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胡說八道的, 老娘撕爛你的嘴。”
“這不是我說的,是大家都這麽說。他們進去救人,你家閨女摟着孟宏志。這孤男寡女的……”
“救人, 救人懂不懂?”蘇禾她娘發飙了, 指着鄰居媳婦跳腳:“孟宏志骨折發燒渾身打哆嗦,我閨女怕他昏過去才摟着他給他保溫跟他說話。人命關天的事兒,讓你們說的那麽龌龊。”
“再人命也不能一個年輕姑娘就摟着個男人……”
“救命的事兒啊。”
蘇禾她娘又氣又急,腦子都不轉彎了,除了這一句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那樣的情況, 為了救人哪兒來顧得上那麽多。你們倒好,揪着那老古董不放。
蘇禾出來了,站到她娘跟前。目光望着隔壁鄰居。“大娘,你得了什麽病需要手術的話就趕快抹了脖子, 醫院裏做手術的都是男人,可別讓人看到你身子。”
“我、我才不會得病。”
“你大腿上那肉疙瘩呢?它越長越大, 你可千萬別去割, 等它大到要命的時候你就去跳河。”
同為女人,這消息蘇禾是從她閨女口中得知的。一句話切中要害,她被怼的臉發白, 咬着牙不知該如何反駁。死啊,她怎麽可能不怕。只不過沒落到自己身上, 所以才能大放厥詞。
“哦,對了。跳河撈起來可能也得給你換衣裳。你該自己換好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這樣誰都挨不着你, 更看不着。”
“蘇禾, ”女人被怼的手開始哆嗦,“你怎麽說話這麽毒?”
“你說話不毒嗎?你給別人吃□□, 還指望別人給你紅糖不成?”
“好了,好了,都少說一句。都是街坊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別弄的好像仇人似得。”
有人開始勸,蘇禾對着別人面色緩和。“嬸子說的對,都是街坊鄰居的,得留着情面。我這情急之下為了救人,到她嘴裏好像成了什麽龌龊。你們大夥兒評評理,你們要是遇到這情況,難道就看着人凍死燒死?”
Advertisement
“那不能。人命關天,你那都是為了救人。”
“是。咱們要是遇到這情況,也希望有人能伸出手幫一把。蘇禾你別氣,我們知道你是好心。絕不是那啥。”
“謝謝大娘們理解,理解萬歲。”
“理解,理解。”
轉換态度,轉換語言,将一幫子說閑話的分化。逮住一個往死怼,讓人知道她蘇禾不是好欺負的。剩餘的高帽給戴上,讓這些大娘們有更高的覺悟。以後再有人說閑話,這些大娘才會幫她說話。
蘇禾拉着母親走了,給了這些大娘們面子沒再繼續吵架。進了院子她娘猶自氣的哆嗦,恨不能回去撕了那女人的嘴。
“心髒看什麽都髒。一幫子長舌婦,她們也不是什麽好人。”
“行了娘。你見過什麽謠言能傳半年的?別說半年,就是仨月都少。旁人就是過過嘴瘾,你生氣氣着自己可不劃算。”
“我、萬一她們把這寫信舉報你怎麽辦?”
“進去救援的有支書、隊長,什麽情況這麽多人看着呢。是她們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污蔑的?你把心放肚子裏。醫生為了救人什麽情況都會有,這些都是小事。”
“唉、”老太太唉聲一嘆,還是替閨女擔心着急。
蘇禾端着盆回屋,當晚沒聽到雨聲,翌日出了太陽。雨過天晴,一大早大隊就開始敲鑼招呼大家準備上工。
“禾禾、你手沒法割高粱吧?”
