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有了燕小寶, 阿興幾個都愛往院子裏鑽。
他們一來,燕小寶就落不到戚昔手上。等他們抱了一圈小奶娃餓了,又被送出院子給奶娘。
有時他們不在, 燕小寶小小一個窩在燕戡懷裏, 像個小娃娃魚, 又乖又可愛。
又一個晚上過去, 阿楮幾個結伴而來。
阿楮一來就在剛剛才被抱過來的小奶娃身邊坐下,一邊跟他玩兒, 一邊問:“郎君, 溫嫦想見你。”
阿興拎着一簍子紅豔豔的番茄,這還是剛從隔壁那塊菜地摘的。“對, 阿楮不說我還忘了, 他們說想幫府裏做點事兒。”
放在各府, 後院裏的事兒是交由當家主母來管的。戚昔雖是個男身,但也是将軍夫人,這事兒理應他來。
戚昔:“燕戡沒有其他安排?”
阿興将這些品相好的番茄放在戚昔手側, 道
:“沒有, 将軍看他們還小,只讓他們在隔壁住着。”
他坐到小奶娃搖籃的另一邊,大手去勾着燕小寶舉起的小手, 又道:
“本來将軍是想讓他們在隔壁的兵将裏認個義父,也算家裏有個大人照顧。但是他三個不想麻煩人, 所以自個兒收拾了間空屋子住了進去。”
“現在就自己種點田地,順帶幫着收拾一下藥田、菜地什麽的。”
戚昔想了想, 點頭:“讓他們過來吧。”
阿興還沒做熱乎呢, 不舍地勾着小奶娃的手站起來。“那我現在去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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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昔看了下身上的衣服,慢慢撐着桌子起身去外面坐着。
沒一會兒, 姐弟三人就來了。
要見戚昔溫嫦是忐忑的。但從小阿娘教導她知恩圖報,将軍救了他們,她思來想去又跟弟合計,最後還是見堅持原來的想法。
三姐弟規規矩矩地進了院子,腦袋垂着,不敢四處亂看。
進門,目光飛速掠過坐在凳子上的戚昔,沒看清楚便垂下頭。
溫嫦拉着弟弟,拘謹道:“奴溫嫦,攜弟溫仲、溫圓拜見……”
她話說完,戚昔擰着眉身子前傾。
一旁站着的阿興吓了一跳,連忙代替他一手一個,将要往地上跪的小孩拉起來。
“郎君你別動,要做什麽我來。”
戚昔看了阿興一眼,重新坐好。
溫嫦幾個恭恭敬敬地垂着眼睛,只看着他輕紗一樣垂落的衣擺。
戚昔:“聽說你們想見我?”
溫嫦、溫仲兩姐弟像心有靈犀似的,撲通一聲跪下。邊上的小包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姐跟阿兄,也青蛙一樣趴下,小手小腳匍匐在地。
戚昔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他道:“有什麽話站起來說。”
戚昔的聲音很好聽,低緩而清冽,像從雪山上流下來的雪水。
溫嫦一時入了迷,待回過神來,又被阿興拎着站起來。
聽阿興叫戚昔郎君,溫嫦也跟着這樣叫。
她垂在身側的手捏住衣擺,瘦弱的肩膀透着一股不被困苦生活壓垮的堅韌,像一枝小青竹。
可小青竹卻說:“郎君,我們想入府為奴為婢,為将軍府效力。”
戚昔一聽,眉頭微蹙。聲音裏聽不出幾分情緒。“是待在那邊不好?”
