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章
程與梵的車就停在劇組封鎖線外面,她坐在車裏等,沒喝水,沒吃東西,走馬觀花的翻完一本連名字都沒記住的書。
拍完戲,時也沒跟劇組的人吃飯,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文堯堯幫她打掩護,也被她攔住,都是女的有什麽好打掩護,你這樣偷偷摸摸才奇怪呢。
文堯堯恍然大悟,對對對!
就這樣,時也在衆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的上了程與梵的車。
駕駛座人的臉像挂了漿的粗布,動也不動,看來不僅生氣還氣得不輕?時也抿住嘴唇,一邊想笑一邊又覺得她這樣也挺好,至少不是塊真木頭。
靜默一瞬,程與梵見時也系上安全帶,聲音毫無波瀾地開口問道——
“你不回酒店嗎?”
“我跟你回家。”
程與梵當下是想回家的,畢竟手都握在方向盤上了,但一想到上次這人天不亮就走了,就不忍她再這麽辛苦。
握着方向盤的手又拿下來。
“別了,時間太趕。”
“那我也不回酒店。”
時也傾過身,抱住程與梵的胳膊,一雙眼睛真誠無辜,彎起的嘴角又乖巧又讨好。
程與梵盯着方向盤目不斜視,冒了句:“我沒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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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睡車裏,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時也眼眸忽閃,思維瞬間跳躍——
“程與梵,你都不想我嗎?”
程與梵沒說話,但也拿她沒辦法,劇組酒店不方便,別的酒店又要重新登記身份證,思來想去哪兒都不合适。
“算了,那還是回家吧。”
三個小時,開回去。
到家都一點了。
時也一進門就摟住程與梵的脖子,鞋子衣服全沒換,人便開始撒嬌。
“你是不是吃醋了?”
“沒有。”
“你騙不了我,我一眼就能看穿你。”
程與梵被她摟着脖子,人跟着往後退,像是不認命似的,非要問——
“我就這麽容易被你看穿?”
時也的手指插進她的頭發裏,軟軟的,一點都不硬。
“你都沒笑。”
“一天了,你看見我,都沒笑。”
時也不打算和她計較,這人向來心口不一。
“那是假的。”
“什麽?”
“你說什麽?”
程與梵繃着臉,自以為很放松的樣子“我都看見了。”
時也想說你都看見什麽了,就都看見了?不過這時候,用嘴解釋可能不太夠,應該需要親自示範。
忽然,程與梵臉頰一熱,時也捧着她的臉,兩根拇指并在一起貼住她的唇,緊跟着臉也貼過去,兩片薄唇隔着拇指碰了一下,然後迅速離開,伸手揉了揉這人的頭,眼帶笑意的問——
“懂了嗎?”
程與梵或許也不知道自己也是變色龍,繃了一天的嘴角,霎時有了上揚的趨勢——
“你們...沒親上。”
時也推了她一把,踢掉鞋子——
“合同有規定,我從不接吻戲,而且...你以為我是誰想親就能親的嗎?”
她的眼睛濕濕的,嘴唇紅紅的,眼底閃過些隐隐綽綽的光。
推開程與梵的瞬間,又被程與梵勾住腰一把拽回來。
時也沒想她會這樣,所以絲毫沒有防備,後腰在鞋櫃上磕了下,緊接着就被提起來坐在了鞋櫃上。
瞬間心髒一縮,撲通撲通狂跳。
她納罕的望着眼前人,程與梵很少有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哪怕她們在一起之後也是自己主動的多,難得能碰見她強勢,時也說不清自己的現在的感受,既怕她撲過來,又怕她不撲過來,既緊張又期待。
程與梵掐着時也的腰,俯過身,拿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兩人細碎的發絲相互交叉纏繞。
“什麽意思?”
時也知道她聽懂了,這一遍問,不過是想再聽自己說一遍。
忽然間,時也覺得程與梵這人心眼真壞,明明再清楚不過,卻還是要自己一遍兩遍三遍的說給她聽,搞得她們之間沒安全感的人是她一樣,可到底誰才是那個成天推三阻四,擾人心亂的人?
表面看上去這一路似乎都是自己做主導,但其實真正牽繩拉線的人是她才對,想放松的時候放松,想收緊的時候收緊,無論何時只要拽一拽手裏的線繩,自己哪怕當下再不甘心,也會乖乖聽話就範。
時也垂眸,莫名來了些嬌惱的情緒,別開跟她貼着的額頭——
“聽不懂算了。”
她想走,程與梵不讓,她別開頭,她就追過去,就這麽看她,抵着她,掐着她的腰,哪都不讓她去。
“再說一遍,我想聽。”
時也的嬌惱被程與梵的話吞沒,她被這人的糖衣炮彈黏住——
“你不是說你不吃醋嗎?”
