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二日, 早上起來東邊天光明亮。院角的草上覆了一層白霜,連呼出的氣都是白茫茫的。
阿興好不容易得空過來玩兒,剛進院子就被常河塞了一把掃帚在手上。
他揉了揉肚子, 頗為怨念道:“不給馬兒吃草還讓馬兒跑, 常河你個喪良心的。”
常河翻個白眼給他看:“樹上那麽多棗子, 自個兒不知道摘。掃完院裏也把鋪子裏掃一遍。”
常河出去把菜農送過來的菜搬進來。摘菜的事兒交給方俏兒, 自己又去把炒板栗的那口大鍋搬出去。
太陽出來,地上的白霜漸漸消失。
屋裏, 睡得舒坦的戚昔翻個身, 手搭在熱乎乎的皮肉上,他慢慢睜開眼。“還沒走?”
燕戡手掌抵着他後背收攏, 咬了一口他鼻尖:“夫郎要我走哪兒去?”
戚昔在他胸口蹭了蹭, 待全沒了睡意, 他撐坐起來。長發覆蓋滿背,亵衣半開,露出落了牙印的鎖骨。
他皮兒薄, 脖子上還透着幾分紅潤。是被邊上這狗東西咬的。
戚昔看都不看他一眼, 自顧自地下跨過燕戡。
至于背後那灼灼目光,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燕戡雙臂一抱,好整以暇看着戚昔穿衣。自家大公子生得好看, 身材也不賴。只比自己矮些,腰細腿長, 該有肉的地方有肉。
他尤喜歡抱他,一身皮肉像面團做得, 嵌入懷中的時候極軟。腰間現在沒有一點多餘的肉, 柔韌得不行。
摟着挨靠上去,他疲累了一天的精氣神都能恢複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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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戚昔一件一件衣服穿好, 燕戡沖着他招手:“夫郎你過來些。”
戚昔走近:“做何?”
燕戡攬着他細腰一帶,人就坐在了自己腿上。“要不要換高領的衣服,早上冷。”
“今日出太陽。”戚昔拍了下他橫在自己腰上的爪子,“松開,要出去幹活兒了。”
燕戡湊近在戚昔唇上親了下。“還是換上的好。”
“為什麽要換……唔!”戚昔偏着頭,脖子上微疼。
他薅了一把燕戡頭發,惱道:“屬狗的。”
“夫郎怎知?”燕戡滿眼笑意,在戚昔掙紮的時候放開他。
見戚昔往鏡前去,身子一僵。他笑容愈發的大。
随後他如願地再看了一遍自家大公子換衣。
戚昔睨了他一眼,開門出去。
燕戡低笑着緩緩搖頭。唇上微微刺疼,他摸了下,眼神都暗了下來。沒想到他夫郎還挺生猛。
*
鋪子剛開門沒多久,鐵樹跟他爺爺拉着板車就來了。
常河幾個趕忙出去幫着搬進來。
“兩百個葫蘆,常小子你點點有沒有錯。”
阿興聽見動靜,幾下劃拉完院子跑到前面鋪子裏。幾下解開麻袋,拿了個葫蘆碗出來瞧。“郎君買這個作甚?鋪子裏沒錢買碗了?”
