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親閨女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最終殷誠還是沒有進去，只是臨走之前，他折返回來對着秦陌囑咐了一句：“別再讓她沾染什麽因果。”

啓命司的因果已經讓她用萬年來償還，但凡當初再多一點，那她也撐不過來了。

第二天開工的時候，秦陌一如殷誠的吩咐，沒有告訴淩兮他來過的事情。

這天淩兮的戲份不多，但是她也沒急着離開，反而是拿着手機蹲在片場看別人演戲。

最近劇組進了幾個新人，毫無被娛樂圈打磨過的那種，身上尚且殘留着幾分天真。

他們倒也很會來事，大腕他們不敢貿然上前，于是淩兮這個和編劇關系好，背景疑似很大，且還有幾分單純的，自然成了重點讨好的目标。

新人讨好的方式自然是比不上老油條了，甚至還有幾分生硬在裏面。

比如此刻，就有一個女孩子搬着板凳坐在淩兮旁邊，瞥見淩兮手機上的開箱視頻後，就和她搭起了話。

“你在看新出的果家平板啊？”

淩兮點點頭。

女孩子得到了回應，似是得到了鼓勵一般，繼續道：“果家新出的平板我有朋友買了，還不錯，用起來可順手了。”

淩兮擡頭看了眼她，見女孩眉眼裏滿是期待，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回應她的期待，只是幹巴巴地：“是嗎？”

“當然是，她說那筆特別流暢，尤其是大屏的，寫起來絲滑得像是巧克力，就是有點貴啦。”她見淩兮低頭繼續研究，不由地讪讪一笑：“不過啦，貴是我的問題，不是平板的。”

說完，她又忍不住去瞥淩兮的屏幕，就見她已經退出了視頻，點進了微信。

劇務帶着幾個擡飯的人走到場地裏，吆喝起來：“領飯啦！”

那女孩子失落地看着淩兮起身，卻突然聽見聲音從頭頂傳來：“最近不要去水多的地方。”

正跟着專案組車四處跑的殷誠手機裏收到了一聲特別提示音，打開一看，就見淩兮給自己發了一條新消息：

想買個平板，你看着辦吧。

殷誠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拎了下前面副駕駛的小哥衣服：“讓財務把我這些年的獎金都打到我卡上。”

那小哥一臉懵逼：“哥，您這是要買房嗎？”

“不是。”殷誠低頭地給淩兮轉了賬，再次收起手機：“要養家。”

淩兮吃着劇組盒飯，手機裏突然響起了一道提示音：“支付寶到賬，十萬元。”

清脆的女聲提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然而始作俑者卻毫無自覺，看着手機上伴随轉賬一起來的消息：手裏暫時這麽多，我去催催獎金，你先花着。

秦陌抱着盒飯走過來，耳聰目明的不好再次體現出來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對話。

也正因此，她才想起來，好像忘了給淩兮打片酬了。

摸了摸鼻子讪讪坐下，秦陌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我下午就去給你催片酬，不好意思，把這事給忘了。”

淩兮按滅手機屏幕，疑惑地看向秦陌。

秦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讀沒讀懂了淩兮目光的含義，便只能照着自己的理解解釋道：“劇組的片酬一般是先結一部分，戲份完了再結一部分的。”

“哦。”

秦陌揣度了下淩兮這個“哦”字的意思，再次斟酌着問道：“您是最近手頭上緊嗎？”

“不是。”

“那您怎麽……”

淩兮見她似乎很是好奇，便解釋道：“不想花自己錢。”

說着，她還打開自己手機裏的App，給秦陌看自己的餘額。

秦陌：“……”

行趴，這大概就是情.趣了。

秦陌正欲收回視線，專心吃飯，卻又猛地擡頭盯住了淩兮的手機。

淩兮自然察覺到她那麽大的動作，疑惑地看了眼自己手裏的手機：“有什麽問題嗎？”

秦陌點了點頭，環視了周圍一圈，終究沒有說什麽，反而是低頭刨了口飯。

吃完盒飯，淩兮和秦陌一前一後朝着劇組人少的地方走去。

确定周圍不會有人“路過”之後，秦陌這才向淩兮讨要手機。

淩兮明白自己的手機可能有問題，便自覺地将手機遞給了她。

秦陌一手捧着手機，另一手按住屏幕，一股靈力附在了手機上。

很快，一股液體狀的東西從手機裏流下來，眼看着就要落到地上消失，卻被淩兮接住。

那液體狀的東西在淩兮掌心蜷縮一般，一點點将自己團成球狀。

“這是什麽？”

秦陌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方才遲疑着開口：“應該是蠱蟲，但是卻不像是普通的蠱。”

“什麽意思？”

秦陌伸手碰了碰那蠱蟲：“氣息很奇怪，或許您可以去問問幽冥的那位大人。”

淩兮點了點頭，拿着手機就拍了張圖片發給了殷誠。

殷誠還以為淩兮又來要錢了，嘆了口氣，正準備自己親自去催財務。

結果一打開手機，就被那張圖片給吸引住了視線。

“讓另一隊的人先去苗疆，我們去橫店。”

“啊？”開車的小哥雖然不解，但是還是老實地照辦了。

而此刻的劇組已經結束了午休，準備繼續開工了。

淩兮留下來就是為了蹭飯，下午也沒有她的戲份，所以她不見了倒是沒有多少人在意，還以為她和往常一樣找地方補覺去了。

但是作為大編劇的秦陌，她不見了自然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導演讓好幾個人去找都沒找到，打電話也不通，顧時筠的兩個助理也去問了，只得到說秦陌和淩兮兩個人往偏的地方走去，像是要說什麽。

這回制片人的冷汗也下來了，兩個女孩子，一個是影帝女朋友，一個是背景不明強大的學生，這丢了誰都是可以讓劇組歇菜的啊。

“繼續去找，多問問路人。”

