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孝武皇後-天驕-陳阿嬌
1孝武皇後-天驕-陳阿嬌
那年，很久以前.......
大漢天子，劉徹他曾經說過，長相思，毋相忘，常貴福，樂未央，他此生只愛陳阿嬌。
‘阿嬌，将來我定用黃金鋪建一所金屋，讓你住進去。’
豆蔻年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我擡眸看着咫尺之間的徹兒，我與他唇齒相依，我看着他指天誓日認真的模樣，我在他懷中笑的開懷。
那年，我們日日騎馬追風逐日，長安城內外都留下了我與他的身影，那是我們的青春。
一日，他将我擁在懷中，我貼着他的胸膛，心中十分踏實，胸口傳來他的溫度，好暖，他撫着我的長發，頸窩摩挲着我的額頭，他說“阿嬌，劉徹此生定當不負你，若有違誓言，定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此生不渝，劉徹，你真心待我，阿嬌自然也全心對你，至死不休，來生....
你說過三生姻緣，我們過了今生，還有來生，還有來生。
先帝薨，你登基為新帝，我為皇後，萬民俯拜。
你我帝後同心，文武百官跪拜，高呼：‘願陛下與皇後娘娘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民間許多人都說：“金屋藏嬌，陛下有他的阿嬌，我們要有自己的‘阿嬌’”
民間都将金屋藏嬌逸事當做娶妻的諾言，民間太多閨閣中的女兒豔羨陳阿嬌，那不僅僅是帝王的愛，那還是年少男子對年少女子的承諾，那些閨閣女兒都盼着一生得此良人，将之金屋藏嬌。
可他們又有多少人知道我陳阿嬌如今的心情？好一個長樂未央，好一個金屋貯之！
後來，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孤寂的夜，整個大漢未央宮，有十二宮、三十六殿，所有的宮室、殿室皆是歡聲笑語，只有我獨自一人被幽禁長門宮，這裏像是十殿閻羅殿般，無人踏足，冷的可怕。
是劉徹他食言，大漢天子，你食言了！
我像個瘋婦一般，早就沒了往日的榮華，每日送膳食的宮女太監皆不敢與我多說一句，我許是幽禁的太久了，脾性有些暴躁了，我不知為何将宮女太監的送的吃食，全部扔在了她們的身上，她們誠惶誠恐的告饒：“皇後娘娘饒命。”
我都被廢棄幽禁了，哪裏還是什麽皇後，她們卻跪地，不敢擡頭，依舊恭謹說道：“陛下說了，長門宮陳氏一應待遇如初，奴婢們不敢不仔細。”
我要這一應象征皇後尊位的珠、環、玉、翠、衣、飾、膳、食，有何用！
劉徹，你怎可如此待我！
我轟走了她們，我使勁力氣，那些象征皇後尊位的一應物件兒，都被我撕碎、砸爛，我在長門宮甬道胡亂奔跑，長發飛揚，滿眼淚痕，嬌顏滂沱，我那清脆如莺的嗓音，如今也有些嘶啞了。
當年，劉徹納了許多嬌麗的美人兒進宮，我起初以為那都是劉徹作為大漢天子應有的擺設，君王為四海八方的霸主，自古以來三千佳麗，我看着一個個美人兒進宮，我隐忍着妒意。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之時，劉徹他身着炫紋盤雲蟒袍，膠東王劉徹，是那樣的威風凜凜。
劉徹他的雙眸迸發暖意，那一字一句誠真意切，說：‘此生摯愛陳阿嬌’。
我權為這句話活着，我貴為大漢最尊貴的皇後，母儀天下，我以為君王劉徹對那些美人兒是沒有愛的，鞏固江山，文臣武将的家眷，納進後宮，無可厚非。
可知道直到劉徹從他長姐平陽公主府帶回了衛子夫，那個歌妓，溫潤謙和，我看到劉徹看衛子夫的眼神，他愛及她。
大漢的天子，劉徹啊，你可曾經記得你的皇位如何得來，沒有我，沒有我的母親館陶公主，沒有皇外祖母的默許，你以為你這個膠東王有幾分能得天下的機會？
劉徹，你俯視大漢萬裏河山的時候，可曾想過你的陳皇後，摯愛你的皇後陳阿嬌，她的心好疼。
我往日守着大漢未央宮的椒房殿，那是我的椒房，那是一國之母的殿堂。
那是劉徹說過的金屋藏嬌，那是我跟他的寝殿阿。劉徹，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阿嬌嗎？
莫須有的罪名，巫蠱之災，劉徹，我的夫君，我的陛下，我若見不得你好，我若不是真心愛及你，當初何必與母親四處奔走，舉力保你登基，保你做那太子，保你做這大漢江山的主人？
