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嘚……爹!”奶萌的軟音忽然從燕小寶的口中說出。
戚昔跟燕戡齊齊被吸引了注意。
“小寶會喊人了。”戚昔将小豬仔似的奶娃娃抱在懷裏, 笑着颠了颠,“再叫一聲。”
“噠、爹。”燕小寶小臉憋紅了又憋出一個字兒。
戚昔彎眼,貼着小臉蹭了蹭。“哎!”
燕戡摟着戚昔的腰, 下巴搭在他肩上。與站在戚昔懷裏的小奶娃面對面。“說話說得比其他小孩早。”
“爹噠……”
圓圓眼睛像紫葡萄似的, 笑起來卻像個憨包子。一點都不像他家大公子, 反倒跟自己相像。
看來軟乎乎的小戚昔是沒有了。
燕戡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鼻尖:“等會走了就跟着我習武, 以後好和我一起保護你小爹爹。”
戚昔胳膊肘往後抵了抵人:“這才多大就習武。”
燕戡瞧着傾身趴過來的燕小寶,只覺得臉上濕乎乎的。他皺眉:“糊一臉口水。”
“噠噠打!”
燕戡面上嫌棄, 但卻依舊沒動, 由着奶娃娃在臉上糊口水。不忘對戚昔道:“從小就會喊打,胳膊腿兒也健壯, 是個習武的好苗子。”
戚昔将娃娃往他懷裏一塞:“那你現在先跟他培養培養感情, 免得以後練他的時候你們倆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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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戡低頭, 将燕小寶啃嘴裏的手拿出來。“父子倆何需得培養感情,我們感情深着呢。”
話音剛落,燕戡忽然感覺到一股濕熱。
他拎冬瓜似的忙拎着小娃娃一瞧, 衣服濕了一大片。察覺到那是什麽, 燕戡的臉瞬間變得鐵青:“燕小寶!”
戚昔在一旁捂着嘴笑得歪倒。
“感情深着呢,可不要動手打孩子啊。”
“啪!”
燕小寶的屁股上挨了一下。他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抱住他的人,小嘴巴一癟。
慈父當場變嚴父:“不許哭!”
戚昔搖搖頭, 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父子倆的事兒還是他們自己解決吧。
燕戡要的農具他現在得畫出來,早日找人做了早日用。
戚昔繞過教訓小奶娃的燕戡出門去書房, 跨出門檻了,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燕戡還黑着臉将燕小寶放趴下, 拿着柔軟的布巾正細致跟他擦屁股。嘴上念着“等你長大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實際上動作溫柔得不能再溫柔。
而小娃娃咿咿呀呀,小肉手逮住了燕戡垂下來的頭發咯咯笑。兩個藕節似的小腿亂蹬, 一腳蹬在了他老父親下巴上,笑得小身子都顫了。
一點都不配合他的老父親。
戚昔眸光溫柔,也不禁一笑。
曾今夢寐以求的,他以為已經随着時間的洪流徹底遺忘,如今又翻出來。
他沒有的,他的孩子會有。
也算是圓滿了。
回頭望見院中大好春光,戚昔眯了眯眼睛輕笑一聲。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肩膀一松,像卸下身上最後一把枷鎖,姿态悠然,步履輕松地入了書房。
上輩子便徹底化作了塵埃,擾不得他半點。這輩子,他一定好好過。
端坐于書案前,戚昔提筆勾勒出耧車的模樣。
耧車是很常見的開溝播種工具,分耧架、耧鬥、耧腿以及耧鏟。前面牲畜牽引,後面人扶着。可用于小麥條播,能很大程度上解放人力。
除這一種,戚昔把記憶中那些後世常用的農具都畫了出來,如風車、犁具。都是他幼時常接觸的,不難畫出。
木質農具雖比不了機器,但比斜沙城現在用的農具好用不少。也能幫大家省下一點事兒。
埋頭畫了不知多久,燕戡進來點燃了蠟燭。“夫郎歇會兒吧。”
戚昔從書案上抽神出來,恍然發現屋裏暗得厲害,他揉了揉眼角有些不适。
燕戡拉過凳子坐在戚昔身邊,将食盒裏湯圓端出來。“嘗嘗。”
戚昔看着那灑了幾顆桂花的瓷碗,笑道:“桂花紅糖湯圓,南邊的小食。”
“我猜夫郎喜歡。”
戚昔:“确實喜歡。”
他用勺子攪拌,氤氲的水汽蒸騰,金黃色的幹桂花融入碗中,飄出一陣香甜的味道。
将近一天沒吃飯的,也确實餓了。
“你用過了嗎?”