蘇禾昨晚因為手疼的沒睡好,但如今她離婚了,什麽都得靠自己。她本來也是個要強的性子,如今更是坐不住。
“我來挑擔,挑擔不耽誤。”
“太累。”老太太心疼閨女。
“沒事。我才多大,正是能幹的時候。你看那些鐵娘子,比男人還能幹。其實我力氣也不小。”
“可別學那些鐵娘子,那麽幹太傷身,以後要吃虧。”
“知道。就挑個擔而已,不礙事。”
扁擔、籮筐,地頭別人切割下來的高粱穗她整齊的擺放到籮筐裏,小隊記工按斤數計的,多勞多得。
左臂不能來回擺動,她花了幾分鐘時間才掌握住平衡。挑着擔子去打谷場,上午最後一趟大家下工回家,她從打谷場出來碰到了前婆婆。
“吆、沒在家照顧那殘廢男人啊。”
“吃錯藥了吧你。”
“蘇禾、”女人厲聲呵道:“你自己不檢點,牙尖嘴利就能掩蓋你浪蕩的惡性?”
“你說誰浪蕩?”
“你。”
“啪、”蘇禾上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反手一巴掌又給她個五指印。沒等她反應過來擡腳就踹,渾然不顧周圍吃瓜群衆已經開始圍了上來。
錢老婆子被踹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被蘇禾一手薅住了頭發。疼的她龇牙亂叫,慌亂疼痛下什麽招數都忘了,擡手去抓蘇禾,想将自己解救出來。
蘇禾到底年輕,此時氣的不顧自己受傷的手,薅着她頭發就往大隊的方向走。
“走,咱們到公社好好說道說道。我倒要找你男人問問,是不是每天在家給你吃的大便,一開口嘴這麽臭。”
“蘇禾、你先放開我。”
“放屁。你男人不給我個說法,姑奶奶今兒個拼着去坐勞改也得先弄死你。”
女人嘴快吵架,這時期農村常有的事兒。但蘇禾這麽狠的卻是少見,錢老婆子被吓着了,周圍看熱鬧的甚至也說過她閑話的女人更是心有餘悸。至于不至于,不就是幾句閑話嘛。
這些長舌婦啊,這閑言碎語不是說她們的她們樂得講閑話。殊不知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閑言如刀,刀刀要人性命。
“蘇禾、算了。她就是嘴快……”
“算什麽算、我跟孟同志都是離異單身,我們要找對象也是光明正大,不礙着誰。但這種髒水想潑我身上,那老娘非讓她脫層皮。”
她薅着錢老婆子一路去公社黨支部,身後跟着好多看熱鬧的吃瓜群衆。前老婆子眼看往公社走,吓的一路開口求饒。她男人在公社當會計,過一輩子了她知道他最好面子。這要是被蘇禾當衆給個沒臉,回家她得被男人收拾。
“蘇禾,蘇禾,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嘴快。你就放了我吧。”
“等到公社你給我說清楚。造謠污蔑我、姑奶奶明明是救人,被人說的好像見不得人。我倒要問問各位領導,是不是以後該見死不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不管她怎麽認錯,蘇禾就是不松手。薅着她頭發兩人來到了公社,正趕上領導們下班,好幾個都在,其中就有錢老頭。
“這是幹嘛?”副書記開口問。
蘇禾将事情說了一遍,公社就位于她們大隊,她們大隊的事兒領導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就是想問問領導,遇到這種事是不是該先救人?”
“那是當然。人命關天,不管用什麽方法當然得先救人。”
“那錢老婆子這行為算什麽?我為了救人,在她口中成了亂搞。我名譽怎麽辦,我精神上受到的傷害怎麽算?”