陛下聖谕昭告天下：“陳氏阿嬌位皇後，失于宮序，巫蠱亂宮闱，不可承天命，收其玺绶鳳冠，出椒房殿，卓令退居長門宮居。”
我一步步踏出椒房殿，昂首，我目視前方，朝着長門宮而去，椒房殿的大門吱呀一聲被太監關上了，往日伺候我的大宮女、小太監，皆無限懊悔，說早日給我尋些承胎的藥物就好了，若膝下有子，陛下定會念在嫡子而寬待我。
我一笑，陛下，劉徹他早就變了，我多年無子，并非我身子有恙，不能承孕。陛下，他怕的是外戚掌他一半江山，又怎會容我生下嫡子？
我如今被廢，罷黜遷居長門宮，滿朝文武定是驚訝的罷？天下萬民也怕是更驚訝的罷，他們效仿的劉徹與阿嬌的金屋藏嬌轶事，如今竟成了笑話。
他們肯定會疑問，昔日陛下愛及的陳皇後，陛下怎麽忍心将之廢棄呢？
豈止連那些文武朝臣、天下百姓驚訝，就是我自己也萬萬沒想到，一朝為後，本是豔冠後宮，母儀天下，将來我們一起躺入那帝陵地宮的阿。
可是，此刻，這巍峨的長門宮，我真的好冷，寒氣沁身，卻不及我的心涼，望着漫漫夜空，将來與陛下你一起入帝陵地宮的，還是阿嬌嗎？
那生死相随，三生誓言，都是欺瞞漫天神佛的嗎？
陛下？
劉徹？
徹兒？
夜，整個長安城燈火輝煌，我爬上長門宮最高的宮殿，我坐在高檐上，眺望着我的子民們，眺望着大漢巍峨的宮殿，看着布滿夜空中那些星月，十分繁麗，幾時，一聲巨響，整個未央宮上空焰火接連炸開，我瞧的竟然有些癡，真是熱鬧，整個長安城都被焰火照的十分絢麗。
今時今日是何年？
我自己一個人太久了，我早就不記得何年與時辰了，我只知道，漫天繁星之時就是黑夜來了，白日耀眼便是白晝來了。
漫天焰火，真是很美，當年劉徹登基，我貴為皇後，大漢未央宮也放了整整三夜的煙花，我在椒房殿，那時候跟着我的宮女、太監無不喜樂。
有個心腸直的太監，他竟說等我與陛下百年後，他也下去伺候，那大宮女呵斥那小太監：皇後娘娘與陛下才登基，萬歲萬萬歲呢，你這無根的東西，說什麽晦氣話！
椒房殿的大宮女要責罰那小太監，我一笑，免了。有時候玩笑話，卻也能聽出幾分真意，我允諾那小太監：将來我與陛下壽數将之萬年之時，許你陪葬。
那日的焰火比之今日倒也不差，人啊，到底為什麽活着呢？我托腮望着夜空，為什麽呢，月老仙人，你在天宮中，可看的到凡間的阿嬌，您看看阿嬌，我的姻緣繩兒是不是被您不小心弄折了，您啊，往凡間看一眼，阿嬌現在就坐在長門宮大殿的高檐呢，您若看見阿嬌了，可要将阿嬌的姻緣繩兒系的緊一些。
焰火一直在空中綻放，映襯的整個夜空都十分絢麗。
過了許久，有一個小太監奔在長門宮甬道，到處尋我，小聲念叨：“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您在哪？”
我居高臨下，瞧着他來來回回的奔走，十分滑稽，細細瞧去，那小太監不是往日在椒房殿伺候我的嗎，他早沒了往日年少的青澀，此刻臉上多了一些滄桑，我面無表情，自嘲道：“此處哪裏還有皇後。”
他聞聽，擡首，目光殷切，瞧我在高檐上，雙手極快的伸出來，怕我摔落，說道：“皇後娘娘，您小心些，您慢慢下來，奴才有事與您禀報。”
難得還有人記得我，我笑道：“本來想着将來大限将至，我與帝同葬地陵，允你百年後陪葬，繼續伺候我。”
我又笑了，眼眶有些濕潤：“我向來一諾千金，此事怕是要食言了！”
那小太監也是雙眼的淚花兒：“館陶公主，大...大長公主她，陛下封新後衛子夫之時，咒罵陛下負心薄幸。”
我佯裝平靜無波，淡淡的瞧着那小太監，聲音平淡：“若遇到母親，告訴她不要在為我奔走了，不要為了我折了她大長公主的顏面。”
那小太監幽幽說道：“陛下停了了大長公主的俸祿，未得诏，日後不得入未央宮。”那小太監用袖子偷偷抹了兩把淚，聲音哽咽：“皇後娘娘您保重，今夜，陛下與新後在未央宮前殿大宴群臣，奴才是偷偷兒的跑來的，奴才瞧着新後面色雖善，可若沒點心思，萬不能由歌姬位置皇後尊位，皇後娘娘您萬千保重自己身子，奴才瞅空子，定會來瞧您的。”
那小太監私下瞧瞧無人跟蹤，也無人偷聽，忙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紙包放在屋檐下：“奴才素聞娘娘不喜用新後卓令禦膳房送來的膳食，奴才這是從前殿小廚房偷偷拿來的糕點，皇後娘娘左右用一些，萬不能虧了身子。日後奴才得空定會偷偷來探娘娘。”
他又匆匆磕了一個頭，方一路小跑出去。我看着他的身影，說道“以後永遠不要來這個晦氣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