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沈煦川的心情是炸裂的。
許青沉的腦袋是昏沉的。
前者把後者摁在沙發欺身而上,不知道是誰的牙齒磨得咯咯響,細微的聲音充斥了整間屋子。
“許青沉,你給我解釋清楚,你都幹了些什麽,或者是別人對你幹了什麽!”
沈煦川幾乎是把臉貼在了許青沉的臉上,挑戰的目光裏有一絲明顯的好奇,他不動聲色地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試圖找到陌生人留下來的氣味,但聞了半天,他鼻尖裏只湧動着酒香的味道。
他盯住那抹紅色的痕跡觀察,用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
皮膚是幹的,沒有口水停留過的跡象。
難道真的是他多慮了?
不!他不會放過一絲可能性,只要一想到除他以外的人碰過許青沉,他就混身起雞皮疙瘩,為了不讓這種疙瘩伴随後半生,他必須把事情搞清楚,是人是鬼他都不會放過。
若是許青沉自己弄出來的,皆大歡喜。
若是別人...
沈煦川無能接受:“不可以,我要手撕那個人。”
許青沉困得眼睛勉強睜開一道縫:“剛剛不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不是我,快說!到底是誰?”沈煦川急的想一巴掌拍在許青沉的頭頂,好讓人醒醒酒,可他的手在接觸到對方的頭發時立馬變成了撫摸。嘴巴一抿一抿的,像是在嘗什麽滋味:“搞什麽,一會兒沒看住就被人揩油,你是糊塗蟲嗎?你不知道睜大眼睛看清楚是誰嗎?”
許青沉有病剛好,再加上喝酒,本就有點暈,一聽沈煦川在耳邊唠叨,整個人更加迷糊了,說話的聲音也輕若無聞:“我剛才夢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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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那不是我。”
“就是你,我夢見你了。”
沈煦川不甘心地瞪人:“你夢見啥了?”
許青沉陷入了短暫的回憶,半垂着視線發呆。
夢中的沈煦川可沒有這麽聒噪,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猶如天使降臨,笑得特別甜,好像從很遠、很夢幻的地方向他跑來,一邊跑一邊叫他的名字。
他想起一些美好的畫面,嘴角流露出溫暖的笑容,然後握住沈煦川的手,閉着眼睛說:“夢見我們擁抱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
可惜沈煦川現在想的不是夢裏的事,而是現實中的事。
兩人在各自的思緒裏開啓了跨服聊天。
沈煦川說:“這麽說剛剛那個人抱你了。”
許青沉回道:“是你,夢裏的你。”
“呵..我信你的鬼,”沈煦川摸着下巴自言自語,“是誰這麽大膽,竟敢調戲我家老許,不行!我必須搞清楚是怎麽回事..”
許青沉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摸到一手薄薄的細汗,怔仲一下說:“我們應該早點休息。”
沈煦川氣鼓鼓的搖頭:“休想,你不解釋清楚休想睡覺。”
“解釋什麽?”許青沉秉持那副天真茫然的樣子,從沈煦川把他叫醒到現在他始終保持這個狀态。
他舒展四肢仰躺在沙發上,眼睛困倦地半阖着:“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送我回來的人不是你,那就我的朋友,真好笑,我還跟那個人說了很多我們結婚的事,我提到了小九斤,希望她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然後上手了?”
“嗯..他是朋友,我好像抱了他。”
“再然後呢?進到這屋子裏你們做了什麽?”
“你是指?”
“你脖子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人親你了。”
“除了你,誰還會親我。”
“我之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你這裏紅了,”沈煦川用手指頭戳了一下許青沉的喉結,力道就像抓癢癢。
“我們...”許青沉努力去回憶半個小時之前的事,可想了半天沒有想出結果,一點記憶也沒有,反倒是喉嚨泛起一陣癢意,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睡覺了,我睡着夢見你,哎...少爺,你就讓我睡吧,我現在是醉人。”
“喂!你把眼睛睜開,不準睡!“沈煦川使勁搖晃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忍住困意把眼睛睜大了些:“寶貝,你到底想怎麽樣,想玩游戲?”
