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開
花開
如周末前虞栀猜想的一樣,休息的這兩天她除了兼職就是寫卷子,和平時的生活并沒有什麽不同。
除了岑野有些不對勁。
周日,虞栀正在寫卷子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楚定巒的微信,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為了問道數學題。
虞栀一看,他們剛好也發了這張卷子,她周六晚上剛做過,于是她就拿出卷子把解題步驟拍下來給楚定巒發了過去。
上次籃球聯賽的時候就知道楚定巒的成績挺好的,只有數學相對來說沒有其它科目好。
果然,很快就收到他感謝的消息,同時并叮囑她不要告訴岑野。
虞栀有些奇怪,就順嘴問了句原因。
誰知道這仿佛打開楚定巒的開關,他的回複一句接着一句:
【這道題是我岑哥問的,要是知道我問你肯定會被嘲笑!】
【還沒看到卷子之前,我就已經把牛吹出去了,說你們學校發的卷子對我來說是小兒科。】
【鑒于這個逼我今天一定要裝,求你把這件事爛肚子!】
【大恩不言謝,下次請你吃飯!】
還沒等虞栀回應,接着用他打游戲的手速發消息:
【可能有些冒昧,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們琅桦是不是有什麽嚴厲的懲罰措施,比如說寫不完作業全校檢讨之類的……但是這些小把戲也不足以讓我岑哥動金手寫卷子啊?!】
【或者我再冒昧一下,你們學校是不是會下蠱之類的,比如“愛上學習蠱”之類的……我懂學校秘聞你不好說,有的話你就給我回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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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掏錢買個“一看就會蠱”種一種!】
虞栀看着楚定巒最後幾條消息,差點沒敢回。
她的第一反應是:哦原來是岑野問的。
第二反應是:我們學校正兒八經、清清白白,不虐待學生、沒有懲罰措施、也不下蠱。
第三反應是:竟然是岑野問的!岑野竟然在寫卷子,這可是最後一道大題!這是不是代表着前面的他寫完了!
激動過後,虞栀最後的想法就是:為什麽不來問她?
明明問她會更方便。
而且他上次和老丁打賭時也來問她了,最後不是合作挺好的嗎?!
本來虞栀覺得經過周五那件事情,他們也算共患難了,革命友誼得到進一步深化,但事實好像卻相反。
周五還送她回家,怎麽隔了一天連個數學題都不好意思問了。
虞栀想了很久,最後也沒能想出原因。
本來以為是巧合,畢竟岑野和楚定巒一起長大,彼此間問個題很正常,但此時虞栀看着桌上的祛疤痕的藥膏陷入了沉思。
昨天晚上虞栀想到岑野臉上和手上的疤,想到了以前用過的祛疤痕很有效的藥膏,還專門去藥店給他買了一支。
結果也顯而易見:她沒能送出去。
當時岑野搖了搖頭,看着毫不在意:“不用,留就留。”
這麽聽,似乎也沒什麽不對的,是岑野會說出來的話。
但在虞栀還想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眸子一垂,視線定到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短歌行》上。
虞栀本來想說的話也重新咽回喉嚨裏,不上不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天岑野在刻意避免和她交流。
最重要的是,本來以為岑野已經寫完的卷子他也沒有交,也不知道到底寫沒寫,要不是和楚定巒的聊天記錄還在那裏放着,虞栀都要懷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下意識的,虞栀伸手去捏書包上面的包子挂墜,這是她過往理清思緒時會做出的動作。
理了半天,至于為什麽會陷入這種狀況中,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虞栀不是內耗的人,出現問題解決問題是她一向的準則,于是她就決定找個時間去和岑野聊聊,以此來驗證是不是她多想了。
上午最後節下課鈴響的時候,虞栀本想直接去找岑野一起吃飯,但是她要幫老丁把上課收的把專項練習冊拿回辦公室。
辦公室離得不遠,但是也耽誤了點時間,虞栀回來的時候岑野的座位上已經沒人了。
岑野中午一向不在學校食堂吃飯,也不在教室午休,虞栀想都沒想,直接向學校門口走去。
虞栀的走得快,幾乎是小跑着,眼睛同時還搜尋着岑野的身影,希望能快點找到他。
可能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隔着二三十米的距離,虞栀看到岑野就在學校門口,很近。
這時虞栀的眼睛都亮了,她緊緊盯着岑野的背影,無比希望這時他抓人視線的本領能再次發揮作用。
一秒、兩秒……
虞栀在心中計數,在看到岑野腳步停住的那瞬間,她依舊感到新奇,似乎連心髒都因為興奮而快速、重重地跳了一下。
真的好神奇!
