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那是、那是……請帖廣發具體會來什麽人我們也不能确定, 但來者是客,我們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顏旭笑着把話說完,但額頭的虛汗已經出賣他很緊張的事實。
都說厲老将孫子保護得很好, 他本來對兩兄弟互不認識抱有僥幸心理, 沒想到還是翻車了。
這種說辭應該能應付過去。
卻不想,顏晴看熱鬧不嫌事大:“哥, 請帖廣發的前提是上面都有專門的名字, 如果對不上號門衛大叔是不會把人放進來的。”
顏旭剛放下的心又提起。
“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他那個氣啊, 用眼神示意顏晴消停點。
顏晴聳了聳肩。
京安:“那我倒要問問那人是借了誰的名頭,往後厲家也好避開此人。”
顏旭大驚:“別!”
京安眼鏡寒光一閃, 等他解釋這個‘別’字是什麽意思, 顏旭心裏頓時叫苦不疊。
“我的意思是……先去見奶奶吧, 她老人家該等急了。”
京安:“不差那一會。”
顏旭:“這不太好吧, 奶奶等你蠻久的了……”
Advertisement
顏晴自告奮勇:“我可以去找奶奶。”
顏旭咬牙, 這個妹妹怎麽不一早賣了, 氣死他了。
眼見着兩個人商量好然後分開, 顏旭趕緊抓來一個傭人讓他去通知顏摯。
反正這種缺德事是他爸幹的,那就讓他來處理。
吩咐完事情,自己也趕緊跟上京安,至少在他爸沒來前,他要穩住場面。
路上不少人認識他, 想要過來打招呼, 顏旭差點沒被攔住,眼見京安越走越遠, 他急中生智:“各位叔伯圍着我做什麽, 你們剛才不是一直想見一個人嗎,可別放過喽。”
說話說一半, 留着讓人猜,他們的說話模式都是如此,很快就有人想到什麽,驚訝道:“剛才那個是厲家的?”
顏旭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于是這四五個大腹便便的企業家頓時撒開腿追上去。
很快京安就被團團圍住。
她看着這些人,神色淺淡,但到底沒拒絕搭讪。
五個人都是遜于顏家的家族,在京市只是中層資本家。對能見到厲家人都挺玄幻的,尤其這個還是嫡系,真正的繼承人,不是厲成鴻那個騙錢的。
日化企業老總陸福山看厲京安跟看金山一樣,笑容也是幾個人裏最狗腿的。
“能見到厲少一面真是不容易,今天可算見到您的真容了,其實您去視察海市芯片廠的時候咱們還差點遇上了呢。”
能讓日化企業老總去留意電子科技,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可京安并沒有問,陸福山接下來要解釋的話都沒用上,有些郁悶。
齊達推他一把,笑哈哈的:“你見厲少做什麽,你們家又不搞這個。”
陸福山心裏呸了一聲,芯片賺錢,他投資一點不行嗎?
齊達才懶得管他那些小九九,把人擠開,眼神熱切地注視着人,“聽說京雲科技的芯片又有了新的突破,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和厲家合作上,要真有這麽一天,我做夢都要笑醒。”
京安想到不久前去海市出差查看的東西,搪塞道:“沒有那麽快,若有成果,屆時會通知各位。”
她都這麽說了,又不是很了解內幕情況,他們只能點點頭,神情間還頗有點遺憾。
藍遠山和這兩個急着求合作的不一樣,他主要想讓厲家的人認識他一下,于是把名片夾裏最金貴的那張遞過去:“厲少看看,有機會可以約着在京市走動走動,我家裏也有同你一樣大的孩子,興許你們年輕人能玩到一起。”
在場幾個人都知道藍遠山就一個閨女,聽他說起,一下就明白了什麽,不禁在心裏唾了口這個老變态。
年紀一大把,還想學人挖牆腳。
面對這幾道奇怪的視線,藍遠山鎮定自若。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厲家少爺只要沒領證,哪家閨女都有機會,也就是這群家裏只有男孩的沒法子,否則高低也要給厲少爺準備個,之前厲家要聯姻的消息傳開,這幾個老夥計可沒少發愁。
他們現在反應這麽大,都是酸的,藍遠山一點也不在乎。
正好女兒就在不遠處,他趕緊招手喊人過來。
藍禾聽到老父親找,轉頭,那群二世祖也跟着轉頭,還有被圍在中間的厲華安也看了過去。
