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商昀秀,咱們沒完
第59章 商昀秀,咱們沒完
祥樂彙歇業整頓半月餘,高價買下左右兩棟樓,打通後重新裝修,舞廳招牌越來越大,同時也更西化了。
迎新送舊,不僅在平陽本地招聘,甚至精挑細選一批洋人男女,個個青春靓麗金發碧眼能唱會跳。
再開門營業,項目比以往全面,同行根本競争不過,就連名樓專注男風的酒樓也不景氣了。
只要錢到位,祥樂彙就是人間天堂一般的存在。
而來店裏只為看一眼商老板的人仍然不在少數,關注得多了,就會發現有個模樣紳士的洋商時常來找他,有時兩人一起看演出,讨論飯店改進方案,有時光光坐在月臺吃酒談天,關系十分密切。
報社記者沒東西可寫,于是來樓裏蹲着找新聞,邊玩就把新聞素材收集到手,拍下幾張錯位且暧昧的照片印出來,竟賣得出奇好。找到了商機,家家報社照着幹,有一次就有無數次,并且一次比一次捏造得過分。
商昀秀送走科林,偶然從一名店員手裏看到報紙,他頓住步子,要過來仔細看。
這家報社簡直煞費苦心,專門用一整面來寫商昀秀的花邊,黑色的大字标題:‘今日的祥樂彙離不開商昀秀背後那個男人’
這裏說的男人正是北特,科林,有圖有真相。
放得最大這張,兩人看起來像在接吻,其實只是拍攝角度選得刁鑽,下面幾張都是同樣的手法,親昵的程度,是商昀秀本人看着都會恍惚的地步。
他折回來,視線落在右上角的方标上,“繪幀報社?”商昀秀面無表情地把報紙撕碎,揉成紙團還給店員,“以後帶照相機的一律不準進店,檢查仔細了!”
“是,商老板。”
福祥就知道這報紙遲早會被商昀秀看到,即使有意瞞也很困難,如今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事,商昀秀再兩耳不聞窗外也總會知道。
商昀秀雖沒再說什麽,看得出心情受了影響,掀起長衫裳擺上樓去,福祥自然跟着一起,慢他三節臺階,“傅少爺前些天出院回了三景園,最近沒動靜,不知道在養身子還是在忙別的。”
商昀秀只聽着,沒把這話接着問下去。這段時日,他沒再去過醫院,偶爾讓福祥去打聽情況,知道人還平安就好,別的他不主動問,也從來不許福祥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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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要出門嗎?”福祥問。
“去名樓,有話和花五爺說。”
商昀秀上樓換一身純白長衫,料身蘇繡竹枝,精致又貴氣。但只光光是好看,單薄得抵禦不了越來越涼的天。福祥取了羊絨圍巾備着,免得夜裏回來涼。
祥樂彙有了生意,并行的便是比以往更嚴重的罵名。也有說商昀秀歹毒,存心不給同行活路。平陽再是繁華也就這麽大點,包圓了別家只能在夾縫中讨生活,可不得怨聲載道。
跨進名樓的門,商昀秀遇到一位熟人,之前送去三景園那個叫楠玉的少年。他臉上的妝容太白,人也瘦,穿着暴露,這股暴露風是這段時間從祥樂彙吹來的。
“商老板?”楠玉才送走一位客人,扭頭對他笑,“店裏不忙,怎麽有時間來我們這兒玩?”才問完,他自己先反應過來,“瞧我這話問的,您是老板,忙也忙不到您頭上。”楠玉說着話,時不時要和進出熟客打招呼客套幾句。
商昀秀原想問他什麽時候從三景園回來的,話到嘴邊及時止住了。三景園再怎麽也比這裏強,至少不用看客人臉色吃飯,但人就是回來了,這麽問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于是他讓楠玉先忙,自己徑直上樓去。
流水的歌迷,鐵打的花五,花老板不止一次問林婉君怎麽不在祥樂彙了,今天也不例外,從寒暄開始,三句有五句在問林婉君。
商昀秀沉默幾秒,總不能說人已經不在了,兀自端杯喝茶,“我也不知道,她從祥樂彙辭職後我們就沒了聯系,花五爺再問問別人?”
“問了傅榮卿,你猜他怎麽說?”
“怎麽說?”商昀秀面上不在意,耳朵卻聽不進別的雜音,專心等他的回答。
“他說讓我自己問你。”花五爺新盤了核桃,不滑溜,盤得咯吱響,他傾身過來,八卦勁兒立馬上來了,“商昀秀,你和那個洋人,就是那個白西裝的年輕老外,真在一塊了?”
