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招惹
第二十二章 招惹
“公主殿下，粉奴就是先帝要求的侍婢，請公主帶走她吧，這也是封家按照聖旨行事。”
封萬裏拉着粉奴跪在宋七嬌跟前。
宋七嬌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她那先帝老爹竟料事如神，預知今日南安跟北冥的和親，但他為什麽會讓封家為和親公主培養一名侍婢呢？
難道他又猜中繼位的順帝不會舍了自己的閨女，而是利用她這個先帝的遺腹女？
可看看粉奴小小年紀，她又生恻隐之心。
她遠嫁北冥國，是死是活難料，怎麽能帶小丫頭去涉險？
可封萬裏說，封家不能違背聖命，如果公主執意不要粉奴，他們就只好以死謝罪！
粉奴揚起小臉，求宋七嬌，“公主殿下，您就收下奴婢吧，奴婢一定好生聽話，絕不給公主惹麻煩！”
她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長得很是可愛，小臉白嫩嫩，粉嘟嘟的，一雙眼睛透着靈氣，乍一看，真像是一個粉團兒！
“走！”
沒容宋七嬌再說什麽，顧霆非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宋七嬌無奈，只好答應了下來。
粉奴跟着她一路走，時不時地回頭去看，再轉回頭來就悄悄地抹眼淚。
邢氏看着就問，“粉奴，你跟封家什麽關系？”
粉奴咬咬唇，憋了憋到了眼角的眼淚，低低地說道，“回老夫人話，奴婢是封家長房嫡孫女！”
Advertisement
啊？
邢氏大吃一驚，這封萬裏為了完成先帝遺命，竟把親孫女培養成符合先帝要求的侍婢，親手送了出來。
這……也太狠心了吧？
其實，先帝雖說，要封家培養随伺公主和親的侍婢，卻并沒言明要封家嫡親之女，封萬裏若是抓抓聖旨的漏洞，從外頭找一名女孩子來培養，也不是什麽錯事。但封萬裏沒有那麽做，他對先帝忠心耿耿，堅持把親孫女給送了出來。
宋七嬌也有點意外，她問粉奴，“粉奴，你若是不願意就回去吧，本宮不會怪封家的！”
“不，公主殿下，奴婢的祖父說了，封家現在的一切都是先帝賜予的，封家能一直蔭蔽在此地，潛心研究香珠香囊，都是先帝庇護的，為此，不要說讓粉奴給公主殿下當侍婢，就是讓粉奴替了公主殿下去死，粉奴以及封家也是毫無怨言的！”
粉奴沒說，其實走之前，祖父封萬裏就說了，要她關鍵時刻，為公主殿下擋災！
一個弱小的女孩子怎麽給別人擋災？
自然是舍命了。
“唉！”
宋七嬌嘆息，她不想指責封萬裏太過愚忠，以至于害了親孫女，她就是心裏莫名的難受，粉奴跟她，不都是為了所謂的忠孝才在某些危急時刻被推出來的嗎？
沒誰會問過她們怕不怕？
更沒誰會在意她們的死活，大家只認為，她們生來就是為這種推出而做的準備，她們必須沒有怨言，沒有任何猶豫地迎上去，粉奴是為封家擋災，她宋七嬌是為南安國，為順帝擋災。
回到搗馬鎮，他們去了福來居。
福來居是搗馬鎮上最大的酒樓，上下兩層，下面一樓是散座大廳，二樓是包間雅座。
孫彪早一步，到福來居定下二樓雅間，飯菜也早就點好了，他們一到，小夥計就先上去伺候他們洗了手，又送上一壺茶香四溢的雨前龍井。
泡茶的水是小鎮上出名的甜水井裏的水，雨前龍井是孫彪帶來的。
喝了一杯茶，飯菜就陸續端上來了。
葷素搭配，冷的熱的，各色菜式，一共十八種，足足擺滿了一桌子。
邢氏激動的眼圈紅了，她說，先帝都沒來得及給她過生辰，将軍卻幫她過了，她心裏真是感激的不知道怎麽好，只求往後的日子裏，女兒跟姑爺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她就知足了。
宋七嬌給邢氏夾菜，給她盛湯，笑吟吟地說，娘，願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直陪着嬌嬌，嬌嬌什麽都不會，娘不在身邊，嬌嬌一定會餓死凍死的！
“唉，娘終究不能陪你一輩子，萬事兒還是得你自己好好的……”
邢氏說了這話，眼底就泛起了一層水光。
“不，我就要娘陪着我……”
宋七嬌心中酸楚，使勁握住邢氏的手，兩眼含淚。
“岳母會長壽的……”
顧霆非眼刀子剜了宋七嬌一眼，那意思，好端端的你說什麽死啊活的？
宋七嬌面上一窘，知道不該說煞風景的話，馬上恢複笑顏，說道，“娘，你還想吃什麽，我給你夾！”
“不用啦，你好好吃，為娘有手有腳的，想吃什麽，自己來！”
邢氏的臉色也變好了，心情愉悅。