被全劇組尋找的兩個人其實一直在原地，只是似乎被什麽東西攔住了一般，只能在那一片裏打轉。

秦陌再一次繞回了淩兮身邊，“我們應該是被這蠱蟲迷惑了。”

淩兮看了眼手心的小東西，倒是升起了幾分興趣：“能将擅長魅惑的狐族都迷住，這蠱蟲有點意思。”

說着，她就要合掌将這玩意碾碎。

“等一下。”

淩兮擡眼看着阻止她的秦陌，突然毫無預兆地擡手點住她的眉心。

就見先前還是人形的秦陌快速變成一具骷髅，四周的景物也在瞬間變了個模樣。

淩兮望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擡腳邁進了那寫着“離臺”的所在。

離臺裏面顯然也是幻境，淩兮望着這昨晚剛出現在夢裏的石板路，路面上還殘留着鞭炮的硝煙味。

身後傳來腳步聲，淩兮回頭便見到了尚未人族的殷誠。

只是這時的他只有一個人，身上并沒有背着那位淩然。

殷誠似乎并沒有看到淩兮的存在，徑直路過她向前走去。

鬼使神差的，淩兮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來到郊外。

殷誠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蒙面人，淩兮跟着殷誠停下腳步，就聽見那蒙面人聲音沙啞：“那位龍女對你動心了。”

淩兮眉頭蹙起，這個聲音讓她很是不适。

正壓着這股不适，殷誠便開口了：“你什麽時候動手？”

蒙面人發出一聲嗤笑：“該動手的人是你。”

“你什麽意思？”

“以龍女血肉生祭雷霆山，必須要龍女自己走進雷霆山裏。”

話音落下，淩兮的那股強烈不适感淡去，四周景色再次變了。

擡眼望去，幾股暗紫色的雷電如擎天柱一般立在天地之間，雷電正中的淩然已經奄奄一息了。

淩然面前的殷誠負手而立，一改往日的窄袖短跑，此刻的他一身玄色帝袍。

淩兮忍不住就跑到二人面前，看着此刻已經昏迷的自己，抽出短劍便向殷誠刺去。

這一劍自然是刺空了的。

殷誠卻似乎因着這一劍而顫抖了下身形，緩緩蹲下，伸出的手似乎不敢觸碰暈倒在地的淩然一般。

淩兮看着，蹲下的殷誠身後，那蒙面人再次出現，面具下的視線似乎穿透了時空的桎梏，牢牢地鎖住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殷誠将暈倒在地的淩兮抱到懷裏，一直忍着的鮮血從嘴角蜿蜒而下。

淩兮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啓命司違逆天道，擅自熔煉人族魂魄，今日将淩然誅于雷霆山下，以震天地。”

明明臉上是那麽痛苦的神情，可是說出的話确實殘酷無情得很。

淩兮不明白殷誠為何如此，卻見那蒙面人突然對着她摘下了面具。

饒是自覺自己最近經歷了太多記憶湧現的淩兮此刻也有些站不住，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視線在暈倒的淩然和摘下面具的蒙面人之間猶疑。

最後，她擡起劍柄，看着印在劍身上的那張臉。

三個一模一樣的她，此刻處境各異地出現在了這兒。

天際的那幾股雷電終于彙聚成一股，徑直朝着淩然劈來，殷誠卻沒有躲避的意識，抱着五感都快沒了的淩兮毫不松手。

天雷朝着淩然劈去，也是朝着殷誠劈去。

淩兮似是被定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着殷誠的肉身被劈得血肉模糊。

殷誠張了張嘴，鮮血不受控制地湧出，可他卻絲毫不在乎，只是用沾滿了鮮血的手摩挲着淩然的側臉，替她将鬓邊碎發別好：“這樣，我就和你一樣痛了。”

景色再次變幻，時空流逝。

寂寥蒼野之中，百裏無人煙，顯然這兒已經荒寂了至少百餘年了。甚至就是孤冷的月光都不願意多做停留，輕描淡寫地露了個臉就被厚實的雲層擋住，蒼茫天地間，又是寸草不生的黑暗一片了。

淩兮站在空地上，想邁步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動都動不了。

“是這兒嗎？”不知什麽時候，寂靜的荒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淩兮轉頭，便看見枯寂的大地上立了一襲素衣的淩然，唇瓣啓合間，似是詢問又似是自語。

傘下人擡頭望着毫無生氣的天空，單手置于眉間，眉目間一派冷清，再無半分生動模樣：“故土久別，都快忘了它當初是什麽模樣了呢？”

淩然唇邊勾出一抹不及眼底的笑意，紙傘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冷清的月光終于舍得施舍于這片被人遺忘了的土地。

淩兮就着一如白練的月光，才發現手執素傘的女子蒼白的幾近于透明的臉。

淩然握着青玉傘柄的手指纖細瑩白，另一只手單手結印，傘前便浮現一圈圈光影，光影向前散去，淩然也執傘跟上，這時候的淩兮發現自己終于又能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冷清的月光終于淡去，淩然也停在了一處已然破敗的籬笆院落前。

淩然緩緩将傘合上，推開了幾乎成灰的木門，走進滿是灰塵盡顯破敗的院落之中。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百年。

百年過去，物是人非。

也沒想到，當初這屋子的女主人再回來，已經是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

淩兮看着月光下幾近虛無的淩然，一股凄然浮上心頭，她想說些什麽，卻又無從開口。

此刻的她，第一次那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殷誠到底為了什麽要那樣做。

他的所求為何，他的苦衷為何。

如果這幻境能讓她知曉這一切，那她也不急着出去。

第一卷.現世.完。

窮人不知道支付寶轉賬有沒有限額，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