“沒有。”商昀秀臉色如常,人人都以為的事,科林不可能沒聽說,他是個無利不圖的人,明知道這樣傳風評不好,仍舊不聞不問便是有意為之。
商昀秀并不在意,名聲而已,不值幾個錢。
“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花五說:“傅家的爺昨天來過,看到他我就想起你,你們之前可是形影不離的,怎麽傅榮卿住一回院,你們反倒生疏了?”
“花老板這話怎麽說?”商昀秀有意含糊其詞,視線落在他左手盤的兩個核桃上。
“是不是傷到了那處,”花五不知是不是有意,指了指自己身下,“這兒不能用了你才不跟他?”
商昀秀蹙眉,“……你想多了。”
“那是為什麽?洋人比傅少爺幹得——”
“花老板。”商昀秀語氣轉涼,有些不開心了。
“啊……嘶…我懂我懂。”花五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好聽,但莫名篤定這個猜想。
他看商昀秀這反應更像是默認。男人那玩意兒要是廢了,在一起确實沒意思,商昀秀的選擇他能理解。
“不說他。你今天找我,還是借人?”前些日子商昀秀專門跑一趟來借員工,說是祥樂彙辭退一些人,店裏人手不夠用,花五小算盤噼啪響,反正留着一批漂亮少年不僅不賺還得開工資,浪費了,于是借去一半。
這回商昀秀又來,他是見怪不怪了,撿起筷子夾菜吃,“我樓裏剩的人不多,全跑你祥樂彙吃香喝辣,那幾個死孩子,養叼了嘴就不願回來了,你再借,我還是關門大吉吧。”
“不至于,我來确實為這件事,但這回不是借,想和你具體談談合作的事。”商昀秀帶着誠意來,主動給他倒酒,“花老板,穩賺不賠,談不談?”
“有錢不賺是王八,你說。”
“也不複雜,祥樂彙生意是火爆,但有一半是服務洋人的。平陽才多少洋人?用不了那麽多,咱們的審美和他們大有不同,這才送走一批。我的想法是,五爺把你這兒的孩子都帶來祥樂彙,名樓照開,工資也從你樓裏發,錢我給,你的人在祥樂彙賺的錢,除去成本,我跟你五五分,怎麽樣?”
“啧啧啧,你可真會做生意。”花五爺不僅諷刺,還給他翻了個白眼,“意思是我什麽都不用做,就幹坐着,等你給我錢?”
“對。”
“圖什麽?憑祥樂彙的名氣,打廣告招一批,就是外城都有大把人想來,平白無故分我五成,你圖什麽?”花五端起酒杯滋溜一口。
祥樂彙的流水難以想象,就算給的是蒼蠅腿也夠花五賺幾天的。商昀秀這個人啊,他是一點也捉摸不透:“你是看我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可憐我?”
“怎麽可能,名樓就是倒了我也不會爛施好心,”商昀秀不像說笑,看着花五爺吃菜喝酒,自己卻不動筷,思忖幾秒接着說:“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我認識不是一兩天,什麽為人該清楚,我不會害你的。”
“我知道你不會,就是覺得你這行為挺蠢的。”
“那你就當我在犯蠢,”商昀秀說:“我給花老板一個星期時間考——”
“不,不用考慮,有錢不賺是王八!”
三言兩語約定好第二天簽合同,商昀秀吃過飯來的,沒留多久。花五爺見商昀秀老盯着他手上的核桃,他也是盤着新鮮,第一次玩,不值錢就塞給他。
商昀秀可盤不來,但看着有意思,拿在手裏看。
越看越有意思。
科林在他眼裏其實就跟這核桃沒區別,都是越盤越順的東西。
有些畜生,養熟磨了烈性,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下樓來沒見到福祥,車卻還在門口,商昀秀左右看沒見人,當他買東西去了,在門口等了半分鐘。低頭琢磨核桃呢,被突如其來的兩個男人掐着胳膊推上車。
核桃掉了一顆在地上,商昀秀回頭都做不到。膽子再大也沒有明搶一說,他剛要問,才發覺後座有個人。
“開車。”傅榮卿吩咐道。
從商昀秀被架上車,直到車開出去,傅榮卿惜字如金只說了這兩個字。
想過再見面的場景,卻想不到是這麽惡劣蠻橫的方式,但這些蠻橫發生在傅榮卿身上,又覺得是合理的。
商昀秀應該說些什麽,可這刺骨涼的氣氛讓他也不知怎麽開口合适,沉默好半天,商老板說:“店裏還有——”
“除了推辭的話,你就不想和我說點別的?”天色暗,傅榮卿側臉過來看着他,身形輪廓瘦了一圈,有風吹來,商昀秀甚至能聞到淡淡的中藥苦味兒。
就像花五爺說的,他們之間生疏了許多,僅僅過了一個月,氣氛比陌生人還要冷淡。
商昀秀在這樣的冰點中,每一秒都覺得難挨,呼之欲出的酸澀填滿了整個胸腔,擠不下了,他也跟着要爆發。沒在袖子裏的手狠狠捏了自己一把,他壓着酸楚,決定像初識那樣一視同仁。
他從容看着傅榮卿的方向,禮貌問:“傅少爺想聽我說什麽?”