“沒有。”燕戡又從食盒裏取出一碗,“等着跟夫郎一起,但見夫郎許久都沒出來。”
戚昔抿了一口甜湯圓的湯:“一時沉浸畫得久了些。”
燕戡:“所以我就自己來找夫郎了。”
戚昔笑了笑,兩人對着窗外的明月用餐。臉上皆挂着淺笑,雖不言不語,但自有溫馨。
吃完一碗熱湯圓,身心舒暢。伏案許久的疲憊都消散得一幹二淨。
戚昔放了勺子,問:“燕小寶呢?”
“送奶娘那兒去了。這小子不愛幹淨,夫郎以後少抱。”燕戡語氣忿忿。
戚昔曲肘,手托着自己額角,笑看着燕戡。
長發如瀑,那雙如水墨的眉眼彎彎:“你至于嗎,奶娃娃又不能控制自己。”
燕戡手搭在膝蓋,很嚴肅道:“他已經快一歲了,不是剛出生的奶娃娃了。”
戚昔笑了一聲:“好生沒道理。”
燕戡湊上去。
戚昔一動不動,眸光裏還含着溫柔的笑意。堪比月華動人。
他目光裏倒映着小小的燕戡。
一臉憤懑,帶着點無賴的燕戡。
唇相貼時,戚昔滿含笑意的眸子輕顫了下。
他伸手抵着燕戡的下巴,手心胡渣刺刺的,戚昔将他推離自己唇畔。
“山寨那邊的事可有消息了?”
燕戡拿下他的手,攬着人的腰便将他放在了桌案上。“夫郎是想問幕後之人?”
戚昔手臂搭上燕戡肩膀,有些犯懶地靠上他。
燕戡擁着戚昔:“這些走私的人只是跑腿的,派發這鐵礦、鹽礦的人早就被他們燒死了。線索斷了。”
戚昔咕哝:“那可惜了,還查嗎?”
燕戡:“自是要查的。”
戚昔點點頭,掠過了這個話題。
偏頭瞧見被燕戡放到一邊的紙張,他道:“農具的圖紙我給你畫出來了,你找工匠做便是。”
“嗯。”
燕戡捧着戚昔的臉問:“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戚昔頂着燕戡深邃的目光還真的好好想了想。他雙手搭在燕戡脖子上,忽然笑道:“明日我要去西城,你記得叫我早起。”
燕戡蹭了蹭他的臉:“好。”
“還有……”戚昔捏着燕戡的耳朵,“別折騰太晚。”
燕戡拉着他手一親,又頓時将他兩只手握在身後,傾身吻了上去。唇齒相交時,他低沉笑道:“我盡量。”
……
春日的清晨總是清潤的。卻蒙山上下來的霧氣将整座斜沙城變成了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洞天福地。
可惜霧氣一散,又是坑坑窪窪的土路,破舊的磚房,以及灰撲撲的一座邊城。
戚昔如往常般醒來,他側身翻轉,卻發現自己還趴在燕戡的身上。
餘光瞥見清新的一抹綠色,戚昔後知後覺他此時此刻已經不在床上,而是在一片林地之中。
戚昔迷蒙地眨了眨眼睛,将喂在唇邊的水喝了。
他坐起來,四處看去,前面是涓涓流水,連片的草地上牛羊三兩只。
玄風也在其中,悠閑地搖着尾巴啃食地上的草。
“這是哪兒?”
