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孝武皇後-天驕-陳阿嬌
2孝武皇後-天驕-陳阿嬌
長門宮又恢複了如常的靜谧，還是我一個人。
都說我最嬌貴，母親比之我，更甚，她曾經是嬌滴滴無限榮光的館陶公主阿，得兩朝皇帝寵愛，這漢家的天下，這未央宮，她曾經來去自如阿。
終究，還是為了我，母親與陛下，姑侄相厭。
母親啊，縱使你的女兒豔冠天下又能如何，我如今.....是廢後陳阿嬌。
今日的焰火，原來是立新後所放，封後？哦！對，陛下，劉徹他有新的皇後了。
連我都錯了，母親她又豈能希望一國之君的情有獨鐘。
我看着星空，喃喃自語：母親，阿嬌後悔了，若當年你不帶我入宮，若不遇到劉徹，若我與劉徹沒有當年傾心相對，若沒有那金屋之諾，你我母女又何至如此境遇。
想到方才那小太監剛才跟我的：‘大長公主拽住陛下的龍袍，攥住不放，咬牙切齒。’他學着母親的樣子，又說道：“陛下，您還記得當初是誰扶你登上寶座，睥睨天下的嗎！”
我自然沒有忘記，母親沒有忘記，可陛下....他忘了，劉徹他早就抛之腦後了。
連我的一應膳食，那禦膳房都要聽令衛子夫的‘涓涓情意’親自為我布每日的膳食，倒是給了後宮諸人一個溫婉端柔的形象。
呵呵，我瞧着每日送進長門宮的膳食，一道道美味佳肴，卻是食欲大振，只是，明着飯菜裏肯定不會有任何藥物的。只是長久以來，我總是心神不寧，行為幾愈癫狂，我就知道，我不能在多食了，我依舊往常将那些美味悉數倒進長門宮的深井中。
我到要看看，到底能不能餓死，我仰天長笑，大漢朝若出了一個餓死的皇後，倒也是奇聞。
不，應是說大漢朝出了一個餓死的廢後，這餓死的廢後就是讓全天下人豔羨的金屋藏嬌的劉徹發妻---嫡後陳阿嬌，那時候，那定是滑天下之大稽罷！
我望着夜空，一口口将那小太監偷來的吃食放入口中，那紅豆糕雖然被壓的變形，卻仍舊入口即化。我想到方才那小太監說今日是陛下封新後--衛子夫的舉國慶典。
我凄然一笑，那歌妓衛子夫.....今夜就要入主椒房了嗎？
那是我陳阿嬌的椒房殿，那是我的金屋，我的劉徹，我的陛下，我的漢家天下.....這一切，竟都是衛子夫的了嗎，老天爺，我真是失敗阿。
後來，聽聞那文武百官皆上奏直谏廢後陳阿嬌何處，新後衛氏出身低賤，不堪為後，那又能如何，劉徹決定的事情，絕無更改。
我望着夜空，依舊璀璨，想必欽天監的人都說今日是個好日子吧，那漫天星宿都出來給衛子夫做臉了！
劉徹将封後大典辦的如火如荼，文武大臣，怕也是無奈罷，陛下固執，天子心意，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日複日。
夜複夜。
冬去春來。
寒來暑往。
夜深人靜，九龍燭臺上的燭火搖曳，我坐在梳妝臺前，靜靜的看着，往日鳳眸飛揚神采奕奕，如今銅鏡中的那個瘋婦，鳳眸晦暗無再無往日的榮華豔絕。
面容枯槁、衣衫不整、雙眸黯淡無光，那是我陳阿嬌嗎？那竟是我嗎？
我找不到長門宮的出口，我甚至分不清東西南北，我穿過甬道、樓臺、游廊、轉來轉去，像是一個迷宮一樣，我呼叫着。
忽，夜雨滂沱。
