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章
那天過後,辛悅沒再來過律所,也沒再給程與梵打過電話。
程與梵以為她是放棄了,無奈之餘又覺得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然而,正當她打算将這件事徹底放下的時候,辛悅卻來了。
“程律師。”
女人叫她。
程與梵沒反應過來,愣了下才認出這人。
“辛悅?”
其實也不怪程與梵認不出,這人比上次包裹的還要嚴實,黑羽絨服,黑毛衣,黑口罩,還戴着黑墨鏡。
但凡能用眼睛辨識出來的地方,都被遮住了。
辛悅把門關上,腳步緩慢的踱來,從包裏拿出一個優盤跟幾張疊在一起的A4紙。
程與梵看着遞來的東西,問道——“這個是?”
“視頻。”辛悅的聲音平淡無波“陳豐打我的視頻。”
上次回去之後,辛悅就按照程與梵說的把監控裝上了,其實也不是程與梵說的,裝監控這事兒,從陳豐第一次動手打她的時候,她就買好了設備,只不過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買回來的設備就也被她一直鎖在公司辦公室的抽屜裏。
程與梵眉間一緊,大概猜到了什麽,沒着急問她,而是像上次一樣,給她倒了杯水,還是紅茶,還是不放糖。
落地窗外面的雲霧灰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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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辛悅點了點頭“這個天氣是該喝點熱的。”
随着墨鏡跟口罩被摘下來,她臉上的傷也露了出真面目。
辛悅左眼角青紫烏黑,右眼眶腫的像泡發的饅頭,她的右側臉頰破了條口子,傷口很深,而且都是新傷,還帶着血痂,程與梵甚至能看清傷口的形狀,不像刀子劃的,像被什麽鈍器傷的,不止一下,因為傷口很不平整。
程與梵握着水杯,僵了大概兩三秒,情緒才恢複過來。
辛悅全程沒擡頭,她把疊在一起的A4紙攤開,思路清晰的開口:“這是醫院的傷情鑒定,這是出警記錄,這個是陳豐在派出所裏親手寫的悔過書,還有謝謝你程律師,要不是你那一句遠親不如近鄰,恐怕我的傷也沒這麽輕。”
應該是不小心扯到傷口了,辛悅吃疼的抽了口氣。
“現...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應該夠走訴訟程序了吧。”
“夠了。”
話落的瞬間,辛悅猝然擡頭,她看着程與梵——
“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突然就下決心了?難道你不奇怪嗎?證據這麽輕松就被我拿到了?”
“有必要問嗎?”程與梵并不覺得輕松,只覺得觸目驚心。
事情還是走到了自己最不希望看見的一幕。
“你不怕我在和你說謊嗎?萬一這些東西是我為了得到,故意激怒陳豐的呢?”辛悅笑了笑“你們做律師的,不是最怕當事人說謊嗎?一不小心惹一身騷。”
程與梵的目光盯着辛悅臉上的傷,眉頭緊鎖。
“每個人反應不同,而且情緒穩定又不是你的錯。”
辛悅愣住,從進來一直到剛才,她的情緒都沒有變化,然而就在程與梵說完這句話後,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底水霧迅速積起。
“為什麽你不質疑我?”
“有什麽要質疑的嗎?”
不會有人拿生命做籌碼的,辛悅身上的傷從來都不是假的。”
氣氛壓抑至極。
辛悅的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掉落。
程與梵抽了兩張紙遞給她:“能和我說說嗎?是怎麽回事?”
人的情緒就是這樣,戒備的時候刀槍不入,一旦卸下戒備,所及之處皆是柔軟。
“他差點掐死我。”辛悅別開頭,深吸口氣“昨天晚上..公司有應酬,他發了瘋一樣給我打電話,第一個我接了,跟以前一樣張口就罵,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我沒聽完,直接把電話挂了,之後調成靜音,當天晚上助理送我回去的,我是喝了酒,但也是為了壯膽,我想好好跟他聊一聊,不喝點酒...我怕我不敢,結果我還是太天真了,一進門話都沒說,他就一巴掌把我扇到地上,手裏捏着監控...”
“我...我裝在花盆裏的,他太生氣了,應該是順手砸了花盆,沒想到裏面有監控,可他還是漏了,我怎麽可能只裝一個,我還裝了個針孔的,就在牆插裏。”
“其實他以前也這樣打過我,但跟這次的感覺都不一樣,我喘不上來氣的那一刻,他也不松手,有那麽一秒鐘,我真的以為我要死了...後來我踢了他一腳,可我當時已經喊不出聲音了,我瘋狂的砸東西,拼命地砸,能砸的我都砸了個遍...樓下老太太上來敲門,後來就報警了。”
辛悅捂住臉,有些說不下去——
她哽咽道:“我做人是不是真的很失敗,他都快掐死我了,結果警察來的時候,居然還問我,有沒有故意激怒他?就因為我沒有痛哭流涕?沒有大喊大叫?誰規定被家暴就一定要喪失理智?他們又不是我,怎麽會知道我的感受?!我應該怎麽做?跪在地上求他、舔他的鞋!讓他不要打我嗎?!!我是個人,我上了那麽多年學,我不是給人當狗的,我也有自己的尊嚴...”
