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錢寶貴一心想要一個自己的血脈, 過年第三天發現媳婦來了例假,頓時失望的情緒蔓延至全身。前世紅英嫁給孟宏志可是剛結婚就懷孕的,怎麽嫁給他來兩次了, 就是沒懷。
心裏不滿臉上就帶了出來, 初三蘇禾兩口子去姑姑家拜年,回來的路上就看到他倆又在吵架。
孟宏志騎着車子飛快的越過他們,蘇禾斜坐在後座,目光望着他們由近及遠。錢寶貴真奇怪,眼神中都帶着急切, 急功近利的不知道想要什麽。
晚上在家吃了飯,她洗碗他幫忙擦幹收進櫃子。兩口子并肩站在一起做家務,這情形誰看誰不得說一句羨慕。
閨蜜小玲遇到過幾次孟宏志在家洗碗,私下裏對蘇禾贊嘆不已。“長的好、有能力, 還這麽體貼。大冬天的你又不上工,他居然還給你洗碗!”
蘇禾只是笑, 但心裏的幸福已經從眼睛這扇窗戶透了出來。轉頭瞧一眼男人, 他已經将擦竈臺的抹布洗幹淨順手擦幹了竈臺。
“看什麽呢?”
她笑着伸手攬住他的腰,這麽主動投懷送抱,男人立馬配合的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逗她笑的更開心。
“在農村生活, 你真的開心嗎?”
他輕輕撫摸她發頂,然後印上一吻。“很幸福。真的。我小時候是跟着外公外婆長大的。上初中才回到父母家。大概年紀大了, 總是融不進去。看着他們一家很幸福,自己總覺得是外人。家其實不在于大, 不在于漂不漂亮。但它要有溫度, 才是心靈的港灣。”
聽他這麽說, 忽然間有些心疼他。“為什麽是你跟着外公外婆?”
“我跟我媽姓,這是他們結婚時就說好的。一出生我就抱給了外婆, 第一次見父母已經是十多歲。小時候很羨慕別的孩子有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要我?”
人長大了會有很多的欲望,貪、嗔、癡、慢、疑、總總不足。可小時候,孩子需要的其實很簡單。父母的愛,父母的懷抱,父母給與的安全感。可他偏偏是缺失的。
蘇禾摟緊他,好像在擁抱那個被父母忽視的孩子。男人輕輕笑笑,懂得她的懂得。低頭親她臉頰,心裏暖暖的。
他最想得到的東西,此時已經有了。溫暖的家、喜愛的妻子,至于其他,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那都不是問題。他會努力,讓愛人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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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特別喜歡蕩秋千,你會蕩秋千嗎?”
男人點點頭。“村南、走。”
“嗯。”
村子南邊有一片空地,過年的時候大隊在這裏搭了一個特大號的秋千。許多年輕人在這邊玩。
男人站着,女人坐着,然後站着的那個高低起伏的蕩悠,帶着女人将秋千越蕩越高。
他倆沖着秋千而來,如今沒什麽過山車、跳樓機,只有這種大型秋千能帶來刺激。
正值晚飯時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白日裏喧鬧的空間此時沒一個人,蘇禾開心的坐了上去。孟宏志站她身後,由她用腿撐着往後,擡腿蕩了起來。
接下來就交給他了,蘇禾想着他要是不會的話就換自己來,沒想到他蕩的挺好,很快就蕩到了一個挺高的高度。
秋千、搭建的非常高,不是普通的那種。蕩悠到很大幅度後瞬間刺激起來,她緊緊抓着兩側的繩子。
“再高一點兒。”
迎着風,開心的笑,開心的喊,盡情的揮灑心中的喜悅。秋千越蕩越高,呼嘯的風聲中,那種失重感讓人緊張興奮。
兩人都穿着中長款的毛呢大衣,褲縫筆直,腳上皮鞋锃亮。孟宏志氣質不用說,文雅書卷氣。就連跟他一起呆久了的蘇禾氣質都提升一個度。
秋千上一個站一個坐,歡聲笑語俊男美女,讓被吸引來的人全都看呆了去。月亮從雲朵後出來,銀光下的兩人好像身上披着輕紗。如夢似幻,浮想聯翩。
誰都沒說話,還是秋千上的兩口子發現有人過來了。孟宏志控制着秋千速度緩緩停下,兩人從上頭下來。
“你們玩吧。”
玩罷拂衣去,那優美的身姿卻留在了衆人的心裏。直到他倆消失在視線,大家開始說起了八卦。
“錢寶貴是眼瞎吧。”
下午剛見過錢寶貴兩口子的許多人都點頭。一個年輕男人說:“不眼瞎能放着蘇禾離了婚,娶了王紅英。”
“真不知道他咋想的。”
“估計腦袋被門擠了。”
“我看也是。蘇禾多好看啊,水靈的跟那春天的桃花似得。”
“長的好就是沾光,走了個鐵飯碗又來個鐵飯碗,還是領導。”
“那可不,公社一枝花呢。別說咱公社,就是整個縣城也沒見過比蘇禾更好看的。”
都在誇蘇禾,讓路過的錢寶貴憋屈的要死,繞道從一旁的小路走,不願在聽這些紮心的話語。明明他才是老天眷顧的重生人士,怎麽一次次的蘇禾依舊壓他一頭。
“錢寶貴,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本來聽到大家都在誇蘇禾貶低他就很煩,媳婦還不依不饒,動不動就挑理。所以他也沒好氣。
“沒有。”
“那你為啥繞路?”
