，敲開他的房門抱抱他。
梁清影身随心動，當即站起來走到卧室門邊，手觸上門把手時被涼得一激靈，清醒了。
她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電話那頭的于揚奇怪她的沉默：“清影？”
“我在。”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于揚聽出來了。
他很輕很輕地嘆了一聲，生怕帶給她的情緒沾了一丁點負面，趕緊轉移了話題：“最近錄制變多了，雖然經常呆在同一個場地将近一天，但都是在鏡頭前，我只能偷偷看着你，有時候還看不到你。”
梁清影的臉不自覺微笑。她知道，在被鏡頭記錄的時候，總有一道目光來自于揚，溫暖的、不舍的，卻又只能短暫停留的。
于揚緩緩道：“昨天因為司廷旭的事情，我才明白了你為什麽不願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也懂得争峥姐為什麽再三強調，還把它寫在合約裏特意跟我說明的原因。”
梁清影輕輕咬住下唇：“嗯。”
昨天晚上于揚在工作室忙着寫歌，梁清影不想他被打擾所以沒聯系他，但他還是很快轉發了微博，大概是小江報給争峥之後，争峥讓他出面表明立場。
之前頂多是自家cp粉和事業粉争執，這次是別人以他們的關系作為黑點來攻擊。
于揚一度後怕，如果上次狗仔偷拍的事情沒有那麽巧合地被《白首約》的熱度掩蓋，梁清影會被網絡噴成什麽樣子？
他不自覺又嘆了一口氣：“清影，我很擔心我的存在會影響你的事業。可是，我也很想成為你事業的一部分。”
梁清影背靠着門仰頭笑起來：“你已經是了。”
于揚搖頭：“不夠。我一定要用一張盡我所能寫到最好的新專輯，作為讓你事業粉們接受我的敲門磚。”
梁清影“噗嗤”笑出聲：“說得好像要見岳父一樣。”
于揚認真道：“見岳父那是另一套方案，光會寫專輯大概是要吃閉門羹的。”
梁清影眉毛一挑：“他敢。我給你開後門。”
于揚聽着她嚣張的語氣笑了出來，笑着笑着忽然覺得心裏既溫暖又空落：“清影。”
“嗯？”
“我想你了。”
梁清影心中承載思念的容器也越來越具象，琉璃盞透過月光折射出絢麗而柔和的色彩，盞中月影被微風揉皺又輕輕展開，桂花釀清甜的香氣彌漫，籠罩着她這個歸心似箭的人：“下個休息日是30號。”
于揚輕笑出聲。
梁清影奇怪，又忽然有種被看穿的窘迫：“笑什麽？”
于揚嗤嗤地笑了幾聲：“咳，沒什麽。”
她聲音一橫：“說，為什麽笑？”
于揚的聲音十分雀躍：“我笑你明明也很想見我，雖然不直說，但你心裏記着哪天可以見我。”
梁清影羞得挂斷電話明志：“我沒有！”
小江聽見動靜敲門探頭：“姐姐，你怎麽了？”
“沒事。”梁清影讓開門口，長吐一口氣平緩後問，“缡缡，你最近漲工資了？”
小江聽見久違的昵稱很開心：“嗯，沾了小影姐的光，峥姐說我最近跟錄工作太多了，給我漲了一倍的工資。”
“她沒說讓你……”梁清影見到小江身後争峥和善的眼神後噤聲，“沒事，峥姐她親自跟你說。”
争峥一雙銳利的眼睛看透太多：“電話粥煲完啦？想起來外面還有兩個大活人了？”
梁清影再度窘迫，眼看小江眼裏噌地一下燃起了嗑cp之魂，趕緊問争峥：“于揚的助理，之後還是沈容嗎？”
争峥一臉“嚯，原來是吃醋了”的神情，摟過小江的肩膀，輕拍幾下，順勢加入吃瓜隊伍：“啧啧啧，缡缡啊，你看你清影姐姐，現在整個人是不是都散發着戀愛的氣息。”
梁清影只覺得自己滿頭問號，不知道争峥是不是還在樓總的陰影裏所以才會陰陽怪氣。
小江跟争峥頻率一致地啧啧搖頭：“是呢，我好——想知道于揚哥剛才和小影姐說了什麽，竟然能讓姐姐露出這——樣的神情。”
梁清影一臉無語地轉過頭去望窗外，只看見拉緊的密不透光的雙層窗簾。
得，陰陽怪氣都快成了她們這個小團隊的企業文化了。
只聽争峥繼續說：“缡缡，看在你這麽好奇的份上，姐姐交給你一個任務好不好？”
小江被吸引：“什麽？”
争峥循循善誘：“于揚和清影住得近，他們都不習慣別的女生出現在于揚附近，所以呢，沈容只管通告錄制的跟進，你對清影家熟，應該知道于揚的備用鑰匙在清影家的哪個地方吧？”
小江張嘴震驚：“小影姐，你們連備用鑰匙都交換了？！”她這個助理怎麽回事！正主都快把糖喂到她嘴裏了，她竟然還去找剪視頻的舍友要糖吃！啊！她有罪！請正主趕緊用更多的糖來懲罰她！
梁清影扶額：“沒有交換！是他來找我吃飯的時候順便給我一把鑰匙說怕他哪天忘了。”
争峥和小江一起起哄：“哇啊——天天一起吃飯呢——”
梁清影趕緊打斷：“峥姐，您的成熟穩重呢？您要交代的任務呢？”
争峥“咳”了一聲，對雙眼放光既興奮又遺憾的小江鄭重道：“缡缡，在我給于揚找到合适的男助理之前，你能不能當一段時間他們倆的生活助理？”
小江腦袋一熱，就差對争峥感激涕零謝謝她給自己這個近距離嗑cp的機會：“沒問題！”
争峥将狡黠藏于眼底：“工資已經給你漲過了喲。之後找到男助理了也不會裁你工資，放心吧。”
小江閃着星星眼握着拳頭對争峥把頭點：“沒問題的峥姐！”
圍觀了這一幕的梁清影嘴角一抽，反思自己當初不會也是這麽被忽悠着續簽了争峥的合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