“玩個屁!”沈煦川的臉像南瓜餡餅,生氣的模樣是意外的好看,“你個沒良心的,被人占便宜還有心思睡覺,對哦!你是許仙兒,你才不在乎呢。”
“占便宜?”許青沉的神色更加迷茫,左右看兩眼沒發現有其他人,輕咳兩聲說:“誰占我便宜,我可不便宜。”
話說多他就會嗓子發癢,習慣性地去捏喉嚨。
他這個舉動似乎冒犯了沈煦川,對方蠻力地把他的手打掉,朝着他耳朵吼:“別去碰那裏了,越捏越紅,你難道在回味嗎?
“.......”許青沉徹底聽不懂沈煦川在嘟哝什麽鬼話,幹脆把眼睛一合,用胳膊擋住臉,迅速進入了睡眠狀态。
沈煦川對他又掐又捶,他不給任何反應。
“好你個許青沉,每次喝醉都跟死了一樣,早知道給你準備一鍋壯陽湯,只有這樣你才會清醒,呵..跟我裝無辜是吧!你等着,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沈煦川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雙手還胸,居高臨下地俯視醉鬼。
末了,補充道:“還有那個家夥,你倆一起死!”
太陽懸挂在地平線底下,天光微弱,這種光質仿佛時間停滞了。
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是兩個男人結婚的日子,整個莊園都陷入一種浪漫與典雅相互融合的默默的祝福中,沒有人大聲喧嘩,也沒有人竊竊私語,空氣裏飄蕩着“尊重”的氣息。
新婚夫夫的房間很安靜,住在隔壁的海絲特卻早起看日出。
度過了一天中最美的時刻後,海絲特坐下來開始品嘗美味的咖啡。
她的房間很奢華,挑高也非常震撼,客廳左側是開放式的辦公室,她坐在窗前欣賞房子外面的景色,心裏感慨着富豪每天的奢侈生活。
“哎..”
一聲輕微的嘆息突兀地傳到左耳朵裏。
海絲特被吓了一跳,手裏的咖啡杯差點滑走,她轉過頭,發現沈煦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她的身邊。
男人那精致姣好的容顏盡在咫尺,明明是精神煥發,卻偏偏嘆氣。
“喝咖啡嗎?”海絲特問,暗暗打量着今天的新郎。
沈煦川搖頭:“不想喝。”
“婚禮籌備的怎麽樣,需要我幫忙嗎?”
“不,我已經搞定了,”提起這方面沈煦川眼裏的光彩回來了,興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計劃,“你知道許青沉那個人,他不喜歡湊熱鬧,我決定按照他的喜好來辦,只有我們兩個人。”
海絲特有些驚訝:“不打算邀請朋友嗎?”
難怪沒有收到請帖這類的東西。
“只有我們兩個人,”沈煦川鄭重地強調一遍,“海絲特,希望你理解,等回到C市,我會補辦一場宴會請朋友們喝酒,但這次我決定站在老許這一邊,他喜歡安靜,我支持他。”
“你稍等。”
海絲特對他做出優雅的手勢,随後站起身走進卧室,沒一會兒便踅回來。
她手裏多了一個禮盒,以及一瓶上等的龍舌蘭。
“在你和勞倫斯逃離喧嘩世界之前,我們先喝一杯。”海絲特沖沈煦川舉了舉手裏的酒瓶,笑容純真而美麗,宛若綻放光彩的流星。
沈煦川心裏一陣感動,不自覺地站起身。
與此同時,一個男仆走進來,送來兩只水晶杯,為他們開啓紅酒。
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輕薄的水晶杯碰撞後發出的聲音清脆好聽,在偌大的房間裏像一縷青煙那樣飄蕩。
海絲特說:“祝福你和勞倫斯。”然後她把自己的禮物遞過去,“希望你喜歡,新婚快樂。”
“謝謝你,我太喜歡了。”沈煦川把禮物捧在手裏,眼底早就被感動和欣喜填滿,“海絲特,我現在能打開看嗎?”
