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筱斐的故事
筱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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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打來的時候，筱斐正和保安周旋，她報了秦淮生的班級和班主任姓名，提着兩袋子禮品，聲稱回母校看老師。
“我和老師約好了。”她從袋子裏拿出手機放在桌上，手指點亮屏幕，一張聊天記錄截圖現了出來，“您看。”
保安順着她眼睫下壓的動作往桌面瞅，原本放手機的位置多了兩包和天下，他擺擺手：“哎唷，看老師是好事，不用搞這麽多。”
筱斐主動拿起旁邊的登記本和筆，一語雙關：“這都是應該的。”
保安心熱，不僅沒阻擋她填訪客信息，還幫着清理桌面雜物，煙盒不經意間到了他那邊，他卻好像沒察覺，專心湊在桌子跟前看筱斐登記：“你在秦淮河生的啊？”
筱斐沒停筆，吊兒郎當地笑着回：“沒呢，我爸叫秦淮。”
保安當了真：“有意思，那你以後孩子不得叫秦淮生生？”
筱斐寫完時間，合上筆蓋：“好主意。”
她還了本子，沒再耗時間扯淡，道了聲謝，提東西離開。
走出五米遠，口袋裏的手機再一次震動，筱斐四處看了看，拐進旁邊的小路，接通電話。
“斐斐，你幹嘛呢？怎麽一直不接電話？”堪婷詢問的聲音鑽進耳朵。
筱斐看一眼遠處教學樓內打鬧的學生，随口答：“給夢夢找男朋友呢。”
“真的假的？找到了沒？什麽樣的？有沒有照片？給我也瞧瞧。”
“還挑着呢。”筱斐撩開被風拍在臉上的八字劉海，問，“找我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堪婷幽怨地反駁，很快又說，“你這周末有沒有空？”
筱斐不自覺地警惕起來：“幹嘛？”
“同學聚會，班長組的，順便給咱們老班慶生。”
堪婷的話有些出乎筱斐的意料。同學聚會的前提是真有這麽一班同學在，也就是說，她的的确确在那個學校的那個班級和那一群人一起上過學。
可李秀那邊又是怎麽回事？她現在所在的這個學校和堪婷說的她們待了六年的學校不僅名字上毫無關系，甚至都沒在一個城市。
難不成李知恩真是她孿生姐妹？
她的親哥哥找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做女朋友？
這是什麽鬼畜故事。
半天沒聽見回應，堪婷在那邊有些着急：“你一定得去，我話都放出去了，大家都等着見你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紅人呢。”
果然是堪婷，她從來不和人商量，她都是直接下通知。
筱斐揪她話裏的字眼：“我是大紅人？”
“對啊，你可是咱們班班花，畢業後都好多人打聽你消息。”堪婷啧啧嘴，“可惜你英年早婚，不知道傷了多少癡情郎的心。”
“怎麽樣？能不能給姐妹個面子？”問完下一秒，她就直接說出了安排，“哎呀我得開會了，周六來接你啊。”
耳邊安靜了片刻，廣播裏響起上課鈴聲，學生拖着步子往教室裏鑽。筱斐垂下手，後腦勺抵在牆上，眼睫微擡，目光漫無目的地灑出去。
小飛蟲飛近又飛遠，教室窗邊現出一個個腦袋，穿校服的女生沉浸在草莓牛奶的香甜裏，咬着吸管慢條斯理往教學樓走，無心看頭頂天色是好是壞。
背後的水泥牆像是藏了彈簧，瞬間将筱斐彈了出去，她沒有喊提示語的習慣，直接抱住女孩閃到了一邊。
身後啪的一聲悶響，騰出來的空地上，玻璃瓶粉身碎骨。
事實勝于雄辯，女孩下意識噴出的叫罵生生被這場景逼了回去。
“我去！”她終于想起來怎麽發聲，“這是想砸死我嗎？”
筱斐預測了一下，給出答案：“不一定。”
“也許它只是想碎你的頭蓋骨。”
“你是誰？”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住腳後，她想起來這個問題。
筱斐如實說：“你頭蓋骨的救命恩人。”
女孩年紀輕輕，倒是很能接話：“那我替我的頭蓋骨謝謝你。”
“我很高興你的頭蓋骨終于想起這件事。”筱斐抽出手，準備離開。
“我叫徐念念，念念不忘的念念。”女生突然喊，“你叫什麽？”
筱斐停了停，沒回頭，說：“李知恩。知恩圖報的知恩。”
學校還算公平，新修的員工宿舍分了一部分給有資歷的老教師。果樹分隔開教學區和生活區，在吵雜的校園裏辟出一片清靜天地。
