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遇險
遇險
楊青墨是被餓醒的,她饑腸辘辘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的房頂,接着她動了動手指,摸到了柔軟的羊絨。
“古丹大夫,姑娘醒啦!”清脆的女聲讓本還有些恍惚的楊青墨徹底清醒了,她艱難地轉過腦袋,看見一個雙眼深邃長着鷹鈎鼻的一組少女站在門口對着她笑,出于禮貌便也報以一個艱難地微笑,随後便看見一個胡子花白的異族老人和一個身量高大英俊威武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古丹大夫查驗了一下楊青墨的傷口,又為她把了個脈,随即微笑着點點頭:“姑娘的傷口已無大礙,發熱也好轉了。但因為你昏迷了五天,身體還是很虛弱的,需要靜養一段時日。”
說完便端來一碗青綠色的液體遞給那位年輕男子,吩咐道:“這是幫助補虛的藥,記得每日按時喝。另外,這位姑娘五六天沒有進食,脾胃也是極為虛弱,只得先喝些米粥,慢慢養,若一下子吃了太多定會吐出來。”
“多謝大夫,我記下了。”年輕男子點頭應道。
楊青墨不明白為什麽大夫要把這些事情吩咐給一個陌生男子,剛張開嘴要詢問,卻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出來,先一陣是劇烈咳嗽,緊接着因身體抖動造成的傷口疼痛更是讓她冷汗直流一句話也說不出。
出于禮節,宋時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攙扶的手,只是端起藥碗對她說:“你慢一些別着急,先把藥喝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楊青墨沒有接過,只是直直盯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中充滿警惕。宋時看着少女如炸了毛的貓一般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笑了一下,接着放下手裏的藥,掏出了一塊鐵質令牌和她解釋道:“我是北境軍的人,這是我們營中的令牌。我在邏城捉拿阿詩泰勒死士回去的路上碰見你的,本來想帶你回大營醫治,但你傷勢過重怕是趕不及,便帶你到黎城來尋求孤單大夫的幫助。”
楊青墨接過他手裏的令牌查看了一下,聲音沙啞地質問:“普通士兵只有驗證身份的銘牌,閣下手裏的是能號令士兵的令牌,我該稱呼您将軍還是其他呢?”
“不如我先問問姑娘,你扮成男子到北境來,身上還帶着東宮的玉牌,究竟是什麽身份什麽目的呢?”
“你如何知曉?”
對方指了指自己的喉結,沒有作聲。楊青墨見此舉動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喉部,又摸了摸額頭,才發現原先的僞裝早在混亂中掉落的一幹二淨。
“你一個姑娘家差點喪命在北境荒野,還帶着東宮玉牌,射傷你的箭來自阿詩泰勒部,不如和我說說你究竟是什麽人?和東宮又有什麽關系?”
“你呢?你能分辨出我那玉牌出自東宮,這可不是普通的北境軍将士能認識的,你和霖王又有什麽關系?”
“牙尖嘴利”坐在少女對面的宋時突然笑了,她很警覺也很聰明,更重要的是面對未知她很冷靜,他目光中帶着欣賞,而後決定隐瞞住自己的身份:“姑娘聰慧,我是霖王殿下身邊的副官,常跟在殿下身邊幫他處理些事務,去年也跟着一起回京述職,也算見過些宮裏的東西。對我們這種常在沙場的人來說,觀察細微最重要,所以我也一眼便看出你是女子。我坦白完了,接下來輪到你了。聽聞太子殿下從不近女色,都快加冠了連太子妃都沒有,原來是藏了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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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楊青墨急急反駁,猛然開口氣息都紊亂了起來:“太子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因我無處可去才好心收留我,我總得做些什麽來報答這份恩情。鄙人一介草民,如何配得上讓東宮金屋藏嬌?”
宋時看着她有些哀怨的模樣,進一步肯定了她的身份。他知道母親有奪嫡的心思,本想着自己若不去理會,母親自然會放棄,可沒想到自己沉默的反抗換來的是她變本加厲的勢力擴張。自己面前的少女本是官宦人家嬌養的千金,可就因為與自己的婚事不惜假死也不讓家族有被按上亂臣賊子之名的可能,突如其來的愧疚在心頭蔓延開來。
“既然姑娘不想說,那我也不強求了。你這傷約莫三天就能趕路了,屆時我帶你回北境軍大營再做打算。我叫石松,敢問姑娘怎麽稱呼?”