海絲特笑道:“當然可以。”
沈煦川迫不及待地拆開禮物,精巧的盒子裏閃出一抹亮光,是一款別致的男士胸針,精巧的設計和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大師之手,并且可以斷定是絕無僅有。
“不同種類的胸針代表着不同的含義,翡翠和鑽石代表高貴和永恒,”海絲特解釋胸針上面的結構,“禮物并不貴重,希望你和勞倫斯獲得永恒的愛情,你改變了他,是你讓他享受到以前從未有過的溫情。”
“謝謝你,我們會的。”沈煦川将禮物放在胸口的位置,就像騎士在表示感謝時那樣行禮,“我太感動了,我不僅得到了許青沉,我還收獲了你這樣一個漂亮的朋友。”
海絲特舉起酒杯,“我也一樣。”
沈煦川把禮物收起來,眸子亮晶晶的:“今天下午的婚禮,我會帶着它和許青沉宣誓,帶着你的祝福。”
“恭喜。”
“幹杯!”
沈煦川一激動就控制不住,倒滿了半杯酒,一仰脖就全部喝下去。
海絲特掩嘴輕笑:“我為什麽只看到你,勞倫斯被你藏起來了嗎?就像中國傳統的新娘,婚禮舉行完畢才能見人?”
“才不是,”沈煦川一擺手,“他去取戒指了。”
海絲特露出恍然的表情:“我竟然忘記了,我該陪他去的。”
沈煦川怄氣道:“不用管他,丢了更好。”
“你看上去有點不開心?”海絲特察覺到他的異樣,生出幾分好奇心。
想起那件事沈煦川就覺得一肚子悶火!
他的臉刷地垮了下來:“見鬼了,昨晚我找到許青沉的時候,發現他脖子多了一顆草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種的。”
海絲特先是疑惑地歪了歪頭,然後笑出聲:“哦,原來是這個意思,确定不是因為你嗎?”
“當然不是,”沈煦川一拍桌子,“他喝醉了,我又沒醉,如果是我做的,我也不至于這麽生氣。”
他生氣拍桌的樣子幼稚又可愛,若是別的男人做出這種舉動可能會招來白眼,但他做起來毫無違和感。
海絲特笑得更歡,故意逗弄他:“沒關系啦,按照你的形容,只是被啃了一口,有什麽好在意呢。”
沈煦川忍了又忍,才把平日裏那些渾話壓了下去:“真不是我小肚雞腸,啃哪不好,非要啃他的喉結,我最喜歡他的喉結了!我經常...呃..反正我喜歡那個部位。”
正所謂旁觀者清,海絲特的反應相當理智,當即了斷的憑直覺做出判斷:“是他自己這樣...”海絲特一時無法用中文形容,做了一個捏嗓子的手勢,滿臉懷疑的神色,“應該是他自己搞成這樣的,你知道,他最近的狀況有多遭。”
“他有本事親到自己的喉結?”沈煦川沒有理解海絲特的手勢,抿了口酒,被辛辣味刺激得情緒高漲,“他的舌頭有那麽長嗎?我就是懷疑有人故意惡心我,平時啃兩口也就算了,可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好端端的脖子上多了一塊痕跡,想想就膈應人。”
海絲特試圖打消他的怒氣,用一種寬容又無所謂的語氣說:“你太小題大做了,就算真的是吻痕,也只是一個吻而已。”
“不一樣,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入土之前都會想起來的美好回憶,我不想有沙子進入眼睛裏,”沈煦川的情緒似乎鑽進了一個死胡同,陷在裏面繞不出來了,越說臉越陰沉,“如果是你男朋友被人啃,你會怎麽樣?”
“随便怎麽啃。”海絲特趕蒼蠅似的一揮手,擺出老娘不在乎的姿态。
沈煦川:“.......”