“不!不是!”溫嫦連忙搖頭。
她沒與戚昔這樣的人接觸過,來之前她忐忑于将軍的“夫人”對對他們表現出輕蔑。
但與想象的不一樣,眼前的人與将軍一樣都是極好。明明他們沒說幾句話,但只這麽一會兒,她便對戚昔心生親近。
她鼓起勇氣,将自己的想法如實道來:“阿娘教導我們,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可、可我們身無長物,只有自己一條命、一雙手……”
“所以我們想留在府裏做事。”
戚昔從溫嫦瘦弱的臉頰移到最小的溫圓的包子臉上。
兩姐弟把最小的這個照顧得很好。
他道:“腦袋擡起來,看着我。”
溫嫦跟溫仲一愣,傻呆呆地擡頭。
猝不及防看清戚昔的臉,頓時睜大了一雙相似的眼睛。
好、好好看……
戚昔确實長得好。額頭飽滿,目似點漆,鼻梁高而挺直,唇形飽滿透着淺淡的紅。
五官分開來看已是極為優越,組合起來更是絕豔。
加上清冷的氣質,在斜沙城這個地方,幾乎難尋如他一般的世家公子。
戚昔剛來的時候斜沙城但凡見過他的大人都被迷了眼睛,更別提兩小孩。
戚昔見他們看着自己的臉出神,也沒多在意。只瞧着小孩純澈的一雙眸子,輕聲問:“讀過書?”
溫家姐弟還像兩個半大企鵝,帶着一只剛破殼的小湯圓。愣看着戚昔。
一旁的阿興扯了扯嘴角,壓低嗓子:“咳咳——”
兩個小孩驟然回神。
發覺自己是看呆了人,忙低着頭慌張道:“什、什麽。”
阿興捂着翹起的嘴角:“問你們讀過書沒?”
還是溫嫦率先反應過來,口齒清楚,語速稍快道:“阿娘以前教我們認過幾個字。”
戚昔點頭。
“都多大了?”
溫嫦:“十三。”
溫仲:“十歲。”
溫圓偏頭看了下自己哥哥姐姐,奶聲奶氣道:“窩三歲嗷。”
戚昔坐得累了,手支着腦袋。思忖片刻,他看着阿興道:“那便送去念書吧。”
溫家姐弟齊齊擡頭,臉上爬滿了驚愕。
“郎君,我們、我們不上。”
念書要很多銀子,他們村子裏沒有一戶人家負擔得起。他們是來報恩的,不是來……
戚昔語速平緩:“那你說說,留在這裏你們能做什麽?”
“我可以掃地,洗衣服,還可以做飯……”溫嫦再穩得住,也是個半大小孩。此刻倔強地看着戚昔,眼睛都紅了。
溫仲牽着弟弟,也抿着唇一語不發。
看得出來,兄妹兩個性子都執拗。
最小的溫圓看看阿姐再看看阿兄,眨巴眨巴大眼睛,也仰頭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漂亮郎君。
戚昔眼底柔光一閃,開口依然透着雪水一般的涼意:“若是這些,府裏已經有人做了。且這些粗活我交給大人去做,不比交給你們省事兒?”
“郎君……”
兩個忽然一下就跪了下去。
那咚的一聲響,聽得戚昔覺得太陽穴一抽。他閉眼,阿興忙把像蘿蔔一樣将焊在地裏的兩個拉起來。
姐弟倆還巴巴看着他。緊咬着唇要哭不哭的,配合他們明顯營養不良的小身板,着實看着可憐。
戚昔坐直身子,輕聲道:“沒趕你們走。”
“你們是大順子民,大順的将軍救你們是責任。你們小小年紀,路還很長,何必執着于賣身當個奴仆來報恩。”
他頓了一下,道:“去念書吧。”
他看着他們的眼:“學得好,便為國為民效力。學得不好,便當塑己身,養己德,修己行。再不濟,識得幾個字,也算是有所長,或許以後能為自己混一口飯吃。”
“将軍府如今用不上你們。但若你們想,我可以供你們念書。”
“也不用有負擔,就像我上面所說的,只當是将軍為民的一份心意。”
“可聽好了?”