“傅少爺?”傅榮卿閉閉眼,竟然笑了一聲。商昀秀真是笨拙得可笑,永遠在想撇清關系的時候,語氣溫和喊一聲傅少爺。似乎‘傅少爺’就是彼此不可逾越的界限。
傅少爺這心,比針紮着還難受百倍。
傅榮卿特意等了幾天,等商昀秀主動找自己,撒嬌解釋報紙上的內容,說這段時間有多想自己,或者說受了什麽委屈……說什麽都好,只要還黏着他,他會好好抱着人哄。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終不見他商昀秀來,倒是商昀秀和那個洋商的事傳得更加離譜。
“商昀秀,我今天就問一件事,你和那個洋人在一起了?”
商昀秀心髒一抽,愣是不承認也不否認,“傅少爺,我該回店裏去了。”
“我問你,是還是不是!”
商昀秀知道傅榮卿是個犟種,有些話拖着不行,是該盡早說清楚。他焦慮地摳那顆表面斑駁的核桃,用得力把手指甲摳出了缺口,仍舊沒停下,“傅榮卿,我們到此為止吧,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
“別放屁,我他媽是擴人脈來了?我是和你講真感情,你這話幾個意思?”傅榮卿握着他的一只手,剛好碰到那顆核桃,氣得搶走了,“重說!”
“結束,我說我們結束,我們不合适,傅少爺想談感情,重新找一個真心實意的。我沒有,你要的我都沒有,之前和你一起,是我想借你幫我除了洪家人,現在除了,都除了,我不需要你了。你聽明白了嗎?我不需要你了,不需要繼續逢場作戲了!”商昀秀一口氣說下來,仿佛考慮了許久終于說出的真心話。
他的眼裏只有決絕,只有立刻斷幹淨的決絕。
傅榮卿:“做夢!”
車不停,傅榮卿沒再說話,去的方向是楊林別墅,一路比較偏,沒人也沒車。商昀秀的心跳得很快,又快又疼。這抹異色在傅榮卿看來就是不情願,甚至于厭惡。
如果是這樣,之前的感情算什麽?他不信商昀秀是貪位慕祿的人,何況傅家不缺錢和權,他要是愛錢,想要錢都好解決,傅榮卿獨獨怕他愛別人,把給過他的那份喜歡通通轉手給別人。
他不許。
到楊林別墅,商昀秀不肯下車,傅榮卿扛也給他扛下來。
“傅榮卿!”
“怎麽不叫傅少爺了?”傅榮卿見他拒絕,扛着人,一巴掌拍在臀上,“有能耐得很,把你剛才那堆胡言亂語給我再說一遍?”
“傅榮卿,我說的夠清楚了,你怎麽想是你的事,放開我。”商昀秀緊緊揪着傅榮卿後背的衣裳,生怕掉下來,一張臉因倒挂着,紅透了。
傅榮卿推開門,又一腳把卧室門揣上,放人下來壓在床上,商昀秀身上的衣物不是脫,而是活生生撕碎拽下來的,“商昀秀,我給你機會,給你機會和我說清楚,你把這個機會當放屁,你明知道說點軟話我就好了,你偏不,你要結束,那麽多話給你說,你偏偏要和我斷幹淨!”
“傅榮卿…傅榮卿,不要…”涼意上來商昀秀才想起來掙紮拒絕,他一開口,就好像點着了火線,傅榮卿直接炸了。
“不要?為什麽不要?”傅榮卿捏着他的腳踝,毫無疼惜之意把人拖過來,沒有任何準備,比以往任何時候粗魯百倍。
“商昀秀,你好狠的心啊,裝模作樣和我好?我不信,一個字也不信你。”傅榮卿蠻撞,知道不對,也有心疼,但和商昀秀這種嘴硬的不适合一直心疼,他就要吃苦頭,知道錯。
“啊……”商昀秀被迫受着,疼得直想蜷縮,那一下險些暈過去,“傅榮卿……”他是想拒絕,可拒絕的後果只會更嚴重。
傅榮卿不許他躲,掐着下巴只準他看着自己:“疼了?科林沒有這樣對你嗎,太久沒做不習慣還是不願意和我?商昀秀,你他媽說話!”