他畢竟不是海絲特,他本身就愛吃醋,何況是在這樣的日子發生這樣詭異的事件,他沒辦法輕易抹去這塊疙瘩。
“我在乎..”他咬着後槽牙說,“我必須把那個混蛋揪出來揍一頓。”
海絲特堅持己見:”我覺得是誤會,莊園裏的人不太可能,勞倫斯不是第一次來做客,他跟威廉先生是老朋友了,昨晚參加聚會的人也都是威廉先生身邊的熟人,你仔細想想,昨晚的那些人你都見過,有誰讓你覺得可疑?“
“這個...”
沈煦川稍稍低垂了臉,開始細數昨晚見過的人,不論男人還是女人都在他的腦子裏過了一遍,他覺得男人的可能性更大,因為莊園裏的女人全部已婚,可他那經驗老道的小雷達并沒有探測到同類,他在許青沉身上也沒有聞到陌生的GAY的氣味。
海絲特認為這很簡單,直言道:“問問勞倫斯不就行了嗎?”
“指望他?”沈煦川沉沉地嗤一聲,“他長心了嗎?一問三不知,今天早上還跟我裝失憶,他說他什麽都不記得,關于自己的脖子毫無印象,我要是多說一句,他還要怪我無理取鬧。”
海絲特含有關心地問:“他的嗓子還痛嗎?”
“還那樣,有點幹咳,”沈煦川心不在焉地回憶許青沉這兩天的表現,“給他吃點止咳藥,感覺好很多,就是傷寒後遺症,你不用擔心。”
海絲特還想在說些什麽,偏偏這時候,走廊裏響起一串緩慢有節奏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聽出是許青沉的步伐。
沈煦川的身子往前湊,用手掩住嘴,将聲音壓到最低:“海絲特,我要你幫我做件事,你去幫我查查昨晚的監控,我要知道是誰送許青沉回的房間。”
海絲特沉默地眨眼兩下,忍不住說出心裏話:“我覺得,真的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查監控是不是有點...”
沈煦川的臉開始發燙,眼神閃躲,有些尴尬地說:“就是因為丢人,所以我才拜托你。”
“.......”海絲特心想,她就不丢人嗎?
沈煦川拿出撒嬌大法,扯住海絲特的袖子輕輕地拽兩下,拖長語調:“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個混蛋是誰,今天可是我結婚,我嚴重懷疑那個混蛋是故意的,不然我來這裏好幾天怎麽沒發現端倪呢,我的小雷達是非常準的,是不是GAY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這次确實失算了。”
“興許是惡作劇。”
“這個惡作劇我可不接受,別人不能碰許仙兒!”
海絲特的面容在剎那間變得認真起來,她盯住沈煦川的眼睛看,仿佛在探索一個禁地。
沈煦川被她看得有點慌,摸摸自己的臉。
海絲特的目光開始柔和,像長輩那樣笑道:“奔奔,你表現的這麽激動,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吧,今天是你的婚禮,你很緊張,對嗎?”
只有緊張才會用憤怒和繁忙來掩蓋。
沈煦川那發燙的臉頰更紅,眼底顯出幾分喜意:“結婚的人都是這樣的,我連着好幾天都沒睡覺。”
海絲特表示理解的點頭:“我明白,既然你這麽執着想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我盡力為你破案。”
“謝謝!我等你的消息!”
沈煦川敬個軍禮,随即拿起裝胸針的盒子,像陣風一樣沖出房間。
海絲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笑着搖頭:“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另一邊,許青沉在客房轉了一圈,沒有找到沈煦川的身影。
于是他坐在桌子前,從外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緩緩打開後,兩枚特別定制的婚戒映入眼簾。
他取來放大鏡,像一位專業的珠寶專家那樣進行詳細的鑒定。
戒指的構造與圖紙上大致相同,只是在某些細節上差強人意,不過時間已經來不及,他決定等儀式舉行完再做改動。
“老許!”
