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極地賽道的旋律,猶如旋風般極速。
這是一座中型露天體育館,之前用作市級徑賽訓練場地,後來被FY重金租下來,改成環形賽車道,除了日常訓練外,偶爾會在這裏舉辦聯隊的小型賽事。
燈火輝煌的夜晚,賽道兩邊的觀衆席被車迷們占滿,現場一片喧嘩與騷動。
今晚這場隊內表演賽最大看點是冠軍車隊的熱場表演,這比正式的比賽還要令人期待。
在振奮人心的吶喊聲愈來越激烈之時,專屬于FY賽車俱樂部的新型改裝SC限量版賽車一輛接一輛地在賽道亮相。
其中最顯眼也是最特殊的是一輛酒紅色改裝車,副駕駛車門上噴了兩個大寫加粗的黑色字母‘FY’,當引擎聲響起時,它無疑是全場最靓的頂級改裝車。
作為領跑車,酒紅色賽車的主人打開車門,半個身子探出車外,伸出一只帶着手套的手,轉着圈地向觀衆席招手問好。
他的手臂揮向哪裏,哪裏的觀衆的歡呼聲就最響亮。
“川導!川導!川導!”
“川導!你老爸呢?!”
“川導!川導!川導!”
“聽說你結婚了?真的假的!”
随着他的節奏,現場的聲音此起彼伏,形成一道熱情的曲線,在一衆歡呼聲中,總有那麽幾個人跑題,八卦一些與賽事無關的問題。
打完招呼,他戴上頭盔,身子鑽回駕駛位。
令人興奮的表演賽即将開始。率先熱場的車手們已經蓄勢待發,一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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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圍欄內的裁判将綠色旗幟抛出揮舞,發動引擎的聲音震懾四周。領跑車宛若一道虛影從最近的觀衆席一閃而過,瞬間把後面的車抛在後頭。
賽道上激烈飛馳,與其對比,觀衆席的熱情也不相上下。
“那是沈煦川?”
“當然!鼎鼎大名的川導!”
“他開的是什麽車?”
“SC老款車,別看型號是老爺車,那可是他爸的紅色愛妃,他爸當年開着這輛車贏下S市所有街道賽,有多牛逼咱們都知道,這輛車被改了這麽多次,還能保持這樣的圈速,已經很不容易了。”
“哦。”
“哦什麽?我說兄弟,你到底懂不懂啊?”
一直普及知識的男車迷猛地一回頭,很想看看身後這位啥啥都不懂的人是怎麽混進來的。
本來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氣勢,當他轉頭看見身後的男人的瞬間,莫名其妙的氣勢就被踩在了腳底下,他整個人安靜下來,默默地打量這位白發男子。
将人從頭看到腳後,男車迷憑着直覺低聲問:“你是總裁還是老板?”
許青沉略感訝異,目光瞥向熱鬧的賽道,輕聲說:“都不是。”
男車迷不再說話,扭過頭繼續看表演賽。
沈煦川才是FY的老板,也是門面擔當,人帥車技好,性格狂野不拘,只要他進入賽道,必将是全場最亮的那顆星。
賽前熱場的時間并不長,沈煦川開着那輛騷包車繞着體育館轉五圈,每一圈都有新花樣,最後半圈快結束時,他像以往那樣,将車子操作到兩個輪子離地,打着漂移的斜度保持均衡的速度朝前穩穩地行駛,然後他從車裏探出半個身子,雙腳有技巧地踩在座位上,摘掉安全帽,露出一張足以迷惑衆生的俊臉。
他舉高兩手打着節拍,快活地跟觀衆席的粉絲和車迷們打招呼。
全場幾乎都在喊“川導”,他向觀衆抛去熱情的飛吻,親切友善而非輕浮狎昵。
他駕駛賽車跟他的性格一樣,愛玩,愛冒險。
他對待喜歡他的粉絲也跟對待朋友一樣,平易近人,樂于交心。
他的面頰有兩朵紅暈,瞳孔發亮,永遠都是那麽的開朗樂觀。
熱場表演結束,沈煦川完美退場,将賽道留給其他要比賽的隊友,他把老爸留給他的紅色愛妃開到體育館後門,交給工作人員維修。
一下車,一群人跟花蝴蝶似的朝他圍了過來。
有一半是他認識的朋友,另一半是朋友帶來的朋友。
大家圍成一圈,熱絡地互相做介紹,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神情。
在這種競技場合,想不快樂都難,他們似乎天生就屬于這裏。
沈煦川正滔滔不絕地說着話,忽然間,他不經意地擡眸,視線瞥到遠處一道颀長的身影,兩人的目光在人堆裏相遇,既是冤家路窄的交鋒,也是意外驚喜的雀躍。沈煦川只需一秒就認出那個男人是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了,面容綻放出炫彩的花朵,他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傍晚中如碎星般閃閃發亮。
身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視線看去,這群人一回頭,看見一個白頭發穿羊毛大衣的男人伫立在賽道出口處的欄杆前面。
明明有那麽多人進進出出,可他們一眼就看見了這個男人,而且難以轉移視線。
“是不是畫家?”有人認出了許青沉。
另一個人說:“那是許仙兒,川導的好朋友。”
“懂了懂了..”