溫嫦咬着唇,眼眶已是緋紅。
溫仲小手緊緊握拳,身子瘦削,但目光堅定地看着戚昔。
“郎君,聽好了。”溫仲率先道。
溫嫦肩膀輕顫,幾乎是忍住哭腔道:“郎君,聽好了。”
戚昔眉頭緩緩松開。“阿興,這事兒……”
阿興立馬表态:“讓常河去辦,郎君等消息就好。”
戚昔點點頭:“麻煩了。”
*
斜沙城有自己的書院,名叫杳寂書院。
書院原是私人創辦的,後來幾經戰亂,書院被毀。又經修複才得以重開。
如今規模雖大不如前,但依舊斜沙城唯一一座書院。
杳寂書院每年都招學生。從啓蒙的幼子到參加應試的書生,只要是願意進,交得起束脩,一般書院都樂意收。
但即便是如此,這座斜沙城裏算得上第二好的建築裏,學生也少得可憐。更莫提師長了。
不過溫家三姐弟現在也只是先啓蒙,所以去書院也尚可。
這事兒交給常河去辦,不出兩天,姐弟兩個連帶着三歲的溫圓開始上學了。
*
而府外,白等了三日的當朝太子終于不耐煩了。
他直接帶上自己的親随,浩浩蕩蕩一行人往将軍府闖。
彼時戚昔剛跟燕戡用完早飯,聽到阿興張牙舞爪說着外面的動靜。
他偏頭看了燕戡一眼,人剛好拿着帕子湊在他唇邊擦了擦。
“夫郎避一避,我去去就回。”
戚昔:“沒事嗎?”
太子畢竟是皇權的代表,将軍再大,也大不過皇權。他此前居然不知道,燕戡能把大順的太子晾在一旁這麽久。
燕戡聽到戚昔的關心,純黑的眸子頃刻蕩出笑意。“放心,沒事。”
“阿興,看好郎君。”
燕戡出去之後,阿楮以及周子通都過來這邊院子,并把院門關上了。
沒多久,院牆外響起一陣充滿怒意的咒罵聲,接着遠離。
戚昔看了一眼阿興臉上的不忿,心中了然。這就是那什麽太子了。
人應當是去了花廳,之後戚昔回屋,也沒再的關心外面。
*
燕戡從後門出去繞了一圈,然後一臉風塵的到了招待客人的地方。
陳肆都喝了兩杯茶了,終于見到了燕戡這個大将軍。
他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諷笑道:“好啊燕戡,你可讓我好等了整整三日。”
燕戡垂眸,眼裏暗光閃過。一板一眼道:“臣前些日子才打完仗,軍務繁忙。不想耽擱了太子殿下時辰,臣有愧。”
他擡起頭,看着一身細皮嫩肉,披着黃袍跟大仙兒似的人,道:“本以為殿下已經走了,但沒曾想殿下還在。正好臣有一疑問,不知殿下可否為臣解答一二?”
陳肆縱欲過度的眼睛挂着不耐:“你說?”
“敢問殿下,後面可還會有糧食送來?”
陳肆眼睛一睜,像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燕将軍,你未免太過貪心。二十萬石的糧草還不夠你燕将軍的胃口。”
燕戡平靜道:“何以見得?”
陳肆嘴角挂着譏諷,眼裏更是溢滿了被自家父皇下旨當個送糧監軍的憤懑。
“本殿下日夜兼程趕往北地送糧草,足足二十萬石,夠你吃個半年了。你居然還想着送糧草。”
他逼近燕戡一步,目光陰沉:“怎麽,真當大順是你燕家的了!”
燕戡俯視只有他鼻子高的人,絲毫不懼。
“糧草清點過後不過十萬石。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知道,除去草料三萬石,即便是我北地将士一日兵糧只得七升果腹,這七萬石也不過吃兩個月。”
他濃黑的眸子緊盯着面前的人,問:“殿下,下半年的秋糧應不算在這裏面吧。”
陳肆面色頃刻漲紅。
偏偏來之前,皇帝為斜沙城調撥的糧食算了秋糧的。
大順沒有屯田制,駐守邊關的将士們的糧食都是京都那邊從其他地方調度過來的,這也是控制邊關将領的手段。
但很顯然,這位草包太子殿下為了填飽私庫,昧了他不少糧食。
或者說他這裏還算好的,乾州那塊兒可能更慘。
呵……
燕戡笑不達眼底:“那便請殿下替臣謝過陛下。臣與邊關五萬将士,等着今年新收上來的秋糧。”
陳肆怎麽也沒想到燕戡如此不顧及他的面子,他怒極而笑:“好……等着,你就好好等着吧。”
燕戡笑不達眼底:“若秋糧如陛下所說的那樣按時到達,臣不介意再回去要一次。”
“相必不只我斜沙城的百姓,天下的百姓都會擔憂我為邊關将士的溫飽。畢竟……不吃飽,怎麽禦敵呢?”
