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蘇禾當衆給了前公公沒臉, 心裏也擔心着那個小氣的男人會不會背後算計她。上工的時候非常小心,記工分也會探頭看一眼。沒發現什麽不對,日子平和的過着。
她不知道錢會計的小九九早已經被孟宏志掐滅在萌芽, 小隊會計被談話後什麽都不敢做, 原定的背後小動作全胎死腹中。
小隊的高粱收完她的手完全長好,幹活更加方便。一天她大哥挑幾趟她也挑幾趟,下工回家洗漱後将身上的衣裳洗了一下。
下地的衣服就是泥土,清水過一遍也就幹淨了。将衣裳晾起來,水倒了把盆也都順帶洗淨。
“你這丫頭、一天天下地這麽累, 那衣裳穿不爛都讓你洗爛了。”
“我就輕輕過了一遍水,又沒捶打使勁兒揉搓怎麽可能洗爛。”
“錢老婆子以前在外說你毛病多,你說你回家挑水做飯還那麽講究幹啥?”
“之前錢寶貴挑水劈柴燒火,簡單的飯也能幫我看鍋, 我洗衣服很快的。”
“唉、”提起這個來老太太又嘆氣,這人心變的也忒快。“二十多了又離了婚, 再找這麽體貼的男人估計難咯。”
“那就不找, 我自己過。”
“說的混賬話。哪個女人不嫁人能自己過的,年輕時沒個說話替你遮風雨的人,老了沒個伴兒。沒孩子誰給你養老, 死了沒夫家你埋哪兒?”
“遮風擋雨那得人好才行,所以不能湊合。不然他就是風雨。老了沒伴兒我自己找老太太聊天解悶。至于死了, 我都死了還管那些呢,随便扔哪兒都行。”
“你個死丫頭。”二十多才結婚, 蘇禾這絕對算晚婚了。之前她娘催婚的時候她還不說, 如今真的是什麽都敢出口。
“亂葬崗子都是孤魂野鬼沒法投胎的。沒看那人死在外地都要落葉歸根, 死了随便亂埋得魂飛魄散。”
“散就散,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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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太太上手拍她一下, 本來是恨的不行,可打上去沒多重,到底還是心疼閨女。“別給我胡說八道。你還年輕呢,我已經托人給你踅摸合适的人家。等秋收閑下來了咱好好相看相看。”
“娘、我自己掙的工分夠我自己生活,其實沒必要非……”
“閉嘴。單身門前是非有多少你不知道,單身女人活的有多難你也沒體會過。不說別的,你要是好好的,如今用得着跟男人一樣在地裏幹重活掙那掙工分?這些活兒都是男人的,別把自己活成個男人。”
蘇禾也就這麽說說,離婚了心裏煩躁。從小接觸的環境造就了人的思想,有合适的成家過日子其實也好。
不說別的,一年上工除了秋收這一段,其他日子裏男人最多能掙十二分,女人一般都是八分,有些時候只有六分。差四分票呢。而且男人一個月差不多四十斤糧,也比女人多。
晚飯是糊糊,下地的人一人一個粗糧疙瘩。蘇禾的口糧也領在娘家,但女人一個月只有二十六斤糧,中午有幹糧晚上又給她,大嫂心裏就有些不樂意。
當着公婆面沒說,吃完晚飯回屋跟自己男人念叨:“一個月就二十六斤糧,娘中午晚上都給她幹糧,她那糧食根本不夠。”
“她在地裏幹着男人的重活,難道要她只喝稀飯嗎?你沒看娘根本不吃幹糧,她省下來的不夠禾禾的?也就秋收這段累,等過去這段晚上就不要幹糧了,家裏又不是真缺她這一口幹糧。”
“你這話說的,她幹活掙工分,那是給她自己掙的。咋,年底結算時都給咱們?那我就什麽都不說。”
“你想的美。她掙的工分結算的錢,憑什麽給咱們。”
“她在家吃在家住,給家裏怎麽了?我跟她借錢她不借,跟她借被褥她也不借。她心裏壓根沒把我當一家人,我憑什麽要體諒她?”