“我一個人住，家裏沒怎麽收拾。”堆疊的抱枕被拎開，沙發上騰出片空地，主人站在一旁，雙手交握，看上去有些局促，“你随便坐哈，我去給你拿點喝的。”
筱斐站着沒動：“不用的，夏老師您別忙活。”
“那怎麽行，你等着。”夏金掙開她的手，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擦過茶幾上的禮品袋，人往廚房去。
手指在茶葉袋子褶皺的表皮上停留了一小會兒，夏金關上櫥櫃門，扭頭從冰箱裏拿出瓶新買的鮮奶，返回客廳：“我平常不喝茶，家裏沒備茶葉，你能喝牛奶嗎？”
筱斐随和地點頭：“可以的。”
她雙手接過牛奶，等夏金坐下後跟着落座，“我今天貿然過來，打擾您了。”
“沒那回事，我一個人閑着也是閑着。”夏金緊緊并着雙腿，手壓在腿上，“其實你來我反倒很開心，沒想到自己還一直被學生記挂着。”
筱斐真誠地注視着女人蒼老的臉，說：“因為夏老師您值得被記挂。遇見您以前，我對語文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您改變了我的看法，我讀大學選專業時毫不猶豫就選了漢語言文學。”
她掃了眼夏金泛紅的耳朵，繼續道，“雖然我只在324班待了短短一學期，但是您給我帶來了很多溫暖，我一直記着。”
夏金用左手心搓了搓右手背：“你過獎了，還是你自己努力的好。”
“我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記得你，腦子裏朦朦胧胧有個印象，就是對不上名字。”她捏捏耳垂，露出歉疚的笑容，“帶的學生太多了。”
筱斐擺擺手，露出欽佩的笑容：“老師您已經很厲害了。”
這應該是實話，對于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虛構人物居然能有印象，怎麽不厲害呢？
“我和大家天天在一起，現在卻連班上有哪些同學都記不得了。”筱斐用心地配合着表演，“就記得我同桌，一個女孩子，好像是叫李知恩。”
她猛地一拍手，“還有個經常來找她男孩子，名字很奇特，叫什麽秦淮生？”
“你是不是記岔了？”夏金友好地提醒她。
筱斐茫然地眨眨眼：“名字嗎？難道叫秦淮河？”
夏金被她逗笑了：“不是，秦淮生沒錯。”
筱斐的神色更迷茫了。
“秦淮生是325的，你們旁邊那個班，我做過他班主任。”夏金說，“不過你說的李知恩我沒什麽印象，可能她跟你是一個班的，然後秦淮生經常去找她，你就記住了。”
她的目光放遠，失去了焦距，像是陷入回憶，“畢竟，他是蠻活潑的。”
“啊，應該就是這樣。”筱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我怎麽都想不起他的座位和經典事跡呢。”
“嗯，可能我還在你們班上講過他，所以加深了你的印象，因為他确實挺優秀的，到了高三，就再沒從第一名的位置上下來過了。”
筱斐點頭表示贊同：“活潑的男孩子大都聰明，高一高二玩個夠，到高三就收心回歸學習，沖成黑馬了。”
夏金顯然不認可她的話：“淮生是鬼點子多，但學習沒放松過，他一直成績好，只不過文理分科前班上還有個強敵，所以在一二名波動。”
筱斐擡了下眉，意味深長地重逢了一遍：“強敵啊，水平這麽接近，那估計是水火不容了。”
“又錯了。”夏金笑着說，“他們倆啊，是好朋友。”
“诶？”
“真的。他們倆也算是榫碰上卯了，”夏金感慨地搖搖頭，她半低着頭，看手指撫摸掌心紋路，神情柔和，“秦淮生那個孩子，一刻都閑不住，比我這個班主任號召力還強。也就一個人能壓壓他的火熱勁。”
筱斐配合地問一句：“誰吶？”
夏金擡起頭：“他的好朋友。”
筱斐發誓，她這麽不厭其煩地調查背景編造身份苦心套話，絕不是為了聽接下來的這幾個字。
可天不遂人願，她還是從夏金口中聽見了那組無比熟悉卻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音節：“林寧與。”
所以為什麽呢？本應該和她一起在另一個城市念同一所中學的林寧與，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成為秦淮生的高中同學、好朋友兼競争對手？
或許你們相信嗎，真的有人愚蠢到好不容易存了全文卻忘記設置存稿箱
沒錯，是我
(不愧是我，丢人.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