幾個老總多多少少都見過厲成鴻,看到厲華安那張臉時,臉色驟變,尤其是看到小團體裏還有自家孩子,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有些不安地看向厲京安。
別看她神色淡淡的,可幾個老總就是莫名覺得在厲華安的臉出現的那一刻,周遭氣溫都降了幾度。
“令嫒交友廣泛。”
這句沒什麽感情的陳述句叫幾個老總都吓了一跳,藍遠山更是。
小讨債鬼此時已經走到他面前,用有些埋怨的語氣:“幾位伯伯好,爸你找我?。”
藍禾還算禮貌。
在藍遠山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中,他向閨女介紹了京安,重點強調了人家的姓氏。
“你們都是年輕人多認識認識,咳,別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平白降低檔次。”
說這話的時候,他全程看着厲京安,藍禾什麽時候見她爸這麽卑微過,本來還有些不滿他話裏的貶低,現在卻是智商在線了。
想到那邊的厲華安,她心裏的探究欲爆棚,有生之年還能看到私生子和婚生子在一個場合出現。她覺得她爸不應該擔心的,真正要慌的明明是顏家,她頂多就是和同齡人說說話,畢竟在場的年輕人剛才可都在那邊。
這位厲家繼承人想要做什麽?她有些好奇。
打量着京安,她伸手問好。
“久仰大名,我叫藍禾。”
“厲京安。”
兩人的手一觸即分。
藍遠山松了口氣。
有時候閨女還是挺聰明的,裝作無事發生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至于另外幾個老總已經吓得跑到小團體裏抓崽了,走過來的時候嘀嘀咕咕的,估計罵得挺髒的。
以陸福山為首,向京安介紹自己兒子:“厲少這是我兒子陸町,是個不成器的小子,平常就喜歡吃喝玩樂,京市有什麽好玩的他都清楚,您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盡管差遣。”
可能是路上被囑咐了一些話,陸町還算乖巧,但是仍有部分不屑藏在眼底。
京安也未必想給他眼神,連他伸過來的手都沒握。
陸町臉色一下變得陰沉無比,氣沖沖地将手收回,把他爸推到一邊,又回了小團體。
此時圍在厲華安身邊的人陸陸續續接到家裏的消息逐漸遠離他,只有他卻逆流而去,好似還帶着一腔孤勇。
但是陸福山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混賬!厲少別介意,他還小不懂事,我回去就教訓他。”
京安看着還厲華安身邊剩下的三人不說話。
除那些識時務的,還是有完全站在厲華安那一邊的人,想必那才是小團體的核心成員。
氣氛逐漸冷沉,但總有人有本事不讓話掉地上。
齊達笑呵呵地打圓場,順帶介紹自己兒子齊鳴徵。
齊鳴徵曾在厲華安詢問送給長輩什麽禮物的時候給他出過主意,當時還以為他有被認回厲家的可能,如今看到縱橫商場多年的長輩都圍在正牌這裏,頓時感覺自己考慮欠佳,就算傳聞裏厲京安有多麽不正常,他也不該随意投資厲華安。
想明白這點他已經決定以後離厲華安遠一些。
齊鳴徵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溫和又不失禮貌:“我沒有陸町那麽愛玩,但是我家裏有很多古籍,如果厲少有這方面的興趣可以找我。”
京安:“好。”
她願意說話了,周圍幾個人頓時放松下來。
緊接着就聽厲京安問:“幾位剛才在聊什麽?與那人頗為熟稔的樣子。”
他們還是放松太早了,聽她提起,氣得想揍孩子,一個個都想替自家人解釋,但京安只想聽當事人說。
“爺爺常說我性格孤僻,現在想來也沒錯,我竟然不知該如何與你們像他那般自然相處,真是忏愧。”
這話讓藍禾和齊鳴徵有些尴尬,便是剛圍上來的二世祖都不知道說什麽。
和私生子打得火熱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他們為的不過是他的姓氏,自然是捧着,敬着,但是在正主面前說這個不合适。
現在想想幾個婚生子去捧私生子臭腳才是最拿不出手的事。
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頓時吶吶無言。
該忏愧的人是他們。
那幾個老總面面相觑,他們聽出來了,厲京安在敲打自家孩子。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們心裏受到的震撼不比漩渦中心的孩子低。