“我明白,我明白的。”
辛悅用力抹了把臉,扯到傷口似乎也不覺得疼,她連喘了幾口粗氣,很快将墨鏡戴上。
她說:“就這樣吧,剩下的事你幫我處理就好。”
辛悅對情緒的控制力不是一般的強,程與梵看她這樣,也不能完全确定這人到底是在強撐,還是真的冷靜了?
出去的時候,程與梵沒像上次那樣送她,只是目送她,程與梵覺得這種時候也許讓她一個人會比較好。
辛悅前腳剛走,後腳陳燃進來。
一邊放下資料,一邊問:“什麽案子啊,打扮這麽神秘?”
“瞎說什麽。”程與梵看她一眼,然後回她“是個離婚案。”
“啊?又是離婚案?”陳燃撇了撇嘴“最近怎麽了?離婚大集合啊,我們以前一個導師也鬧離婚呢,前幾天我去旁聽,他還當堂灑淚了,可憐的要命。”
“法學院?”
“不是,商學院的。”
“你不是法學院的嗎?”
“第二學位。”陳燃連忙跟程與梵解釋:“雖然我對法學忠貞不二,但司法考試也是真的難,我怕我考不過,就背着家裏偷偷又報了一個,我想這樣有兩手準備,雞蛋別放一個筐裏嘛,還好我去了,要不然我現在還是母胎單...”
程與梵笑看着她:“單什麽?單身嗎?”
陳燃說激動了:“單...單學位。”
程與梵不是八卦人,見小朋友臉都紅了,便将這茬兒岔過去,原繞回到那個可憐男人的身上——
“你們那個導師也真放得開,當着學生面流淚,一堂課少說得六七十號人吧,按照六人理論,隔壁學院應該也知道他鬧離婚了。”
“何止!那是大課,在階梯教室裏,最少都得上百號人。”陳燃手撐在桌子上“不過,那老師跟我八百年前還是本家呢,我每次去辦公室,只要聽見有人喊小陳,我都得分辨一下,到底是喊我還是喊他。”
“你就應呗,反正都是你占便宜....”程與梵笑着笑着,嘴角忽然就僵住了。
等等...
大學老師?姓陳?
“他叫什麽?是不是叫陳豐?碩士導師兼副教授?”
“你怎麽知道?老大你認識他嗎?”
“我不認識,不過...要不要這麽巧。”
程與梵擡起頭,看着陳燃說——“他家暴。”
“什麽?”陳燃怔了下“誰家暴?”
“你那個導師。”
“不可能!你說別人家暴他還有的信,他家暴別人?他哪有這麽大力氣?平常上課要是不戴麥,你都聽不清他說什麽,虛的要死,而且...他很愛他妻子的,經常上課就會跟我們說他和他老婆的戀愛史。”
“剛剛你問的那人,就是陳豐的妻子。”程與梵把傷情鑒定跟報警回執遞到她眼前“你自己看。”
“這...這怎麽可能?”陳燃一臉茫然“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見她還是不信,程與梵直接放視頻。
畫面很清楚,這人不是陳豐還能是誰?
“你去哪兒了?”
“公司聚餐。”
“騷貨!騷貨!!”
前一秒還文質彬彬的人,後一秒就下狠手,一巴掌扇過去,辛悅摔在地上,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她被他摁在地上用力地碾着。
此時此刻的陳豐哪有一點體虛的樣子,他扯着辛悅的頭發,把人拽起來,又猛地往沙發角撞去,一下一下,光聽聲音光都無比滲人。
就跟辛悅說的一樣,如果不是她一直摔砸東西,樓下鄰居聽見上門,照這個打法,恐怕死了也不一定。
陳燃毛骨悚然——“這...這是他,是他吧?是他是他。”
程與梵關掉視頻,把優盤緊緊攥在手裏。
憤慨之餘又覺得荒謬,一個對着妻子拳腳相加的人,在外人面前竟然虛的連說話聲音都大不起來,這就是所謂的男性力量嗎?只會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
程與梵問陳燃:“他在學校怎麽跟你們說的?”
