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幕後之争
【8】幕後之争
“十謊”事件發酵的第二天是《何似在人間》二公彩排，梁清影補足了覺，起個大早按時出發，到樓下卻發現開車的是争峥本人。
梁清影意外道：“峥姐？你不是在忙嗎，怎麽親自來接我去現場？”
争峥一邊轉動方向盤啓動車輛，一邊笑道：“我再忙還不是在忙你的事兒啊？這醋勁大的，還以為我簽了新人就抛棄你了呢。”
梁清影在副駕疑惑轉頭：“？”
争峥最近新簽的藝人也就于揚一個人吧，但那都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啊。
這麽突然的抽風，該不會是想教育她昨天亂發微博吧？不應該啊，要教訓的話她昨天早一個電話殺過來了，這能忍到第二天才發作？
争峥繼續陰陽怪氣：“哦，還是說，是我給于揚安排的時間太緊張，他最近都忙着寫歌沒空陪你吃飯，你寂寞了？”
梁清影突然心虛但負隅頑抗：“争峥姐姐，這是您身為一個經紀人能說出來的風涼話嗎？”
争峥冷笑中帶着三分譏諷四分薄涼兩分漫不經心，還有一分咬牙切齒：“唉~~~~本宮何嘗不希望你們都能成家立業，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立業。”
梁清影聽懂了，倒回座位上坐好，能讓争峥氣到自稱“本宮”胡言亂語的只有一個人，跟她梁清影可沒關系：“姐姐，您說實話，是不是樓總又給您氣受了？”
“就憑他還妄想氣到我？！”争峥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昨天大！獲！全！勝！好不好！我恨不得半夜殺到他家裏卡着23點59分59秒扒開他眼皮讓他看看老娘是怎麽運籌帷幄未蔔先知搞定那群烏合之衆的！”
梁清影咽了咽口水。
昨天微博上的峰回路轉怎一個六字了得。
在她和于揚發微博後沒多久，各路粉絲群起而攻之，只有零星粉絲的小旭廣場和評論區被沖得七零八落，于揚那邊主要靠跑路摸過去的青楊cp粉在撐着，無論說什麽都會被诟病“cp粉無腦站隊”而立不住腳。
而梁清影的粉絲，是從七年前她出道開始積累和一同成長的。
Advertisement
其中不乏受梁清影影響而進入音樂相關行業的後起之秀，他們同樣關注了《何似在人間》的動向。
有幾個人一起做了reaction專訪，從專業角度有理有據地分析每位選手的基本功、改編/創作技巧和現場發揮水平，給出了自己的評分和排名，結果和百分制換算後的現場評分不相上下。
歸納總結的折線圖中四條折線，觀衆評分和專業人評分偶爾有高低差別，導師評分往往介于或稍高于這兩條線；reaction評分因為隔着屏幕不受現場氛圍影響，因此整體打分偏低，但走勢基本一致。
巧合的是，折線圖中偶有的幾個極端值，都是曌岫和浣虞打出來的。
原因不言而喻：
“撈人撈不動的時候，當然就要把對手的分數壓下去了。”
“自己不好意思做得太明顯，于是和對方聯手，交替給對方的對手打低分。”
“敵人的敵人有時候真的是‘朋友’呢。”
先前沖鋒陷陣的幾家粉絲看明形式後讪讪退場隐身，拼命降低熱度免得讓更多人知道醜聞。
這個轉折點出現後不到兩小時，整個《何似在人間》的熱度悄悄平息了。
梁清影早覺得沒這麽巧合的事情，但她不确定争峥在其中發揮了多大的作用。
她抓着胸前的安全帶，轉頭誠懇地問道：“峥姐，現在是今天的7點48分36秒，您可以大發慈悲地告訴我，您是昨天是怎麽大殺四方的嗎？”
争峥揚起嘴角勾出得意的弧度，炯明而銳利的目光被上挑的眼尾放大成由內自外的張揚和睥睨，朱唇皓齒張合間雀躍而铿锵有力的語調和字符，處處都是她詭谲手腕的表彰：
“reaction是我提前安排找人做的。
“7.1那個評分一出來，我就百分之百确定曌岫和浣虞之間有貓膩。綜藝節目肯定也不會放過小旭的那段沖突，他那句話一定會被剪出來，就像你先導采訪時說的那句‘音樂是術非道’一樣。”
幸好《何似》先導片播出時，《白首約》已經将孤影清揚四人聚齊，以身試法說明“音樂是四個人聚在一起的途徑和交流感情的方式，但他們确實可以有自己不同的人生道路”，否則光憑“是術非道”四個字，就能掀起腥風血雨。
梁清影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抵住自己抿緊的上下唇，心想真是禍從口出。
争峥轉動方向盤轉過大彎繼續說：“我不僅看得出他倆有貓膩，還猜得到他們會怎麽禍水東引。首先，把矛盾轉移到選手的八卦新聞，從而忽略歌曲本身的音樂性和欣賞性。這樣就沒誰還會在乎打分的高低了。
“其次，他們做都做了，順帶踩你倆一腳也不虧，說不定還能讓後面的節目‘迫于輿論壓力’減少你倆的鏡頭。可是節目本身就靠你倆互動來賺流量，怎麽可能舍得砍鏡頭？所以只有當你倆的cp都被人厭棄時，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
“熒屏cp為什麽會被厭棄呢？往往是因為不真實或不純淨，所以他們會想方設法地給你們的感情參雜利益，就像他們自己做出來的那樣，以己度人，說你的高分低分也是看對方是否和于揚有關而打出來的。
“歸根結底，他們這麽做只出于兩個矛盾：一、他們覺得他們的鏡頭太少，回饋太低，微博上的風頭和熱度都被你倆的cp粉搶走了；二、他們希望自己的選手留下來，之後無論這些人走到哪一步，都會記得當初他們努力撈人的恩情，同時營造自己是伯樂的假象，好吸引別的千裏馬。可是有些人，他們比不贏。