副書記轉頭看錢老頭,錢老頭望着老婆子的眼神仿佛要吃人。死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他在這麽多人面前丢臉。
“書記,我這老婆子就是嘴快,她沒壞心的。”
避重就輕,錢老頭說話有水平,輕輕一句話就将事情定性為女人嘴快。蘇禾早知道他的套路,開口講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爆料。
“我如今也不是錢家兒媳了,我就跟大家說了吧。錢洪亮同志跟鳳山大隊的徐寡婦一直保持着不正當關系,每月的工資不給老婆,大部分都用來養別的女人了。”
我的天,她這話一出,那不亞于一顆重磅炸彈。頓時炸的吃瓜群衆興奮的仿佛打了激素,錢老頭瞪大了眼睛渾身哆嗦,開口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錢老婆子本來的膽怯全變成了怒火。
“錢洪亮,你個老不死的。你居然敢這麽幹,我要去告你。你亂搞男女關系,你耍流氓。你去死。”
錢老婆子氣急了,擡手就去打。女人打架嘛,上手先用五指耙。力量上不如男人,那就技巧取勝。
“沒有、我沒有。”
錢老頭伸手阻攔,但還是被女人給抓了一把,臉上立馬見了血。兩口子當着衆人面就打了起來,讓人免費看了場全武行。
“錢老婆子也敢這麽厲害呢。”
“看不出來,錢會計居然是這種人。”
“平時挺能裝啊。”
“老風流還是少風流,不會是從年輕時就這麽不正經吧?”
“這種人還當會計呢,趕快開除了給好人騰個地兒。”
衆人議論紛紛,有些人聲音還挺大,絕對是錢老頭能聽到的程度。他又氣又急,大聲的給自己辯駁。
“我沒有。”
蘇禾轉頭望着副書記:“看到沒。造謠一張嘴,給人帶來的傷害有多大。是他一句女人嘴快就能掩飾的。避重就輕,他慣會這麽欺負人。”
“錢會計的事兒……”
書記用的是問句,這種可是作風問題,她今兒當着這麽多人面說,那可是要負責的,所以蘇禾回:“鳳山壓根沒個徐寡婦。”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她這話都說出來了,依舊有些反應慢的蒙蔽呢。等着有人開口解釋才明白怎麽回事兒。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今兒這到底是怎麽個事兒?
錢老婆子也懵了,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被蘇禾耍了。她轉身想跟蘇禾打架,被蘇禾再次薅住了頭發。
“怎麽,被冤枉的輪到你你就氣了、就急了?那你當衆污蔑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會給我造成什麽後果。你還有臉跟我打架,我要是你就趕緊回家,別在外丢人現眼。”
“蘇禾、你、”
“行了,丢人的東西。”
錢老頭開口罵她,蘇禾放開了她的頭發。“我告訴你,再敢無故尋我的事兒,姑奶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要是真跟那個孟宏志有一腿呢?”
已經給了她教訓,等回到家錢老頭還會揍她。蘇禾本來都不欲再多言,可她偏要上來,蘇禾擡腳又踹她。
“你他娘的才跟老頭有一腿呢。男女互有好感正常找對象,結婚過日子。你他娘的開口閉口就是有一腿,你懂不懂什麽叫有一腿?不懂回家請教請教你老頭,背後教妻的重任他應該會承擔。”
錢老頭伸手拉住自己老婆,擡手給了她一巴掌,他今兒因為她丢大人了。“你閉嘴吧。不會說話能不能不要說。蘇禾是離異單身,孟宏志也離異單身。人家想找對象,不關任何人的事兒。”
當面教子背後教妻,雖然這女人從來不會說話,但他也沒有當着人面打罵過她。今兒氣急了,連家教都放後腦勺了。
錢老頭這麽說,大家一下子全啞巴了。人家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系?道理都懂,可愛好八卦不是人的天性嘛。尤其是這個時代的農村,什麽娛樂項目都沒有,大家更愛傳八卦。
蘇禾今兒把事兒鬧這麽大,其實就是擺明一個态度。老娘不好惹,不是你們可以随意欺辱的。想說我什麽前先掂量掂量,我可不是軟柿子。搞不好瓜沒吃到,反倒崩掉你門牙。
給一個單身女人造黃謠,這放在什麽時代都夠摧毀一個人。有些女人為此委屈又冤枉的死去,他們知道真相也不過輕飄飄一句:我就說說而已。
你的随便說說,可以害一個人沒法活。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如今離異單身,這股風氣絕對得剎住。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主任想遣散吃瓜群衆,可大家誰都不走。他也不硬趕,當着衆人面用調解的語氣開口:“蘇禾,算了吧。女人們有時候的确是嘴快,讓她給你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憑什麽我給她道歉,是她……”
錢老婆子不忿的話語在錢老頭的瞪視下縮了回去,明明是她挂了彩,頭皮到現在還疼着。可她還得給蘇禾道歉。
蘇禾擡起自己的手,當着錢老頭和公社領導的面讓他們看到那血。“為了救人鐮刀劃的。本來都已經不出血了,如今疼的鑽心。”
“是你自己要……”
“我剛才造你老頭的謠,你怎麽也那麽生氣?”