“還望殿下好好跟陛下提醒一二。”燕戡抱拳,聲音铿锵有力,“燕戡在此,提替将士們謝過殿下!”
陳肆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
還沒吃進肚裏的銀子就要叫他吐出來,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幕僚讓他不要動燕戡糧草的那些話。
燕戡……好,好一個燕戡!
他甩袖就走,萬分沒有來時要報複燕戡的嚣張。
燕戡直起身,黑眸凝視着那道背影。
是挺草包。
這個位置讓他暫且坐着也沒什麽不好。
*
“郎君,地裏的菜都可以摘了。”
“那就中午摘來吃了。”
“郎君知道怎麽吃嗎?”
戚昔看着被阿興他們當水果啃的番茄,道:“不知道,讓廚房去研究吧。”
“好嘞,那我這會兒去摘……将軍回來了。”
燕戡直接在戚昔身邊坐下,道:“摘什麽?”
“菜啊,您瞧,院兒裏的那些應當也可以吃了。”
拳頭大小的辣椒挂在葉片下,番茄藏在植株間只剩下些泛黃的,紅了的一個不剩。茄子巴掌長,肥嘟嘟的,是深紫色……
各個都長得好,只這小塊地的摘下來就夠炒個幾大盤。
燕戡挑眉,看了一眼戚昔。
正巧,他進來的時候聽見了戚昔說的“不知道”。他篤定,自個兒夫郎是知道的。
戚昔擡起眼皮,也看着他。
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彼此想什麽。
燕戡笑着道:“那就做來看看能不能吃。好吃的話明年多種些。”
“那我去摘!”
阿楮離開搖籃,跟上阿興:“我也去!”
周子通吊兒郎當翹着個腳坐在搖籃旁,時不時地伸手招惹一下裏面昏昏欲睡的燕小寶。
燕戡看了他一眼,眸子沉得發黑。
周子通心虛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起身往外走。“我還有事,吃飯記得叫我啊。”
人都走了,燕小寶在晃晃悠悠的搖籃中慢慢睡熟。他兩個小手攥拳擱在臉頰邊,小腿蹬了蹬,嘴角還帶着笑。
戚昔看了他一眼,又去矮榻上靠着。
燕戡跟過來,抓着他的手把玩。
“夫郎,問你一個問題?”
戚昔撇下眼,看着被蹂、躏得發紅的手。“你說。”
“番茄怎麽做才好吃?”
戚昔想到了那盤經典的菜,道:“番茄炒蛋。”
“嗯。”燕戡抓着戚昔的手,下巴在上面蹭了蹭。似乎也不那麽在意如何用番茄做菜。
手心癢癢,戚昔蜷縮手指抵着他。
燕戡又問:“那夫郎知道什麽是火藥嗎?”
戚昔眉梢一挑。
“能告訴我你是從什麽地方聽來這個詞的嗎?”
燕戡彎眼,前傾上去将戚昔整個圈住。“從草原軍師那裏聽來的。”
“不止火藥,他還說火铳、大炮,說人可以上天入海,說世界外又有世界。”
說着說着,戚昔感覺到貼在後腰上的手越來越緊。他望入燕戡的眼睛,見黑眸幽暗,仿佛要将人拉着沉溺進去。
沉默得有些久了,戚昔從他眼裏又看到了一絲沒藏好的慌張。
“夫郎……”
燕戡面色不變,但腦袋往戚昔的脖頸蹭來,顯出幾分焦躁。
戚昔微微偏頭,低聲問:“怎麽了?”
燕戡擡起頭,兩人湊得更近了。近到戚昔能感受到燕戡急促的心跳。“不走,好不好?”
