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芳菲盡
芳菲盡
衆人知道氣氛的尴尬性，識趣地各自顧着身邊的人，以防又說出些降溫的話，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
老爺子整個過程轉了幾次唐勁揚喜歡的菜到人面前，也有讨好的意思，可是被他招呼着其他人避開了。
氣氛猶如點入冰窟般被凍結，寒意瑟瑟。
其他人雖有意緩解，偏偏兩個人都大有不低頭的架勢。
唐進峰伸手摘了眼鏡，捏着眉心，覺得有些頭痛。
片刻後，唐勁揚把年年撈起，“爺爺，祝您老爺子生日快樂，公司還有事，年年我先帶走了。”
沖着桌上人點點頭，唐勁揚徑直起身。
從人站起到出門，老爺子面不改色聽他說完，一動不動，掖杯子的手停滞兩秒，杯中茶水上下起伏，身體晃動波瀾。
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陳明慌忙握住那雙顫動的手，“老爺子別激動，別激動，可能真的是很不可抗拒的事，這孫少爺打理那麽大的公司确實不容易，咋們相互體諒，相互體諒。”
“啪。”是杯子砸在桌子上發出的聲響，助理吓得個寒顫，抹了抹臉上的汗。
“什麽不可抗拒的原因？從他進門就給我甩臉色看，我可有說什麽？現在直接丢下這一桌子人，脾氣越大越臭，那個女的到底好在哪裏？”
一桌人閉嘴不語。
老爺子掃了一圈，“一家人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兒子不成器，孫子不聽話，是不是個個都嫌我命太長了個個氣我。”
老爺子說完，整個身體都在晃動，一口氣喘不過來，助理連忙給順了順氣。
“爸…”唐周明叫了一聲。
“你別叫我，你們兩叔侄是一模一樣的，找女人的眼光都是睜眼瞎。”
唐周明木然坐着任他說，老爺子的脾氣他太了解了，這個時候不能插話，等他氣完，拉起陳陽的手，欲起身。
陳陽搖了搖頭，拉了拉他的手，示意先不要。
“先聽爸說完，否則他不會消氣的。”
唐周明撫了撫她的手，“對不起，委屈你了。”
“不委屈。”
“這頓飯是吃不好了，各位先吃，陳明，你先扶我去休息休息把我的藥拿來。”
“好。”
“進峰，徐萍你們先幫我招呼招呼這些客人，改日等我老頭子好些了再重新宴請諸位了。”
老爺子說完鞠了個躬，被助理扶着一拐一拐出了門。
“大家吃，大家吃。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話了，周明弟妹別介意啊，爸年齡大了，總是有些小脾氣。”徐萍說。
“客氣了大嫂。”
*
臨市影視城。
俞檸上午的戲是場在天界的打戲，導演的要求是在影視城的室內布景下拍攝，然後拉一塊綠布完成前期的錄制，後期剪輯之後替換。
導演讓她上午的戲份拍完就先回去休息，下午要提前拍趙萌和其他人的戲份。
化妝室內俞檸安安靜靜坐着，由化妝師卸妝，有些地方自己動手卸不掉，需要其他人幫着用特殊的卸妝液。
卸完妝換掉衣服就成。
俞檸把自己帶來的物品收拾好，把換下來的戲服整理周周正正挂正，門口有張拍攝用的躺椅，很大，估計可以坐下兩個人。
影視城同時會有好多個不同的劇組拍攝不同的戲，東北方向一群年輕女孩正囫囵地吃着盒飯，頭上還戴着滿清時期的旗頭，地上堆着剛脫下的粗布戲服，大概是為了方便下一場的戲份。
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你的戲份，導演助理喊一聲，你就得拿出最佳狀态進入，群衆演員很容易被替換掉，可能你換衣服的幾秒鐘慢過了別人，這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就被別人盡收囊中。
這種事她曾經也做過，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小群演的時候為了防止導演叫人的時候被別人搶先，必須時刻洗耳等着。
大家可以為了角色在夏天的時候只喝幾口水，吃飯的時候戲服都不敢脫，只能脫掉半邊半挂在肩膀上。
“是不是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我們都不需要再為了幾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辛辛苦苦的斷水斷糧？”
俞檸回頭，趙萌上半身穿着普通的素色短袖，下半身還穿着劇裏的道具黑色褲子，頭套也未摘，顯然剛剛拍攝完。
俞檸：“拍完了？”
“拍完了，下午還有一場，這頭套戴着熱的可以孵出一只小雞。”趙萌手摸了摸，走過來跟她擠一張椅子。
俞檸挪了挪，讓了半邊，調侃她：“你的角色身份确實比我們高貴多了，頭套自然也是重量級的了。”
“對啊，身份重量級，頭套重量級就是毛爺爺是縮水版。”
趙萌平日雖然說話誇張卻也掌握分寸，不是熟的人不會亂說話，俞檸也不會認為她是嫉妒的心裏不平衡抱怨，于是直接上手。