沈煦川一嗓子就把他從思緒裏拽出來。
他不用回頭,就能感知到身後的狀況。
沈煦川一腳踏進門,腳下健步如飛,掀起一道似有若無的冷香,撩的人心裏發癢。很快就像只小獅子找媽媽要東西吃那樣撲在許青沉的背部,順勢用手臂環住他的脖子。
“你在幹嘛..”沈煦川程序化地笑了一下。
許青沉低頭看着戒指,心情很好地回道:“你戴上試試。”
沈煦川随着他的角度往下看,眼眸立刻綻放光彩:“好特殊的戒指。”然後五指伸開移到許青沉的眼前,示意他幫自己戴上。
許青沉執起戒指,慢悠悠地把戒指套在了那修長潔淨的手指上。
沈煦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恍神時清亮的瞳仁有些散,心中的感動無以言表。
“尺寸剛剛好,”他靈活地翻轉手指,欣賞着只屬于他的婚戒,“你的想象力果然豐富,就是記憶力不太好。”
許青沉預感到接下來的對話,有些頭疼地嘆口氣。
從起床開始,沈煦川就在他耳邊唠叨昨晚的事,有關昨晚的記憶他是混亂的,甚至記不得沈煦川找到他以後發生了什麽,更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卧室 ,又是怎麽洗的澡。
他只記得沈煦川摟着他的脖子,不停地說“你是我的”這種肉麻的話。
沈煦川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摘下來,放回到戒枕裏,嘴巴故意噘的老高:“喂!許仙兒,想起來沒。”
許青沉玩味地盯住他兩三秒:“沒有,什麽都沒有。”
“你放屁!”沈煦川擰過男人的下颌,恨不得張嘴咬人洩憤,“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故意隐瞞我。“
許青沉面色不改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快點調查清楚,給我一個交代。”
沈煦川忍無可忍,先是用頭去撞許青沉的額頭,然後一口咬住對方的鼻梁,這一嘴沒怎麽收力,等他退開時,許青沉的臉上多了幾個明晃晃的牙印。
很好,結婚的日子就要挂彩。
許青沉摸了一下鼻子,喉嚨泛起癢意,下意識地捏住嗓子,那裏已經被他捏的變成了淡紫色。
沈煦川瞅着就來氣,扒拉開他的手腕,不允許他去碰:“你在欲蓋彌彰,想銷毀證據是不是。“
“.......”許青沉無力辯解。
無語了片刻,他低聲咳嗽着說:“安穩的結個婚不好嗎?”
安穩是不可能安穩的!
沈煦川的兩只胳臂擺成交叉的拒絕動作放在胸前,眼裏閃過慣有的調皮之色:“咱倆的婚禮少了點激情,這件事正好是導火索,燃燒吧!我的生活!”
這番話仿佛點醒了許青沉。
他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沈煦川對這場婚禮原本的期待,一個喜愛熱鬧的人,終究是壓抑不住活躍的細胞。他忽然理解了愛人的心情,不禁笑起來,笑容中帶着鮮明的溺寵。
“我支持你,時間還來得及,”他指向牆上的挂鐘,“幾點出發,走之前你能不能破案。”
“保證能。”沈煦川拿出百分百的信心。
兩個男人都相信海絲特的辦事效率。
随後,許青沉扯過沈煦川的胳膊,他們的臉如膠似漆,雙唇貼在一起。
“少爺,結婚而已,緊張什麽呢?”
“誰說我緊張了..”