“墨青。”
“原來你就是那個墨大人?早聽聞這次江南豐收和東宮一位姓墨的東宮司農使有關,沒想到那位傳說中的任務竟在我的眼前,姑娘真當得上女中豪傑,我替北境軍的将士謝過墨大人。”
楊青墨被這一番話說的有些臉紅,有些暖意在心裏蕩漾。她從江南北上的一路上都還沉浸在對自己不滿意的情緒中,而這個和自己剛認識不久的北境軍漢子居然因着糧草對自己表示感激,一時間那些盤旋在腦海裏的烏雲似是被陽光穿透了一塊,灑下點點金光。
“也不用多感激,本就是分內的事。說起來我這次受傷就是運送糧草的車隊在附近中了阿詩泰勒部死士的埋伏,也不知道哥......楊大人他們怎麽樣了。”說起哥哥,不免又擔心了起來。
“應是無大礙,黎城是離北境大營最近的城池,若是真糧草出了問題,此時應該能聽見行軍的號角了。”宋時出言安慰,但也并不完全是安慰,因為糧草之于軍隊的重要性,足以集結人馬征讨尋回。
楊青墨聽聞之後放下心來,思考了一會便開口詢問北境的狀況。
“我知墨大人有一顆勤政愛民的心,但你要先把身體養好才有精力幫太子與霖王殿下保護北境”宋時端起藥碗,遞到少女面前:“先喝了它,等你養好傷之後,北境之事我定知無不言。”
因着多半年來的勞作與跋涉,楊青墨身體比從前結實許多,過了兩天便恢複大半不在虛弱,下地行走自如,胃口也好了不少。宋時見狀提前準備了些必需品安置在馬上,做好回營的準備。
午後,楊青墨坐在門前喝着藥,羊毛衣領将一張素淨的臉蛋襯地更加小巧,藥碗氤氲的水汽在她的臉上熏出可愛的紅暈,令院中的宋時一時慌了神。
“石将軍盯着我做什麽?可是想要即刻啓程?”楊青墨不解的問。
“沒.....沒有,我看你恢複的不錯,臉上也有了血色,好看多了。你安心喝藥,不急在這一時。”宋時磕磕巴巴的解釋之後,二人之間便陷入了沉默。
但這份沉默并沒有堅持多久,一聲巨響伴随着女孩尖銳的嘶吼将它打破,二人臉色一變。
宋時剛拿起武器準備出門查看,便聽得「哐當」一聲,一個身體直直撞開院門摔在院中昏死過去,是古丹大夫。楊青墨趕忙放下藥碗去查看,而宋時則和随後沖進來的阿詩泰勒死士纏鬥起來。
北境軍近年來屢戰屢勝,除了成國公餘部的訓練有素之外,武藝高強、善用兵法、骁勇善戰的北境軍統帥宋時也功不可沒。眼見他輕松殺死兩個同伴,剩下的一人在宋時飛身撲過來之前迅速向空中發射了信號。
“不好”宋時大喝一聲,轉身抓起楊青墨便往馬廄跑去:“他們還有增援,快跑!”
宋時與他的戰馬默契十足,一路調轉方向躲避趕來的追兵,楊青墨被他護在胸前左右颠簸,剛愈合一些的傷口又開始涔涔滲血,疼痛難忍。感受到懷中人的不适,宋時越發焦急,眼看追兵越來越多,自己帶着受傷的少女根本無法應付,情急之下他咬咬牙,看準時機抱起楊青墨便飛身躍下山崖,只留那匹戰馬一騎絕塵往大營跑去。
宋時躍下的山崖壁上有個山洞,山洞深處有一處通道可以走到山中,是早些年為了偵查敵情所挖。他讓戰馬跑回大營,自然會有人接到消息前來尋找,這是他于自己副将獨有的溝通之道。
早在被抱起躍下山崖的時候楊青墨就已經昏了過去,再醒來已在峭壁的山洞中,旁邊是宋時點燃的篝火和他自己。
“墨姑娘不必太擔心,此處是北境軍的暗道,我已讓戰馬跑回大營尋找救援。這次的死士太多了,加之你的傷情我只能出此下策。”年輕将軍的語氣中帶這些愧疚。
“石将軍又一次救了我的命。”少女氣若游絲,寒冷讓的聲音都在顫抖。
宋時見楊青墨的狀況有些不對勁,低聲說了句“得罪”便伸手向他額間探去,果然又發熱了。
山洞外寒風呼嘯,夾雜着雪花飛舞,暴風雪又要來了。
北境軍大營
一幹副将與官兵跪在地上不敢出聲,宋硯坐在主位之上面若冰霜。
他率軍三天前抵達北境軍大營,可見到的卻是重傷昏迷的楊青茗和霖王的副官,霖王失聯,而楊青墨中箭受傷下落不明。
“找,沿路去找,不管是霖王還是墨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宋硯的話裏帶着焦急與怒火,讓底下的人瑟瑟發抖。
“殿下,這暴風雪又要來了,這沒法找啊!而且墨青大人已經失蹤十餘天了,怕是......”跟随江南部隊的向導開口勸道。
“找,林副将你帶一隊人馬,沿路去找。”宋硯咬牙切齒,雙眼發紅,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命令着。
“孤和你們一起,親自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