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俞家
俞家
【賣湯圓，賣湯圓，小二哥的湯圓是圓又圓，要吃湯圓——】
【15日下午兩點三十分，中美圍繞經貿摩擦深入對話，美方——】
【原來種植牙這麽便宜，位于西巷路113號——】
【皇上，臣妾冤枉啊——】
電視頻道不斷更換，往往一句話沒說完就換到了下一個頻道。
外婆看着一大早就坐立難安、神不思蜀的外孫女，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樣心神不寧的人，“老頭子，你能不能好好看你的電視，換來換去的遙控器都要給你按壞了。”
“我怎麽覺得你還挺中意人家的，大清早就去買了大魚大肉。”一直在切換頻道的人委委屈屈地放下遙控器，背靠下去之前不死心地最後一次按下按鈕，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電器gg。
外婆聽了直接怼過去，“不買雞鴨魚肉，難道做豆腐青菜嗎？囡囡喜歡人家，總不能叫囡囡傷了心。還有你一把年紀了看電視還離那麽近，你是老花眼不是近視眼，坐遠一點。”
在這之前感情和睦從沒紅過臉的老夫老妻這兩天破天荒地互怼過無數次，倒也不妨礙他們關心對方。
“我怎麽都覺得不靠譜。”外公笨拙地打開手機千度搜索藺言卿，跳出許多詞條，“你擱這瞅瞅，這不就是現在年輕人喜歡看的電視劇裏男主角的模樣？都是騙騙小姑娘的，豪門貴婦哪有這麽好當。”
這是豪門貴婦好不好當的問題嗎？
這是囡囡一不小心就被騙身騙心被小三的事兒！
礙于俞瑾瑜在一旁玩手機，外婆沒有把話說出口，憂心忡忡地拿出一包茶葉待會待客用。
俞瑾瑜給藺言卿發完信息，過去幫外婆一起把水果清洗幹淨擺到客廳果盤裏，擺到一半抱住她的手臂甜甜地笑了，“都是我喜歡吃的水果呢。”
外婆想要繃住臉，卻敗在她撒嬌的聲音中，“當然是你喜歡吃的，我又不知道那小子喜歡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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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對藺言卿不客氣的稱呼來看，顯而易見外婆對他的不喜和不滿，俞瑾瑜思忖着有必要馬上給他發條信息。
外孫女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外婆沒好氣地用力戳了下她的額頭，“現在就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放心吧，如果他是真心對你，外婆還能棒打鴛鴦不成？”
“謝謝外婆。”俞瑾瑜吐了吐舌頭，“那我去樓上看書啦。”
跑到一半被外婆叫住，神色不太自然地問，“那小子……什麽時候過來？”
“說是想早點過來。”話才說完手機就叮咚一聲，俞瑾瑜看完信息後改口，“已經下高速啦，再半個小時就能到。”
外婆擡眼就看到上樓的人腳下一拐，恨鐵不成鋼地說，“好好去看書，人還沒來呢！”
俞瑾瑜悻悻地轉過身，拖長尾音“哦”了一聲，慢吞吞上樓了。
“輸入X年X月X日，判斷這一天是這一年的第幾天。程序源代碼:#include……”
手指無意識地做點擊狀，在桌面敲出輕響。
俞瑾瑜恍然回神，感受到沒有電腦的不便，想起顧宸晨說的有事沒事查千度，就去搜索了下各品牌臺式電腦和筆記本電腦的價格，再一想如今癟癟的口袋，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幸好藺言卿辦公室有兩臺電腦，只能在他那裏做練習實踐操作了。
靜下心繼續看例題，忽然聽到外婆喊她下樓的聲音，俞瑾瑜唇邊笑容綻放，匆匆将書收好。
圓珠筆滾落在地，咕嚕咕嚕撞到櫃子底部，手忙腳亂地拾起來，越心急越亂，因為位置沒放好而再次掉下。
好不容易下了樓，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臉也紅撲撲的。
外婆脫口而出，“囡囡你在鍛煉身體嗎？”
俞瑾瑜不敢應聲，在藺言卿戲谑的目光中硬着頭皮走過去，桌上滿滿當當的禮品盒讓她忘了窘迫，嬌嗔，“我不是說不用帶東西來嗎？”
“是沒有帶給你的東西，但是第一次拜訪長輩，怎麽可以空手而來？”
俞瑾瑜睜圓了眼睛，不知道應不應該為第一句話生氣。
藺言卿笑了下，提起其中一個袋子。袋子上沒有logo，她狐疑地接過來，還未打開就有股霸道的香甜味鑽進鼻腔。