燕戡攏了攏他身上的大氅:“西邊,卻蒙山山腳。”
戚昔擡起手臂,瞧着自己穿好的衣服。他翹起唇角問:“你何時将我帶過來的?”
“夫郎忘了?”
戚昔搖頭:“睡熟了。”
“抱過來的,過來之後夫郎又睡了半個時辰不到。”燕戡将提前準備好的包袱打開,裏面出來時帶着的肉餅還是熱的。
他拿了一塊給戚昔:“吃吧。”
戚昔看了他一眼,笑得肩膀一抖。接過肉餅,身體一歪靠在燕戡身上。
他盤腿坐在一塊厚皮子上,肩上披着大氅。望着天上綿羊似的雲,唇角揚着,難得有了一點勳貴世家的潇灑意氣。
可當又低頭,一點一點吃手上熱乎的餅子,頓時變成了邊城林地裏的驕矜貓兒。
戚昔:“你倒有閑情逸致。”
燕戡也笑:“那不是擔心夫郎起晚了責怪我。所以事先将你帶過來,也好過挨罵。”
說到這個戚昔不免臉一熱。
他輕聲吐出一句:“不知節制。”
燕戡也不反駁。只在戚昔吃了幾口餅的時候遞上一口水。
戚昔品了品,道:“下次裝牛奶。”
燕戡無有不依:“好。”
戚昔一口一口吃了臉大的餅一半,水倒喝了不少。剩下的燕戡接過,全入了肚子。
吃飽喝足,太陽也從遠處的草地移到了腳邊。
戚昔解了身上的大氅起身。
燕戡順手拎起地上的皮子,又接過戚昔手裏的。裹了裹放玄風背上。
戚昔瞧着他,明明是他忙活大半晚,現在卻生龍活虎。反觀自己,步子邁出去幾步,這次不用燕戡喊,他自己就先停了。
燕戡跑向戚昔,在他身前站定。他彎腰與戚昔平視,哄人似的:“是不是不舒服?”
戚昔推開他的臉。
轉頭向周圍看了一圈,這裏後面是山林,前面是草地,還有溪流與一汪淺湖。除了他們,活物就只有牛羊馬兒。
他收回目光看着燕戡,實誠道:“有一點。”
“那相公抱。”
戚昔伸手,抿緊的唇松開。
燕戡看着這樣的戚昔,心間被蜜糖溢滿。幸福得止不住笑。“以後夫郎也多主動一點可好?”
戚昔紅着耳垂偏頭在他肩上蹭蹭,什麽都沒說。
窩在燕戡身上,看着周遭的緩坡溝谷,戚昔輕聲道:“怎麽想到帶我來這兒?”
“夫郎說要來西邊,正好想着有這麽一處地,想帶夫郎看看。”
身後群山綿延,林木蔥茏。山巅積着未化開的白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身前更不比說,只一片綿延的草毯都讓人心生愉悅。
“是個好地方。”沒等燕戡要誇獎,戚昔話頭一轉,“不過今日有事,該去地裏了。”
燕戡:“阿興去了,夫郎就在這兒陪我可好?”
戚昔聽這耍賴的聲音,反手勾住燕戡的脖頸,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我有沒有說過……”
“嗯?”
“你有時候真的像一只大狗。”說着戚昔眼裏透出笑意,“又會撒嬌又黏人。”
燕戡一愣,側頭叼住戚昔的耳垂咬了一下。
“唔……”戚昔被咬得蹙了下眉,倏爾松開,眼中笑意放大,“還喜歡咬人。”
他勾住燕戡的下巴:“你說你是不是像狗?”
