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BE線(中)
番外:BE線(中)
秘書處傳下的命令很奇怪。
太宰居然會同時命令我和中也兩個人出差。通常我們之中一定會有一個人留下來保護他。
我心中隐隐不安起來。但是首領的命令不容違背,這是Port Mafia的鐵律法則。我拖到了最後一刻,聽說中島敦去了一趟武裝偵探社送信。一個小小的橫濱本土的偵探社,有什麽值得太宰專門差游擊隊長送信的。
我莫名焦慮地走進了常去的一家酒吧一聲不吭地喝了一夜的苦艾酒。
醉吧,反正醒着和醉了同樣迷茫。
最後是醫生和中也找到了我,中也把我拖上飛機的,字面意義上的拖。
中也同樣把自己灌了個半醉,這才變得和幾年前我剛剛失去記憶那會一樣唠叨起來,“槲寄生,這麽想知道過去的話,這次回去你就找太宰好好相處一下啊。整天首領首領的,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先代在時你也沒叫過他幾次首領。”
“從前,這個我記得醫生說過,我只在讨厭他和表決心的時候才叫首領。不過,你怎麽好意思說我的。”
我說着醉話,身體沒有醉,心卻不願意醒來。
中也一拍桌子,“可惡,太宰那個家夥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
我先看了一眼飛機的地板,沒裂開,好的。
“他做了什麽?”
“把事情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不行!我必須打電話罵他!”
“天上沒信號啊中也……”
中也打着電話,我一看備注:青花魚。結合我給中也的備注:橘毛吉娃娃,我大概知道以前我們三個人大致的起名風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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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接聽。
我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你問他啊,我他媽也想問啊!為什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你問啊!五年了,說了快五年了,你倒是問啊!”
“原來都已經快五年了嗎?”
我難過地完全擠不出來笑了。
我給中也又倒了一杯紅酒,估計他也該倒了。果然,中也喝下紅酒後,直接睡着了。
我背着中也下了飛機,把他安放在了據點的休息室。這種事信天翁說我好些年前就和他一起幹過,業務熟練。
我寫了一張便條給中也:此次在外心中難安,仍要回去,違背首領命令什麽的,反正他和先代都應該習慣了吧。
“給我準備一架回去的小型飛機,我要立刻趕回。”
我命令道。
“是。”
二十分鐘十五秒,中也還沒醒,我已經在回程的飛機上了。在上飛機前,我拜托信天翁叫人将我的機車送到機場,這時我才知道不僅我和中也,黑蜥蜴、旗會的其他人等等戰力都被分配去外地辦事了,很奇怪,因為醫生幾乎不出橫濱,這樣總部就只有中島那小鬼一個主力駐守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支開我們?難道……
我只覺內心焦灼,像地獄之火在胸腔燃燒。
快一點,再快一點!
飛機尚未停穩我就急不可耐地躍下飛機跑過長長的空蕩蕩的機場走廊跳上早已備好的機車向Port Mafia大樓疾馳而去。
我好像從前體驗過一次這樣的,像流沙逝于指間的無力與痛苦。腦中毫無記憶,心卻死死銘記。
太宰,請,請……給我一個,回到過去的機會吧……
我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将機車的速度提到了最快,像一道流星劃過橫濱的街道。
Port Mafia大樓的主樓下圍了很多人,都是基層人員,站在那裏,六神無主,似乎忘了該做什麽。
“讓開!”
我粗魯地将擋在我面前的人都推到了一邊。看到眼前一幕時,我忘記了如何呼吸,窒息,透不出氣,大喊也無法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攤血紅向四周擴散,在黑紅的血液中間,太宰臉色蒼白的睡在那裏,漆黑的發絲散落額間,如果那還算額間的話。骨骼盡碎,腦髓崩裂。在那場恐怖的睡眠的最恐怖的噩夢裏也不曾出現的場景擺在了我的面前。我失去了所有力氣,跪在了他的身邊,大腦一片空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看到了自己顫抖的像抽搐的手觸碰到了太宰的身體。
異能力,泥潭。
四散的液體迅速回流,粉碎的骨骼快速重組,破碎的內髒重新縫合,但這一切,都只讓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不是活着的太宰的這個事實。
我的異能力對活着的太宰是毫無效果的。
一記響亮的耳光将我從空白中扇醒打斷了我即将創造出只有太宰外殼的怪物的異能,是趕來的中也。
他從太宰的脖子上取下了浸透太宰血液的首領标志的紅圍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恍惚地看着他沉着地了解情況下令收拾殘局包括擇期舉辦先代首領太宰治的葬禮一事。
等等!等等!!
