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
第24章 Chapter 24
Chapter 24
面對宋茗啓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南北着實怔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小宋先生……你……”
宋茗啓怎麽會喜歡他?
莫非是他們兩個近日聊天的次數多了,便也到了可以開玩笑的程度了?
宋茗啓已度過了最難的關隘,此時重複起自己的話來自然也變得大方了起來。
他直視着南北的眼睛,又說了一遍:“南北,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這字字铿锵的真情讓人無法再生懷疑。
南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小宋先生……”
“你不要這麽快地給我答複,你要好好考慮一下,我是認真的。”宋茗啓生怕南北說出拒絕的話,沒等南北說完,就打斷了他。
看着宋茗啓期待的目光,南北只覺得似曾相識。
……那日的自己,似乎也和此時的宋茗啓一模一樣,眼含期待,心頭狂跳。
想起那時被拒絕的場景,早已消散的羞|恥|感頓時再度襲來。
南北微微垂下視線。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蕭練的那句毫不猶豫的拒絕,是對彼此的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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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拖泥帶水,不給人留以念想,君子坦蕩。
他也應當這樣,絕不可消磨人心。
“等你想好了再給我答複,好嗎?”宋茗啓的語氣近乎于央求。
南北擡眸看他,語氣誠懇:“小宋先生,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複,我們并不合适,所以你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以你的條件,尋一位漂亮能幹的哥兒完全不成問題。”
宋茗啓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聽南北說的話:“我不喜歡別人,我不想要別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我是真的喜歡你,南北,我會對你好的。”他急得臉都紅了。
宋茗啓也是個臉皮兒薄的人,若無自家大哥的鼓勵,估計給他再多再充足的時間,都不會敢于對南北開口。
“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麽喜歡你嗎?”
宋茗啓還跟自家大哥學了不少贊美人生得好看、性格溫柔的情話,好不容易可以坦然地跟南北讨論這些問題,他哪裏可能輕易放棄展示自己的機會呢。
興許南北聽得順耳了,一高興就答應了也說不定呢。
“小宋先生,我沒有必要知道這些。”南北回頭看了一眼卧房的窗戶。
已經這個時辰了,他應當很餓了。
南北回頭的時候,宋茗啓的視線也跟着一起轉了過去,完全不想錯過任何一點有關于心上人的消息。
南北家卧房所在的方向與何歡家的僅有一牆之隔,因此便讓宋茗啓誤會了南北是在看何歡的家。
他苦思冥想了一會兒,終于明白南北為什麽會突然朝那邊看了一眼。
“我知道了南北,你是不是因為我爹娘的緣故,所以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宋茗啓明白南北對嫂嫂被爹娘為難的事情全部知情,所以今日拒絕自己,可能也是因為擔心他日後會和嫂嫂有着一樣的經歷。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爹娘欺負你,會像大哥護着嫂嫂一樣護着你。”
“……”面對宋茗啓根本聽不進去別的話的情況,南北只能認命地等他說完。
宋茗啓鄭重其事地擡起一只手賭咒發誓:“日後我娘再找我要錢的時候,我定然會詢問你的意見,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少給她些,絕不會讓你心難受了去。”
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南北一個從容不迫的溫潤性子,也被他磨得心中隐隐煩躁了起來。
“小宋先生,我不跟你在一起,與你說的這些事情沒有任何關系,而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今日不會,日後更不會。”南北說道。
若不用這樣堅決卻有些傷人的态度說,恐怕他明天早上都回不了家。
“你心中有喜歡的人?”宋茗啓百思不得其解,誤打誤撞地說出了南北的心事。
其實方才剛一聽見宋茗啓的真情流露,南北就險些直接說出了自己有心悅之人的事,只不過念及宋茗啓是個獵戶,萬一他刨根問底,哪天真的将虛弱得毫無反抗之力的蕭練給尋了出來……
天知道獵戶能做出什麽事情。
可這短暫的遲疑已經讓宋茗啓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們,你們不是沒有在一起嗎?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還有機會?”宋茗啓自然不會輕易死心。
南北不給他留哪怕一絲一毫可以趁虛而入的縫隙:“這是我的私事,就不勞小宋先生過問了。”
只是說話間,神色難掩低落。
宋茗啓立刻就明白了。
南北的心上人竟不喜歡他。
宋茗啓向來都是個坦蕩寬闊的性子,可當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南北愛而不得的時候,他恨不能當場将那不識好歹的王八蛋給拽出來,邦邦打上兩拳以此洩憤。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告辭。”南北将手裏拎着的吃食還到宋茗啓手中。
“南,南北!”
宋茗啓見南北要進院兒,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感覺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唐突,他又立刻松開了手,後退了小半步,語氣滿是失望:“我……你會不會因為今日的事,以後就不理我了?”
