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晨曦依舊,夢短情長,是時候道一句早安了。
小九斤等了好久都沒等到爸爸們來說早安,她的睡意還未完全褪去,懶惰地在嬰兒床裏翻滾小身子,胖乎乎的小腳丫無聊地踩着腳下的小被子,就像小貓踩奶一樣,小手也不閑着,抓住欄杆用力往自己這邊拽,可惜怎麽拽都紋絲不動。
“奔奔..”九斤打個小哈欠,慢吞吞地從嬰兒床裏爬起來,她的頭正好露在護欄外面。
她環顧一圈充滿愛心的公主房,目光定格在門口,嘴裏含糊地嘟哝:“奔奔..奔奔..爸爸玩..唔找奔奔。”
九斤靈巧地往上一蹦,兩只胳膊攀住床護欄,小屁股往上拱,一條腿借力爬上護欄,緩緩落下後另一只腿跟着往上爬,她的整個身子開始往一側倒,然後“吧凳”一聲,她的腳和屁股同時落地。
越獄成功了!
她對這套流程很熟悉,每天都會實施那麽兩三次。
最開始和爸爸們分房睡的時候,她連着哭兩晚,好在她适應能力強,并且發現了一個人睡的好處,那就是半夜可以在房間裏跑來跑去,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她可以做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九斤的公主房在二樓,她的房間跟爸爸們所在的主卧只隔着一間書房,她光着小腳丫樂颠颠地在走廊裏跑來跑去,頭發亂如草,似乎被霜雪覆蓋。
她跑起來的時候,廊道兩邊的感應燈會亮起紅色的光芒,這是爸爸們專門為她設置的安全線,證明她從房間裏溜出來了。
“瘋丫頭,又開始了...”
奔奔微微沙啞的聲音從門縫裏慢吞吞地飄出來。
小九斤跑到主卧門口,蹲在地上把臉好奇地貼近門板。
奔奔的聲音清楚了很多,一邊打哈欠一邊抱怨:“她怎麽跟貓一樣,天天早上五點鐘開始興奮。”
小九斤不知道現在幾點,只知道天亮了,奔奔該去晨跑,至于愛睡懶覺的爸爸,必須起床給她準備早餐。
Advertisement
“奔奔!爸爸!額鵝鵝鵝..”她站在門口要東西吃,喊一聲餓,便低頭看一眼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
卧室的門開了,是爸爸開的門。
九斤仰起快樂的小臉,看見許青沉在晨光下顯得有些清冷的容顏,冷意很快散去,因為那張臉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爸爸,找上好!”九斤抱住爸爸的大腿,這是她和爸爸獨特的打招呼方式。
許青沉微微俯身,揉了揉她那蓬亂的頭發。
“去找奔奔。”
“哦!奔奔!”