“我走哪條道還有規定是咋地,我就愛走這條不行?”
“你、錢寶貴你就是個混蛋。”
————
蘇禾和孟宏志離開這邊回了家,到家後燒水洗漱。大冷天的晚上熱水燙燙腳好睡,女人手腳冰涼的熱水洗腳對身體好,他每晚都會給她燒水。
窗戶上糊着透光度好的窗紙,屋裏亮着燈,從外頭可以看到裏頭的人影。模糊的影子都可以看出兩人互動非常溫馨,她在炕上鋪床,他給她打好了洗腳水,幫她脫掉襪子。
整個假期過的輕快、舒服,等走完親戚,蘇禾将長輩們給的新人紅包全整理到一起,給孟宏志兜裏裝了零花錢。初五他正式上班,她早起給他做了好吃的。
臨走他飛快的親她一下,這羅曼蒂克讓她樂開了花,一大早就心情美美噠。正收了碗筷開始清洗,上午的時候閨蜜挺着個大肚子來找她閑聊。
“哎,跟你說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王紅英回娘家了,聽說昨晚沒回。兩口子吵的很兇。”
“你這又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不是小道,是我親眼看到的。錢寶貴去接她,沒接到。你都不知道,初三那晚你們兩口子是不是在那兒蕩秋千來着?”
“是啊。想着晚上沒人玩一下,後來一下子來了好多人,我們就走了。”
“都在誇你倆郎才女貌。被那倆聽到,那倆當晚就吵了起來,王紅英就回娘家了。”
“各人過各人的日子,這有什麽好比較的。真是、”
“你不比、可人家要比啊。錢老婆子成天在外拉踩你,就想壓你一頭,證明你有眼無珠。可惜啊,你們日子過的紅火,他們幹氣沒招。這不就不甘心,不服氣,所以才吵嘛。”
蘇禾搖搖頭,有些明白這彎彎繞。她娘其實心裏也壓着火,對錢家跟她離婚的事兒耿耿于懷。當初嫁人離的近有照應,哪成想離婚了,低頭不見擡頭見倒成了比較。你不比,旁人也會比較。
“其實人別太在意旁人的看法,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因為旁人誇贊就開心,因為旁人說不好就生氣,那一輩子的喜怒都被旁人牽着鼻子走。”
“誰又不是活在旁人的嘴裏呢。我家那個,其實自己也很喜歡閨女。可旁人一說沒兒子咋咋不行,被人說的多了,沒兒子好像就是矮人一頭。自己都沒了氣勢。”
“你說的對。可我不想那麽着,如果我跟旁人的價值觀不同,那我就遠離那些人。我寧願自己單獨待着,也絕不向封建殘餘妥協。”
“哎,你是不是懷孕了?”
蘇禾詫異:“怎麽就說到這兒了?”
“你這話不就是預想了自己生女孩?”
“也能這麽說吧。我的孩子,我得保護。”
“那、那要是他就想讓生男孩呢?”