“哎哎哎，你幹嘛呢？”趙萌雙手護緊頭部就跟要被雄鷹抓走的小雞被母雞護着一樣。
“體驗一下這種可以孵出小雞的尊貴版頭套啊！”
“開玩笑呢！我這東西化妝師給我套半小時呢，可不想再來半小時遭罪，放過我吧。”
俞檸笑着，兩個人在椅子上争着玩，就像兩個孩童時期的小姑娘搶着一個秋千，卻玩的很開心。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沒說話。
“魚兒，跟你說，我現在遇到了件麻煩事。”趙萌神色忽然嚴肅了許多。
俞檸心裏緊了緊：“嗯？”
“剛才我把顧詩穎得罪了。”趙萌嘆了口氣。
俞檸眨眨眼：“怎麽會？”
她說：“我以為她脾氣挺好的就跟她開了個玩笑。”
俞檸看着她。
趙萌接着說：“我說像你家這麽有錢是不是你的那些粉絲大部分都是你爸花錢買的，然後…”
“然後呢？”俞檸問。
“然後她突然就不笑了，也不說話了，重新換了個位置坐了。”趙萌攤了攤手。
俞檸無奈：“你怎麽嘴這麽快？”
“所以我知道錯了，才想跟她道歉嘛，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我怕她不理我，多尴尬啊，俞檸你陪我去好不好？”趙萌拉着她的手左右搖着撒嬌，一副你不陪我去我就不放開的架勢。
俞檸被她晃得頭暈，脫口而出，“好。”
“太好了，魚兒，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答應的。”
“呵呵！你啊，以後真的不要再沖動了。”
“好。“敷衍着，“走吧走吧。”
兩人來到化妝間的時候，就見顧詩穎一人埋着頭拿着手機似在刷微博。
趙萌叫了一聲師姐，那人不答應，又叫了一聲，顧詩穎擡頭瞅了一眼兩人，眉眼蹙起，隐隐蘊藏着一股殺氣，不耐煩的閃射了一下，又低下頭。
趙萌緊緊拉着她的手，俞檸拍拍她的手，弱弱走過去，身體都有些崩，“師姐。”
安靜！
又叫了一聲，“師姐。”
還是安靜！
“師姐，其實趙萌…”
安靜中有些微微的顫動。
半秒後。
“哈哈哈，生日快樂！”顧詩穎大聲喊道。
“哈…？”
“俞檸生日快樂。”
俞檸回頭，一群人擡着蛋糕唱着生日歌進了門，連帶着徐潔也在隊伍中，她剛才還想，徐潔忽然慢了好多。
“魚兒，是我跟他們說的，今天你生日我們給你的驚喜。”趙萌說。
“對啊，俞檸生日快樂，剛才別介意不是故意吓你的。”
俞檸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為了給她過生日，演了這麽一出戲，剛才趙萌央求的時候，會感覺有點怪，趙萌不會是那種說話不知道分寸的人，但是還是耐不住她的要求，只是沒想到大家會一起配合，說非常感動也不完全，只是心裏還是有些悸動。
“謝謝大家，謝謝導演。”她的聲音有些啞啞的，卻又很清澈。
導演搖搖頭：“客氣了！俞檸啊，你今天生日倒是讓我們劇組的人跟着沾光一把，大家都輕松了一下，只是這進度有些趕，沒時間幫你去外面慶祝了，大家就在這簡易的場地吃個蛋糕，唱幾首歌過過吧。”
“沒關系，簡單吃個蛋糕已經很好。”俞檸說。
沈行插嘴上前，笑容燦爛又帶着痞氣：“俞檸，過了今天就是二十五歲的孩他媽…”
俞檸哪知道他突然說這個，怔了怔，臉色有些泛白漸漸變冷。
“什麽孩他媽？”衆人都是一副好奇臉。
沈行反應了過來，神色恢複：“我是說俞檸年齡跟我一大嫂一樣，我大嫂都當媽了。”說完他還挺佩服自己的機智，又看了看俞檸。
導演笑着說：“俞檸這年齡在咋們這個圈當媽還早着呢，現在努力點，就她這認真勁的态度，未來可期啊。”
俞檸沒有回應。
場務說：“這化妝間太小了，不如我們出去把這蛋糕給分了，吃完了，大家各就各位，該幹嘛幹嘛，今天俞檸是壽星下午也沒工作，也好讓人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行行行。”一行人轉身擡着蛋糕出門。
俞檸還沒從剛才的話中出神，心底就像有着層層烏雲蓋着，說不出話。
忽然肩上動了動，她下意識看了看。
“俞檸，對不住了。剛才一時腦袋被別在褲腰帶上了，好在圓過了，別告訴唐勁揚那畜生啊。”
沈行在低着頭，小聲求她。
“你不要跟我說這個，我們已經沒有在一起了。”她把頭偏了偏。
“好好好，你別跟我計較就成！”現在沒有一起，以後會在一起呗，反正遲早的事。
俞檸出去的時候，蛋糕已經放到了一張簡單的四角桌上，方方正正擺着。蠟燭已經插好，就等着她這個壽星許願吹蠟燭。
顧詩穎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去她那個位置，俞檸點了點頭過去。
“雖然現在大白天的，不過儀式感還是要有的，快閉眼睛許願吧。”化妝師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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