“疼…”商昀秀抵着他的胸口,推的力道卻很輕很輕。他看到了那個沒有完全愈合的槍傷,針線很長,暗紅色的紋路如同一條蜈蚣貼在胸口,應該包着紗布才對,但剛才被傅榮卿脫衣服扯掉了。
很痛,一定更痛。
商昀秀會永遠記着傅榮卿胸口有一處槍傷,他碰不得。這傷差點讓傅榮卿死了,一個闊少爺,不該吃這種苦……
商昀秀的眼淚順着鬓角滑進枕頭被褥裏,翻身過來的姿勢,他疼得咬自己的手,傅榮卿發覺後掰開看,是一排帶血的牙印。
見了紅,傅榮卿才稍微找回一些理智,動作溫柔不少,再溫柔也讓商昀秀每秒煎熬,颠得小腹一片絞痛,他伸手緊按着,細碎的哭聲從唇齒洩露。
即便這樣他也不肯說軟話,不說也行,傅榮卿可以找借口哄自己,商昀秀只要收回路上的決絕,把那些一刀兩斷的話收回去,可他還是不肯!
二爺估計是恨他的,一夜不休,像是要永遠霸占他。無非進出的動作,孜孜不倦做了一夜,商昀秀傷得不輕,撕裂出了血。傅榮卿邊罵自己邊照顧,擁着溫馨睡了一夜。
再走不了路,也讓商昀秀在天亮以前悄悄離開了楊林別墅。
日子如常,好像那晚的強取豪奪只是一場惡劣的春夢。恍惚得記不清這場夢裏的疼痛,但是記得傅榮卿擁着他親吻的溫度。他的味道是商昀秀一直心心念念的,卻也只能心心念念。
科林家府邸的那棵柿子樹早早掉光了葉子,留了幾串脆柿子挂在枝上,紅豔的表皮被霜凍皺了,不如之前好看。商昀秀擡頭看着,一言不發。
科林于是陪着他看,“喜歡吃嗎?我留得有,差人送去你那。”
商昀秀搖頭,“吃不慣,柿子在嘴裏是澀的,對我來說,熟不熟都澀。”
“你我的口味果真一點也不同,我倒是喜歡。”科林先生一如既往白西裝,帶了薄薄的眼鏡,斯文氣更甚。
今天來的還有一位客人。趙元緒進來,商昀秀沒什麽反應,倒是對方,眶中閃過一抹疑。科林以為他們不認識,介紹一番。
于是兩人就當作不認識,寒暄握了手。離開時趙元緒說沒開車,順理成章坐上商昀秀的。
“你有話?”商昀秀捏着平陽日報,冷淡開口。
“我是想不到。”趙元緒打量他一番,“以前來這兒的是洪錦文,這段時間洪家突發變故,洪錦文不見了,來這裏的換成了你,所以祥樂彙徹底是你的了?”
“你不看報紙?”商昀秀問。
“看,想問你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麽商昀秀,你想清楚,憑你,怎麽能玩得過北特·科林。”
“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
“不懂?”趙元緒笑了一聲,不信他不懂,“短短幾天,你給傅家下絆子,傅榮卿傷都沒養好,忙前忙後忙吐血了。傅老爺子在國外顧着生意只能幹着急,我不信這些不是科林先生叫你做的。”
“是。”商昀秀點頭承認,收下報紙,“你還想說什麽,沒有請下車,我們不順路。”
“沒了,佩服,你真下得去手。”車停下了,趙元緒半路下車,朝他揮手再見。
車繼續上路,沉默許久福祥說:“他故意的。”
“他想當科林眼前的紅人,巴不得找我的錯處,可惜耐心不夠,直接問了。”
商昀秀繼續拿起報紙,想起唱戲的宋靈聿,又想起他摔下戲臺受的傷,估計早好了。當時趙元緒的反應不太尋常,找機會他要好好拜訪一下宋先生,順便看一看,趙元緒是不是在他那裏落腳。
“他說傅少爺吐血的事兒您別放心上,沒有這回事,不過确實讓您下得絆子忙夠嗆,二少爺估計要記恨你了。”
商昀秀不僅截胡了傅家生意,還設計讓傅榮卿往下跳,惹官司上身,不是大事兒,但有得忙了。
聽到這事兒,商昀秀抿唇想笑,傅榮卿心眼小,估計會認為商昀秀在為那晚的事兒報仇,想起傅榮卿又恨又罵的模樣,他就是忍不住要笑。
“商老板,您沒出來時,科林先生吩咐人送了一筐柿子,就在後備箱。”
商昀秀驟然斂了笑,“扔了。”