九斤松開爸爸的大腿,張開手臂往前小跑,微微形成一個角度,就像迎風側飛的海鷗,朝着卧室中的大床飛去。
沈煦川的身子橫在床上,姿勢放蕩不羁,腰間搭着一條薄被子,兩條大長腿交叉着露在外面,上身穿着許青沉的襯衫,扣子只系到胸膛的位置,整片鎖骨露出來,上面有幾朵深紅的花朵。
斑斑駁駁的陽光一動不動地停留在他的白襯衫上,他睡眼惺忪,知道小可愛來找他了,努力地睜開雙眼,懶洋洋地蹬了蹬腿,然後夾住被子。
奶香的小女兒爬上床,肉乎乎的小體格撲在他的肩膀,一邊擺弄他的頭發一邊跟他說“找安”。
“奔奔,出去玩呀。”小九斤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一把抱住孩子,在床上翻了一圈,逗得九斤咯咯笑。
“今天讓你爸爸帶你玩,奔奔要去飙車喽。”沈煦川一秒恢複活力,舉着小九斤從床上跳起來,兩步穩穩落地。
這時候許青沉已經下樓去準備早餐,如無意外,應該又是烤面包和果醬之類的。
近期的許仙兒有些不對勁,自從找了一個實習生當助手,總是往藝術館那邊跑,平時不愛出門,有了助手後就頻繁出門,這明顯是奔着人去的。
沈煦川心裏存疑,忍不住把事情往歪了想,但也只是想想,他才不會在這種事上無理取鬧呢,他要做一個格局超大的合約情人。
心裏是這樣想,臉上卻充滿警惕性。
他領着小九斤跑進餐廚找許青沉,果然看見了熟悉的面包片和藍莓果醬,令人欣慰的是今天多了一份牛肉餡餅。
餡餅熱的燙手,是許青沉打電話叫早餐店專門送來的。
沈煦川執刀把餡餅切成四塊,用筷子夾着吃。
許青沉則是坐在他對面,喂小九斤吃叫來的兒童餐。
“許管家,”沈煦川邊吃邊說,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今天你有事嗎?要不要去俱樂部玩玩。”
許青沉幫九斤擦了擦濕乎乎的小手,詭秘而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煦川一眼,語氣有些奇怪:“今天沒空,你難道忘了,我要去藝術館。”
“哦..”沈煦川瞪着男人的腦門,很小聲地哼哼,把所有的不滿都放在了牛肉餡餅上,兇狠地咬幾口。
今天由許青沉帶孩子,沈煦川約了隊友訓練。
上午九點多,兩人在家門口分道揚镳。
本來相安無事,各幹各的活,偏偏在沈煦川開車拐彎時,看見了許青沉帶九斤坐上了另一個人的車。
時笙那小子有前途,竟然開車來接館長。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是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次,看樣子還有六七八次。
沈煦川放慢車速,看着那輛黑色轎車朝這邊緩緩駛來,駕駛位的時笙認出是他,特意搖下車窗跟他熱情的打招呼。
他能怎麽辦,當然裝作大度的合約情人回以微笑,然後眼睜睜看着對方把自己的老攻和孩子帶走。
“許青沉,你等着,”沈煦川沖那輛車的屁股扮鬼臉,“讓我吃醋是不可能的,我才不會吃醋,絕不會!”
上午的時光快結束了,沈煦川才趕到車隊的訓練場。
他跟Barry試了兩輛新車,探讨着下次比賽的地點,猜測可能會設在馬來西亞。
兩人有說有笑,試完車一起吃的午飯。
用餐期間,沈煦川才知道一個消息,之前被調回總部的程再回來了,只待兩天,辦完事就回去。
沈煦川之前和這人幹了一架,分開後兩人始終沒見面。
幹架這種事不會讓沈煦川記在心裏,主要是吓到了小九斤,他對此很不高興。
Barry當和事佬,勸道:“他明天就走,你別搭理他,上次你們都喝了酒,一時沖動,這件事怪我,是我把九斤抱回辦公室,忘記提醒你了。”
沈煦川擺擺手:“跟你有什麽關系。”
Barry怕他倆見面再打起來,吃完飯後趕忙拉着沈煦川回俱樂部,避免在訓練場碰見程再。
整個下午都按照計劃度過,車隊開會,邀約其他俱樂部車手訓練,讨論節日游行的跑車,檢查車輛等等,這些瑣事一忙完,外面的天就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
沈煦川換了身衣服,打算去藝術館接老攻和孩子一起回家,這次說什麽也要趕在時笙前頭。
他定下目标,穿好外套後打算離開,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程再竟然主動來辦公室找他,正好把他攔在了門口。
“你來幹嘛?”