燕戡瞧着一臉燦色的人,再硬的心腸都是軟的。他氣不起來,幹脆堵住戚昔的唇碾磨。
親得人沒說話的力氣了,燕戡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戚昔抿緊唇,氣息不勻地靠在燕戡身上。狗什麽的,他不敢說了。
山風帶着春日的清新拂過,兩人發絲交織。
在這兒呆了一會兒,戚昔再提出要去地裏的時候,燕戡還是帶着他過去了。
原來只需要翻個坡,正對着的地方就是西城門。
送戚昔到城門外,燕戡翻身上門,一頭紮入這深深的卻蒙山中。
戚昔目送人遠去回身。
他慢吞吞地蹲下,面上不顯。但動作還是有些不自如。
腳下的山地已經被翻耕出來,地裏的人撿拾着樹根草根以及碎石。
土是沙土,戚昔撿了一把。與他幼時耕種的地不同,沙土土質細,透水性好,土層又深。尤其适合種植土豆、紅薯、花生……
西城門外這一大片的山地遠看如一個坡,斜着往上高差百米。
土質尚可,就是種喜水的作物時,水上不去。加上肥力不夠,自然也種不出什麽好東西。
沒人願意在這種細碎的地方種糧食,尤其還是在當今糧食畝産低下的時期。所以也怪不得虎嘯村的村民荒廢了這一塊地方。
戚昔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些村民身上。
這些人當中大多還是婦人,或者是老人。甚至還有些半大的小孩。
至于這個村的男人,極少數在山上打獵,多的在斜沙城裏上工。
春日了,他們穿着灰色、褐色這些暗淡顏色的衣服,有的袖子短了,有的一件衣服上十幾個補丁。還有那地裏跟着大人的小孩,腳下的鞋子甚至開了口子。
戚昔想,在西城門種菜或許種不出來,但能給他們一份養活家裏的工錢,那他也算做了一件心安的事。
放在以前,他游離于世間,不會多問也不多管。而今如此,料想是燕戡的影響吧。
大家都是幹農活的熟手,地翻出來後,戚昔直接用最下面的幾塊地撒種育苗。
泥土鋤得細碎平整,在沒有草根、碎石的地裏細細地灑下種子,上面再蓋上薄薄的一層細土。随後均勻潑上糞水。再用竹條、幹草做一個簡易的保溫棚。
沒個兩三日種子就會萌芽。
到時候将棚子揭開,不用半月菜苗就可以移栽出來。再兩三月後便能吃到新鮮的蔬菜。
戚昔起身,又緩緩沿着坡間查看。
若這地可以規整的話,将地塊重新劃歸一下。丈量面積,平整土地。也好方便耕種。
若地力好了,還給村民的時候他們也還能繼續種。
只是事關土地一事本就是個大事,也不是他輕易能插手的。這事兒需等以後再看。
*
午間,村民各自忙得差不多了,結伴回去休息。
這是戚昔定的作息時間,早上辰時上工,午間休息一個時辰,再繼續耕種到酉時回家。
大致是早八晚五,多些少些無妨,規定期限內能把地裏的活兒做完就成。
村子離這裏不算遠,但走也要走一刻鐘。
腳力好的就回去睡一覺再來,不想回的就帶着幹糧過來墊墊肚子。
坡下最低處的土地,花婆婆拍拍身上的泥土,拎着包袱走到一處能搭手的地方。
她将包袱展開。
方形的布往地邊草地上一鋪,又取出水壺以及一個小布袋子。
她撐着邊上的坡坎往上面一坐,見戚昔從坡上下來,笑呵呵地沖着他招手。“小郎君。”
戚昔:“花婆婆,叫我的戚昔就好。”
“七夕?乞巧節,是個好名字。”
戚昔眸光溫和,也不解釋。讀音都是一樣的,叫出來沒區別。
“要不要坐會兒?”花婆婆拍了拍身旁。
戚昔看着陽光下老人一頭銀絲泛着光,他腳步一錯,繞到老人家的另一邊坐下。
“花婆婆不回去?”
“人老了,不像他們走得動。”老人家臉上不見愁苦,笑着将布袋子打開,遞向戚昔,“嘗嘗老婆子煎的餅。”
戚昔:“您吃。我……”
老人家利索地将東西往他這邊塞:“拿一個吧,就當陪我老婆子吃點。”
戚昔見老人眼裏的希冀,猶豫了下,到底是伸了手。
餅子從洗得發白的布袋裏拿出來,還熱的。不過入手粗糙,是麥麸混合面粉。
這混了麥麸的麥餅是斜沙城的尋常人家裏常見的吃食,更多的是那粟米。偶能看見青稞,但不及這兩種多。
戚昔咬了一口,口感雖粗糙,但當粗糧吃卻是好的。有一股濃厚的麥子的清香。
咬開了餅子,裏面是青菜。入口清脆,雖沒多少油水,但勝在多了種口感。
“可好?”
