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才要叫你好好哭一哭
第54章 我才要叫你好好哭一哭
商昀秀思量片刻決定跟福祥去,腰上卻爬上來一只手,輕摟着他往身邊帶。
二爺似有似無地嘆氣,吩咐道:“福祥,你下樓等着,我給他先看看背後的傷。”
“勞煩傅少爺。”福祥應聲先下去。
書房又只剩下他二人。身上還留有彼此的餘溫,氣氛卻變得絲絲凝重,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響一片嘩然。商昀秀偏頭望一眼樓下,福祥開來的車沒熄火,背後還停着一輛,興許是半道遇着老金,兩人一起折回來的。
商昀秀扭頭回來,傅榮卿擡手正要解他的衣裳。
“榮卿,”商昀秀擡手捏着領口,不讓二爺解,“來時換過藥,沒事了。”
他又松開手,握着傅榮卿垂在身側那只,掌心貼着搓了搓,一股溫熱在兩人的掌心散開,“榮卿,洪齊柏這次從汴城回來專程接我,他爹有意提前去不帶我去,但他肯。”
那天晚上被九節鞭抽完,洪齊柏來商昀秀房裏看他,說了好些寬慰的話,商昀秀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反而從他嘴裏得知夜裏要和洪錦文一道出城。
商昀秀便旁敲側擊從他這裏探情況,洪齊柏心裏有自己的如意算盤,那話幾番和自己的爹對比後,好心說找機會來接商昀秀。
二爺聽了這番話,心裏複雜一片,有話在嘴邊,幾番忍耐又都咽回去。吞吞吐吐不是他的作風,要是平常,他是捆也要把商昀秀留在身邊。
可其中牽扯複雜,商昀秀有自己的考量,殺親之仇不是小事,他過多插手說不過去……
“你告訴我,洪齊柏想了什麽你知道嗎?”傅榮卿面無表情抽出手,牽着人去卧室,将窗簾帶上後,捏着他領口的紐扣輕輕剝開。
“知道。”商昀秀低頭看着他的動作,衣裳褪到肩頭二爺的手突然頓住,想是看見了帶血的繃帶。秀秀忙打破安靜,繼續說:“我知道他想做什麽,也有應對的法子,二爺難道不信我?”
“你讓我怎麽信?”傅榮卿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脫,“你一身傷,我怎麽信?”
“他不敢真對我怎麽樣,上次他去名樓玩兒,被洪錦文抓到狠狠教訓了一頓,近段時間都得收斂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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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別把他想得這麽規矩。”傅榮卿深看他一眼,“他那花花腸子向來是露在外邊的。”
“腸子露在外邊啊,好吓人。”
“認真點,我和你說正經的。”傅榮卿扶着肩膀把人轉了個面。
後背的鞭傷沒有直接暴露,可這帶血的紗布比直接望見傷口還要觸目驚心。傅榮卿折身出去,沒幾分鐘又回來,将手裏的藥箱放在桌上:“換紗布重新上藥。”
“二爺。”商昀秀順着他的意思坐下,瞧着他那張緊繃着的臉從福祥來了就沒放松過。商昀秀擡手捧着,“怎麽苦兮兮的,我都認不得你了。”
“再摸我哭給你看。”
商昀秀笑一聲,“沒見過,想看看。”
“商昀秀,你是沒被我教訓過?”傅榮卿在藥箱裏挑挑揀揀,把要用的擱在桌上,又看他一眼:“我才要叫你好好哭一哭。”
“等我好了,二爺想叫我怎麽哭我就怎麽哭。”商昀秀一心想哄他,手臂圈着他的腰身,後知後覺才想着粘着他撒嬌,“我想了你一下午,想你到底怎麽氣,會不會以後都不見我了,越想越怕。”
“你氣我的時候可一點不含糊。”
商昀秀說:“你就當我好心當做驢肝肺,怎麽罰我都不吱聲。”
傅榮卿讓他逗得唇邊一抹笑,“先別動,待會兒蹭疼了。”
二爺移到他身後,擡手開始揭紗布,幾乎屏住了呼吸,貼膚的幾片與滲出來的血黏在了一起,動作稍不注意,會連結痂一塊兒撕下來。傅榮卿一點一點的揭,在心裏把洪錦文罵了百遍,千刀萬剮了。
他呼出一口氣,額頭都緊張出了汗,問道:“這一趟你自己去還是有別人陪着?”