“你借錢幹什麽,打算拿什麽還?借被褥?你借的東西還過嗎?就你這樣的,老子也不借你。”
“你、蘇平、你到底是誰那一夥的?”
“跟誰一夥?你說跟誰一夥。禾禾那是我親妹子,她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讓我說什麽?”
“她都不借我錢。”
“老子不讓借的。你到底是跟誰過日子,要一天到晚想着倒騰給娘家,你幹脆回你娘家。看你爹娘能容忍你幾天?”
“我、”
兩口子吵着吵着聲音難免的就大了,院子就那麽點子,蘇禾在外聽了個真切。她娘拉着她進屋,擺手讓她別多想。
“這是你爹你娘家,你想住就住,別管旁人。”
蘇禾默默點頭,但當晚就出去找了老許家。老許家在西坡做了一些土磚,今年看來用不上,她找人問問能不能賣給她。這本來是打算等忙過這段再說,如今看來還是趕早搬出去,別讓父母哥哥在中間為難。
大隊分配糧食都是定量的,誰也不可能多要。就算你掙的工分多年底結算能有餘錢,可如今糧食沒糧票沒供應糧本根本買不到。
自己出去過,多了少了沒人說。累的時候就多吃點兒,農閑就喝稀的。這都由自己調劑。
進去後跟人協商,很快達成了一致。她給人付錢,人家做好的現成的土磚她先拿去用。
從這裏出來她就拐去了破窯洞,剛拐過這條街,身後從另一條路也過來一個人。聽到動靜回頭,是王紅英。兩人都一個大隊的認識,她點點頭算打招呼。
“蘇禾姐你這是去哪兒啊?”
“我打算把那邊那破窯洞修整一下,以後自己住。”
“那窯洞口子都塌了,修起來多麻煩。你再找個人家嫁人,哪用自己費這勁兒。”
“不費勁兒。”
蘇禾淡淡的回了一句,轉身邁步更加快。身後的王紅英果然是去孟宏志那兒,她忙着收拾自己的破窯洞,也不關注旁人如何。
口子處原就坍塌的地方又塌了一些,得用土磚壘起來。裏頭的東西還沒收拾幹淨,她用帶來的工具往外清理。
一邊清理一邊盤算,原先炕的位置依舊盤炕,靠窗的地方放個桌子,箱櫃放哪裏。
“蘇禾、”忽然王紅英過來大喊一聲,她轉頭看到對方拿着手電站在破窯洞口子那裏。看到她從遠處倒垃圾回來,王紅英不管不顧的開始嚷嚷。
“孟宏志的腿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你怎麽救的人,你救他就是讓他以後再也不能好好走路?”
這什麽情況?孟宏志那腿不是斷處很齊整,只需要打石膏固定讓它長上就行了嘛。他現在也能拄着拐走路,你這聽話沒聽明白?
她這邊被這個兩岔的話弄蒙了,在思索該怎麽接對方的話。那邊王紅英哭說着起來,傷心的很。
“你怎麽能這樣,你救他就該救好啊。怎麽能把他弄成殘廢?他那麽好看的一個人,變成殘廢再也沒法好好走路怎麽行啊?”
