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畢考
畢考
臨近考試，俞瑾瑜肉眼可見地拼命，幾乎沒給自己留多少休息時間，要不是寝室裏的大家一起勸，她們都擔心她會不顧身體的去熬夜。
總算到了考試前夕，還想抱抱佛腳的人熱出一身汗，被沾濕的布料貼在皮膚上，生出的黏膩感令人不适，老式電扇轉動時發出的咯吱咯吱聲被無限放大，仿佛在腦子裏不斷回響。
俞瑾瑜只穿着小吊帶癱在涼席上，燥熱的空氣下大腦運轉不起來，悶悶地生出一句感嘆，“明明去年這個時候都沒有這麽熱的，人類再不好好保護環境，地球就要變成烤爐了。”
顧宸晨直接樂了，“小魚兒總算還沒忘記去年的事呀，既然這麽在意溫室效應，要不去學環保給社會做份貢獻？”
蔣心愛掃了眼俞瑾瑜的穿着，視線在胸前那道迷人的深溝流連一番，有些口渴，“真有那麽熱嗎？心靜自然涼啊，要不說點別的轉移轉移注意力？”
“說什麽？”
“就說說你到底是吃什麽才長這麽大的。”
俞瑾瑜起先沒反應過來她指的什麽，直到發現她垂涎地盯住自己的胸口，下意識拿手捂住，不料下一刻引來一陣狼嚎，“啊啊啊啊，別捂別捂，再看一眼！我自己長不出來還不許我瞧別人的麽？”
“不是別捂，是你別污才對。”顧宸晨吐槽完轉臉就收了正經嚴肅，咧嘴笑得比蔣心愛還要瘆人，雙眼上下一掃，彈着舌拖長話音道，“小魚兒那麽小一只~不顯山不露水的身材居然這麽有料~~~”
上揚好幾個八度的尾音讓俞瑾瑜起了身雞皮疙瘩，嗫嗫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難道不是因為我胖嗎？你們一個個一米六幾，陳雅快一米七了，也才八九十斤，都快沒有我重了。”
“可能是因為小魚兒骨架小吧，把肉都藏起來了。”
顧宸晨為了驗證猜測，直接爬到她的床鋪上，趁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抱住她揉捏，性格最歡脫的蔣心愛和林佳燕也一哄而上，動靜大到讓下鋪的人戰戰兢兢擔心會不會塌下來。
在令人牙酸的木板咯吱聲中偶爾會有羞憤的驚叫，等打鬧告一段落，俞瑾瑜把整個頭埋進枕頭裏，透過布料和棉花傳出的聲音悶得有些失真，甚至帶着絲哭腔，“都說不要了，剛才趁人之危捏我……捏我胸/口的是宸晨你吧？”
聽着如泣如訴的聲調，顧宸晨暗道玩笑開過頭了，高舉雙手做無辜狀，果斷賣隊友，“我就輕輕摸了一下，是心愛！心愛她摸得最多！”
蔣心愛本就産生了些欺負老實人的愧疚，想順着她的話道歉，恰好俞瑾瑜這時擡起頭，紅透了的臉上除了羞沒有憤，雙眼霧氣缭繞的，頭發在掙紮間散開來，如瀑般披在肩背上，肩帶也滑落至胳膊，平白讓人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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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科的人瞬間遺忘全部歉意，餓狼似的将人重新撲倒，騰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壓低嗓音故意說，“女人，是你點的火，你要負責把它滅掉。”
顧宸晨幹咳一身，同林佳燕一起把戲精上身的人拉開，“小魚兒都快羞憤欲死想找條縫鑽進去了，你可別玩了，咳咳，咱們都是正經人。”
蔣心愛遺憾地收回手，嘴裏用其他人能夠清楚聽見的音量老氣橫秋道，“唉，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臭男人。
大概率會便宜藺總。
顧宸晨在心底啧了聲，反倒是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陳雅接過話茬，“反正不會便宜你。說起來周忱也是沖動了，什麽時候不好，偏偏在馬上考試這個關鍵時候告白，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影響的都是兩個人。”
顧宸晨聽了第一句就知道她是要給俞瑾瑜做心理輔導，因為之前拒絕周忱這事，小魚兒産生了不小的心理負擔，擔心會影響他在考試時的發揮，這幾天都不敢看他，偏偏周忱迎難而上，跟沒事人一樣照樣天天幫她帶早餐。
顧宸晨看得出來周忱是真的沒因為這事受到影響，或許有過，但馬上想通透了。
小魚兒的拒絕理由是想好好複習沒有心思想別的，平時也沒跟別的男生有過交流，知道她的性格就能清楚她是真的真的想一心一意搞學習。