“我等你一天了。”
“是我讓你等,你才等的。”
“你就算不說,我也會等。”
頓時,時也有種自己上了‘洋鬼子’當的感覺,合着話颠過來倒過去,都是她占理。
是糖衣炮彈,拒絕糖衣炮彈。
“那我下次不說了,你也別等了。”
時也這回用了力氣,真把程與梵推開。
程與梵往後退了兩步,扭頭看那個背影憤憤的人,也有點難形容此刻的感覺,好像一顆棗,看着紅彤彤,你就以為是甜的,可真吃進嘴裏,才發現,她是酸的。
一點到家,又在玄關磨了這會兒。
簡單洗漱完,便上床睡覺。
與往常大不一樣,時也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旁邊還另外擺了一床,應該是新拿出來的,之前程與梵見都沒見過。
掀開被子躺進去,窗外銀色的月光透進來,時不時還有海浪拍打的聲音,程與梵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睡不着。
是不是弄反了?
該生氣的難道不是自己才對嗎?
怎麽她反倒先氣上了?還分被子睡?
黑暗中,程與梵轉過身,手枕在耳朵下面,看着旁邊那個跟自己隔得稍微有些距離的人——
“睡了嗎?”
“睡了?”
到底睡沒睡?
程與梵扯着被子挪近了些,就見時也睜着眼,那眼睛像兩顆沁過水的黑葡萄,清亮盈潤,怔怔盯着天花板呆望。
“你沒睡怎麽不說話?”
“不想說話,不想跟不說實話的人說話。”
時也嘟囔着,程與梵無意識的愣了下,很奇怪...自己竟然覺得她可愛。
“我什麽時候不說實話了?”
程與梵見她又沒聲,便伸出胳膊去摸這人的臉,手指點在她的唇上,軟軟綿綿的觸感,引人遐想向往。
時也不理她,但也沒躲。
還是想被靠近的,不然誰能近她的身?
在程與梵看來,這種手指的撫摸,比真的親上去,要更加讓人舍不得,讓人心疼。
“就這麽想聽實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我瞎猜。”
原本是想和她辯一辯誰該生氣,但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是真和她理論,估計自己就得被趕出卧室去了,程與梵在心裏提醒自己,別犯職業病,你們是談戀愛,不是打辯論,再說她只想聽句實話而已,又不是天塌下來的事情,更談不上丢面子。
程與梵聲音不大,但也足夠能讓時也聽見——
“我是吃醋。”
“我就知道!”
時也立刻翻過身來,睜大眼睛鬼靈精的模樣,好像在說——這才讓我抓到現行了吧~
程與梵愈加笑開,趁機把枕頭拉過去,把手放在她的脖頸底下。
時也傲嬌,拱了拱肩“別占我便宜。”
嘴上這麽說,不過身體倒是很誠實,下巴枕在她這人的肩窩。
程與梵攬着她:“我之前看過報道了,那個混血說的..你們有親密戲。”
時也瞬間不淡定,梗直脖頸——
“什麽時候...”
“好早了。”
程與梵笑自己,那天視頻滑走後,自己居然又去搜,時也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轉頭的時候恰好和那個混血笑容對視,雖然一秒不到,說的也都是些場面話,但是那個笑容,還是讓程與梵當天的心情不太好。
她沒說,以為早過去了,再說這是拍戲,又不是真的,有什麽好在意?
結果還是高估了自己,其實沒過去,哪怕借位,心裏也還是不舒服。
“...都是假的,是借位,沒親上。”
時也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幹嘛要斤斤計較,換位思考,今天如果是程與梵來拍這一場戲,自己估計當場就炸了,更別說在車裏等一天。
程與梵的眼神,讓時也心生愧疚。
她主動掀開自己的被子,抛下自己的枕頭,先把腳伸進來,再把手伸過去,最後整個人都鑽進對方的懷裏。
皮膚像絲綢那麽光滑,聲音軟軟的,低喃着:“程與梵...你不生氣的,對吧?”
又來這招...
程與梵想笑,但不是無可奈何的笑,而是覺得她可愛才笑,這招打人一巴掌再給人個甜棗吃的小把戲,打從自己跟她認識以來,可是領教過太多次。
她看着她,拱進來;看着她,來回蹭;
程與梵從來沒對誰像現在這樣心軟過,就好像天上的雲落下來,赤腳在上面踩着走。
程與梵捏着她的臉,笑着貼過去。
像吃水果糖那樣,給了時也一個欲罷難忘的吻。
時也被親的渾身發熱。
自己的嘴變成池塘,有只魚在裏面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
足足親了五分鐘,程與梵才停下來。
問了一個十分煞風景,但又不得不考慮的問題:“明天幾點走?”