常河沒理他,去點了五十文給鐵樹爺爺:“老爺子你拿好。”
“使不得,使不得。”
“也不能讓你白幫忙不是,拿着,以後葫蘆的事兒還得麻煩你老人家。”
推來推去,老爺子拗不過只能收着。
“那我就回去了啊。”他拉過鐵樹,殷切叮囑,“在這裏要聽哥哥們的話知不知道。”
“爺爺我曉得,你回去慢點。”
小孩乖巧,瞧得阿興笑呵呵地揉了幾下他腦袋。
怪不得郎君喜歡這小崽子。
鐵樹爺爺前腳走,後腳戚昔收拾好了到了前面鋪子。他一掀簾子,幾個人都瞧過來。
“郎君,鐵樹爺爺把碗送過來了。”
葫蘆碗大小都差不多,戚昔拿了一個細看,內外都打磨得光滑。一連幾個看過去,都不差。
“大哥哥,碗沒有問題吧。”
“挺好。”
小孩立馬眉開眼笑。
戚昔又開了另一個麻袋,葫蘆碗品相都好。見邊上小孩擡頭挺胸,一臉自豪。他問:“這葫蘆碗收回去之後你爺爺是不是自己又收拾了一遍。”
小孩點頭:“爺爺說既然是大哥哥托付我們辦的事兒我們自己就要辦好。”
戚昔笑着輕拍他腦袋:“替我謝謝你爺爺。”
時辰不早了,一聲咕嚕的肚子叫傳來。戚昔看了一眼邊上阿興鼓着兩個眼睛一臉餓得不行的樣子,笑道:“先吃飯吧。”
早晨一人一碗面。
面團揉好直接片片削入鍋裏,扔一把青菜。煮熟撈入碗中,盛上熬了許久的骨頭湯,再淋上肉醬做的澆頭,撒上蔥花。一碗刀削面就好了。
常河跟阿興搓着手,領了大碗的,拿上筷子就蹲在那屋檐下。先美滋滋地喝上一口骨頭湯,再攪拌攪拌來上一大口面。
這日子,舒坦!
“郎君的手藝絕了。常河你跟我換吧,我來鋪子裏幫忙,你去……”
“去什麽?”燕戡負手慢悠悠走到兩人跟前。
阿興臉上的笑容一僵,幹笑道:“沒什麽,主子才起啊。”
燕戡目光晃過他們捧着的碗。“吃面啊。”
“是、是啊。”常河抱緊了自己的碗,生怕燕戡給搶了去。
戚昔走到門邊,适時解救吃飯的兩人。“燕戡,吃不吃?”
“吃!夫郎做的,如何不吃。”燕戡立馬換上一副笑臉,看得屋檐下兩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就知道兇他們。
鐵樹吃過早飯,但鋪子裏上午忙。怕他跟着餓,戚昔也給他盛了幾片,當嘗個味兒也行。
小孩坐在桌上,又見着時常賴着他大哥哥一樣的人了。
還叫的什麽夫郎,聽起來怪怪的,但常河哥哥說這是他們關系好才這麽叫的。
熱熱鬧鬧吃過早飯,客人陸續進店。
“常小子,打一葫蘆酒。”
聽這聲音就是老客了,常河笑着跟人唠嗑:“又忘了帶葫蘆。”
“可不是,家裏都攢了三個了。改日都拿來裝上幾葫蘆。”老客人腳邊放着簍子,裏面是兩只兔子。
常河麻利地拿上葫蘆給客人打酒,一瞧他那背簍裏的肥兔子,道:“今兒買的兔子?”
“自家養的,拿出來賣了掙幾個酒錢。冬天了,家裏養多了草料都不夠。”
“我們這兒前幾天也抓了一對回來,就這會兒小兔子都有了。”
老客眼睛直直地看着葫蘆,拿過來的當口立馬咂摸了一嘴。“啧,還是你家的酒香。”
他小心将葫蘆塞上,又熟了銅板給常河。這才道:“那可得分開養了,我們家起先也是兒子帶回來幾只兔子。想着養養到接媳婦兒的時候殺了當盤菜,結果一連幾窩。現在家裏都改養兔子了。”
“那日子還能過。”
“是,比兒子總上山打獵我們提心吊膽的好。”
……
聊個幾句,常河把人家的家底打探得清清楚楚。雖說現在是在酒肆幫忙,但老本行還是沒忘。
早晨要炒菜的客人不多,戚昔先教了一會兒小孩,等他拿着毛筆坐在小桌上練字學習,才去做自己的事兒。
今日有大集,街上來往的客人漸多。
燕戡一個人待着無趣,幹脆将自家小崽子抱了過來。他翻牆進,一眼看見屋檐下的小孩盯着自家崽子看。
“過來瞧瞧。”
鐵樹仔細擱下筆,有些怕地看了一眼燕戡。
“不看?”
“要!”鐵樹一咬牙,悶頭走到了燕戡身邊。
燕戡提着燕小寶的腋窩,讓那雙小腳丫子踩在腿上。“知道他叫什麽嗎?”