“張阿姨特地給你做的，說你一定會喜歡。”
是各種動物形狀的餅幹，五顏六色的糖霜栩栩如生。
“替我謝謝張阿姨！”一打岔，俞瑾瑜也忘了禮品的事，語氣輕快地替雙方介紹。
藺言卿來了有一會，早已經同外公外婆說了不少話，這會還是重新問候一遍。
外婆讓俞瑾瑜給客人泡茶，自己收拾一桌的東西，發現這些包裝精美的禮盒并不是随便買的昂貴物什。
外公瞧着身體硬朗，但早年操勞落下病根，再昂貴的人參靈芝都虛不受補，盒子裏裝的不是動辄天價的蘿蔔大的野參，而是兩只品相極好的西洋參和太子參，其餘也是按照兩位老人的身體情況和喜好挑選的東西。
連第一印象不好先入為主的外婆都得誇他一句有心了。
“綠茶可以嗎？”俞瑾瑜抓了點茶葉放入玻璃杯中，一邊說，“這是今年的新茶，外公的朋友送給他的，只是我們家都不愛喝茶。”
藺言卿不置可否地應下，眼光落在她光潔白皙的手腕上，說不上是遺憾還是可惜，“怎麽沒帶手镯？”
“我怕不小心磕了碰了。”
“如果只是擺在那裏，那它做成镯子的意義在哪裏？不管便宜還是昂貴，手镯都是拿來戴的，何況你戴着非常好看。”
還想推脫兩聲的俞瑾瑜被他最後一句破了防，紅着臉把茶杯端給他，糯糯地“嗯”了聲。
冷眼瞧着二人間的氣氛愈發不對勁起來，外公用力咳嗽兩聲，俞瑾瑜立馬關切地倒了杯溫水過去，“外公你嗓子不舒服嗎？”
“可能有點上火。”外公矜持地點點頭，繼而看向藺言卿，“時間還早，不如跟老頭子下兩盤棋？”
“現在嗎？我還想讓藺先生教我功課呢，我有些……”
俞瑾瑜話還沒說完就被喜怒形于色的外公趕走，“這種日子做什麽功課，去去去，幫你外婆擇菜去。”
第一次被外公這樣嫌棄，俞瑾瑜難以置信地同時有些委屈，眼皮子淺，一下就淚眼汪汪。
泫然欲泣的模樣吓到了外公，忙起身要安慰，還沒想好是喊心肝兒還是寶貝兒就被人捷足先登。
藺言卿輕拍她的後背，柔聲細語地說了什麽就讓外孫女破涕為笑，仿佛成了壞人的外公就差把不高興寫在臉上。
“還叫我藺先生？”
耳鬓厮磨般，帶着癢意席卷四肢百骸，俞瑾瑜根本不敢擡頭，生怕被人看到紅得滴血的臉頰，咬着下唇聽他繼續說，“可以叫我阿言或者言卿，我也能叫你魚兒嗎？”
燒開的水中注入冰水，沸騰轉瞬消逝，她情緒低落地咕哝，“我不想叫你阿言。”
藺言卿哪裏會不明白她單純的想法，俯身湊到她耳邊，“我保證不會再有其他人這樣叫了，而且姜環是故意當着你的面那樣叫的，以前我從來沒給她叫我名字的權利。”
得到解釋，俞瑾瑜滿血複活，羞澀地笑了笑，從他胳膊下鑽過去，小跑進了廚房。
簡直沒眼看了，乖巧老實的外孫女被拐走了。
心情倍感複雜的外公一言不發地擺弄象棋，發誓要在棋盤上把人殺個七進七出。
有沒有七進七出外婆看不出來，但外公對藺言卿的态度顯而易見得好了許多，外婆只好一個人承擔起考驗外孫女婿的重擔。
飯桌上，外婆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什麽時候帶囡囡見他的父母，如果沒這個打算的話，她就要考慮做回惡人了。
剛巧在放的狗血都市電視劇畫面全部給了一個打扮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她把一張支票甩到女主臉上，“給你五百萬，離開我的兒子。”
藺言卿沉默了一會，差點被外婆關門送客才緩緩開口，“我不想隐瞞，其實我從來沒有帶魚兒去見我父母親的想法。我父親和母親是商業聯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結婚後也是各玩各的，直到父親被我爺爺半威脅半利誘地和母親做了試管。他們各自有所謂的真愛，并同真愛有愛情的結晶，我的出生從來不是被祝福的。”
外婆憤怒的情緒才醞釀一半就聽到了這樣悲慘的隐秘，一時間百感交集。
藺言卿用拇指摩挲俞瑾瑜發紅的眼眶，“沒什麽，我從來沒有渴望過父愛和母愛，也就沒有失望過，如今我有了你，你會為了我開心流淚，是這世上最珍貴的禮物。”
外公感慨着有錢人也不一定快樂，倒是沒去計較兩人撒的狗糧，清了下嗓子說，“以後把我們當做外公外婆，雖然其他方面幫不上什麽忙，但給你做頓飯泡杯熱茶還是可以的。”
“我和魚兒結了婚，不用當你們也是我的家人。”
才心軟下開的外公不知怎麽的又開始吹胡子瞪眼，“魚兒還小呢，現在結婚生孩子太危險，怎麽的也要再留家裏兩年！不，五年！”
“外公！！”
俞瑾瑜因生孩子這三個字羞得差點找條縫躲起來，外婆直接給他碗裏夾了只雞腿，沒好氣地說，“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