蘇禾看到了那邊窯洞口的孟宏志,男人在月色下沖她做動作。兩人都不會手語,費了些時間她明白他是要她什麽都別說,那就是将錯就錯。看來是孟宏志故意讓王紅英誤會的。
“別哭了。”
“啊、”王紅英大喊,在原地又跺腳又哭鬧。蘇禾什麽話都不說,只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蘇禾、你說你怎麽就不好好救他、怎麽能讓他變成殘廢啊。”
“埋怨我有意思呢?你怎麽不及時出現去救他,如今他這樣你一個勁兒埋怨我,要沒我他那天就死了,你再也見不到。”
“那也比殘廢了強。”
王紅英嘴快的嚷嚷,說完好像意識到哪裏不對,開始給自己找補。“我是有事兒不在大隊,不然我肯定會陪他去的,我肯定會早些救他,絕對不會讓他變殘廢。”
“馬後炮。”
“我才不是馬後炮、”
蘇禾懶得理她,将筐子放下彎腰繼續收拾。窯洞口兩側也得弄利索,等施工的時候才好施展。
“宏志哥、這個給你,以後你多保重。”
那邊這是上演別離了,蘇禾聽到動靜後下意識的回頭瞧了一眼。月色下王紅英抹着眼淚将之前手裏提着的網兜給了對方。
“你這是、”孟宏志說着話還打起了磕巴,不知道配合什麽樣的眼神動作讓王紅英說出了下文。
“我以後再也不會纏着你了,再見。你多保重。”
姑娘說完将手裏的東西塞給他後起身跑了,那速度不知道是傷心還是逃之夭夭。
很快姑娘消失在路的盡頭,孟宏志拿着東西沒回去,而是坐在了外頭一顆大石頭上。
蘇禾繼續幹自己的活兒,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提着空籮筐回家。從這裏回家路過孟宏志跟前,男人在她走近後擡頭跟她道謝。
“謝謝你配合。”
她轉頭看他一眼,月色下他神色淡然,點漆雙眸深邃如海。擡手給她看王紅英剛才塞他手裏的東西。
“我就值一罐餅幹。”
這話,揶揄中帶着慶幸。揶揄曾經口中的海誓山盟拿在手裏沒多少重量,慶幸人生中的劫一次次讓他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兒。
“保重。”
蘇禾轉身離開,對此不做評價。挑着籮筐回家,打水洗漱,累的洗腳時腦袋一點一點的,好像小雞啄米。
“唉,禾禾、”
大嫂出聲,她驚的擡頭。“幹嘛啊,突然出聲我被你吓死了。這麽晚怎麽不睡覺?”
“我等你。”大嫂在她面前蹲下。
“等我,等我幹嘛?”
“我問你啊,你是不是在木匠那兒定做了門窗?”
“是啊。”等秋收結束就要修繕安裝了,這事兒瞞不住。
“那你還說你沒錢。禾禾,我可是你親嫂子,嫂子有困難你可不能看着不幫忙。”
“幫什麽忙?只要我能力範圍內,我肯定幫。”
“借我五十塊。你都有錢做門窗,之後你大哥和小叔子、公公都會幫忙給你修繕那地方,你借我點兒錢也算回報了。”
“嫂子、”
“嫂子也給你幫忙幹活。放心,嫂子別的沒有,一把力氣還是有的。”
“不是我不借,我是真沒有。手裏就那麽幾個錢,已經定做了門窗。接下來我自己開火過日子,油鹽醬醋的都得買。我真沒餘錢。”
“那、你就是不借是吧?”
“不是不借,是真沒有。”
“借啥呢?”地裏加班的父子仨回來了,一進門蘇平就開口問。其實他猜的到,十有八九是家裏這娘們又找禾禾的事兒。
“家裏吃的穿的都有,你跟禾禾借啥東西?她如今孤身一個人,她能有什麽借給你的?”
“沒,我沒借啥。”
女人慌忙起身走了,蘇平将目光移向妹妹。蘇禾什麽都沒說,她嫂子什麽性子她很清楚。這些都是她個本已經出嫁的姑娘又回娘家生活惹出來的事兒,等她搬離也就好了。
“禾禾、你又去收拾那窯洞了?”