蘇禾望着她,但是什麽都沒說,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小玲跟她的處境不同,性格不同,做出的選擇肯定也不同。
十一點的時候小玲離開,蘇禾擡手撕掉一張日歷,這個月例假來過了。之前那個中醫說她有些宮寒,要不要将剩下的藥再給吃了。
下午回娘家的時候提起了這事兒,她娘立馬給她泡了藥。“本來就是給你抓的藥,那都是錢,不能浪費。這老中醫可有能耐了,尤其治婦科。”
“好吧。那我每天過來喝還是把藥罐子拿回家去?”
“就在這兒喝,誰也別跟說。這種事兒都是偷悄的,這樣效果好。”
“這都哪兒傳下來的規矩?都是封建迷信吧。”
“別不信,老話那都是老人的經驗教訓。”
“好吧,聽你的。”
夕陽西下她娘就催着她先将藥喝了,然後簌了口。提前回家做飯,吃完了收拾碗筷的時候差點摔了碗。幸好孟宏志眼疾手快,将碗給接住了。
“有什麽事嗎,怎麽感覺你今天有心事?”
她擦幹了手轉頭望着他:“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久等她沒下文,他開口催促:“說啊,如果什麽?”
“如果我不會生育怎麽辦?”
“你去看過大夫了,大夫怎麽說的?”
“我之前看過中醫,說是宮寒,受孕困難。”
老娘說讓她瞞着別說,可她們結婚倆月了,如今她又開始喝藥,她覺得還是告知一下。雖然醫生沒說她有問題,可夫妻之間有事還是別藏着掖着。說完她其實也有些緊張,不知道他對這事兒什麽看法。
“順其自然。”
男人笑着,說話的時候臉上依舊那麽溫和,說完将她摟進懷裏,右手還安撫小孩子一樣的輕輕拍着她後背。
“先喝藥試試,如果不行的話抱養一個也挺好。”
“你不在意嗎,不是自己的血脈?”
“不在意。養孩子重要的養育的過程,親生和非親生沒多少關系。”
她此時望着他的眼睛,看到的依舊是真誠。他笑笑,彎腰在她臉頰印上一吻。
“放松心情,聽說太緊張也會影響。媳婦,你是不是特別想懷孕當媽媽?”
蘇禾點點頭,是非常想感受一下懷孕的感覺。但如果不能生那也只能接受,将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人生并非只有結婚生子,還有許多其他很有意義的事兒。
“二人世界,夫妻攜手。生活中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兒,一切順其自然,生命中其實處處有驚喜。我當初被下放到這裏的時候也很難受,好長時間才慢慢适應。可你看現在,我遇到了你。要不是被下放,我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自己想要的。”
他跟她的想法簡直不謀而合,如果不能生可能會遺憾,但卻不會成為她的心裏負擔。此時聽他說完她輕輕笑起來,伸手攬着他的腰,将注意力放在他話語末尾。
“你最想要什麽?”
“一個溫暖的家,一盞為我而點亮的燈,一個會牽挂我的人。”
她踮起腳尖也吻一下他:“這個很容易達到。”
他笑笑:“不,一點兒都不容易。我活了三十多年,幸好老天憐憫讓我終于擁有。所以其他都不要緊,有孩子沒孩子,都不影響我們的生活。”
和老公談過後她整個人更加輕松起來,雖然藥還在喝,畢竟她有痛經的毛病,這藥可以治療。至于懷孕,有了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傍晚從娘家返回,走了一截進了一條小道,迎面碰上了王紅英。不,看對方那樣,應該是故意在她必經之路等她。
“好狗不擋道,讓開路。”
“你罵誰是狗呢?”
“誰擋道誰是。”
“你、”
這話,讓她壓根沒法接。你了半天才想到自己特意來這邊是為何,當即得意的笑起來。聲音特別的大,将那面曬太陽閑唠嗑的人全吸引了過來。吃瓜群衆越來越多,她那神情也越來越興奮。
“蘇禾、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個好消息。”
“……”
“你就不好奇嗎?”