婚禮現場并不在莊園附近,沈煦川挑選了一個神秘的地點,乘車需要将近兩個小時。
沈煦川不允許許青沉和海絲特插手,獨自打點好一切,來接‘新娘’的婚車已經停在別墅門口,雖然只有一輛車,但是沈煦川為了許青沉裝扮好多白玫瑰,寓意着堅貞不渝和浪漫之情。
婚車很引人矚目,許青沉在取戒指回來時就看見了滿是白玫瑰的車,感覺還挺新鮮。
下午舉行儀式,按照計劃他們要提前三個小時出發。
不過案情尚未偵破,沈煦川咽不下這口氣,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他先把‘新娘’送上車,自己則是在車邊徘徊不定。
許青沉被他強硬地塞進婚車裏,好像他是他的壓寨夫人。
“少爺,”許青沉按下車窗,探出頭說話,“要不就算了,回來再調查,我在等你一起結婚。”
沈煦川不甘心地咬唇,瞪着別墅的某閃窗戶,帶有威脅性地說:“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敏感,一直在犯病的邊緣游走,你最好少說兩句。”
許青沉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确實病得不輕。”
沈煦川扯了下唇,卻不像在笑:“你少陰陽怪氣,今晚你最好睜着一只眼睡覺,不然會錯過我半夜磨刀。”
許青沉不再跟他鬥嘴,開始放松身體,閉目養神。
又等了一小會兒,沈煦川久等的電話終于響起。
他趕忙接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聽到海絲特的聲音。
海絲特不負衆望,第一句就是:“我看到監控了。”
“是誰!”沈煦川一下子站直身體進入備戰狀态,“海絲特,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我要打斷他的腿!”
電話那頭的海絲特眯着眼睛,緊盯屏幕上有些模糊的畫面,說:“确實有一個人帶勞倫斯回房間,這個人是...哦!原來是威廉先生的小兒子,就是昨晚跟你聊天...”
沈煦川驀地截住話頭:“你說的是小背頭?我記得他帶了女朋友來..瑪德!渣男,我要替他女朋友教訓他。”
“他們有說有笑的往回走,進了大廳。”海絲特一邊看監控一邊彙報情況。
沈煦川捂住脆弱的心髒,瞪圓眼睛問:“上手了嗎?”
“确實上手了,好像有點不對勁,勞倫斯咳嗽的很厲害,真不該讓他喝那麽多酒,笑得倒是很開心,只是他的病還沒有徹底的康複。”
上手了,上手了...
沈煦川滿腦子都是這三個字,臉色差的像吃壞了東西。他對小背頭有點印象,昨晚他還很熱心地跟對方探讨賽車的話題,想不到是個深藏不露的小流氓。
海絲特依舊專注監控畫面,“接下來他們靠在一起,應該是扶着勞倫斯,不過是他要求....”
“我現在就去找小背頭算賬!”
“等等,他是在幫..”
後面的話沈煦川已經不想聽了。
他果斷地挂斷電話,氣憤地撸起袖子,回身就看見許青沉把腦子露出窗外,還在揉着發痛的鼻子,臉上的表情天真又疑惑。
沈煦川把兩手撐在車頂,低頭與其對視:“你先去,我随後就到。”
許青沉看一眼時間,猜到了電話裏的內容:“破案了?”
沈煦川攥緊拳頭捏的咯咯響,“管家,我會為你讨回公道。”
許青沉竟然點了一下頭:“婚禮不要遲到。”
“放心,我會趕在儀式之前到達,不會耽誤正事,你等我。”
說罷,沈煦川在許青沉的額頭上匆匆留下一吻。
許青沉不忘囑咐他:“小心寶寶。”
沈煦川敲了一下駕駛位的車窗,示意司機開車,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別墅走去。
車子保持均速前行,一路上要比想象中的惬意。
許青沉靜默地坐在車子裏,手裏還捧着一小束白玫瑰,是氣昏頭的沈煦川匆忙塞進他懷裏的。
他輕撫着潔白的花瓣,心裏開始向往那種莊重的儀式。打開車窗,風吹在臉上是軟的,是孩子們作文裏所寫的和煦微風,他擡眼往上看,薄雲像流動的和玉,在廣闊的藍天自由變換着。
直到這一刻,許青沉依舊被一種類似夢境的幸福包圍着,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結婚,以前覺得這種事無聊頭頂,但這這種想法不知何時在他的胸口消散了。
當車輛駛出莊園時,他的手機開始振動,消息彈出時屏幕亮起。
是海絲特打來的電話。
“許畫家,你的好記性帶給你無數的驚喜。”海絲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許青沉心情很好地嗅着白玫瑰的香味,輕咳了一聲,慢悠悠道:“怎麽了,案情進展的怎麽樣。”
海絲特朝天翻個大白眼:“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沈煦川去找小少爺算賬了,他誤以為你被人耍流氓,你快點打電話解釋清楚。”
“小少爺是誰?”