“我、”
錢老頭狠狠的拽住她往後退了兩步。“給人道歉。以後管住你那張破嘴,這種事兒也是随便亂說的。蘇禾一個離異單身的女人,被人抹黑這種事兒,你讓她以後怎麽做人?”
領導也說:“這種事的确不是能随便亂說的。事關個人聲譽,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錢老頭點頭附和:“對。這女人她就是嘴沒個把門的,我回去好好教訓她。”說完他狠狠推老婆子一下,讓她給蘇禾道歉。
“你那破嘴以後給我收斂點兒,別沒事找事。”
錢老婆子不明白,自己在蘇禾面前為何屢戰屢敗。以前有錢寶貴給她撐腰也就算了,怎麽寶貝兒子都不向着她、都跟她離婚了,她怎麽還是這麽厲害。
倆女人不再一個鍋裏吃飯後首次對上,錢老婆子再次低了頭。“對不起。”
她以為自己給個小輩道歉已經夠委屈,可蘇禾卻并不見好就收。“你說什麽,我沒聽見。剛才罵人打架不是挺大力氣嘛,這怎麽說個話都沒勁兒。”
“蘇禾、你別得理不饒人。”
“你說對了。我有理,我為什麽要饒人?”
“行了、你趕緊給人道歉,大點兒聲兒。”
被呵斥了,錢老婆子沒了法子。“對不起,這事兒是我不對,行了吧。”
“你知道就好。以後管好你那張嘴,再敢無風起浪給我造謠,我撕爛它。”
蘇禾說完沖領導彎腰點個頭,“謝謝領導主持公道,我會寫信到縣裏的。”
“應該的,應該的,為人民服務。”
對着誰都不卑不亢,蘇禾說完不再搭理錢家那倆老家夥。她轉身走了,錢洪亮也狠狠瞪一眼自己老婆跟領導道別。
下午上工時錢老婆子頂着個五指印,一中午都沒消,看來錢老頭這回惱的厲害。兩人在打谷場碰到,錢老婆子低頭切高粱穗,再也不敢上來。
蘇禾的手又破了,堅持下午上工,等結束了去衛生院找大夫給包紮。大夫說她傷口有些感染,給她打了一針。
“別再動它,讓它好好修養。”
“知道了。”
等回家了看她手這樣,免不了她娘又念叨她。“你說說你,我跟人動武你拉着,自己倒是跟人動了手。你就不會忍忍,下午讓你哥給你出頭。”
她哥也附和:“就是。旁人家女人受了委屈都是回娘家找爹、找哥哥兄弟。你倒好,直接上手跟人幹起來了。你知道現在外頭都咋說你的嗎?”
“咋說的?”
