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花開
花開
岑野并沒有直接回答婁馳的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她的房子是你要買嗎？”
黎梨說這件事的時候，岑野腦海裏就閃過婁馳的臉。
婁馳沒有說話，岑野知道這代表默認。
岑野又問：“你借錢也是為了這件事？”
遇到黎梨的那天晚上，岑野剛回到家就收到了婁馳的消息。
岑野沒有多問，現在知道他拿這筆錢要幹什麽了。
當時婁馳回他：【等以後還你。】
婁馳并不是缺錢的人。
以後。
他說的以後。
是脫離婁家的以後。
但岑野不太明白他這麽做的原因，要繞這麽大一圈是幫黎梨，于是他問：“為什麽？”
這時婁馳終于開口：“她拒絕和解，拒絕從婁恺手裏收一分錢。”
他說：“所以送到她手裏的每一分錢都要是幹幹淨淨的。”
黎梨杜絕一切可能讓婁恺鑽空子的事情，她要的不是補償，她要的是婁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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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馳想，他總不能再拿着婁家的錢去惡心她。
這下岑野明白了，他又問：“當時沒報警嗎？”
婁馳搖頭：“沒用。”
事情發生後，黎梨隔了一段時間才知道，她當時就報警了，有用嗎？
沒有。
時間越長，空氣中的血腥味越淡，證據就會越少。
況且在絕對的權勢和錢財面前，任何的苦痛和訴求都能會忽略、被掩蓋，直至消失在空中。
婁馳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只有一種感覺：無力。
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就是鬧得沸沸揚揚，也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改變。
這時，婁馳似是自嘲般冷笑了聲，他早就知道了，沒權沒勢的人幹什麽都會舉步維艱。
看着婁馳的那個笑，岑野沒再說話。
他只知道，婁馳永遠不會變成他嘴裏的那種人。
永遠不會。
岑野心中裝着事，吃完飯就回了學校，等到班級裏的時候也才一點，離上課還有一個半小時。
他視線掃過虞栀的位置，那裏還空着。
虞栀還沒有來。
岑野的視線下意識定在虞栀書桌內的藥膏上，一動不動。
如琅桦市這兩天陰沉沉的天氣一樣，岑野心裏也亂七八糟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清楚。
而主要原因，就是虞栀。
岑野當時完全是被他爸扔到琅桦中學的，也沒希望他能在這裏學得多好，只希望他能安安生生度過高中。
同樣的，岑野也是這麽想的，他只是想混過這兩年。
高考過後，天高地闊的，誰也管不了他。
但岑野沒想到中間會出現變數，他沒想過會認識虞栀，也沒想到會出現如今的情況。
很棘手。
因為虞栀是他在這裏唯一的、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
岑野就有些不知道怎麽辦，甚至想把虞栀的包子挂墜拿過來捏一捏。
但還沒等岑野把動作付諸實際，就見有只手在他眼前來回擺了擺。
岑野的眼眸上揚，看向手掌的主人。
這時虞栀就站在她的座位旁，看着他，等他看過來，她的嘴角甚至還向上揚了揚，問道：“怎麽啦？”
她的神色如常，不似放學時裝作沒看見他，就像是沒有發生中午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看她這樣，岑野的心情并沒有好多少。
虞栀坐下的還在奇怪，怎麽就過了一兩個小時，大家感覺都不太對勁。
先是梁肖池再三強調讓她識人一定要清，後是李妍妍把她堵在班門口，明裏暗裏的關心她的情緒，問她心情怎麽樣？
問題是，她挺好的啊。
好不容易想明白岑野的事情，她實在不想再遇到讓她滿頭霧水的事情了。
“你真的沒事？”
聽到這句話，虞栀簡直想嘆氣，她看向李妍妍，就差發誓：“沒事。”