原本要回四隆巷,想起那裏太冷清,還有可能碰見肆林公館賣蔥油餅的錢老爺子,商昀秀半道折回祥樂彙,準備拿瓶上好的酒去廖宅找肖警官喝。上樓回房拿東西,發現門上挂的油畫換了一幅,換成一個赤裸男人。
他還在疑惑,傅榮卿反客為主,打開門請他進去。商昀秀一愣,手腕被對方捏着直接拉了進去。
沒等說上話,商昀秀被壓着腰,趴在傅榮卿腿上,褲子也被扒了。商昀秀羞紅臉,反手想拉上褲子,傅榮卿捏着不準,另一只手扒開看傷,粉色褶皺裏,有幾處深色的紅,是結痂脫落後的紅。當時流血了,這一處不比別的地方,要吃苦頭的。
傅榮卿帶了藥,膏狀,遇熱會化,黏黏膩膩但效果好。商昀秀不知道,以為是潤滑用的,掙紮着要起來。傅榮卿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商昀秀越拒絕他越要,原本單純的藥膏愣是抹成了潤滑油。
“你自己說,都幹了什麽壞事?”傅榮卿滑入一根指頭。
商昀秀緊繃着神經不說話,光幽怨地扭頭看他。傅榮卿任他看,把人拉起來面對着抱到腿上坐好,手不拿出來,還加了數量,另一只手捏了一把臀,提醒道:“還不說?”
“別…”商昀秀一雙漂亮的眼睛蹙到一起,還沒适應,低額抵着他的肩頭,“拿出來!”
“不。”傅榮卿再加,低頭說:“我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到嘴的鴨子真會飛,商昀秀,我給你那把槍還在身上吧?”
商昀秀不吱聲,他一動,麻得呼吸一急,哼了一聲綿綿軟軟的,雖不情不願,但這小聲兒勾得傅二爺那叫一個爽,偏頭親他,貼着唇說:“你用那把槍指着我腦門,開一槍,你只要開了這一槍,我就信你沒用心,否則,你所有的拒絕我只當是欲拒還迎,商昀秀,選擇我放你手裏了。”
“…你以為我不敢?”
“那就開槍。”
商昀秀哪能開槍,離開傅榮卿的槍都做不到,身前的粉色被咬破了,兩邊都是。藥膏這才有了正經用途,商昀秀汗津津躺在床上,臉別往一邊,他要拒絕傅榮卿就繼續,商昀秀長記性,等他塗完藥才爬起來。
“跟我還是科林?”傅榮卿問。
“我又不是畜生,能自己賺錢為什麽非要二選一?”商昀秀背對他穿衣服,細窄的腰線有幾處掐痕,是傅榮卿的傑作,他不僅喜歡咬,還愛捏和掐。
“那你要我怎麽樣?”傅榮卿直白問:“每次都強迫着來?好好的感情,做什麽弄得這麽跌宕起伏?”
“你…”商昀秀嘆氣,低頭繼續扣扣子。心裏還是想和傅榮卿撇清關系,撇清了才好,科林是老狐貍,單單表面的騙,不那麽容易獲得信任。
商昀秀要傅榮卿将來和洋商兵戎相見的時候不用瞻前顧後。
“秀秀,是不是我住院的日子,我家人給你委屈受了?你老實和我說。”傅榮卿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麽能讓商昀秀轉性,分明還是那麽好欺負,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不是說了?我和二爺不合适。”商昀秀靜靜看了他幾秒,“二爺也不用次次強來,影響心情不說,我還不舒服。不如這樣,以後二爺想要,不願找別人就找我,一百大洋一晚。”
傅榮卿一聽,差點把自己氣炸了,可他腦子轉得快,轉念一想這個小壞蛋怕是故意的,故意想氣人,他偏不,認真琢磨這個價錢,讨價還價道:“貴了,高出名樓好幾倍,不劃算,便宜點?”
商昀秀含笑:“兩百大洋。”
“怎麽說也是熟客,哪有你宰得這麽兇的?”傅榮卿直接翻臉不認人,“算了,我還是喜歡強的,這樣又不用掏錢又刺激。”
商昀秀還沒說話,腰上裹來一雙手臂,傅榮卿語氣比剛才更溫柔了些,“以後你住楊林別墅,我不介意每天接你回去。沒有感情就再培養,是誤會就解開,膩了就再新鮮新鮮,總之,商昀秀,咱們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