沈煦川身邊的隊友和朋友們開始知趣地散開,三三兩兩地跟沈煦川打招呼走人。
他出神地回應隊友,眼神卻沒有離開過那道身影半秒。他從最開始的驚喜已經轉為失落,這種失落帶着無奈。
冷靜思考了一天,他覺得許青沉沒有扯謊,根據Barry提供的說辭,如果摻了助興藥,确實有可能忘記那晚所發生的事,這讓他更難受,他寧可許青沉是故意逗弄他。
無言地對望片刻,他和許青沉幾乎是同時邁開腿朝對方走來。
距離越拉越近,直到兩人可以仔細地看清楚彼此的五官。
今天的許青沉穿着比往日正式,衣品也符合沈煦川的審美,明顯是有意為之。
他是來哄我開心的嗎?
這個念頭在沈煦川腦海中閃過,心裏存着一股氣,不願意主動打招呼,別扭着看向一旁,故意不給人眼神。
許青沉沉穩地開了口:“賽道上的你真耀眼。”
“......”沈煦川覺得自己好不争氣,男人一句話輕易化解了他心裏的那團氣。
他抑制住上揚的嘴角,低着眼眸說:“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許青沉瞧着他的模樣,知道他在耍小脾氣,“我們回公寓聊,還是去你的俱樂部。”
沈煦川的睫毛快速撲閃兩下,腦子裏鬥争一番,還是心癢,如果回公寓,那說明他太好哄,他不想讓許青沉抱有這種想法,于是拿出車隊老板的派頭:“回俱樂部。”
許青沉眸光微閃,莞爾地笑了:“好。”
FY俱樂部辦公樓的燈一輪一輪地亮起來。
不止沈煦川帶人回來,其他車手也陸陸續續帶了夥伴回來,辦公樓從上到下總能聽到男人們之間的歡聲笑語,還挺熱鬧的。
沈煦川領着許青沉進入自己的辦公室,隔壁是Barry的休息間,那屋總傳來擾人的笑聲,沈煦川嫌吵,将窗戶關上了。
其實他是怕吵到許青沉。
意識到這點,他暗罵自己是賤骨頭,洩了氣似的往辦公桌上一靠,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許青沉可以坐在那裏。
許青沉站在他對面,沒有落座的意思,從始至終嘴邊都噙着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沈煦川覺得氣勢不能輸,于是交叉雙臂放在胸前,擺出談判的架勢,先一步開口:“你想起來了嗎?”
許青沉不屑于做虛僞的辯解,如實說:“想起你去接我,給我喝帶料的醒酒湯,然後一起回家。”
“沒有加東西,那是補湯..”沈煦川心虛地抓了一下發燙的耳朵,“後來的事呢?你還記得多少。”
“記得不多。”停頓一小會兒,許青沉做出思考的表情,”我仔細想了想,感覺是一場夢。“
“行!你真夠可以的,”沈煦川一聽這話就來氣,止不住地冷笑起來,“跟我玩失憶這套把戲是不是,別以為只有你會玩,既然你沒有印象,我們就當那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正好我還覺得不盡興,我現在就去找別人玩游戲,我想試試拔自己蘿蔔的滋味!”
沈煦川把想了一晚上的氣話一股腦說出來,潇灑地脫掉騎行外套,刻意揚起下巴,用高傲又挑釁的眼神睨着許青沉,邁大步,徑直朝辦公室的門口走去。
看樣子是想在俱樂部裏找游戲夥伴。
越過許青沉身邊時,毫無意外地被攔住了。
許青沉握住沈煦川的胳臂,側目帶笑地看着他:“你幫我回憶回憶。”
沈煦川還是那個沈煦川,永遠都那麽好哄。
他的态度幾乎是瞬間就軟化,眨巴着靈動的大眼睛,心裏已經消氣,嘴上故作矜持:“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幫你回憶。”
許青沉把他拽到跟前,一只手輕撫他的頭發,像是在給不聽話的小貓順毛,“用最有效的方法,不能只靠說的方式回憶。”
“唔..”沈煦川被順毛順舒服了,臉色越發高興起來,身子不自覺地往許青沉身上靠,“你的意思是...現在嗎?”