陳燃明顯被這事兒驚到,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他...他就說他很愛他老婆,他們是校園愛戀,是彼此的往後餘生,然後...然後上次他說...他、他老婆要跟他離婚,說不管她老婆做什麽,他都願意等他回頭。”
這話當時聽着,陳燃沒覺得有什麽,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兒——
“他...”
“還不懂?”
“他在暗示他老婆出軌?!”
家庭暴力屬于自訴案件,一般情況下,警察不會暴力取證,是由受害者主動提供證據。
但因為這類案件的特殊性,即便是受害者主動報警,警察在立案方面,也是存在諸多顧慮的。
只要不是情節嚴重,妻子也沒有那麽強硬的态度,通常都會被歸為民事糾紛處理,也就做個口頭警告,類似‘下次不能再動手了’‘再動手真的抓你’,這樣表面具有震懾力,實際毫無卵用的話。
但這還只是報了警,還有很多受害者沒報警,有些因為全職主婦的關系,沒有經濟來源,過于依附男方生活,怕影響男方工作,從而失去維持家庭的穩定收入;又有些是為了孩子的,即使被打也不敢聲張,只能忍氣吞聲;還有些是怕男方懷恨在心,報警不僅不能解決問題,事後回家還有可能再遭到更嚴重的報複...
等等,一系列的現實問題。
程與梵在前兩次,無論是電話裏,還是面對面,她都以為辛悅最起碼會動搖至少三次以上,雖然辛悅沒有明說,自己也沒有戳破,但她話裏的意思太明顯了,甚至可以毫不留情的說,辛悅把陳豐對她的家暴行為,大部分原因歸咎于自己作為一個妻子,無法生育的問題上。
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心理虧欠,勢必會理所當然的認定,這個人可以随意對自己施暴。
這種情況除非辛悅立馬給陳豐生個孩子,否則誰都勸不了。
程與梵不否認辛悅是否還存在虧欠的想法,但最能确定的是她應該很早之前就有想要離婚的打算,只不過一直沒有付出實踐。
可能這次陳豐掐住她脖子,她快要窒息的那一刻,再多的虧欠,也沒抵不過瀕臨死亡的恐懼感更讓人害怕。
就像辛悅自己說的——‘他差點掐死我’
如果再不離婚,再繼續這樣下去,将來的某一天,這句話就會變成——‘他掐死了我’
經鑒定,辛悅構成輕微傷。
依據《反家庭暴力法》第二十三條、三十三條,陳豐完全達到被拘留條件,辛悅也可以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
或許是想最後給大家都留個體面,這兩樣辛悅哪一個都沒有選。
她只有一個訴求,離婚。
周三,程與梵跟辛悅又見了一面,需要最後确認一下訴狀內容跟上庭後的一些注意事項。
但辛悅在劇組沒時間,就問程與梵能不能過來。
程與梵看了眼定位,跟時也發給她的一樣。
在郊區的山上。
其實程與梵是有些不明白,這部戲明明是現代劇,可為什麽要去郊區的山上拍?之前她就想問時也的,但是這畢竟是她的工作,去哪拍不去哪拍,也不是時也能選擇的,而且自己每次做案子...不也是到處跑,偶爾兩人也會錯過見面,時也不也從沒問過自己為什麽不好好的坐在辦公室裏,而是到處亂跑?
為表尊重對方職業,程與梵雖然好奇..但也忍住。
于是,她和辛悅說:沒問題,我可以過去。
車程三小時。
程與梵到的時候,還被工作人員攔住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具體做什麽的不太清楚,下巴上一撮山羊胡,斜眼看人的樣子...十分不友好。
“哪來的?就往裏闖?知不知道這什麽地方?!”
“我是...”
“我管你是誰?!你愛誰誰!”
男人根本不聽程與梵說話,揮手就趕人,程與梵只好先退到一邊,給辛悅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不到,辛悅過來。
山羊胡的那張臉跟變色龍沒兩樣,立馬跑過去點頭哈腰,一口一個辛姐的叫着。
辛悅臉色淡淡,無意和他攀談,徑直朝程與梵走去。
山羊胡看着程與梵愣了愣,還跟在辛悅屁股後面。
辛悅:“你還有事?”