“不好奇。”
挑釁別人,那得別人上鈎才好玩。可蘇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人臉皮不厚的話都沒法接。可王紅英太想炫耀了,她不接也要說給她聽。
“我有工作了。哈哈、你沒想到吧,當初錢家答應你的條件一直沒實現,如今給我安排妥當。”
“……”蘇禾已經不說話,看傻子一樣的看她。就一個工作而已,值得你特意跑我跟前炫耀?我也很快要有工作了,可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你是不是特生氣,看那眉毛都炸了吧。哈哈、錢家壓根沒拿你當回事,結婚不到一年就踹了你。讓你成了個二婚頭,要不是孟宏志落魄,估計也不會要你。”
“你腦子是不是漿糊。”炫耀工作我能不搭理,可你她娘的貶低我們兩口子,以為老娘是泥捏的?
“我眉毛挑起來,那是對你實在無語。不就個破工作嘛,有啥了不起的。賤兮兮的跑來跟我炫耀。你拿錢家當個寶,他們家在我這兒就是狗屎窩。你稀罕你捧着占着,沒人跟你搶。”
說完擡手推人讓路:“給姑奶奶讓開,狗屎窩裏出來的,姑奶奶嫌你臭。”
“蘇禾、你就是嫉妒,你不承認也沒用。錢寶貴棄你而選我,這回我的工作你猜是誰同意的?”
蘇禾詫異回頭,聽她這意思,難不成這工作有什麽貓膩。王紅英哈哈大笑,笑聲瘋狂又得意。
“是你男人、哈哈,是孟宏志同意的。礦上只要一個大廚房工作的,他給了我。”
蘇禾愣住了,好像反應不過來。這個位置孟宏志跟她提過,不是說給她留着的嘛。真的給了王紅英,為什麽?
王紅英看她呆愣不說話,笑的更加猖狂。“沒想到吧,娶了你的孟宏志,其實心裏一直是有我的。前夫、現夫都向着我,你是不是很崩潰,是不是很想哭?
哈哈、哭吧,哭吧,哭他個天崩地裂,哭他個千年萬年。”
事情說到這一步,吃瓜群衆開始議論紛紛。那是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人開始跟王紅英攀關系。
“哎,紅英,咱倆往日關系可不賴,能不能跟孟礦說說,給我也安排進食堂。做飯我會啊,手拿把掐。”
“王家的、你昏頭了吧。找王紅英走孟礦的門路。想去礦上,不該跟蘇禾套近乎嗎?”
“沒聽紅英說嘛,工作給了紅英了,壓根沒蘇禾什麽事兒。”
“不該啊,人家可是睡一個被窩的兩口子。”
“啥不該啊。沒聽紅英剛才說嘛,前夫現夫都向着人紅英。人紅英以後是大紅人。”
王紅英被同宗堂姐恭維的更加飄飄然,那得意的神情,好像飛上了九重天。挑釁的望着蘇禾,想在衆目睽睽之下看她發狂的樣子。
“蘇禾、”
“等你上班了咱們再說,到時候希望你還能來找我,還敢來找我。”
蘇禾這話擲地有聲,王紅英的嚣張氣焰好像遭遇冰水般熄滅。周圍的吃瓜群衆也都開始議論,覺得王紅英得意的太早。蘇禾說完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氣勢壓的王紅英再嚣張不起來。
“記得你今天說過什麽,之後可別不敢來。”
她相信自己男人,偏心王紅英,那壓根不可能。錢家的能力她清楚,若是真那麽手眼通天早給她安排了,還用等到現在。
當事人走了一個,剩下一個王紅英,這回沒熱鬧可看了,有些着急做飯的就先走。但還有許多沒事幹的,開始背地裏議論。
“你說紅英說的是真的嗎?孟宏志真的不顧自己媳婦,把工作給了她?”
“誰說得定呢。不過我看蘇禾挺硬氣的,說不定人家早安排了更好的。”
“哎,你說這話在理。王紅英原先就相中孟宏志了,可惜人家看不上她。如今還是說啥人家向着她,做夢吧是。”
“可不,王紅英太着急了。事情還沒定呢,先跑來炫耀。要是落了空,以後可咋有臉見人。”
“是,還是蘇禾沉得住氣。人倆多般配。”
這事兒沒出一天就傳進了蘇家,蘇老太急的當即就要跑去找女婿。“我去問問他,誰是他媳婦。他要是連自己媳婦都護不住,讓王紅英那個七成貨欺負,那我……”
老太太說着就要走,到門口時還拿上了門後豎着的頂門棍。老漢下地穿鞋,沖着院裏大聲吆喝。
“快攔住你娘,別讓她出門。”
老五聽到父親的話,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但還是伸手拉着了老母親。她那架勢一看就是找人麻煩的,得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兒。要是自家人被欺負了,那他再跟着一起去。
“放開我、”
“娘、您這是找誰去?誰欺負你了?”