厲京安根本不傻,這一通話裏有話,何嘗不是對他們說的。
活了幾十年的老家夥此時此刻突然不知道怎麽緩和氣氛了。
和花園裏的其他地方比,這裏顯然沉默許多,那些聽到風聲想過來搭讪的都開始止步不前。
顏摯來的時候正是氣氛最尴尬的時候,而顏旭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他一到場,幾個曾經的生意夥伴頓時不尴尬了,一個個露出看好戲的表情,會出現今晚這個情況,顏摯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他們想讓他頂上去挨批。
陸福山跟只快樂小豬一樣,歡快地朝他招手:“你怎麽才來啊。”
顏摯沒工夫理他,剛得到顏旭消息,他就趕來了,現在一腦門汗。
其實他是有設想過厲京安會和厲華安遇到,但他也抱着厲京安好糊弄的想法,以為他不會認識厲華安。再說壽宴有好幾個場地,可以很容易分開兩個人,到時再把人留下談話,讓他們錯峰離開,也許這事就過去了。
可萬萬沒想到壽宴還沒開場就相遇了。
他現在一腦門官司,只想趕緊和厲京安解釋清楚。
“小安啊,”顏摯擦擦頭上的汗,擠出一個笑,“實在不好意思,原本這請帖是給你爸爸的,我想着你們畢竟是親父子應該想見一面就擅自做主了……我真沒想到會有另外的人代替他,這種事你就不要計較了吧,老太太要是知道估計也會不高興的。”
“要知道她可喜歡你了,要是知道我幹了這麽件蠢事,回頭還不知道怎麽削我。”
“如此……”京安沉吟,顏摯覺得有戲,立刻補充道:“其實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根本沒什麽的。你就當看不見他,給爸一個面子。”
衆目睽睽之下,要是厲京安真的輕輕放過這此事,顏摯在他那裏的地位又可以往上升一升,這群來賓也要重新評估厲家和顏家的關系。
注意力由厲京安對私生子的容忍度轉到顏摯在豪門厲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誰占便宜。
京安想明白後,竟低低輕笑。
來的人哪裏見過她這麽生動的表情,就連顏摯和顏旭都沒有。
那群二世祖眼睛都直了。
那張臉不動聲色時像寒冰,一旦生動起來,唇□□人,勾起的唇角像是帶着嘲弄,配合着黑潭深水一樣的眼神,輕微波動,靡豔又堕落。
兩極反轉的氣質,誰看誰不迷糊。
這副樣子只出現三秒,卻在衆人心裏長久停留。
“如此,是我無禮了。”
顏摯松了口氣,伸手想拍拍這個女婿,做出一副關系很好的樣子,卻在聽到京安下一句話時臉色鐵青,手僵在半空中。
“往後有厲成鴻等人的宴會都不必請我,伯父大概還不知道,我與爺爺都不是很喜歡他們,不知者無罪,我自是不會怪你,可今天過後也請記住。”
第一,別說兄弟情,連父子情都是外人臆想出來的,事實是厲家掌權人和繼承人都不喜歡他們,以後出門在外可不要上趕着被騙了。
第二,叫你伯父,與你不熟。
最後,“想來此宴也未必适合我,替我向老太太道聲長樂千秋,告辭。”
最後一句是直接下顏摯面子。
一直以來衆人對顏摯都帶有厲京安老丈人的濾鏡,但是好家夥,人家甚至都沒認他,完全就是顏摯扯虎皮,把所有人都騙了!
那些異樣的眼光差點刺穿顏摯。
他臉皮又紅又紫,可也不敢說什麽,因為在厲京安看過來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其中的怒火。
他這次是真把人惹惱了。
他趕緊追上人,原地看熱鬧的人只聽到他卑微的聲音:“厲少聽我解釋……”
“噗嗤。”
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緊接着又有幾個,但都在自家家長面前捂嘴收斂了。
“我把話放這裏了以後再有人跟奇奇怪怪的人玩在一起,我和你們的父母都不會放過你們。”
藍遠山站出來說,其他家長紛紛附和。
那些天之驕子只能連連答應。
上層階級的世界就是這麽現實,利益牽動一切,除了個別傻子,其他人早早學會了察言觀色、順勢而為。
因為家裏人不會騙他們。
至于‘傻子’陸町、米庫和唐歲歲,還留在厲華安身邊。
兩邊隔得不算遠,想聽到什麽,仔細聽還是能聽到的。
所以得知自己被大部分豪門子弟孤立的厲華安臉一下黑如鍋底。
“看來大哥還是不喜歡我,我本來還想上去打個招呼,哎,這樣爸又要傷心了,我一會還是去賠禮道歉吧,也是我礙着他的眼了。”
