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告白
告白
“那個……今天一號窗口有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我幫你去排隊吧？”
正埋頭拖地的人冷不丁看到一雙白色運動鞋停在跟前，疑惑地擡頭，發現周忱撓着後腦站得筆直，俞瑾瑜朝後面看了看，确定他在對自己說話後說，“不用不用，謝謝你，宸晨說會幫我帶。”
正和林佳燕商量打什麽菜的顧宸晨瞅見周忱的動作就趕緊過來湊熱鬧，揶揄地笑，“小魚兒自己都記不清自己到底說過多少種最喜歡吃的東西，你倒是觀察得仔細啊。”
林佳燕拿手肘輕撞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別瞎摻和人家感情的事免得弄巧成拙适得其反，但嘴上侃得比她還溜，“不如就把這個任務讓給我們體育委吧？”
顧宸晨到底惦記着藺總對小魚兒的好，沒再火上澆油，收起嬉皮笑臉的不正經樣，咳嗽一聲想要挽救。
不料臉色爆紅的周忱搶答似的滿口答應下來，聲音洪亮激昂，震住當事人的同時也引來了窗外走廊上過路人的目光。
雖然說最開始提議的是你，可這臉紅心跳的模樣至少害羞猶豫一下吧。
以至于氣氛緩緩凝住了。
顧宸晨瞥了眼思維依然沒在頻道內甚至被周忱氣勢唬住的俞瑾瑜，頭疼地扶額哀嘆，試圖說點什麽挽救。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小動物敏銳的直覺。
俞瑾瑜背脊一涼，莫名有點發冷，喏喏地對他們搖搖頭，做了個最正确的決定，“不、不用了，我還是……我做完值日自己去好了。”
“……”顧宸晨暗道不好，別開玩笑把一根筋的小魚兒整巷子裏拐不過來了，連忙補救，“等你去排隊早就賣完了，說好了我幫你打的，佳燕我們快去食堂吧。”
林佳燕被剝奪了說話機會，半推半就地任由她挽着胳膊拉走。
她們一離開，偌大的教室頓時冷清起來，俞瑾瑜下意識伸手去握拖把柄，想到周忱可能還有話說便又收了回來，規規矩矩地放在兩側，同時仰頭注視他的眼睛，做好了認真聆聽的姿态。
悄悄低頭看俞瑾瑜染了霧光的眼睛，周忱意識到自己或許有些唐突了，對她而言，他只是同班同學，是最近才熟悉起來的朋友，冒冒然的确太過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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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瑾瑜奇怪地看着他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就跑開，想不明白這反應代表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要道歉？
同一時刻，連接辦公樓和教學樓的四層樓道上，藺言卿不發一言地收回視線，校長頂住壓力硬着頭皮繼續介紹旁邊新宿舍樓工程的進展。
落後一步的周助理往斜對面某個教室看去，嬌小的身影站在窗邊發了會呆，半晌才傻乎乎地撓撓臉，拿起旁邊的拖把接着拖地。剛才那邊四人的情況他也看見了，雖然距離太遠聽不到說什麽也不會唇語，但這個年紀的男孩眼神太過好懂，聯系幾人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反正他至今沒弄懂老板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周助理的視線太直白，校長跟着他注意到了三樓那個身影，一個年級七八百個學生，一屆又一屆，他見過無數張稚嫩的臉孔，自然不會每個人都有印象，唯獨這個叫做俞瑾瑜的女學生。
之前學生迷路沒參加晚自習最後由藺總送回來的事報上來後他就開始關注了，也猜測過是不是親戚後輩之類的關系。介于兩人家庭背景差距懸殊，這個情況直接被否定了，如果真是親戚，早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當然他也起過某些龌、龊的念頭，資本當道的現代社會，沒有什麽是不能出賣的。偏偏兩個當事人之間實在沒有那個氛圍，連見過大風大浪的他都頂不住藺總這身拒人于千裏之外的低氣壓，怎麽都想象不出來那個安靜文氣的女學生跟藺總站在一起的畫面。
再說了，要真是那種關系，這爆炸性的話題熱搜都不知道上過幾個了，哪怕及時撤銷，也管、控不住看不見摸不着的虛拟網絡，多多少少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校長心裏想了一大堆，臉上依然保持着笑容，面不改色地交談。