他拉着老娘不松手,老太太自然拽不過正當年的兒子。這一番動靜驚動了家裏所有人,大哥出來也站到老母親跟前。
“娘,誰欺負你了?你說,我去找他去。你這麽大年紀了,能打得過誰啊。別讓人再欺負了。”
大嫂也說:“對啊娘,誰欺負你了,我給你撓她去。”
“松開。”
老太掙脫兒子的手,站在那裏氣呼呼的。看大家都一臉問詢,她轉身往屋裏走。
“行了,沒事。”
居然又不說了,孩子們你瞧我看的都一頭霧水。問老爺子,老漢也搖頭不吭聲。弄的倆兒子懵逼無比。
“別急,我去打探打探。”
老大媳婦說完就出了院子,想知道八卦她知道找誰。不要半小時她回來了,兩眼放光臉上都是興奮。哦,不、也許是氣憤。或者更多的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拉着丈夫說還不夠,她把弟弟弟媳也都喊到了一起。“孟宏志給王紅英安排了工作。今兒小姑子從這裏出去回家,被王紅英堵在了路上,還吆喝吸引來一大幫人。”
她男人說:“我聽說的跟你這個差不多。氣死我了,我得找孟宏志去。他要真敢這麽幹,咱老蘇家絕不能放過他。”
“對,找他去。有這好事也該給咱,給我安排也行啊,咋能給了王紅英。”
老五媳婦拉住嫂子,給男人使眼色讓她拉住大哥:“我覺得不會。傳話都喜歡往大了傳,這事兒你等明天姐來了再說。別人家兩口子好好的,咱們倒是道聽途說去攪和。讓姐夫生氣了,那多不好。”
老五附和媳婦:“月秀說的對,咱別太貿然的去管。”
老大媳婦不服反駁:“還等啥明天啊,就今兒必須找孟宏志問清楚。他敢欺負咱蘇家人,咱老蘇家也不是好惹的。”
老大倒是冷靜了下來,伸手攔住自己媳婦。“行了,聽小五的,等明天禾禾回來再說。”
蘇禾不知道自家因為聽到了小道消息已經炸了鍋,她在家裏給老公做飯,晚上吃飯時閑聊,這事兒她壓根提都沒提。就王紅英那咋咋呼呼的樣子,跟條瘋狗似得。理她才是浪費時間。
“媳婦,你收拾收拾帶幾件衣裳,明天去縣裏培訓。”
她驚訝回頭:“去縣裏培訓,培訓什麽?”
“之前不是說給你安排工作嘛。今年礦上新增了泵房,需要仨人看泵。要求初中畢業,得去縣裏培訓半個月的安全知識。”
“你都安排好了?”
“嗯。”提到這個他有些生氣,但又有釋然。人生在世,總會碰到跟自己不對付的。做人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其他的都是浮雲。
“我之前沒跟你說,食堂的工作讓錢會計盯上了。我沒跟他争,泵房比食堂輕松,幹淨。”
“我說呢嘛,今兒王紅英跟尾巴都翹到天上去。”
“她來找你?”
“嗯。”
簡單說了下傍晚的事兒,完事了孟宏志冷笑一聲。“你等着,等着我給你出氣。”
“我其實壓根沒氣。神經病一個,我懶得跟她廢話。”
“那不行,我媳婦不能随便被人欺負。”
他這麽說,她笑笑什麽都沒問。王紅英以後要是去了食堂工作,那他就是大領導。王紅英想壓她一頭,估計沒想到她有了更好的崗位,還是大領導的媳婦。想壓她,門都沒有。
蘇禾壓根沒把這當回事,翌日收拾了東西直接坐班車去縣裏。同去的還有倆,一個是錢俊芳,一個是公社幹部家屬。
“蘇禾、以後咱就是同事了。”
“你好。”
蘇禾和錢俊芳不太對付,可這回見面錢俊芳态度非常好,她也大度的不計較,以後都是同事。倆人男人也是單位同事,面子上過得去別讓人看笑話。
到地方後入住招待所,給她們發了安全課本,每人還有一支筆一個筆記本。
第一天下午開始報道,大家一個個排隊簽到。弄完了沒事大家到街上逛逛,這時期的縣城乏善可陳,逛了半天也沒什麽可買的。
“蘇禾、那個花布我覺得好。天暖和了,做襯衫肯定好看。你買不?”