“嗯,抽空收拾一點兒是一點兒。”
“說了讓你別急,你這人就是太要強。等秋收結束,我們爺仨一起去,很快就收拾好。”
“就是順手幹一些,大活兒自然還是得你們幫忙。”
搶秋奪夏,大家又忙又累,蘇禾倒了水後給父親打來了洗腳水。大家簡單洗洗回屋睡覺,一人一大早又開始一天的忙碌。
今兒小隊開始挖紅薯,這東西不易保存。怕凍又怕熱,得放進地窖裏過冬。小隊肯定沒這麽多地窖,所以都是挖了在地頭給大家分。
“每人一百斤,先要的中午來我這登記領取。”
紅薯産量高又耐寒,大隊種的非常多。大家家裏有糧顧不上放地窖的都不着急領,中午的時候蘇禾被小隊長給喊住。
“你給孟宏志送一百斤過去,省得之後領的人多把他忘了。”
沒人領你着急吧。蘇禾也不戳穿,默默的點頭。籮筐裏裝滿紅薯,她挑着給孟宏志送。
門口放下擔子,站在門口沒聽到裏頭任何動靜。她只好開口叫人。“孟宏志,隊長讓我給你送紅薯。”
喊了一聲裏頭還是沒動靜,她好奇的掀開了那個破門簾。門上居然挂着鎖,這腿還打着石膏的人能到哪兒去?
他這沒人,她也不能在這兒傻等。低頭看看筐裏的紅薯,放旁邊洞裏的話萬一被人發現可就沒了。
這怎麽辦啊?
仔細找找,這邊有個地窖。看來是孟宏志用來儲存冬菜的地方。要不給他放這兒?
地窖裏長時間不通風,下去的時候最好外頭有人接應。她正犯愁,聽到了拐杖觸地的聲音,一擡頭果然是他回來了。
“去哪兒了?隊長讓我給你送紅薯。”
“紅薯啊、這、”
孟宏志有些為難,他如今這情況真的是做什麽都不方便。公社的人為了保密,跟他的關系遮遮掩掩的,許多事不好出面。
“我幫你放地窖。”
“多謝。”
“沒事,不用那麽客氣。”
搬開地窖口子上壓着的石板,孟宏志從屋裏拿了火柴給她。“點着火把吧?”
“行。”她指指筐裏的紅薯:“給你留一部分吧?”
“好。”
紅薯留了十幾個,剩餘的她用繩子系好後緩緩的放下去。木棍上裹着布,布用松油浸透。她将點燃的火把插在牆壁上,然後雙手撐着慢慢下。每下一截就移動一下火把,根據火把燃燒的程度判斷氧氣含量。
這活兒她從八九歲就開始幹,身手很利索。等她到底後将籮筐裏的紅薯放進套着的小洞室,整齊的擺放好,上頭用土輕輕覆蓋。
這地窖不小,放紅薯的時候她發現裏頭有倆麻包。雖然很好奇麻包裏是什麽,但她沒準備去看。
“蘇禾、麻煩你順帶把麻包裏的東西給我拿上來行嗎?”
“倆麻包拿哪個?”
“那個少的。”
“好。”
提着麻包,憑經驗她感覺裏頭應該是面粉。大隊一年才分幾斤麥子而已,這面粉是雜糧粉?
将麻包綁好,她自己先上,上來後拽着繩子将它拉了上來。也不用他說,她提着給他送進窯洞裏。這麻袋不輕,他拄着拐肯定拎不動。
進了窯洞發現,這人外表看着幹淨利索,可居住的地方卻有些亂。不是髒,單純的就是亂。炕上放的亂七八糟,書桌上也是亂七八糟。
“沒、沒顧上收拾。”
從話語中她聽出了不好意思,對此什麽都沒說。但看到竈臺前放着一堆高粱杆,她好奇的問了句。
“高粱杆燒火做飯火力不夠,你是沒劈柴了吧?”