俞瑾瑜是第一個知道藺言卿要來學校的人，卻在午休即将結束才見到他，看見他手裏的打包盒驚訝地微睜雙眼。
藺言卿把打包盒放到辦公桌上，指尖輕扣，除掉蓋子後熱氣氤氲，整個會議室都彌漫着一股子好聞的酸甜味。
資助方來開會，校方不至于讓他餓肚子，這個時間特地把自己叫過來，俞瑾瑜再笨也猜到這是給誰準備的了。
“今天人特別多，你同學也沒買到，知道你想吃，快過來吧。”
聽藺言卿這麽說，饞糖醋排骨饞了好幾天的人沒顧得上矜持，雙目炯炯地跑過來，“我最喜歡這個阿姨做的糖排了，謝謝你藺先生。”
周助理倒了杯熱水端過來，不等老板使眼色就先退了出去，帶上門，守在外面，深藏功與名。
俞瑾瑜的吃相很奇怪，那麽小巧的嘴巴可以輕而易舉地一口塞下整塊排骨，腮幫子鼓鼓的，倒騰兩下吐出來的就是啃幹淨的骨頭，速度之快讓人懷疑根本沒有咀嚼。
藺言卿耐心地等她吃完，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今天輪到你值日嗎？剛才看見你在拖地。”
俞瑾瑜驚奇道，“藺先生你看見了？那個時候你在附近嗎？”
藺言卿輕聲應了，從嗓子深處滑出的單節低沉磁性，帶着些胸腔共鳴。
俞瑾瑜忽然捂了下心口，似乎心跳也跟着震動了一下，不解地張了張嘴，感到藺言卿朝自己看過來，心虛地放下手，磕磕巴巴道，“藺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麽？我、我忘記了……”
“想什麽了突然臉這麽紅？剛才說到值日。”
“咦，臉紅嗎？可能是熱的吧？是我記錯了時間，藺先生你也知道我最近很早到教室，等我做完衛生才有人來，告訴我今天不是我值日。原本也沒什麽，不耽誤多少時間，就當幫助同學了，不過對方覺得不好意思非得跟我換一天。”
俞瑾瑜邊說邊收拾桌子，藺言卿幫忙把垃圾扔進垃圾桶，對于她說的話只能說在意料之中。
“不過周忱，嗯，是我們的體育委員，他人特別好，喜歡幫助別人，他一開始想幫我值日，怪不好意思的就沒答應，前些日子也都是他輔導……。”
藺言卿還想着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話題帶到這個人身上，沒想到她自己耿直地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迎着這雙清澈澄淨的眼，藺言卿忽然遲疑起來，他不能妨礙她跟異性社交，因為在她眼裏她跟周忱是正常的同學關系。
沒有誰有掌控他人生活的權利。
他們是平等的。
不願強行幹涉她交友的藺言卿在做完這個決定的四個小時後後悔了，起因是俞瑾瑜的一條語音求助信息。
【放學周忱給了我一封信，我從沒想過同誰交往，現在也只想好好複習順利畢業，我當面拒絕他了，這會想想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是不是該委婉一點？要跟他道歉嗎？】
周助理戰戰兢兢地往牆根挪了半步，生怕老板砸手機波及到自己。
藺言卿當然沒有砸手機，半分鐘後心情驟然轉晴，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這才按住語音鍵回複，“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麽，何況你說的沒錯，學生應該以學業為主。”
周助理眼觀鼻鼻觀心，只在心裏默默吐槽。
“學校舊宿舍的條件怎麽樣？”
大腦慢吞吞地運行，直到有視線落在身上周助理才猛地回神，一臉嚴肅地筆直站好，藺總表面問的是舊宿舍，實際關心的只是某一間。
組織好語言後報了俞瑾瑜寝室的另五個舍友名字，說完她們六個女孩子關系很好才盤點宿舍裏的各項設施。
情況大抵跟俞瑾瑜說的一樣，若不是舊宿舍改造時學生的住宿問題難以解決，藺言卿本想連帶着一起整改的，之前還好，現在氣溫越來越高，生怕影響到她。
周助理從簡單的幾句對話中提撿出關鍵信息，結合藺總的态度以及近期惡補的《冷少的落跑小嬌妻》、《傅亦軒，愛我你怕了嗎》、《霸道總裁輕點寵》、《豪門替嫁：寵妻成瘾》等一系列霸總文，非常自信地得出他們家藺總也想整些花裏胡哨的去寵人小姑娘。
瞧之前的億點點蛋糕，這就是向一個合格的霸總邁出的第一步！
周助理左等右等，等到手中幾十億的收購項目完成也沒等來消息。
“您不安排人手改裝下舊宿舍嗎？”
流暢的簽下名字，藺言卿将文件放到一旁後取過另一份合同，眼也不擡地應了聲。
周助理呲目欲裂，嗯是什麽意思？原來皇帝不急太監急了，總裁你知道你這樣追不到小嬌妻嗎？小嬌妻是要寵要哄的，沒有空調也安排個制冷扇吧？
然而藺總無動于衷，甚至說：
“她是學生。”
她是學生，不是去享福的。
周助理聽懂了未盡的話，有句槽很想吐。
這是一個大清早讓他買糕點送去學校的人該說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