程再習慣性地扯扯唇,露出自帶風流的笑,他的手裏拿着兩瓶冰汽水,将其中一瓶遞給沈煦川。
沈煦川接過瓶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以水代酒,”程再表現的很友好,“川導,上次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始終沒找到機會,明天一早我就走,走之前得把話說出來,不然能憋壞我,你賞個臉,別跟我一般計較。”
沈煦川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對方給了面子,那就沒必要鬧得太僵,同時一個圈子裏的人,早晚還會再碰面。他把冰汽水當做啤酒舉了舉,仰頭喝一口。
喝完後他把瓶子放在一旁,說:“過去的事已經翻篇,別再提了。”
程再笑了,在心裏松口氣,為表誠意将整瓶汽水喝幹淨。
沈煦川急着去接老攻和孩子,匆匆說兩句客套話就離開了辦公室。
他走向停車場,心裏彌漫着異樣的空虛,總覺得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有完成,至于是什麽事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
吉普車停在俱樂部負二層的車庫,有四個車位,全被沈煦川一個人占了。平時這裏不會有人出現,這個時間段更不會有人。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如閃電般迅疾地發生了。
沈煦川剛把車門打開,身後忽然閃現出一個黑影,地下車庫的光線本就黑暗,他又來不及回頭,一晃神的工夫就被人從後面緊緊地牽制住。
那人的胳臂像鐵鉗一般箍住他的胳臂,他用力地掙了掙,徒勞無果。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何斯體質!傳說中的超人。
這麽毫無防備、輕而易舉的被制服,沈煦川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你他媽的是誰!”他怒罵一聲,擡起胳膊肘往後狠狠地一擊,擊中那人的胸膛。
對方的忍耐力超乎想象,沒有出聲,也沒有松力,依舊用擒拿的招式控制他的身體。
“放手!”沈煦川決定先禮後兵,“什麽仇什麽怨當面說清楚,背後偷襲算什麽英雄好漢。
對方依舊不語,用提前準備好的尼龍紮帶纏住他的手腕,仿佛練習過千百遍,迅速而有技巧地将帶身穿過帶空,只需輕輕一拉,他的雙手便牢牢地鎖在一起,掙紮的越狠那玩意就越緊。
毫無疑問,身後是一個身手敏捷、有備而來的男人,沈煦川被這人有些粗魯地按在車上,他的臉貼在冰冷的車皮上,心裏也跟着一涼。
憤怒和羞恥扼住他的喉嚨,敲打着他,直到他的牙齒咯咯作響。
“我告訴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操你大爺的手往哪放呢!”
沈煦川感到有一只手順着他的頭發往下移,挨在了他耳後的位置,讓他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
男人碰完耳朵又開始碰他的臉頰,他罵罵咧咧地閃躲,但根本躲不掉,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對方戴着手套,不至于那麽惡心。
後座的車門被打開,沈煦川被對方粗魯地推進車裏。
他轉過身,二話不說就開始踢人,展示了什麽叫做無敵旋風腿。
男人不幸被他踢中好幾腳,好像生氣了,忽然變得狠戾起來,找準時機抓住他的腳踝,用蠻力地往下壓。
沈煦川只覺又酸又麻,還有點疼,一時放松就被對方壓住了小腿,這回是一動都不能動了。
他擡起臉,想接着幽暗的光亮看清楚對方是誰,沒有任何鳥用,這天殺的竟然穿着風衣,帶着帽子和面具,全身沒露一點肉。
“你到底是誰?”沈煦川死死盯住眼前人。
男人不說話,只顧動手。
沈煦川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對方不是為財而來,他的臉和脖子一點點泛紅,咬牙切齒地警告:“有本事你就來,我特麽弄死你。”
一股清涼的香氣飄入他的鼻尖,他瞬間四肢癱軟,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他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是那瓶冰汽水有問題?
上方的人始終沒說話,哼都沒哼過一聲,他在對方眼裏猶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割宰。
一邊是烈火如熾,一邊是萬念俱滅,雙方僵持不下。
沒多久,沈煦川就紅了眼眶,他的臉挨着織物座椅,咬緊牙關不允許自己發出一點聲響,腦海裏不斷閃過許青沉那張臉。
“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