一頓飯，三個人吃得和和美美的，到後來，宋七嬌吩咐下去，給吳嬷嬷、粉奴他們另開一桌，讓他們到旁邊的雅間也去吃。
邢氏樂呵呵地享受着，閨女給夾菜，盛湯，姑爺給剝蝦皮，她笑着說，若是咱們一家人能永遠這樣就好了。
這話說的宋七嬌心一怔，心底裏有個聲音在說，我也想啊！
下意識地她去看顧霆非，顧霆非竟也在看她，然後他淡淡地開口了，“嗯，一直這樣……”
宋七嬌怔怔地看着他，這一瞬間，恍惚覺得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種熟悉感，竟是來自內心深處，藏匿了好久的。
正吃着，就聽到樓下街上一陣喧嘩。
是個女子跟店小二在吵鬧。
聽到女子的聲音，正給邢氏剝蝦的顧霆非手微微顫了一下，這時，房門被推開，鐵章疾步進來，低低地道，“将軍，褚姑娘在樓下跟人争吵，屬下……”
“不用。”
顧霆非冷冷地說了兩個字，眼神之中透出涼薄，他将剝好的蝦子放在邢氏的碗中，神态舉止都很淡定，對樓下越來越大聲的争吵毫不在意。
“褚姑娘吃了飯沒給銀子，屬下給褚姑娘送點銀子去？”
鐵章是知道的，主子對于褚芸汐是多有關照的。
“你是想自作主張了？”
這句話把鐵章吓得臉色煞白。
原本高興的邢氏臉也垮下來了，“那位褚姑娘怎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啊？”
“自然是為了将軍了！”
宋七嬌心裏沖着顧霆非翻了一個大白眼，站起身走到窗邊，窗戶是半掩着的，從這裏能清楚地看到樓下褚大小姐正起勁兒地跟店小二争吵，邊吵還邊偷偷擡頭望樓上看，她明知道顧霆非在樓上，她吃飯不給錢，鬧騰起來，就是為了引顧霆非下去，顧霆非一旦下去了，那就證明，他心裏有她。
哼，這是想給我上眼藥啊！
宋七嬌心裏冷哼數聲，而後說道，“既然小師妹落難，那咱們就得幫一把！”
說完，她對着鐵章伸出了手。
鐵章稍稍一猶豫，很快明白，從口袋裏掏出來幾枚散碎銀子，遞給了她。
“鐵章啊，你記住了，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永遠不是什麽事兒，她不就是想要點飯錢嗎？你給她就是了，還颠颠地跑來禀告什麽？”
說話間，她推開窗子，幾枚碎銀子對着褚芸汐兜頭砸下去。
分分鐘，樓下傳來褚芸汐的慘叫聲，“哎呀，哪個混蛋打我？”
“你知足吧，樓上的客人見你可憐，給你的銀子交飯錢，你不領情，還出言不遜，真不知好歹！”
店小二沒好氣地數落褚芸汐。
褚芸汐捂着腦袋，怒火中燒，再也不顧得裝可憐了，飛起一腳，直接踹中了店小二的心口窩子，店小二哼都沒哼一聲，仰面倒地昏死過去。
店老板一見也惱了，招呼店裏的人都出去，大家操着各種武器，有勺子，鏟子，板凳，斧頭，齊齊地把褚芸汐給圍在當中，打了起來。
樓上，宋七嬌施施然又回來了，她看着顧霆非，不好意思地說道，“将軍，我怕銀子丢的離褚姑娘遠了，她撿不到，所以就往她身邊丢，沒想到，她竟被吓着大喊大叫起來，真對不住了，是我吓着她了！”
這話說的，顧霆非的眼睛微眯起來。
小女人，你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見長啊！
等他們在樓上吃完飯，喝足了茶，下了樓，在酒樓門口就看到褚芸汐被捆綁在柱子上，她的嘴裏塞着一塊髒兮兮的破抹布，臉憋得通紅，見顧霆非從裏頭走出來，她又急又委屈，一邊扭動着身體掙紮，一邊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顧霆非走到她身邊，表情沉沉地問道。
“嗚嗚……”
褚芸汐嘴裏塞着抹布，說不出話來，委屈的眼淚直往下落。
顧霆非把抹布從她嘴裏拽了出來。
立時，褚芸汐一陣幹嘔，嘔得眼淚嘩嘩地在臉上流。
“師兄，嗚嗚，我……我是想要回去啊，可是，大哥因為小毛的事兒遷怒于我，把我甩下了，他沒給我留下一錢銀子，我……我沒錢雇馬車，更沒錢吃飯，我是一路要飯到這裏的……嗚嗚……我招誰惹誰了啊？師兄……”
她聲淚俱下，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顧霆非微微皺眉，看向她的目光裏多了幾分疼惜，語氣也變得溫和：“別哭了。”
當下親手把捆綁她的繩子解開了。
繩子解開，褚芸汐就像是被捆綁太久，麻了腿腳似的，身體一歪，直直地就倒向顧霆非。
宋七嬌：投懷送抱？
顧霆非：你也學學，回去咱倆單獨練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