眼睛垂下,誰也不知道裏面藏的情緒有多陰狠,另外三個人只看到他身上的落寞,簡直要心疼壞了。
“這群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出身又不是你能選的,誰不想當厲家繼承人啊,但也要看看自身硬件好嗎,厲京安除了出身,有華哥的能力嗎,一群拜高踩低的垃圾。”陸町忿忿不平。
想到自己家也是狗眼看人低的那個,他對厲華安更羞愧了。
米酷:“等着吧,笑到最後的還不知道是誰呢,華哥有辦法對付厲京安的吧。”
他一臉崇拜。
厲華安卻渾身一僵,自嘲道:“我哪有那本事,你們也別因為我得罪他了,還是家裏要緊。”
米酷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多,“沒事有歲歲在,有唐家在,厲京安算什麽啊,家裏那邊肯定是支持我的,要不是有華哥我都來不了這種宴會,我爸媽不知道多為我驕傲。”
唐歲歲不大樂意他拿唐家說事,說得好像唐家是厲華安靠山一樣,可事實是家裏人不讓她站隊,她會和厲華安站在一起完全是她個人的事,“可別提我家,哼,爸爸不會幫外人的。”
“那就變成家人呗。”米酷打趣。
厲華安眼底也露出一抹渴望,含笑望着唐歲歲。
唐歲歲被幾個人這樣盯着,沒出息地紅了臉。
剛要罵出聲,有傭人走到厲華安面前,“先生,你看能不能先離開這裏,我們會派車送您回去,很抱歉讓您白跑一趟。”
顏摯在厲華安和厲京安中間做出了選擇,要請他離開。
四人聽到後立馬變了臉。
厲華安想到之前在別墅的遭遇,再結合現狀,神色流露出濃濃的不甘,他失落道:“總是這樣,沒有人選擇我,原來從出身起就錯了……”
唐歲歲看不得他這樣,“我帶你去找姓顏的,他不給我個交代,我也走。”
唐家根本看不上一個老太太的宴會,本來也沒打算參加,唐歲歲是因為私心才過來的,見到厲華安被欺負成這樣頓時不爽了。
本就屈尊降貴前來的小公主本來該受到所有人的吹捧,可厲京安一來就全變了,那些人直接抛下她轉頭去谄媚別人。
唐家和厲家比也不差什麽好嗎,最多差一丢丢,他們怎麽敢這麽對她!
氣死人了!
傭人有些急:“厲先生還是快些吧,老太太出場的吉時都快過了。”
厲華安攥緊拳頭,強撐笑:“歲歲算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你們吃好喝好,別因為我壞了興致。”
“我跟你一起走!”
“還有我!”
“沒意思的宴會,待在這也沒意思,我跟你們一起。”
厲華安看着這三個人,眼裏是深深的動容。
三個人看他這樣頓時心酸不已。
唐歲歲更是暗自下決心回家一定要和親爹說道說道,不能讓厲華安就這麽被打壓。
四人離開的背影蕭瑟又孤傲,路過一些圈內熟人,被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少年氣性一下就上來了,背脊挺直,盡量不露出落水狗的狼狽。
但一切不過是強撐罷了。
看熱鬧的人明白這點,對他們脆弱的自尊心報以更大的笑容。
陸福山沖到兒子面前,重重的一巴掌落下:“你真的要跟着走?”
陸町舌尖頂了下被打疼的那邊,笑容痞氣:“要不然呢?”
“好好好,”陸福山連說三個好,“那你也別怪我讓陸臻回家。”
聽到這個名字,陸町臉色大變:“爸!”
陸臻是陸福山和前妻的孩子,兩兄弟一向不對付,但是一直以來陸町都占據絕對優勢,所以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就被他扔到了國外。
陸福山再提起這個名字無疑是在刺激他。
“你要知道我不止你一個兒子,要麽好好留下,要麽以後都別回家。”陸福山也是個狠人。
兒子這麽蠢,不逼他一把怕是留不住他。
可陸福山失望了,陸町在看到厲華安失落的眼神後,鬼迷心竅地一定要走。
他沖陸福山吼:“不回就不回,一個厲京安就讓你怕得兒子也不要了,你根本不配做我爸!”
“我看不起你!”
陸福山哼笑一聲:“好啊,老子養你二十多年,給星星給月亮的,你他媽差點沒害死我,還以為自己有理了。”
“你這位好兄弟,要真有本事現在不是裝模做樣博同情,而是應該勸你回家來。”
陸福山不屑地看向厲華安。
“更聰明的做法就是你把老子架空了,然後帶着家産支持人家,但是這玩意兒他心裏黑着呢,他既不想你出頭,還想你留在身邊,還要老子看在你的面子上給助力,我倒要看看你沒有利用價值後,他還會不會要你跟着。”
氣在頭上的人根本沒發現這是老父親給的最後一個機會,還叫嚣:“要你挑撥離間啊!滾吶,有本事就去找你前妻去!”