哪怕有心上人還能挖牆腳，何況區區學習，等畢業過後再重振旗鼓，也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俞瑾瑜不知道，每天早上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陳雅自然也看出來了，把周忱的心理一深入剖析，稍微潤色潤色，哪怕他最後真的考試失利都把小魚兒摘了出去。
“真、真的嗎？”
陳雅在宿舍一直是溫柔大姐的形象，俞瑾瑜最信她的話。
得到肯定答複，俞瑾瑜終是放下了寝食難安的心，只覺得燥熱的空氣也沒那麽令人讨厭了，等顧宸晨她們回到自己床鋪後她重新拿起書。
果然還是好熱。
當晚俞瑾瑜做了個十分荒誕的夢，夢到藺言卿在捏她的胸，早上被吓醒時出了一身汗。
帶着股莫名其妙的罪惡感，第四天考完最後一門出考場時俞瑾瑜整個表情都空白了。顧宸晨在後面叫了好幾聲都沒見有反應，小跑上前一看她蒼白的臉色就猜到怎麽回事。
果不其然，看見是她，俞瑾瑜沒忍住抽噎一下，這種時候多少安慰的話都是空的，顧宸晨只是抱了抱她，無言陪伴。
十幾分鐘後，抱着被塞懷裏的奶茶，俞瑾瑜吸了吸鼻子，“也挺好的，不用再給外公外婆增加負擔，也能多陪陪他們。”
低落的情緒很快得到緩解，看着重新笑起來的來的人，顧宸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有時候真不知道該不該羨慕你。”不知道是不是記性不好的緣故，她總是容易忘記難過的事情，傷心的情緒通常維持不了太久，所以老給人沒心沒肺迷迷糊糊的感覺。
“該不該羨慕我什麽？”
顧宸晨摸了摸俞瑾瑜額前的碎發，柔順的手感讓她又摸了第二第三下，愛不釋手道，“沒什麽，倒是你不趕緊看看手機嗎？”
俞瑾瑜怔了怔，慢動作般取出手機開機，微信最上面那個卡通頭像旁有個小紅點，手指懸空許久終于下定決心點開。
除了新發來的【考完了？】，上面幾條分別是這幾天每次開考前的鼓勵，她都沒有回複，想到那個夢的內容臉上就一陣燥熱。
藺先生一直在幫助關照自己，自己居然産生了那麽邪惡的念頭，都說夢是潛意識的表現，所以一定是她思想有問題。
顧宸晨盯着她的臉，目睹由白變紅的過程，“該不會你那藺先生也跟你表白了吧？”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俞瑾瑜反應激烈地搖頭，舌頭都快打結了，“你你你你你你說什麽呢才沒有！”
“你這反應有點可疑哦~”
俞瑾瑜張開嘴半天說不出口，最後惱羞成怒地別開臉，“反正不是宸晨你想得那樣。”
嘟嘟嘟。
手機持續震動，來電顯示上的三個字張牙舞爪地襲來。俞瑾瑜遲疑了一下接通，仍不敢和他多說，在藺言卿提出要送她回家後心虛地按掉通話。
撲通，撲通，撲通。
打鼓似的，不像是單純的心跳。
雙手捂住手機，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止被人窺探內心不可告人的秘密。
回到宿舍，已經有家長在幫忙收拾東西，六個女孩子住了四年，少有沖突，感情一直很好，分別的感傷讓俞瑾瑜紅了眼眶，自今天之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
杜曉妝的考場最近，回來的也最早，這會已經将行李全部打包好，杜父一手提着一只行李箱站在門口，顯然是在等女兒跟大家告別。
杜曉妝沒提感性的，大大咧咧地轉過身，用力咬了咬下嘴唇，确定聲音不會發顫後背對着大家搖搖手機，“又不是生離死別，大家平時多聯系，我先走了。”
仿佛失了聲，俞瑾瑜張開口怎麽都發不出聲來，連一句再見都成了奢侈。
她知道大家都是一樣的不舍，這個時候不能哭，眼淚會傳染，只要一個人決堤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她不希望最後的時間裏留下的記憶是哭泣。
正如杜曉妝說的，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手機也拉近了大家的距離。
大家強撐微笑，約定有空就出來聚餐，最後相互擁抱告別。
俞瑾瑜沒有人來接，是最後一個走的，按下門旁的電燈開關，寝室只剩下窗戶照進來的自然光，灑在幹幹淨淨的床鋪上。
叮。
摁亮手機，只屬于六人的小群依然熱鬧活躍。
大家說着最近的影視劇、追連載的小說、看過的漫畫，甚至嚷嚷着要開黑打游戲，沒有一句關于考試和分別的內容。
那是正在結痂的傷口，一旦掀開傷疤就會鮮血淋漓。
每個人都在維持住在一起時的狀态。
縱然走的時候潇潇灑灑，內心仍舊需要一段時間來适應。
俞瑾瑜的悵然若失在見到外公外婆後悄無聲息地被另一種情緒侵蝕。
“外公外婆！”
“嗳嗳，快進屋，外婆煮了銀耳湯，早就放冰箱裏了，這會正好解解暑。”
“謝謝外婆，我可想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