戚昔:“嗯。”
燕戡立馬放松了。他坐直身子,又上了榻,并排擠在的戚昔身邊。目光灼灼地看着戚昔。
戚昔知道,他等着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說的東西,我知道,也不知道。”他偏頭看着燕戡的眼睛,輕聲道,“我見過,但我做不出來。”
他不知道燕戡從那個軍師手上知道多少,但若是火藥……
“火藥是道士在煉丹的時候發現的一種有極強殺傷力的武器。一旦出現,也意味着以後戰場上會出現更大的傷亡。他……告訴你怎麽做了嗎?”
燕戡捏捏戚昔的手。
他家大公子沒做過什麽重活,所以掌心軟軟的,皮膚又細膩,令他有些愛不釋手。
他邊玩兒着,邊道:“審出來了。”
這一句話,戚昔聽出了他的傲氣。身為一國大将軍該有的傲氣。好像那些東西被他審出來本就是理所應當。
言罷,燕戡合攏手掌,将戚昔的手完全包裹。冷硬的臉此刻沒了笑容,眼神透露出些許鄭重。
“在外面,夫郎要像今日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戚昔看着他,點頭:“好。”
燕戡凝重的神色散去,重新揉搓戚昔的手:“夫郎要說到做到。”
對于那什麽軍師的出現,戚昔沒什麽意外。他能到這裏,那就意味着別人也能。
有些東西看似是意外,但戚昔将其當成歷史的必然。
就看誰先研究出來。
不過,他現在很清楚自己希望是燕戡。
戚昔垂眸,看着交握的手:“嗯,說到做到。”
任由燕戡抱了一會兒,戚昔受不住他身上暖烘烘的熱氣,手抵着人肩膀将他推開了些。
又在燕戡怨念的黑眸中,主動将手擱在他的掌心。
一雙手而已,他不知道為什麽燕戡像貓見了貓薄荷,這般上瘾。
夏日陽光熾熱,風吹進屋裏都是暖的。
戚昔吹得有些犯懶,又想起自己關了許久的鋪子。
“燕戡。”
“嗯。”
“等過段時間好了,我想回酒肆。”
“夫郎又想抛夫棄子?”
戚昔輕笑一聲,順着風的方向,看着兩人交纏的發絲。“鋪子放在那兒也是放着,不如開起來,也算有個進項。”
燕戡:“夫郎想開那就開,但是不能搬走。”
戚昔:“來往不方便,而且被那麽多人看到……”
思來想去,這段關系暫時還不要攤開在世人眼前的好。
龍陽之好在這裏,應當不是一件受歡迎的事兒。
就算他無所謂,但燕戡的身份還是讓戚昔不免多考慮了些。
燕戡看着戚昔,一語不發。
兩人對視一會兒,還是燕戡先開口:“夫郎想私下來往?”
“嗯,也可以這麽說。”
“那不成了偷情嗎?”
戚昔沒想到他忽然來這麽一句,臉驀地一熱。耳垂隐隐有發紅的征兆。
他伸手擋開燕戡的臉,要往榻下去。
但燕戡長腿一伸,一臉笑意地望着他:“還沒說完呢,夫郎要去哪兒?”
戚昔咬了下唇,手貼在腹部,眉頭輕輕一皺。
燕戡立馬撤開腿,一臉擔憂地拉着他的手,看着是要撩他的衣服。
戚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順利下了床榻。
走了兩步,他肩膀被男人按住,跟着轉過身去。
燕戡看清戚昔眼裏的一抹笑意,心下一松,很是無奈。“夫郎居然還學會騙人了。”
戚昔:“我要重開酒肆。”
“我也沒不答應。”燕戡傾身,唇幾乎快要貼在戚昔唇上。
他笑了一聲,眼裏透着幾分強硬:“但分開住,夫郎是想都不要想。”
戚昔看着僅在咫尺的薄唇,後退一步。
但後腰的手攔住他,直接更深地将他拉入寬厚的懷裏。
臉上一軟。
戚昔身子微僵。
他捏緊男人衣襟,忽然道:“燕戡。”
“嗯?”
“要不你翻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