好黑的夜，天雷生生入耳，炸裂在凡間，我心中十分恐懼，偌大的長門宮只有我自己，夜，雨夜，我似乎像一個活死人般，沒人與我對話，沒人理我，天際一道閃電，照耀了凡間，整個紅塵似是都亮了，我心中才有一瞬的踏實，只是一瞬，我大呼，母親、皇外祖母。舅舅、父親......阿徹。
沒人理我，不知道長門宮那個大殿前的樹被雷咔擦一下，劈成了兩半，我瞧着轟然倒塌的大樹，又是一道閃電下來。我哆哆嗦嗦朝着內殿跑去，才擡腳，發現內殿的燭火早不知道何時被大風吹滅。
還是在殿外吧，內殿，還是我一個人，幽靜的可怕，我在殿外蹲伏着，雙手抱膝，雨水如斷線的珠子般，大殿前的青石板上，冒起了許多水泡，我頭腦有些混沌，時而高呼，時而大笑，不過，我沒瘋。
後來，我連喊的的力氣都沒了，那飄着空中混着滂沱夜雨，那嘶啞的聲音一直在飄蕩：‘劉徹，你食言了，你食言了！’
那個如怨婦般的聲音，一字一句在我耳邊回響，我細細聽去，那.....竟是我的，我就是瘋婦，我就是瘋婦？
淚水不知何時滾落下來，是，劉徹他食言了。
我不知何時睡過去，也不知何時醒來，我蜷縮在大殿門前，依舊是雨夜看雷、看閃電、看滂沱雨，那時候的姿勢。
不過此刻我的面前多了許多形形色色的膳食清蒸魚、糯米丸子、牛髓湯、羊脊骨.....
我的頭像是被無數針紮過一樣，十分的疼痛，我微微搖了搖頭，看着眼前的膳食，良久，神思才有些清醒。
我多久沒吃飯了？今日這是什麽時辰了？我這是在哪呢？
我捶打着額頭，我怎麽又都忘了。
我盤坐在長門宮主殿臺階下，日頭有些耀眼，我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空蕩蕩的一切，
我....我又是誰？
我拿起眼前的碗筷，夾菜、吃飯，我細細嚼着，我為什麽要吃飯呢？這裏又是哪兒？
我到底是誰？
我把碗筷一扔，索性，連飯我也不吃了，我得想明白，我是誰，我為什麽要吃飯，這是哪兒啊。
我爬上最高的高檐，心中一片空白，高呼：“我是誰！我是誰！”
高檐外，原來似乎還有許多巍峨宮殿，那些神色恭謹的男男女女朝我這裏看了，伸手指着交頭接耳說着什麽，我一笑，沖那些宮殿樓閣中的男男女女揮手：“你們認識我是不是？我是誰！”
我問了許多遍，他們沒人理我，他們朝我這裏張望片刻，她們、他們一個個的弓着腰，恭謹神色各自散去了。
我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也喊累了，我在高檐上匍匐着，腦海裏竟什麽都想不起來，百無聊賴靠着高檐的石獸，微微朝下一看，竟然有個人出現在高檐下，我居高臨下望着她，她神色平靜，雍容華美，她開口，溫溫柔柔說道：“陳氏阿嬌，你莫要興風作浪！”
我沒有聽清她說的話，只是看着她圓潤的臉龐和那豐腴的身子，笑她：“這位姑娘，你好生的豐腴，定是貪嘴罷！”
她神色如常，沒有惱怒，笑盈盈說道：“前兩個月，本宮為陛下誕下長子，陛下我兒劉據為太子，哦，對了，女子生産後身子都會豐腴。”她将雙手放在兩腮，沖着我輕聲說道：“陳阿嬌，你沒做過母親，怎會知我這豐腴的身子是天大的福氣呢！我不論你真瘋還是假癡，你最好安分一些。”
我大驚，瞧着眼前的女子，卻怎麽也想不起眼前的人，只是很多畫面在我腦海中相撞，我問她：“你是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