時也頭昏腦漲,去摸枕頭底下的手機,裏面是文堯堯發來的微信,上面說的很清楚,六點來接她。
還有四個小時。
“睡吧。”程與梵說。
時也難受,像被充了一半氣的氣球,進退維谷。
她想問程與梵,卡在半中央,你不難受嗎?
但始終也沒問出口。
時也想,不管是自己,還是程與梵,都該把最甜的一口,留到最後。
可人畢竟不是機器,時間長了..總要有個發洩口,所以時也想也沒想就給程與梵的脖子上來了一下。
程與梵仰頭受着,小姑娘的嘴唇夠軟,但也夠硬——
“嘶....”
時也心滿意足——
“晚安。”
第二天,時也提前起來,趕在文堯堯打電話之前,先準備好。
程與梵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身邊的位置有動靜兒,剛有轉醒的跡象,立馬就被時也摸了摸頭——
“你在做夢,繼續睡吧。”
一個額頭吻,程與梵就又睡了過去。
車裏,文堯堯早準備好了冰袋,瞧着時也‘白胖’的一雙眼睛,嘆聲氣:“哎...這戲趕緊拍完吧,要是再這麽來幾次,我真怕你這眼睛回不去了。”
時也一點不在乎,還跟文堯堯開玩笑:“那正好,我立馬宣布退圈。”
“別,辛姐會殺了我的。”文堯堯笑笑,又說:“等這部戲殺青,你就能休息了,到時候好好跟程律師過過二人世界,再不用這樣來回折騰了。”
時也把冰袋換了只眼睛敷:“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一點都不懂。”
文堯堯是真不懂:“難道你想兩頭跑啊?”
“這不是兩頭跑,這是樂趣。”時也笑的意味深長。
文堯堯——
嗯?
哦!
吻痕在脖頸上,高領毛衣也遮不到,程與梵又沒有戴絲巾的習慣,她想着要不貼個創可貼,一轉頭又立馬打消,這種拙劣的手段大概只有高中生才會用吧?脖子上貼個創可貼,生怕別人不知道——我這底下有吻痕。
這種明目張膽的行徑,別說程與梵現在不會用,就算放回高中,她也不會用。
算了,都是成年人,誰還沒個私生活。
就這樣,程與梵頂着脖頸上的印跡,照常上班。
茶水間裏。
程與梵:“好看嗎?”
陳燃:“我沒看。”
程與梵瞄向她:“你的也不錯。”
陳燃連忙捂住領子:“老大,我真沒看!”
一個星期後,痕跡徹底消失。
說來奇怪,這東西在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反而成天低着頭,善意的打趣無所謂,就怕被有些歪心思的人拿來當茶餘飯後的低俗談資。
現在終于消失了,程與梵又舍不得起來,總回想它在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好像都沒有好好看過。又想起時也那晚咬過來的感覺,不疼卻發緊...還有點癢癢的。
程與梵自嘲,自虐是吧?
可還是忍不住想,要是別的地方也被這樣‘咬’一口...會不會又有不一樣的感覺?
辛悅的案子已經成功立案,程與梵的動作也很快,送交各方材料後,就等開庭,到時候法院那邊會提前三天通知。
不知道為什麽,程與梵心裏怪怪的,總感覺好像悶着一口氣,有點喘不上來,她握着手機,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複的看着她和辛悅的聊天記錄,想再确認一下,有沒有遺漏?
該提醒的自己全都提醒了,辛悅也都作了回複。
不說萬無一失,至少也是未雨綢缪。
程與梵不知道自己又犯什麽病,猶豫再三還是給辛悅撥去了電話——
“程律師,有事嗎?”
“我想問你,你跟陳豐私下有沒有見過面?”
“沒有,這段時間我都在劇組,沒有回去過。”
“那就好,我再提醒你一下,開庭前,你們都不要私下見面。”
“嗯,我知道。”
臨開庭前一天。
程與梵在時也家喂貓,随手撈住一只小小家夥在懷裏rua,沒等她rua幾下,手機鈴聲突然作響,在茶幾上震個不停。
“喂,你好?”
“你好,這裏是海城市公安局,請問是程與梵程律師嗎?”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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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醒後,輕撫額頭“你在做夢,繼續睡吧”這是日常梗,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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