陸福山真的對他失望了。
再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就如他所說,他又不止陸町一個兒子。
遠處高樓,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女人拍了拍身邊人。
她手上拿着望遠鏡,還塞了一個給正在看手機的京安。
可惜京安沒空去看樓下發生了什麽,全程都是顏晴口述。
“這麽有腦子的不多見了,陸家的化妝品、洗發水好像挺好用,等我咖位再上來點讓禾姐去搞個代言。”
老國貨,品質有保障。
說來也心酸,下面每一個叔伯要是肯露出點資源,她早就是國民一姐了。
“要幫忙嗎?”京安收起手機問。
“不用不用,這是小事。”
這時又有人來請他們下去。
已經催了兩回,兩個人也不再拿喬。
顏摯今晚鬧的笑話已經夠成為一個月的談資了,想必也不敢再整幺蛾子。
宴會主場在露天小院,就在花園隔壁,但比花園更大些。
顏家人今晚出的洋相屬實有些大,再沒有那副張狂樣,匆匆致辭,匆匆下場。
老太太一離開舞臺,臉上就沒笑過。
顏摯顏旭在的地方也不再有一群人圍上來。
這個壽宴冷冷清清,哪還是顏家人想象的樣子。
漩渦中只有顏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天真又明媚,但是大多數人對她很是同情。
畢竟剛才很多人都聽到厲少都沒承認顏摯是岳父,他們想這婚事還有的變。
對一個即将下堂的未婚妻,他們除了同情也就只有同情了。
有時候無知也是福。
“他們看我跟看小可憐一樣,我快憋不住笑了。”
角落裏,顏晴偷偷跟厲京安咬耳朵。
“你看見沒,五點鐘方向有個女的,看我的時候恨鐵不成鋼,看你的時候又跟看唐僧肉一樣,她是不是等着上位了……”
京安:“不要胡言亂語。”
顏晴輕哼一聲。
她默默觀察的時候發現觊觎厲京安的人還不少。
對此,她只想說——只要本宮在,爾等終究屁都不是!
京安注視着她生動的表情,想解釋什麽。
“今晚我沒有承認你父親的身份,這些人才會想入非非,你不要有困擾。”
顏晴眨了眨眼,她知道啊,要給親爹教訓就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打擊他嘛,她知道的。
“咱們各論各的,我不想喊你爺爺,你不喊我爸媽一個道理,我不會困擾。”
等等——
顏晴看向她,笑:“你解釋什麽?”
像是發現什麽了不得的地方,她湊近京安,笑得跟狐貍一樣:“你在幫我宣誓主權嗎?你後面是不是要說你一直是我的?”
“又胡言亂語了。”
京安撇開頭,不想看她過于刺眼的笑容,她煩躁地轉過身。
她看了眼時間,壽宴過半了。
兜裏的手機是振動模式,這段時間一共振了三次。
第一次在壽宴開始時,第二次是厲華安離開不久後,第三次是現在。
“走吧,去庫房看看,收拾東西的人已經來了。”
她們提前離場,顏摯受到的嘲笑就會更多。
從今晚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不受厲家重視,自然也不會有人捧着他。
顏摯明白這個道理,想着修補關系,也想要和厲京安聊聊厲家在海市的廠子,于是問傭人他們去哪了。
“厲少和小姐去庫房收拾東西了。”
聽到這顏摯簡直後悔不疊,怎麽就沒聽老太太的話。
要不然還能讓閨女在中間說和說和。
可顏晴已經一晚上沒理他了。
他咬牙,“請厲少去書房一趟。”
此時顏摯還抱有最後一個希望。
但很快傭人一臉難色地告訴他:“厲少說沒空。”
又過了一會,傭人:“厲家的卡車把大門撞壞了。”
又又過了一會,傭人:“厲家司機不小心把門口的地磚壓壞了。”
又又又過了一會,傭人張嘴,顏摯打斷他,“不用說了。”
今晚臉都要被打爛了。
傭人為難:“但是厲少說的是,今晚壞掉的東西厲家照價賠償。”
顏摯一臉頹廢:“随他吧,出氣了就好。”又能弄壞多少東西呢。
等他和家裏人送賓客出門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意義上知道厲京安的破壞力有多強。
大門那一片狼藉。
草坪不知怎麽的這缺一塊那缺一塊,駿馬模樣的噴泉擺件四分五裂地掉在小池裏、原本威武不凡的石雕貔貅早不在原本的位置上,臉朝下地落入地上……
一群人站在塵土飛揚的門口,一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