我拼命大喊,身體卻毫無反應。
他将太宰的身體從我手中奪走,交給了其他的下屬,帶去整理遺容。我拼盡全力才能挪動那毫無生機的雙眼,看着他,無聲地控訴着,他無禮的行為。
“累,我命令你和我一起為先代首領報仇。全滅,武裝偵探社。”
我向他行禮,“是,首領。”
我聽到自己這樣說着。
這個小小的偵探社,既然你走之前那麽關注,就讓我拿它來給你陪葬吧。
我聽到自己這樣說着。
我和中也來到了武裝偵探社所在的街道,他自天上砸入武裝偵探社的建築,一擊轟塌了半座樓,我随之降落,分解了另一半。
偵探社裏有個棘手的存在,織田,曾經與我有過幾面的緣分,被我利用過,他的異能力是預知,每當我即将殺死他們的時候,那個男人總能及時做出正确的應對,時間大概是5-6秒之間。
還有據說是前政府第一殺手的銀狼,他是中也主要的對手。
能絕對救治瀕死之人外傷的異能醫生,與謝野醫生。
力氣極強的異能者。
制造無法識破的幻境的異能者。
……
還有源源不斷到來的軍警異能部隊。
來吧,來多少,都會被我殺掉。
“還是到這一步了啊。累,你就是累吧。”
就在我打殘了那個異能醫生小姐的雙腿雙手準備給她最後一擊時,不知從哪跑出來的站在偵探社成員中的一個偵探打扮的年輕人突然出聲。我好像見過他,應該是在報紙上。
我滿臉殺氣地看向了他,喉嚨中發出幹澀沙啞的低吼,“誰允許你這樣叫我?”
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只信封,“我這裏有一份給你的信。哥哥,累收。早上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就知道它很麻煩了,但是不收下會更麻煩,只好先收下來在寄信人希望的時間把它寄出去了。”
我的大腦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錘了一拳,吱呀作響,眼前被什麽東西模糊了,嘴裏說着似乎是懇求的話。
“給我……”
我聽到自己這樣說着。
我踉跄地走向那個年輕人,“給我。”
我的全世界只剩下了年輕人手中的那封信。
那些應該都不能動了的偵探社成員居然拼命努力地想要護在那個年輕人身前。
“都別動!”
年輕人在我動手之前及時制止了其他人試圖阻止我的舉動。
我似乎爬過了無比漫長的一生,像在沙漠中失水了一輩子的狼狽不堪的乞丐看到了一灘水窪,連走帶爬地上了廢墟,站在了那個年輕人面前。
“給我……”
我聽到自己這樣說着。
年輕人沒有猶豫,他将信封遞了過來,反倒是我,手顫抖個不停,緩慢的用盡了所有力氣,接過了那重如千斤的信封。
熟悉的太宰的字跡。
內容只有短短的幾行,大意只是讓我和中也不要為他複仇,他已經下令不許追殺此次事件中所涉及的人員,讓我,讓我活到那一天。随信附着一份單獨寫給中也的不許複仇的命令。
我知道是哪一天,我一定會知道的。
“不要複仇,不要複仇,不要複仇!不要複仇!!不要複仇!!!”
我看着這幾行字,劇痛如渾身骨骼被一寸寸碾碎,五髒如烈火焚燒,痙攣抽搐,扭曲變形,我不由自主地哽咽出聲,發出痛徹心扉的悲鳴。
今日的我,失去了心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