她相當好奇：“你到底怎麽了？”
李妍妍頓時哽住，她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半晌，也沒說出一句有用的話。
相當心虛。
李妍妍想，她要怎麽告訴虞栀學校論壇裏那個本來熱度已經逐漸降下去的帖子經過一中午的時間已經重新飄在所有帖子最上方了呢。
今天中午她吃完飯休息時刷到的時候簡直滿眼震驚，差點跳起來，我的乖乖，那是什麽修羅場！
岑野說話的那個漂亮女生是誰？！
她手裏的藥膏是什麽回事？！
在看到帖子下面有人說她同桌就在後面看的時候，李妍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那藥膏她同桌也買了，問題是早上還沒送出去！
天知道，讓虞栀主動做這些多不容易！
李妍妍原本只是在緊張的學習環境下，圈地自萌、無傷大雅地嗑個cp放松一下，她是萬萬沒想到有天那個嗑糖、吸氧的帖子裏看到這個畫面。
她并不想看到甜甜的校園偶像劇裏出現這種戲碼。
吃醋什麽的，可以，但沒必要。
而且就算吃醋，也應該是岑野吃醋！
她要是想看這些，直接去看打開電視劇不是更刺激。
況且，這可是虞栀！
她同桌長得好看、學習好、性格好、又自立……那優點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在李妍妍心裏，沒人值得她同桌去争風吃醋什麽的！
就是岑野也不行。
雖說李妍妍心裏很清楚她嗑的CP就是假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中午在看那個帖子出現別人照片的時候，她甚至想把帖子舉報了。
帖子不純粹了、不能給她帶來快樂了，最重要的是影響她同桌的形象了，那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時的李妍妍像個毒唯。
但當她的偶像問她為什麽這麽暴躁時，她卻說不出個一二三，總不能說因為你的cp不堅定，他已經在我這裏變對家了，我甚至想把你給他買的祛疤的藥膏扔到垃圾桶；她也總不能把論壇的帖子甩到虞栀臉上，就帖子裏出現的某些虎狼之詞，那不吓着她同桌。
李妍妍進退兩難、舉步維艱，最後選擇趴在桌子上裝聾。
看見她倔強的後腦勺，虞栀有些想笑，也不問她了。
就在她拿出手機準備關機放到抽屜時正好看到梁肖池的消息，于是就順手點進去。
在看到那個名為【值了】的帖子瞬間，虞栀頓住了，這個不是早就看過了嗎，怎麽又專門發給她。
在李妍妍怕虞栀知道學校論壇裏有這麽一則關于她的帖子，就差把自己憋成啞巴時，楚定巒生怕虞栀不知道有這麽個帖子。
下秒，梁肖池還發：【前面的不用看，你直接跳到最後一頁，每日一遍，保持清醒！】
虞栀很想說，她現在也挺清醒的。
梁肖池總不會故意專門讓她嗑自己的cp，上次看給她帶來的沖擊有些大，虞栀頓了下，手指還是顫顫巍巍點開了帖子，她幾乎是眯着眼睛劃到最底部、用最快的速度跳到最後一頁。
本來，虞栀依舊是眯着眼睛看，但沒想到最先看到的帖子就是：
【我嗑的cp是BE了嗎（流淚）】
【顯而易見，我的心已經碎了！！！】
【我怎麽也想不通岑野的外套怎麽會在她手上，媽呀這不會才是真的吧！！！但是我真得覺得咱校內的更好嗚嗚嗚嗚】
【嗚嗚嗚這個名字就不吉利，為什麽叫小野花！就不能叫小家花！嗚嗚嗚這下真的成了無家可歸的小野花了嗚嗚】
虞栀：“……”
倒也不用這樣。
【不是，只有我滿眼這個女生嗎？！她好漂亮！是和咱花不一樣的美！】
【她好好看，虞栀是有生命力的美，但這個女生站在那裏我都怕她碎了！她身上的易碎感也太絕了！這不比某些天天營銷脆弱感的女星強！】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琅桦市的美女怎麽這麽多！但這麽多美女怎麽就不能多我一個！！】
虞栀想起中午看到的女生，她站在那裏，雖然笑着，但就是讓人感覺很悲傷。
虞栀往下看了好幾條，也沒看到梁肖池讓她每天一遍、防止遺忘的，于是她就很快的向下劃了一下，下秒就看到了三行大字：
【這告訴我們，帥哥也不可信！】
【我們能相信的只有成績、能力，已經日後能拿到手裏的工資！】
【所以姐妹們，這個已經不純粹的帖子可以炸了！】