“當然是威廉家的小少爺,昨天送你們紅酒的那個孩子。”
“哦...”許青沉恢複了一點記憶,“原來是他,這麽說我的脖子是拜他所賜?”
“确實是拜他所賜,”海絲特被這個烏龍鬧得哭笑不得,“是你主動伸着脖子讓人家幫你揪住喉嚨,這點小事要喊打喊殺,你和沈煦川都不太正常,婚禮讓你們失去理智,天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許青沉還在想着婚禮的事,不太走心,“我明白,我嗓子不舒服嘛。”
“那你還不打電話攔着沈煦川?”
“為什麽要攔,我覺得那個小孩打不過奔奔,随他去吧。”許青沉舒服地吸口氣,思緒飄向未來,“我和奔奔之間的婚禮少了點激情,在舉行儀式之前,讓他放縱一次。”
“你竟然有心思煽風點火。”海絲特警告道,“我告訴你,小少爺身邊可是有私人保镖。”
許青沉眼神沉了幾分,心中估摸着沈煦川能有多少勝算,“奔奔也是我的少爺,你去告訴他們,奔奔的保镖是我。”
“你在放任他犯錯誤。”海絲特頭疼地捏眉心,“想不到你是個戀愛腦..”
許青沉無所謂道:“那又怎麽了,他需要發洩,你的任務是阻止他們報警,我可不想結婚當天新郎被警察帶走。”
他的語氣很平靜,勾着一點似是而非的縱容。
海絲特為他和沈煦川的感情為之動容,也為接下來自己要收拾的爛攤子感到無奈,千言萬語最後只彙聚成一句輕微的抱怨:“我都搞不懂你在想什麽。”
“我很高興。”許青沉發自內心地說:“你知道,我要結婚了。”
“所以就可以縱容新郎去教訓別人,或者被人反教訓?”
許青沉碰了碰鼻梁的牙印,那裏被咬的發燙,他壞心眼地說:“有什麽不好,我的臉挂彩了,誰讓他咬我,不能只讓我一個人丢臉。”
海絲特笑了:“好吧,那我就再等等,等到你的新郎和私人保镖大戰三個回合以後我再去撈人。”
許青沉那邊沒了聲音。
海絲特以為他不高興,嘆口氣道:“我開玩笑,你放心,我會讓人完完整整的去找你。”
“我的意思是..”許青沉在電話裏的聲線性感而慵懶,“咱倆還能多聊一會兒。”
“怪不得你生病,報應!自己的新郎都捉弄。”
說完,海絲特異常用力地把電話截斷。
她深呼吸一口氣,腦子裏在想拉架的措辭的同時,身體已經開始行動。她拿起外套走出安保室,當呼吸到外面的空氣時,沈煦川已經來到她面前。
男人之間的戰争有這麽快嗎?
幾分鐘的工夫就結束了,屬實有點沒勁。
海絲特震驚而疑惑地盯住朝她走來的人。
沈煦川捂着一只眼睛,像雨中的獅子。
“海絲特,我真是丢大臉了,”沈煦川邊說邊挪開手,露出烏眼青,“你看,這是我沖動的代價,我去找小背頭算賬,沒想到碰見他跟他女朋友在....那個,我靠!我什麽都沒看見,還沒來得及說話呢。”
海絲特強忍住笑,識相地露出同情的目光:“奔奔,這件事是誤會,他沒有親吻勞倫斯,這一切的一切都怪你的老許。”
沈煦川已經不在乎這茬了,現在有比這更嚴重的事故。他指着自己烏青的眼睛,差點哭出來:“海絲特,怎麽辦啊,我這樣還能去結婚嗎?”
海絲特走過來拉住他的胳膊,帶着他往私家車的方向走,“沒關系,還是那樣的帥氣,我帶你去見老許。”
沈煦川不情不願地跟着走,哭唧唧道:“我要拍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