岑野的身影也僅僅頓了瞬間,接着就擡腳邁步向前面走去。
看到他沒回頭、也沒等她,虞栀的眼睛都瞪大了些,下意識加快步伐就向他跑去。
虞栀心想:你最好是沒有躲我!躲我,你最好是有原因……
邊跑,虞栀邊在心中碎碎念,十來秒的時間,她就跑到了校門口。
看到不遠處那熟悉的背影時,虞栀的速度慢下來了,嘴角不明顯地向上揚了揚,心想岑野還是等她了。
正準備叫他的時候,虞栀發現周圍的同學都不着痕跡地往岑野那邊瞧,有的人看到她的時候明顯吓了一跳,使勁拍身旁的同伴。
虞栀一頭霧水,她搖搖腦袋收回視線,想着等會要問問岑野有沒有感覺到那些視線。
但沒等走到他身邊,虞栀的步子就頓在那裏。
離得近了,虞栀才看清此時的場景,才看到被岑野擋着的人。
岑野對面的女生很漂亮,明媚皓齒,及腰的長發、微卷,看着看着,像個洋娃娃。
岑野不是在等她。
隔着幾步遠的距離,虞栀站岑野身後,看着他從那個女生手裏接回外套。
虞栀眨了眨眼睛,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虞小花。”
就在虞栀迷茫的這瞬間,有道聲音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聽到這個名字轉身的還有岑野,他在看到身後虞栀時愣了瞬間。
在岑野轉頭的那瞬間,虞栀已經收回了視線。
“上車。”梁肖池很不開心地掃了眼前面的倆人,但把視線轉向虞栀的時候他的神情和平時無異,他道,“我媽說今天讓你去我家吃飯,我給你發消息了,是不是沒看?”
“嗯。”虞栀垂着眸子,坐上梁肖池的單車的後座,“沒看手機。”
梁肖池踩着踏板,故意忽略因為籃球賽成為他兄弟的岑野,只和虞栀說話:“我爸昨天下午釣了好幾條魚,今天中午全魚宴……”
擦肩而過的那瞬間,虞栀并沒有看岑野,她的視線掃過女生手中很眼熟的祛疤痕的藥膏,心想,應該是她想多了,岑野其實沒有躲她,只是他一個人用不了那麽多藥膏。
一支就夠用了,多了只會過期。
岑野看着虞栀坐上單車,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的眉毛下意識蹙起,前兩天還隐晦告白呢,今天就當他透明人了?
“你喜歡她嗎?”
這時岑野才重新把視線移過來,他看着面前的女生,一臉“你什麽眼神”的表情,糾正道:“她喜歡我。”
說罷,岑野又想起剛才虞栀裝不認識他,心裏有些煩躁,他拎起手中的外套,轉移話題般問道:“你怎麽不自己給他?”
這是婁馳的外套,那天晚上幫黎梨遮擋裙子上的紅酒。
黎梨指了指岑野的胸牌:“我只知道你。”
當時只有岑野穿着琅桦中學的校服,上面還有印着他姓名、班級的胸牌,她把衣服洗幹淨後想來想去,還是找過來了。
說着,黎梨把手中的祛疤痕的藥膏遞過去:“等你臉上的痂掉了再塗,很有用。”
岑野只是垂眸看了眼早上才見過的藥膏,并沒有擡手接,他說:“有了。”
頓了下,他又補充道:“專門給我買的。”
聽着他話音裏不着痕跡的炫耀語氣,黎梨笑了下,把拿着藥膏的手收了回來,說道:“上次謝謝你們。”
想到黎梨的情況,岑野沒有說話,頓了下,他問道:“錢籌夠了嗎?”
“還沒。”黎梨呼口氣,“不過這次找的中介挺正規,昨天聽他們說有人想買。”
沉默了兩秒,岑野又問道:“考慮別的工作嗎?”
黎梨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模特或者演員。”岑野說,“你的長相适合大熒幕。”
娛樂圈歡迎任何長得漂亮的人,不論男生還是女生,只要你能讓人眼前一亮,即使你是花瓶,也會有人捧、有人追。
有所得就會有所失。
“放棄自己的隐私,所有的一切都由別人評判。”
“也許以後你倒個垃圾都有人拍,随便說句話都有人罵……”
“但它确實是高回報的工作。”
岑野說:“不過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你可以根據自己情況考慮。”
接着,岑野把手機拿出來,問道:“帶手機了嗎?”
還在想剛才岑野話的黎梨反應慢了半拍:“帶了。”
她連忙把手機拿出來。
等黎梨把備忘錄點開,岑野才給她念了兩個手機號:“第一個是攝影師,叫唐況;下面那個星閣娛樂的,姓李。你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系他們。”
黎梨看着備忘錄裏的兩串號碼,半晌,她才說:“謝謝。”
誰也不知道這兩串號碼對她的重要性。
被人品頭論足、失去個人隐私……這些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只要能有足夠的錢給她爸爸治病,黎梨甚至會感謝那些罵聲。
和黎梨分開後,岑野沒有回家,而是朝一家飯店走去,他輕車熟路走上二樓,推開最裏面包廂的門擡腳走了進去。
包廂裏,婁馳已經點好菜,正在等他。
岑野把衣服扔到婁馳身上,随即坐到他對面的位置,問道:“怎麽不自己說?”
外套上還帶着皂角香,香味撲到婁馳臉上,彌漫在他整個鼻腔。
婁馳慢半拍地把外套拿在手中,疊得方方正正放在旁邊的位置上,才說:“我姓婁。”
聽他這麽說,岑野的眉毛皺起:“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是你,婁恺是婁恺!”
婁馳卻說:“沒有區別。”
只要他在婁家一天,身上就永遠帶着這個烙印。
“我在鬧得沸沸揚揚和當籌碼保全自己之間選擇了後者。”婁馳說,“我和他本質沒有區別。”
他說得平靜,就像是陳述什麽事實。
“岑野。”婁馳擡眸看向岑野,突然問道,“你說有天我會不會徹底變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