戚昔點頭,面龐在陽光下極好看。長睫根根分明,是個唇紅齒白的俊秀郎君。
“極好。”
花婆婆瞧着他,也笑道:“是極好。”
老人家歷經了歲月蹉跎,白發蒼蒼。戚昔坐在她身邊卻能感受到歲月沉澱下來的安定溫和,連帶着他的心也沉靜下來。
戚昔吃着餅子,神情安然地遠望土地、青草、城門。此時此刻,他們無一不是可愛的。
“戚郎君不是斜沙城的人吧。”老人家語調慢悠悠地起了話頭。
戚昔:“确實不是。”
“村長說你們是将軍府的人。”花婆婆停了一下,想到之前不經意一望,送他來的那人。
戚昔眺望前方的斜沙城,點點頭道:“是。”
花婆婆笑了笑道:“将軍府好啊。我從小活在這斜沙城,雖然将軍換了一代又一代,但始終是他們姓燕的将軍一直守在我們這裏。”
每一個燕家人來到斜沙城,從鮮活,到傷痕累累,亦或是死。
“現在燕将軍還是個年輕人,前年說是成親了,你可見過新夫人?”花婆婆問這話的時候看着戚昔的臉。
見他失神,複又笑了一下。
戚昔:“見過。”
花婆婆臉上笑容放大,目光透着過來人的清明。
“那夫人定是如戚郎君一般俊俏。像山神下凡,誰看了不說一聲好看。”
戚昔手上一頓,不免耳熱:“婆婆可不能這般誇。”
花婆婆笑得更為和藹:“将軍忙,為着咱們這些黎民百姓。若冷落了新夫人,可不要怪罪的好。”
“人一輩子說長不也不長,将軍征戰沙場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何時能回到故土。”
“如此苦寒之地夫人能來,是将軍福氣。”
花婆婆定定地看着戚昔。
她面孔蒼老,但笑如冬日的暖陽。松弛的眼皮垂着,有些渾濁的眼睛裏滿是平和與祝福。
“可要長長久久的。”
戚昔心思閃過詫異,不過還是順着老人的話頭微點。“會長久的。”
花婆婆舒心一笑:“那就好。”
*
戚昔在西邊地裏待了一天,燕戡騎着馬兒從山裏跑出來。
地裏忙活的人都回去了,就只有戚昔跟阿興走在小路上查看土地翻耕情況。
馬蹄聲一響,戚昔轉頭。
眨眼間,大黑馬就帶着意氣風發的人走到了身邊。馬背上挂着幾只兔子跟山雞。
“夫郎來。”燕戡驅着馬兒走到戚昔身邊,沖着他伸手。
阿興站在一邊看着,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立馬轉過身去。
戚昔看了一眼阿興,卻是後退一步。“我走回去。”
燕戡一笑:“那也看我舍不舍得。”
燕戡跳下馬勾着戚昔的腰一抱,直接上了馬。“阿興,你自己回。”
待到走遠了,戚昔揪住燕戡的手:“燕大将軍,做事前能不能有個商量。”
“如何沒有商量。我心疼自家夫郎有錯?”
戚昔不跟他耍嘴皮子。
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戚昔動了動鼻子,像是……硫磺。
“山中有溫泉?”
“自然是有的。”
*
回到府上,燕戡前腳到,後腳就有人上門。
“将軍,京都來信。”常海剛連軸轉着将從山寨裏救出來的人安頓好,緊接着就瞧着城門外來了幾個人,帶着幾個大箱子來。
燕戡幾下翻開看完,臉上露出笑意。
“何事?”戚昔問。
燕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