“不會,”南北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着宋茗啓,鄭重道,“但前提是朋友。”
宋茗啓頹然地耷下了肩膀。
自打南北進屋,蕭練就抱着途途坐在角落裏偷偷觀察着他的動向。
先是在廚房裏做好了晚飯,又趁着鍋還沒冒熱氣的時候,飛快地到浴間沖了個澡。
蕭練拼命忍住想要溜進浴間偷偷瞧上一眼南北頸肩的沖動,仍舊老實地待在原地,用手指沾着羊乳給途途喂奶。
南北穿好衣裳從浴間裏出來,摸黑兒進了屋點好油燈,随後回到廚房将飯菜端了進來,扭頭看向一動不動的蕭練——
因為晚飯前宋茗啓的事,南北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淡聲對蕭練說道:“還在那裏坐着做什麽,不餓嗎?”
思來想去,他還是無法做到對于蕭練扯自己衣裳的這件事釋懷,因此在跟蕭練說話的時候,語氣難免帶着幾分餘憤。
“你還在與我生氣對嗎?”蕭練抱着狗來到了炕桌邊上,摸起筷子問道。
想來任誰被那般唐突地對待,恐怕都沒有辦法如此輕易地就消氣吧。
聽見蕭練的話,南北也只是輕挑了一下單側的眉梢,不置可否道:“你覺得呢。”
一反往日常态的硬氣模樣,竟令人格外覺得有趣。
“我覺得我應當道歉,”蕭練淡聲笑道,“一直道歉,直到你原諒我,若是你覺得不公平,就也像那天一樣扯回來。”
說着,他伸手揪起了自己的領口,學着皮影戲裏一板一眼的動作,朝南北發出聲音的方向拽了過去,“喏,扯吧。”
“……”能被人這樣哄着笑出來,是南北從未體會過的事情。
他抿緊險些被蕭練逗得彎起來的唇瓣,仍舊自顧自地咀嚼着口中的東西:“不必了。”
許是這一下午餓得狠了,南北連菜都顧不上吃,只悶頭咬着手裏的蒸餅。
沒有熱湯,餅子便顯得十分難嚼。
南北的吃相好看,可吃東西的速度也挺快,沒一會兒,兩張已經幾乎放涼了的蒸餅就下了肚。
米飯是新煮的,蒸餅是前日剩下的,冷硬冷硬的,進到肚子裏一定不好受。
蕭練的視線默默鎖定在了桌角邊僅剩一張的蒸餅上,在南北咽下最後一口餅子的瞬間,他用假意尋找着米飯的動作,實際上準确無誤地用筷子戳住了蒸餅。
“那是我的……”南北驚聲道。
蕭練的動作是何等的麻利,沒等南北把話說完,蒸餅已經被咬掉了兩口。
勉強咽下去後,蕭練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緩了半天才道:“啊?哪個是你的?”
“算了。”南北只得作罷。
米飯是特意給蕭練做的,但沒想到他竟然對滋味普通的蒸餅這麽感興趣。
真是夠奇怪的。
得償所願的蕭練咬了口蒸餅,只覺得齒間的味道都變得立體了起來。
吃完飯,已經是接近戌時。
南北将碗筷收拾到了廚房裏,直接坐在竈臺邊的小凳子上,用鍋裏的熱水開始刷洗。
“咳咳咳……”
喉間的癢意讓南北沒能忍住沉悶的咳嗽聲。
昏暗的油燈下,他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聽着廚房裏時不時地傳來的動靜,蕭練皺了皺眉。
這些日子他總是能聽見南北在咳嗽,卻不知是因為什麽。
思慮間,南北已經洗好了臉也漱了口,端着兩杯清茶走了進來。
“你方才咳嗽……”蕭練只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可能會吵到你,那我今晚去何歡家裏睡,”南北見他介意,轉身就要走,“你能照顧好途途吧?”
說是去何歡家裏,實則是準備去柴房,畢竟這麽晚了,實在不方便把何歡給吵醒。
一說到何歡,蕭練就想起那個居心叵測的宋茗啓,忙開口阻攔道:“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後半句話沒說出口,可卻讓蕭練着實一驚。
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的腦袋裏會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聽見了蕭練說的“只是”,但南北并未像往日一樣充滿耐心地等他說完。
“既沒有,那便睡吧。”
南北疲憊地嘆了口氣,沒再給蕭練同他講話的機會,徑自進了被窩,伸手折好被角後,躺下睡了。
蕭練動動嘴唇,終是沒再吭聲。
“……我不生氣了。”
半天,南北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悶悶的,煞是好聽。
蕭練眼睛彎了彎,“多謝。”
翌日。
最近的天氣十分合人心意,于是南北便抓緊時間,日日都在育苗房忙活着,只盼自己能将葫蘆藤早些養大,好能夠換錢回來給蕭練治病。
“北北,你今日可要到鎮子上去?”何歡突然從隔壁翻牆過來,他抱着個黑色的小包袱,擡手給南北指了個方向。
南北循着何歡的手看過去。
不遠處的路口邊,宋茗啓正低着頭看地上的野草,情緒不高的樣子。
何歡沒有注意到南北避開宋茗啓視線的動作,接着說道:“我要去看相公,路上跟小叔一起,他拉着板車呢,要到鎮子上賣野雞,你可有什麽要一起拿去賣的東西?”