鐵樹搖搖頭,眼睛專注地瞧着奶娃娃。弟弟長得真好看。
“他叫燕戚年,小名燕小寶。”
鐵樹眨巴眨巴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什麽姓燕?大哥哥姓戚。”
“因為跟我姓。”
“為什麽……”鐵樹聲音小了下來。
他跟燕戡不熟,還有點怕他。姓燕的話可能是跟着母親那邊姓。這個叔叔應該是大哥哥家的親戚。
弟弟也看了,他匆忙鞠躬,跑回去繼續練自己的字了。
燕戡沒人可以給他炫崽子,又見自己夫郎忙着,只能無趣地拍着自家小崽的屁股墩兒将人抱進屋裏了。
*
“剛剛那客人家是養兔子的?”
常河:“是,他家有幾十只兔子。連帶着他們那個村兒好像都養着兔子。”
真是這樣,那下一道下酒菜也有了。
“掌櫃的在嗎?你家要的食盒到了。”
阿興在外面炒板栗,聞聲瞧去。一人拉着板車,上面綁着新做的食盒。
常河出來見他一動不動,催促:“快翻,不然糊了!”
阿興瞪他:“這不是炒着呢嘛。郎君買這麽多食盒做什麽?”
“你自己問去。”常河拎着食盒進屋,來回幾次才搬完。
食盒、葫蘆碗全部送進院裏洗幹淨,帕子擦幹之後收起來。戚昔找了塊木板,寫上提前:酒菜預定可外送。前半個月只收包裝費,用餐完洗淨退回可返包裝費。
木板往門外一放,客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識字兒的問一問,不多時,一條街的人都知道知道鋪子吃食可預定外送。接着就有客人用上了。
“戚老板,外面的那個可真?”
“自然。”
“那我自己就不用跑一趟了,麻煩給我媳婦送去。”
戚昔提筆:“留下您的地址、姓名,以及配送時間即可。”
“戚老板!我家小子就愛你家辣子雞,也給我送一份兒。”
“我也要送,我也要送。”
戚昔有條不紊地記錄。待寫完這一批,他招來常河:“配送一事交由你負責。”
常河沒意見,答應下來:“郎君放心,我跑慣了的,能做好。”
戚昔點點頭,放心去後院備菜。
鐵樹完成戚昔交代的任務,下了桌子在廚房裏幫他打下手。
燕戡哄睡奶娃娃,見戚昔又圍着竈臺轉了,不免怨念:“夫郎比我還忙。”
戚昔瞧着閑靠在門邊的人,挑眉:“你來。”
燕戡上前:“做何?”
戚昔翻炒鍋裏,沖燕戡揚起下巴:“幫忙燒火。”
燕戡肩膀一垮,腦袋往戚昔肩膀上一放:“夫郎……”
戚昔聳肩給他腦袋抖下去,擰着眉道:“快些,火要熄了。”
鐵樹一會兒看看戚昔,一會兒看看燕戡。
真的好生奇怪。
火光映着燕戡的眉眼,劍眉擰着,一點都不高興。“夫郎,我再給你找個廚子吧。”
“不用,人手夠。”
雖說添了外送的活兒,但到底是開始,常河先跑着。炒菜記賬還是自己,俏兒就負責點菜上菜收拾桌子。外面那板栗攤子不像開頭那麽繁忙,炒完一鍋,客人來了稱重收賬就行。
這個他們一起看着,等把小孩教出來了,這攤子就給他守着。
燕戡沉沉吐了一口氣:“人手哪裏夠,白日裏你就沒歇息過。從起來忙到晚上,也就那會兒我能跟你說說話。你想想你都多就沒有帶燕小寶玩兒了。”
戚昔翻炒的手一頓。
廚房裏燒火的地方靠裏牆,光線不足。但燕戡一雙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尤其的亮。他是認真的。
戚昔咬唇,将鍋裏的菜鏟出來。
“人手多了,鋪子裏的開銷也會變大。我們做的小本生意。”
“哪裏,我把府上的廚子叫過來不就行了。反正要給發月錢的,在那邊也要做一日三餐。哪邊做不是做。”
戚昔洗了鍋,繼續炒下一盤。“那府上的其他人就不吃飯了?”