“自己去,本身是洪齊柏悄悄帶,人多不行。”
傅榮卿冷哼一聲,真虧洪齊柏那個豬腦子想得出來,“你什麽體格,他什麽體格?商昀秀,這事兒我不同意。”二爺瞬間反悔了,這破事兒就不該讓商昀秀攤上一點兒。
“榮卿,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即使沒認識你,沒和你在一起,這些事我都會按部就班地做。你不要把我想得多偉大,我不會因為你,因為傅家就随便讓自己置身水火,”商昀秀說得心虛,偏頭讓開視線,不和傅榮卿對視,他說:“我要平平安安替爹娘報仇。”
商昀秀深知平陽城商人之間的勾結,其中隐藏着巨大的利益糾葛,可能關系到整個城市的經濟安定,他們聚會有意背着傅家,這就是排擠的苗頭。
“平安?你讓自己平安了?嘴巴上說的倒是勤快。”
“洪齊柏就算是體格再壯,也奈何不了我,這一點二爺放一百個心。”商昀秀語氣堅定,盡管傷口還未愈合,但這件事容不得拖延。苗頭起來了,一旦信息脫節,将來不僅傅家可能被搞垮,整個平陽都有可能被外來勢力架空。
這樣一來,起頭勾結的洪錦文就更不得好死了。
“你告訴我,這一趟你主要去做什麽?”
商昀秀思忖幾秒,如實道:“做陪襯攪渾水,我就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沒人會注意到我。”
“督軍府呢?肖叔叔大壽在即,你不去了?”
商昀秀:“就是從汴京回來,肖督軍的大壽也趕得及。”
傅榮卿皺眉,不放心他的傷,但繼續争辯下去毫無意義,他沒再阻止,細心清理傷口,重新纏上紗布。
上次沒收了秀秀的槍,以防萬一,他把自己随身帶的這把遞給他,“怎麽去就怎麽回來,缺斤少兩我就不認人了。”
深夜,濃雲遮月,商昀秀回店裏沒見到洪齊柏,被店裏的經理告知直接去船上彙合,還給了船票。
商昀秀到時先站在暗處觀察,只見數艘船只停靠在遠處,船上燈火微弱,隐約可以聽見細細密密低聲的對話交流。
這些船只不像普通的商船,商昀秀緩緩靠近,小心隐蔽在一艘破舊的漁船後,試圖聽清楚那些人的對話。太輕了,聽口音是平陽本地人,交談中偶爾客套,想必剛認識不久。
洪齊柏挑選今天回平陽,難不成因為平陽的商隊其實是今晚秘密出發?
在商昀秀專注于前方的時候,他未曾察覺,傅榮卿已經悄無聲息地跟随而來,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裏,目光緊緊地盯着商昀秀的背影,緊鎖眉頭,顯然對秀秀的安全不放心。
“爺,咱們不是明天一早才去嗎?”要是今晚就跟着一塊去,不僅落人話柄,先前安排好的計劃也會被打亂。”唐轶當然知道為什麽,還是想提醒自己二爺,“現在跟着去容易暴露,要是那群洋商知道就更危險,地點在汴城啊,他們只會更加猖狂...退一萬步,就算沒被發現,被知道同行了,追責下來就是狼狽為奸啊。”
“不用傅家的船,我想過了,人多反而容易打草驚蛇,我自己去。”
“您自己?”唐轶瞬間苦了臉,“這...這不妥吧...”
“之前的打算有幾個地方考慮不周,”傅榮卿一頓,想到唐轶還需要回三景園和傅瀚林交代,于是和他解釋得更仔細些,“想了阻止,卻沒想怎麽阻止,直接明目張膽跟上去太莽撞。你想啊,家裏出現一只蟑螂的時候,暗處已經有上百只和你同吃同住了。光抓着露頭的那只就能解決問題嗎?”
唐轶搖頭。
“這就是了,治标不治本。不如用大的引小的,都出來了才好一網打盡。”
商昀秀遞了船票跟上船,耳邊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那幾個聲音這會兒在讨論平陽城的經濟局勢,計劃通過操縱糧食、布匹等必需品的價格來獲得巨大的利潤....
商昀秀放緩步子,想多聽一些,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這樣實施,無疑嚴重影響城中百姓的生活,甚至引發動蕩。
膽子可真是大啊。蛇鼠一窩了,難怪洪錦文千方百計也不肯帶上他這個變數。
就在此時,一聲驚叫打破了夜的寂靜,談話的人聲因此戛然而止。
商昀秀捏着船票擡頭,正面望見一個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的女人從船艙裏逃出來,後面緊跟着一名身材肥胖的男人。
洪齊柏?
女子驚恐萬分,洪齊柏則是一臉笑意,碰見商昀秀整個人更加興奮了,“商昀秀,看見沒,這娘們兒被我擄上船了,”他不僅得意,還笑得猥瑣,腰間的皮帶解開一半,松松垮垮挂在腰上,臉上似乎被女人招呼過一巴掌,有點紅,他一點也不介意,擡手揉了一把,接着說:“傅榮卿養在家裏的未婚妻,看老子不弄死她!”
女人死死揪着領口,躲在商昀秀身後,似乎被吓傻了,顫抖着身,連抽噎也不敢太大聲,“商老板,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商昀秀一驚:“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