小趙是公社領導媳婦,比蘇禾大幾歲,也是高中畢業。兩人身上穿的都是時興的毛呢大衣,青春靓麗。比較能說到一起。
“是挺好看的。你喜歡的話你買,我買其他的。”
現在的人并不介意撞衫,反而很喜歡穿一樣的衣裳。但蘇禾不喜歡,兩人在一個單位上班,穿一模一樣沒意思。
“行,那我扯了啊。”
小趙也不介意,當即扯了六尺花布做襯衫。蘇禾轉了轉,最後也扯了六尺其他的布做襯衫。很快天氣暖了,上班的話衣裳得體面些。不止是她自己,在礦上,很多時間她代表的是孟宏志的臉面。
百貨大樓裏的裁縫量好了身,十天後來取。她們培訓十天,正好返回的時候也做好。
她這邊開始上學培訓,家裏一上午沒等到她,下午也不見蹤影,急的老太太讓兒子下午的時候過去瞧瞧,很快老五回來了。
“不在家,家裏挂着鎖呢。”
“去哪兒了這是?”老太太問。
“你沒去小玲家瞧瞧,是不是去她那兒了。”大嫂開口說。
“沒。那我再去小玲家找找吧。”
老太太揮揮手:“快去,快去。”等兒子走了她嘆口氣低聲念叨:“小五啥都好,就是太木了。你說說,指給啥幹啥,自己都不知道多個心眼。”
一旁的小五媳婦周月秀默默不說話,也跟着婆婆嘆息一聲。在家裏等了一會兒他回來,說是找了也沒在。
“也許跟女婿出門了。行了,別急,等晚上再說。”
老漢一錘定音,大家只能按捺下心情繼續等。就在這着急的空擋,家裏來了一波串門的人,說着話就拐到了這事兒上,看來是專門為這個來的。
“王紅英在外頭跩的跟什麽似得,說是過幾天就要上班了。哎,你家女婿可是礦上大領導,咋不給你家禾禾安排一個,卻給她安排了?”
“這不是有啥貓膩吧?哎呀,錢老婆子這回又抖起來了。前段被我打了後可老實了一陣,今兒看到我眼睛都長腦袋頂上去了。說什麽一家仨都是鐵飯碗,咱公社誰也比不了她。”
“我呸、”蘇禾她娘氣的咬牙,“不就是工作嘛,有啥了不起的。這還沒上班呢都這麽宣揚、”
“她大娘,你家女婿咋說的?真給王紅英安排了,不給禾禾啊?”
老漢在一旁開口:“錢會計也許有啥門路,宏志一個外地人也不容易。沒事兒,這回沒有下回也許有。不是啥事,紅英她們愛炫耀讓她們炫耀去。”
“話不是這麽說,真要這樣王紅英還不成天跑禾禾跟前嘚瑟,那多氣人。”
蘇家沒得到具體消息,什麽話都不敢多說。等人走後蘇老太嘆氣,這事兒想想太憋屈。
“她爹、你說這回要沒安排,以後女婿能給閨女安排個工作不?”
“應該能吧。”
說着話又嘆氣,老兩口沉默着吃了晚飯。正想再去看看閨女回來沒,此時孟宏志騎着車進了門。
“宏志啊,王紅英那事兒到底咋回事?”老太急着想了解這個,不等女婿在炕上坐穩開口着急詢問。
“急啥急,讓女婿先喝口水。這冷天灌了一肚涼風。”說完将大茶缸子倒了熱水給女婿,“咋你一個人,禾禾呢?”
老太也開口說:“吃飯了沒?讓月秀給你煮碗面去。”
孟宏志放下茶缸:“吃過了,不用忙。禾禾到縣裏參加培訓去了,我早晨時間緊沒顧上過來跟你們說。你們別急,她培訓十天就回來。”
老太當即好奇的問:“培訓啥啊,是你給禾禾安排了啥工作?”
孟宏志點頭:“嗯,抽放泵值班。得培訓安全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