“是。沒關系的,糊糊而已,能熬熟。”
看來單身也有單身的難,這碰到點兒磕啊絆的連飯都吃不好。要不是公社派人給他挑水,這是連口水都喝不上。
她以前還覺得自己過日子挺好,她娘就老說咋也得有個伴兒。生活中不知道會遇到什麽風險,有人一起有人分擔,關鍵時候互相照顧。
她沒說什麽起身走了,回家母親做了菜飯煮疙瘩,她舀飯的時候嫂子盯着她看,她就當那視線是空氣,該咋吃咋吃。她口糧在家裏,這是她的食物。
“來,再給你倆。”老太太心疼閨女,自己碗裏的要給,被蘇禾給推了。
“別,您自己吃。你在家也辛苦,別老是想着我們、虧待你自己。”
本來是母女間小事一件,一旁的嫂子開始陰陽。“真是誰生的誰疼啊,沒見您老多給我幾個。”
老太太回頭皺着眉:“你這話說的,你碗裏全是稠的,吃了鍋裏還有,說這話好像我當婆婆的虧待你似得。”
蘇禾知道嫂子什麽心思,當即接話直接挑明說:“嫂子、我在家住到農歷九月二十。還有十來天了,您就包容一下。”
不是怕了她,是不想母親和哥哥夾在中間。人家日子過的好好的,她一個本來已經出嫁的閨女,能不給娘家添麻煩就不添。
“我、我又沒說嫌你。該咋吃咋吃,你口糧不是在家裏嘛。”
她直接開口将事情擺到明面上,嫂子一時間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惱她不借給自己錢和被褥,可人家把話說明了反而不好再陰陽。
“多謝嫂子。”
就坡下驢,将她捧的高高的,讓她沒法再開口挑事兒,也沒法再說什麽借錢的話茬。
嫂子煩躁的坐在廊階上,弟弟要結婚,她娘讓她們姐兒幾個每人最少拿三十塊。三十啊,她上哪兒弄去。要是弄不來,她娘肯定又要打罵。剛才就不該嘴快來着,該好好讨好小姑子,哪怕借她十塊二十的也好啊。
“禾禾、我幫你再盛一碗。你挑擔辛苦。”
“不用了,謝謝嫂子。我吃飽了。”
嫂子後悔了想讨好蘇禾,可惜蘇禾壓根不接她的茬,吃完飯自己送了碗出門上工。下午在地裏挑玉米,下工的時候順帶給孟宏志挑來些去年已經幹透的玉米棒子,讓他燒火用。
“謝謝。”今天降溫了,這不亞于雪中送炭。很快降溫就得在家裏生火取暖,他一忙起來經常忘記,所以火經常性熄滅,就需要引火的材料。不然就算有煤也會挨凍。
“你這是做什麽?”蘇禾看到案板上的面團,指着案板靈魂發問。白淨的面啊,你怎麽舍得将它糟蹋成這樣。
男人非常不好意思:“一只手,沒法用力,它、它就成這樣了。”
“你準備做什麽?”
“蒸饅頭。”
“你蒸過饅頭嗎?饅頭得發面,你這一看就是死面啊。”
“啊?什麽是發面,這個為什麽是死面?”
“你、”
蘇禾哭笑不得,你自己一個人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男人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開口給了答案。
“平時都是糊糊或者煮粥,我不太會做飯,之前也沒有白面。”
“你這面太軟,蒸饅頭的話先揉光了放盆裏讓它自然醒發,這天氣兩天就好。等它發的兩倍大後再拿出來,記得太軟的話加一些幹面粉。加堿面或者蘇打粉。揉勻,在手上感覺不沾手、虛虛的有那種蓬松感就能做成饅頭上鍋蒸了。”
“你等等,你等等,我找個筆記下來。”
真是個書呆子,就這麽個事兒還要拿筆記。蘇禾暗中偷笑,将步驟又給他說了一遍。原以為他記下來就好,結果他發出了靈魂拷問。
“加幹面粉加多少,堿面或者蘇打加多少?”
“就、就憑感覺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