“說你是母老虎,一個女人家也太厲害,這要是娶回家誰能降得住。”
“想降住媳婦的人家,姑奶奶才不稀得嫁。”
跟她同齡的全結婚了,她直到二十三歲才選了追她兩年的錢寶貴。剛結婚那段日子錢寶貴的确對她非常好,有矛盾時從來都是護着她的。
她不知道錢寶貴為何忽然間變了個人,但她知道,不喜歡自己不向着自己,甚至想要降住自己讓自己唯命是從的男人,她是絕對不要的。
手疼的很,晚上的糊糊喝着都在抽涼氣。她娘又生氣又心疼,恨不能跑去跟那些胡說八道的人打一架。她閨女為了救人,她們那麽污蔑她良心不會痛嗎?
洗了鍋給她煮了個雞蛋,偷摸送她房裏。“快,趁熱趕快吃。流那麽多血,得吃點兒好的傷口才能長的快。”
“娘、”
這一聲裏包含了感動包含了抱歉,作為女兒,她都這麽大了還讓老母親操心。旁人家都生孩子安穩過日子,她卻離了婚,讓人說三道四。
“趕快吃。雞蛋有營養,吃了傷口長的快。別理那些閑話,咱是救人,咱問心無愧。”
“嗯。”
在所有人都質疑她的時候,她娘始終都包容她愛護她,明白她。從小哥哥就說娘偏心她,她知道娘是最懂她的人。之前不催着她随便嫁人,如今也不埋怨她為了救人讓人說閑話。
乖乖吃了雞蛋,從嘴暖到心。翌日天氣晴朗,她挑着擔子照常上工。昨兒掙了十分票,今兒再掙十分。
她這兒熱火朝天的掙工分,孟宏志那邊也打了石膏出了院。右腿打了石膏,上工是沒法上工了,生活都受到巨大影響。
出院第一天就面臨自己生活的困境,拄着拐上廁所單手單腿加上拐杖使用的還不熟練,一下子弄到了褲子上。他褲子是黑色的倒是看不出,可他一貫愛幹淨,一時間難受的不行。
“挑水、洗衣服、這可怎麽辦?”
自言自語後勸自己忍着,等手臂上的石膏拆了就好了。公社安排了人每天給他挑水,可這都下午了這人也沒見。水缸裏沒水了,再不送水來的話別說洗褲子,晚飯都吃不上。
眼看天色暗下來,鳥兒歸了巢,下工的鈴聲響起來。家家戶戶開始冒起了炊煙,他這裏卻依舊沒見有人來。
他着急的拄着拐到外等待,倒是看到有人挑水,可沒一個是往他這邊來的。大路上人們行色匆匆,都趕着回家。
“你怎麽在這兒?”蘇禾下工挑着扁擔,到路口就看到他倚着牆好像在等待。
“哦、沒事。”
“你傷怎麽樣,能這麽來回的走嗎?”
“斷處很整齊,打上石膏慢慢長就好。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估計人沒了。”
“沒事,誰碰到都會這麽做的。”蘇禾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可他在這裏無親無故,社員們也都躲着他,要是遇到什麽困難,他如今這樣是挺為難。
“你在等什麽?”
“等人送水來。領導說安排了人給我送水,也許很快就來了。我回家等,你也趕快回家吧。”
男人說着拄着拐準備走,此時一個挑水的身影由遠及近,給他挑水的人來了,看到他後非常客氣,一再說抱歉。
兩人結伴回他的窯洞,進去後男人将水倒進水缸,動手給他生火做飯。“施工遇到點兒問題,晚上我在這兒吃,咱們好好讨論一下。”
“行。遇到什麽問題了?”
“這個等會兒說,剛才跟你說話的是蘇禾吧?”
“是。”
“你知道錢會計要對付她嗎?”
“怎麽對付?”
“會計還能怎麽對付,自然是賬上做文章。”
“你能幫忙嗎?”
“幫誰,錢會計?”
“逗我呢你?”
“哈哈、你小子,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別胡說啊。女人家名聲很重要。我就是感謝她,你要能幫忙就幫,幫不了我找別人。”
兩人說話非常熟稔,可見關系不一般。誰都想不到在這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破窯洞,這個他們都看不起的人跟公社的人有這樣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