許青沉點了下頭,心裏想的是沈煦川在賽道上的表現。
架勢賽車飛馳的沈煦川和關起門來耍脾氣的沈煦川完全不一樣,這種反差令許青沉心猿意馬。
沈煦川嘴角露出絲絲笑容,随即無限放大,他不再矜持,拉開許青沉的羊毛大衣,怕冷似的往裏鑽,對方身上有一股樹葉的香氣,他好喜歡,美滋滋道:“我們回家,我幫你回憶。”
“不,就在這裏。”活落,許青沉的手臂環住沈煦川的腰,将人控制在自己的懷裏。
“在..在這裏?”沈煦川一下清醒過來,耳邊還能聽到隔壁Barry和隊友之間模糊的談話聲,而鼻息間都是屬于許青沉的味道。
他被迷得七葷八素,僅存的理智在叫嚣。
許青沉輕輕地笑了,修長好看的手指落在衣服的領口上,頗為優雅地往下扯了扯。
絕不是在開玩笑,男人是認真的,這個舉動足以說明。
沈煦川飛快地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口,那裏随時會有人敲門或者路過,更可能有大大咧咧的哥們兒直接推門而進。一想到那個畫面他就臊得慌,羞恥心很快占上風,他開始推拒許青沉的身子,眼底現出一絲慌亂:“不行不行,許青沉,這是我的辦公室,隔壁還有人呢。”
“怕什麽?”許青沉不肯放過他,再次擁他入懷,嗅着他的發絲。
“隔音不好,別在這裏,老許..”
沈煦川試圖用撒嬌的招數。
可惜沒得逞,今天的許青沉是帶着目的來的,任憑他怎麽撒嬌服軟都無濟于事。
沈煦川欲哭無淚,早知道選擇跟人回公寓好了,真是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
“不回去,就在這裏。”許青沉強調一遍自己的意願,随後開始動手。
沈煦川低聲驚呼:“那我不要幫你回憶了!”
他有點害怕,更多的是羞恥。
辦公室隔音效果一般,萬一他沒忍住招來圍觀群衆怎麽辦。
他使用一點小技巧掙脫了許青沉的懷抱,一溜煙跑到辦公桌的對面,隔着桌子對許青沉搖頭,臉頰鼓成包子臉,紅彤彤的看着特別可口,很想讓人咬一口。
“老許,不要在這裏,回去你想怎麽樣都行。”
許青沉一點也不着急,眼裏流露出獵人看獵物的戲谑感,他秉持一貫從容的風格,慢條斯理地脫去外套,搭在旁邊的椅子扶手上,然後一點點朝沈煦川的位置靠近。
他的身材從未像此時這般高大過,沈煦川吓得差點‘啊’的一聲叫出來,一個激動便踢開礙事的椅子,轉身就想跑。
哪成想平時不怎麽出門的許青沉出手速度極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壓住沈煦川的胳膊,以一種訓練有素、靈巧熟練、使人無法反抗的方式将沈煦川的雙手壓得不能動彈。
沈煦川心裏一驚 ,下意識地叫出聲:“啊啊啊許青沉,我可喊救命了...唔呃..”
他的嘴被堵上了,許青沉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口枷,上面還帶着草香味。
果然是有備而來!
沈煦川急的眼睛紅了,嘴裏嗚嗚的叫。
許青沉按住他的後頸輕輕往下壓,讓他臉對着辦公桌,視野進入一片盲區,使得更加沒有安全感。
“羞什麽,”許青沉好似幽靈般貼近沈煦川的耳畔,“不是很開放嗎?還要去找別人。”
“唔..戳了..”沈煦川像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眨巴着蘊含淚花的眼睛。
許青沉親吻了他的面頰,惡意地用手捏了捏臉上的肉,低聲笑道:“小浪/貨,你也就嘴上厲害。”
沈煦川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若是沒瘋,為什麽被人說是浪貨反而不抗争,平時宛若鋼筋加工過的兩條大長腿,以及剛剛還在賽道上展示雄風的手臂,此時不争氣地失去所有力量。
意識置于此種危險的混沌之上,猶如置于砂鍋上的冰塊,迅速融化了。
他的四肢驟然間變的軟趴趴的,提不起一絲力氣,或許是他心裏不願意使力。他閉上眼睛,艱難地吐出嘴裏的東西,嗚咽着說:“許青沉,你混蛋..”
“你才知道?”許青沉在親吻他的耳朵,語氣有些敷衍,“這叫有來有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醒酒湯裏做了手腳。”
沈煦川的聲音開始變味了:“嗯..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你覺得被我抱很吃虧?”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乖一點,口枷別扔,你還用得上。”
“放屁,誰會用它!”
二十分鐘後——
沈煦川摟緊許青沉的脖子,眼睛朝四處慌亂地張望,焦急到語無倫次:“那個東西呢?球呢?快把我的嘴堵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