燕戡:“府上不止他一個廚子。”
燕府是做菜的是一個廚子一個廚娘,外加廚子的徒弟打下手。戚昔跟燕戡兩個主子不在那邊,做廚子的活兒也輕省。
“我手下有不少人,夫郎要做什麽事情吩咐一聲就行了。若事事親力親為,那夫郎還不如讓我養着。我見不得你這麽累。”
燕戡忙的話不說,不忙了好不容易抱着小崽子過來,結果崽子親爹爹一天都圍着那竈臺轉。連小崽都抱不上幾次。
他堂堂将軍夫人,何至如此。
戚昔默然,随後低聲:“讓我想想吧。”
他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燕戡提出來,畢竟是枕邊人的意見,他也打算慎重考慮考慮。
燕戡見他聽進去了,也不多言。只要戚昔答應,要用人的話單是常河那邊的商隊都能分出來幾十個。
後續兩人都沒有說話,戚昔把葫蘆碗裝了飯菜放入食盒,常河便去送了。
當晚,兩口子躺在床上。
戚昔抱着錢箱子細數了一番,從他接手這個鋪子到如今,買鋪子的錢已經賺回來。刨去成本,也賺了三百兩了。
他将錢箱子一合,心裏有了主意。
他挪動着面對外側的燕戡,道:“你讓廚娘過來吧。我把這些菜式教給她。”
燕戡一笑:“确定了?”
“嗯。”
“行,明日就叫過來。”
燕戡将戚昔手上的錢盒子一抽放回櫃子裏。他抱着人在床上滾了圈兒。被子一拉,嚴嚴實實捂着人。
“睡吧,明日人準到。”
戚昔閉上眼睛,安心地窩在燕戡懷裏。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
次日,院子裏又多了人。
廚娘姓燕,熟悉的人都叫他燕二嬸,是燕家家生子。作為家中小輩的燕戡他大哥當初過來時燕祖母放心不下,讓她跟着一起過來伺候。
後來待的時間長了,幹脆就在這邊成了親。
互相打了招呼,戚昔炒菜的時候就帶着燕二嬸。
畢竟是長期在廚房做事的,戚昔做個一遍,燕二嬸就能做出差不多的。
只需要加以熟練,幾道小菜也難不住他。
戚昔在後面帶着燕二嬸忙,前頭外送的生意也搞得如火如荼。
有些不願意上鋪子吃飯的,托個上街的人過來說一聲,或者是自己上街的時候提前告知一聲,這香噴噴的飯菜自然會送到家裏去。
一時間,外送竟比鋪子裏都賣得紅火。
不得以,常河将自己上商隊的那些兄弟都叫來跑了。反正自家有馬有車,就是費些腳程的事兒。
但跑也不能讓他們白跑,按照距離不同,戚昔開了跑一單子兩到十文錢。一天下來,腳程快的能跑個上百文出來。
家家有子女媳婦,這樣一來還能補貼家用。大家何樂而不為。
等戚昔徹底能把鋪子交手出去,回過神來,已經是初冬了。
細雪紛紛揚揚,冰粒子落在肩膀上濺開。雖比綠豆還小些但已然刮臉了。
鋪子從手裏交托出去,戚昔睡個覺的時間,又被帶回了将軍府。
外面風吹着冷,門窗掩着開了幾道細縫。屋裏放着炭盆,暖烘烘的。
戚昔一醒來便摸到身邊胖乎乎的娃娃。
他将穿着紅色小衣服的胖崽子摟着,偏頭去瞧他。
燕小寶已經四個多月大了,先前他忙着,有時幾天不見他一次。這會兒仔細看着,與小娃娃對上視線竟有幾分恍惚。
“原先那麽小小一點,現在長大了許多。”
“啊——”
手指被胖嘟嘟的小手握住,勁兒又大了。
“夫郎。”燕戡端着水盆進來,他拍了下肩膀上的雪沫子,搓熱了手才去床邊坐下。
戚昔由着他把燕小寶抱過去,看着他道:“我怎麽到将軍府來了。”
燕戡一笑,半點不心虛:“昨晚夫郎夢游,倒還把我驚了。我跟在夫郎後頭就瞧着你往這邊走。這不,怕你着涼,就直接給你抱過來了。”
戚昔翹了翹嘴角,皮笑肉不笑:“要回來何不直接說?”