虞栀：“……”
梁肖池不會就是讓她看這個吧。
往下翻，一長串的【+1】。
看到這裏，虞栀确定了，就是為了讓她看這幾句話。
虞栀失笑，梁肖池其實完全不用擔心這些。
對她來說，考上心儀的大學、學習心儀的專業比什麽都重要。
誰也不能阻擋她的步伐。
況且，岑野也沒影響她。
相反，還幫助她許多。
看到這裏，虞栀明白了，為什麽梁肖池和李妍妍為什麽都有些不對勁。
可能李妍妍也看到這個帖子,以為她感情路艱難，心裏肯定難受……但是李妍妍知道她沒和岑野在一起啊！
雖然她在看到那個女生拿着相同的祛疤痕的藥膏時心裏是有一瞬間的空，但也可能只是沒想到有人給她想到一塊去了，有些驚奇罷了。
但是後面再想，也覺得能理解，岑野有別的朋友也正常啊，她生病的時候梁肖池也去給她買過藥，都是一樣的。
虞栀決定挑個時間再給李妍妍他們說說這個事情，就在她準備退出的時候，視線掃到了下面的人發的帖子：
【先別哭墳啊！雖然把衣服接過去了，但是那個藥膏岑野也沒收啊，到底是啥事還不知道呢？】
沒收嗎？
看到這句話，虞栀愣了一下。
【因為知道岑野是文啓的，剛剛我就去問了我朋友認不認識這個女生，現在已經确定那個外套是岑野朋友的，他上周四還見岑野朋友穿……但卧槽，這不是一個嗑cp的帖子嗎，怎麽會往恐怖方向發展了！！】
【我就是他朋友，現身證明衣服的事情，別的建議你們別問。】
上周四。
虞栀記得很清楚，那是岑野翹了晚自習那天。
【不是，我還是很好奇，你們琅桦的學生都這麽勇的嗎？直接帶C大名？】
【C是誰，岑野嗎？】
【不然呢？這哥沒轉學前出了名的不能惹啊！這麽說吧，教導處不敢管的人！你們懂吧，不是不能，是不敢！】
【？我們認識的是一個人嗎？岑野挺好的啊，轉來也沒惹事，安安靜靜的】
【知道火山嗎？平時穩如老狗，一爆發骨頭都給你融了！你們就祈禱不會遇到讓他爆發的事情】
【根據我得到的小道消息，上面倆人沒關系，C頂多見義勇為，看上女生的另有其人。C是火山，那個人就是瘟神，沾到就瘟到】
【所以，再給你們句忠告，別嗑，別傳播，聰明的人已經申請删除了】
打完這些字，他沒再發一條消息，留下一衆吃瓜群衆抓耳撓腮，恨不得順着網線把他揪出來讓他說清楚來龍去脈。
虞栀看到這裏也一頭霧水，唯一确定的就是周四那天晚上确實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天岑野臉上受傷了……還去給她送了小蛋糕。
想到這裏，虞栀下意識回頭看靠窗坐着的人。
岑野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只能看見他的發絲随着窗外吹進來的風起伏。
此時窗外依舊陰沉沉的，就像是暴雨即将來臨。
虞栀退出論壇，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手機聊天頁面上，梁肖池新發的信息也映入眼簾，那是一張截圖，正是剛才虞栀看到的那三句話，下面還有他對此的評論：
【看到沒，大家都知道長得帥的也不靠譜，你眼睛擦亮點，實在不行我把這截圖打印出來挂你床邊每日背誦！】
梁肖池有些恨鐵不成鋼：
【岑哥沒轉來之前，在咱學校的學生心裏你就是努力學習、為未來美好生活努力奮鬥的代言人!再看現在，飄在論壇首頁讓人嗑cp，虞小花你反思一下自己！】
【任誰誰看到這個帖子不認為你倆是誤入歧途的少年，還野花滿身是真的，光這朗朗上口的口號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虞栀：“……”
你再這樣洗腦，确實洗不清了。
再說，相比這個口號，不應該更相信當事人本人嗎？！
就一句口號，野花滿身怎麽就洗不、不……
虞栀驀地頓住，她突然想到這兩天岑野的不對勁，好像就是從上周五開始的，從她說完那句“野花滿身是真的”開始的……
想到這裏，虞栀猛地轉過頭看向依舊趴着的男生，心裏抓狂，岑野這兩天不對勁是因為這句話嗎？
虞栀欲哭無淚，她把額頭抵在書桌上，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來個人救救她！
虞栀：危險危險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