争峥左手控方向盤，右手意氣風發地一揮：“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不管他們舞多少層煙霧彈，老娘全部吹散，直搗黃龍！”
所以，10月25日晚，reaction評分和《何似》的一公舞臺播放同時進行，幾乎避免了“事後從答案逆推過程”的質疑；10月26日，也就是昨天，梁清影和于揚發聲後，梁清影的事業粉和青楊cp粉下場，把reaction評分帖舞到每一個相關廣場的置頂，有理有據地說明兩人的打分絕無偏私。
那麽偏私的是誰呢？他們可一句都沒說哦，有眼睛的人都能自己看明白呢。
争峥做得最絕的偏偏就是昨天沒有趕盡殺絕。
梁清影默默撫平自己立起來的雞皮疙瘩，深知争峥的反擊才剛剛開始。
——
小旭彩排完，在臺側摘耳返時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順着望去，見一位身穿褚灰風衣的盤發高挑女性立在角落，雙手随性地插在風衣口袋，目光觸及他的視線時變得更柔和和溫暖，沖他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他過去說話。
小旭疑惑地看了看兩邊，隊友們正跟工作人員交流設備，一時半會注意不到他。
他不知道她是誰，但既然能出現在場地裏，不是工作人員也沒有帶采訪設備，大概就是娛樂公司的人吧。
果然她第一時間出示了工牌：“我是清徵的争峥，是梁清影和于揚的經紀人。”
小旭下意識緊張和防備，但仍保持禮貌：“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争峥勾唇微笑，直奔主題：“我想簽你。”
小旭震驚得瞪大眼睛。
争峥略收回了語氣：“但我有一個考核條件。當初我接手清影的時候，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寫四支單曲，其中一首，就是你之前聽過現場的《鳴風》。”
小旭茫然點點頭，心想然後呢？
争峥不急不徐道：“我簽你的條件也是一樣，在你結束《何似》的錄制後，一個月內寫出三支通過市場考核的單曲。無論你在節目裏獲得什麽名次，我都會考慮簽你。”
聽完這句，小旭慢慢恢複冷靜。
他參加比賽，是想為他喜歡的人唱一首歌。
在遙遠的大洋的彼岸有他的牽挂，可笑的是只有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才敢這麽做。
所以在全封閉的環境中他果斷地上交了手機，只依賴紙筆和錄音mp3，在喧鬧浮華裏尋一份清淨。
他不敢聽外界的聲音，卻免不了風言風語鑽進他耳朵裏。
他也暗自懊惱，反複內疚一公時的行徑該不會給敬重的前輩惹了麻煩，也破罐破摔地認定二公就是他舞臺的終點，沒有人會再在乎他唱什麽說什麽，剪完算完。
沒想到方才彩排時，梁清影和于揚仍舊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和建議，他們的經紀人竟然會親自來給出邀約。
清徵作為一家音樂見長的娛樂公司，簽約的藝人少而精，發行的歌曲大多迅速占據流行音樂榜首且經久不衰。
他們在他備受質疑和争議的時候，肯定了他的作品，認可了他在音樂上的潛力。
這已經不只是雪中送炭了。
可他難免有所顧忌：“我寫的歌，能讓我自己唱嗎？”
其實，如果寫出來給梁清影唱也沒關系。他一個十八歲半路出家的新人，能給梁清影寫歌，那得是撞了多大的好運。
然而，争峥像童話故事裏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仙女女王一樣揚起笑容反問道：“不讓你唱讓誰唱啊？”
小旭低下頭試圖藏起濕潤的眼眶：“抱歉，是我狹隘了。”
争峥把空間留給小旭，沒有肢體動作卻說出了最溫暖的話語：“這邊的錄制都結束後，記得帶着作品來清徵找我。”
小旭吸了吸鼻子穩住聲音，哽咽着點頭：“一定。”
彩排結束後，争峥和梁清影一起住在附近的長租酒店。小江來送一些需要簽字的文件和生活用品，争峥簽完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問：“當時那個剪青楊十年cp記錄的視頻博主，好像叫‘白日做夢’？能聯系上她嗎？”
小江想了想：“有什麽事嗎？”
争峥：“有個視頻剪輯的活，想問她接不接。”
小江嗑cp雷達一動：“什麽活”
争峥松了松脖子，曲着胳膊按揉後頸，邊想邊說：“她應該很擅長找校園時期的素材，場景鋪墊和剪輯節奏也把控得很好，我想問她能不能給小旭剪一支《晷》的mv，內容是高中到現在的小旭，和他的不知名女主角。女主不需要正臉出鏡。”
小江在工作ipad上刷刷記下：“還有嗎？”
争峥抱着手，食指有頻率地點了三下胳膊，補充道：“二公播出前需要确認終稿，你溝通的時候，記得問她多久能交第一稿。”
小江哼哼了一聲随口答：“按她的速度，大概一周吧。”
争峥敏銳提問：“你跟她很熟啊？”
小江心裏咯噔一下：“不，我扒過她發視頻的頻率。”
争峥狐疑地掃了她一眼：“嗯，去吧。”
小江呼了一口氣，轉頭給白頌發消息：“你接視頻外快嗎？”
對面很快很卑微地回了一個貓貓仰頭捧碗的賣萌表情：“富婆，餓餓，飯飯.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