“說了夫郎會答應嗎?倒不如一下子抱過來的好。”燕戡哄了哄奶娃娃,又放他在床上。一家三口這些天難得這樣聚在一起。
戚昔張開被子将燕小寶抱進去,在他小臉上蹭蹭,一時間舒服得不想起來。
燕戡擰了帕子給他擦臉,又出去端了飯進來。
“要我喂還是……”
戚昔耳垂一紅:“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寶。”
屋裏暖和穿衣倒是不困難,戚昔套上衣服快速下床。留下奶娃娃,跟燕戡吃飯。
飯後,戚昔披上毛領大氅,将下半張臉藏在毛絨絨裏然後撐着傘去了鋪子。
燕戡聲聲叮囑:“晚上回府裏睡,冬天冷,那邊就收拾出來讓常河跟廚娘他們睡。”
戚昔背對着他擺擺手,心裏更是好笑。
什麽人這是,就為了讓他回去軟硬皆施。
*
冬日酒肆的生意最是火熱。
戚昔從大道拐彎兒進了巷子,見好幾個拎着食盒的人在巷子裏跑着。
宋四娘雙手攏在袖子裏,腳下走來走去。見戚昔從大道那邊過來笑道:“早上沒見你出去,這是走了哪兒回來?”
戚昔一滞,在心裏罵了一聲燕戡。笑着道:“走了親戚。”
宋四娘不是個多嘴的,問了一句就打開她那籠屜:“今兒下雪冷得很,撿幾個包子去鋪子裏吃。”
戚昔:“使不得。吃過早飯了。”
“郎君!”
聽見鋪子裏有人叫,戚昔對宋四娘笑笑,立馬往鋪子裏去。
路過外面的板栗攤子,他讓阿興拿上幾個給自己,又讓他給宋四娘以及邊上的武嬸子送上些去,自己則進鋪子裏吃着。
冬季不止農人沒活兒,阿興跟着燕戡忙了那段時間現在也空閑下來。
戚昔現在加緊時間教小孩算賬寫字,待到來年秋冬季,也好幫忙看着外面的板栗攤子。
吃完熱乎乎的栗子,就該做今日的大事兒了。
今兒十月中,鋪子裏的人到現在又幹滿了一月的活兒,該發月錢了。
趁着現下客人不多,戚昔将他們一個一個叫到後頭。
跑外送的人是一天一發,其餘的月中一發。
常河幹得多,現在已然算是半個掌櫃。戚昔給他的月錢提到五兩。這只算鋪子的,将軍府那邊他還領一份錢。
再有方俏兒的,小姑娘自進來以後做事盡心盡責,雖都是打下手做些上菜洗菜的功夫,但也早出晚歸,難得休息。月銀是二兩。
廚娘燕二嬸既是府上老人,自不會虧待。她領府中月錢,也領這邊主廚的四兩銀。
最後是天天來鋪子報道的鐵樹。
雖人小,但習字之餘還會幫着做些事兒,戚昔給他開了一兩銀。
對比其他酒肆,戚昔這手筆已經實在大方。
領了月錢,大家夥兒都高興。
衆人散去,小孩又一個人找來了。
“大哥哥,銀子給你。”
戚昔摸摸他的頭:“不留一點兒?”
“不留。離過年還長呢,到時再留。”小孩笑着,眼裏好像藏了星星。
戚昔輕笑:“好,我給你記上。”
小孩是在還之前給他爺爺治病的時候戚昔給墊付的醫藥錢,戚昔并沒推拒。
對小孩來說這樣做他能從中學得為人,也能打心裏踏實。
給小孩的賬記下,戚昔在鋪子裏轉了轉。
現在大家都能做好手上的事兒了,他也該做點其他的了。
靠着鋪子雖說能掙錢,但斜沙城的盤子就這麽大。若以後去了京都更是處處是開銷。養娃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