山羊胡:“沒、沒啦。”
程與梵有些想笑,不知道該說那人狐假虎威,還是盡職盡責。
一路上碰見不少人,基本見到辛悅都會主動打招呼,辛悅不熱情但也不疏離,職場人的技巧拿捏的恰到好處。
兩人去到一間茶室,進了包廂。
這裏私密性很好,很安靜,推開窗還能看見劇組搭的棚子。
程與梵跟辛悅确認訴狀內容,又說了些上庭需要注意的事項。
“一次判離的幾率有多大?”辛悅直截了當“我只想知道這個。”
其實不用辛悅問,這個問題程與梵也是要和她說的——“是這樣,家暴可以作為起訴離婚的理由,但也要看家暴是否能夠成為離婚的重要原因,正常流程...法院收到起訴後,必須要先調解,調解不成再審判,之後根據雙方提交的證據和調查結果,最後出判決。我只能告訴你...我會盡全力,至于能不能一次判離,概率有多少,我沒辦法保證,所以你也要做好一審不理想的準備。”
辛悅沒說話,像是思索的神情,過了會兒伸手指着其中有關財産分割的部分“房子我不要,車子我也不要。”
程與梵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就被辛悅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承認我做不到那麽絕,哪怕他打我,差點掐死我...,我這樣說,或許你會鄙視我,可我始終相信陳豐不是壞人,只不過..人會變,我沒辦法那麽絕是真的,但我要離婚也是真的。”
辛悅滾了滾喉嚨,聲音有些沙啞——
“就這樣吧,多餘的話我不想說,說多了顯得假,總之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離婚就行。”
程與梵只是律師,無權幹涉當事人決定,只能根據當事人的要求,提供最佳分析跟方案——
“好,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即便你放棄夫妻共同財産,選擇淨身出戶,也不一定就會快速離婚,這個還是取決于男方,以及法官對你們夫妻感情是否破裂的判斷,所以..我希望一旦到法官面前,你也必須保持冷靜,至于你剛剛說的話,在成功離婚之前,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我。”
辛悅:“好。”
靜默一瞬,服務員在外面敲門,送來了一壺沏好的紅茶。
适才沉悶一掃而光,辛悅對着程與梵笑了笑:“前幾次都是你請我喝茶,今天我請你喝。”
程與梵道了聲謝,端起茶盞從善如流。
這邊,時也還不知道程與梵來了。
她這會兒正拿着劇本醞釀情緒,準備進行下一組拍攝。
程與梵從茶室出來,眼睛一直往棚子那邊看。
“你對拍戲感興趣嗎?”辛悅見狀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有些好奇。”程與梵不否認,她說:“方便嗎?”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你是律師,我們應該多來往,多交朋友才好。”辛悅道。
程與梵多少懂點娛樂圈的事“會不會有負面消息?律師的話,讓記者拍到,別以為時也惹上什麽官司?”
辛悅笑了:“你想的還挺多,律師總比富二代要好吧,就算讓人拍去,也只會說時也結交良師益友,你不會影響她,她倒是會影響你,八卦周刊。”
程與梵點了點頭,但轉念卻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富二代,很多嗎?
程與梵過去的時候,時也已經進入拍攝。
她的情緒之前就醞釀好了,那雙眼睛別說看男主,就算看棵歪脖樹都情真意切。
男主還是那個混血,他抱住時也,時也伏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在相互對視的目光中,越湊越近,混血捧住時也的臉,問她——
“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
“如果能說出來,就不是愛了。”
然後,機位推過去,兩人吻在一起。
彼時的程與梵就站在石柱後面,嘩啦啦的流水,從假山上傾瀉而下,像某種收不住地情緒,灌的她兩耳嘈雜聒噪。
導演一聲“卡!”
兩人瞬間分開,還相互客氣——
“辛苦了。”
“辛苦了。”
時也回棚子裏,準備補妝進行下一場,剛一轉身,就見文堯堯和拼命她擠眼睛。
“姐...姐...”
“怎麽了?你眼睛疼啊?”
“那邊!那邊!!”
時也順着文堯堯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流淌的水瞬間結冰。
程與梵清寡着一張臉,雲淡風輕,波瀾不驚,靜若止水。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時也先走過去——
“你什麽時候來的?”
程與梵的手插在兜裏,包挎在手腕上,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像結冰的湖面,風吹過去都紋絲不動。
“早來了。”
“那...剛才....”
“看見了。”
“程與梵,他那個不是——”
“我知道,工作嘛。”
“你不在意?”
“怎麽會,我從頭看到尾,你情緒投入,演技逼真,一定會紅的發紫。”
程與梵沒待多久,預言完時也會紅到發紫後就要走。
可惜腿都還沒邁出去,就被時也拉住了胳膊。
“你去哪兒?”
“回律所。”
“你現在回去也到點了。”
“那我去哪兒?”
每個字都不硬,但連在一起怎麽就那麽不招人喜歡。
時也拉着她的胳膊,身邊不時有人經過和她打招呼,她問程與梵:“你開車來的吧?去車裏等我。”
程與梵面無表情“嗯。”
時也剛松開,她立馬轉身,疾步如飛。
這人...
補妝的時候,文堯堯趁機湊到時也耳邊——
“生氣了嗎?”
“好像是。”
“要不要解釋一下?”
“等這幾場拍完,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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