“……沒有。”南北說道,“你們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其實有幾筐曬好了的菌子,若不是有宋茗啓同行,南北是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何歡一起進城的。
不過菌子就算是曬幹了也能賣,價錢甚至還能再高一點,所以倒不急于這一時。
“那好吧,我們兩個先出發了,回來給你帶好東西!”何歡朝他眨眨眼睛,轉身朝院外一路小跑而去。
二人剛走沒一會兒,村路上就傳來了一陣參差不齊的雜亂腳步聲。
礙于動靜實在是聒噪得厲害,南北不得不把注意力從葫蘆藤上抽了回來,将視線落在院門外站定的那道粗犷的高大身影上。
“魯裏尹,就是他!偷偷在家裏養野男人!”
周大虎休養了好些日子,臉上的傷已經看不出明顯的痕跡。
不過他似乎是有點記吃不記打,竟又張羅了一堆人,來到南北家門口挑釁叫嚣了起來:“聽說南北在家裏頭藏了個人,光敗壞歡哥兒的名聲不夠,竟還要讓別的哥兒失了清白!”
魯大通是楊窪村的裏尹,今日一大早他就被傷愈的周大虎給吵醒,不由分說地就向他告狀,說聽見別人口中提及了南北偷偷在家裏養了個來歷不明的哥兒。
這可是個大事。
因此他連早飯都沒吃就跟着周大虎過來了。
周家人多勢衆,喊起來的聲勢也不小:
“我們應當一起将他趕出村去!”
“南北滾出楊窪村!”
“滾出去!滾出去!”
恨不能弄死南北的陳寶香也跟着一起過來了,聲音尖細地喊道:“就是!要不是泉子眼睛賊,挑水回家的時候看見你家院裏有陌生的身影,恐怕大夥兒這時候還被蒙在鼓裏呢!”
“我們楊窪村被你攪和得烏煙瘴氣的!”
“無緣無故多了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出來,叫大家怎麽能安心生活?”
“說得對!”
南北沉默地站在院子裏,低垂着眼睫沒有吭聲。
蕭練正在育苗房裏漫不經心地打量着架子上的小花,聞聲站起身,循着牆壁的邊沿慢慢走了出去,視線不着痕跡地掃過背對着他的南北。
“就是這個野男人!”周大虎一見他,先是被蕭練的樣貌驚得一愣,随即更加憤怒地高聲吼了起來,“南北,你倒是說說,他是誰!”
“不給大家一個交待,你今日就別想好過!”
圍觀的人裏有不少前來看熱鬧的婆子和哥兒,探頭探腦地躲在後面。
他們和周大虎之流不一樣,不是為了等着見證南北出醜,只是為了看看能被南北瞧上的人,究竟生得什麽模樣。
蕭練被南北擋在身後,卻仍舊能仗着頗高的身量,露出一雙時常潋滟着情意的桃花眼。
他的視線淡淡地落在圍觀的人群中,引得幾個哥兒臉頰微紅,紛紛避過頭去不好意思再直視于他,只偷偷地趁旁人不注意,再多瞄上幾眼。
南北見蕭練出來,再把人塞回屋子去恐會引起更大的事端,因此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問道:“你如今方便回家嗎?或是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裏?”
也許真的要将他送回去了。
這些日子,蕭練從未停止過在南北身上尋找疑點,剛琢磨出點門道兒來,怎麽可能就這麽離開。
聞言,他搖搖頭,同樣小聲地對南北說道:“不太方便,我的眼睛還未痊愈,若是就這樣回去,我母……”
險些溜出口的“母後”二字被蕭練及時地咽了回去,接着道:“我母親瞧見了會傷心的,所以可能還要麻煩你一段時日了。”
南北猶豫地抿抿嘴唇。
蕭練不喜歡他,日後也不會繼續留在楊窪村裏,可若執意咬定他倆并無關系,想必蕭練即刻就會被轟出楊窪村。
兩下權衡,确實是當前的情況比較緊急,容不得他再細想太多了。
“那……得罪了。”南北突然低聲說道。
蕭練不明就裏地開口:“什麽?”
南北輕輕握住蕭練的手腕,将人擋在身後。
墨色眼瞳被陰霾的層雲映得愈加烏沉,連帶着平日裏時常挂在唇邊的那一絲淺淡溫和的笑意都消匿無蹤。
他望着院外的衆人,淡聲開口:
“他是我未過門的夫郎。”
蕭鐵骨(星星眼.GIF):哇,真的嘛~
【脖子太疼了寶貝們,晚安muamua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