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看看哭沒哭
第43章 我看看哭沒哭
好不容易把他娘送回三景園,二爺開車折回來,本想看看科林先生人在哪裏,擡頭撞見有人在爬牆,手腳麻溜,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這麽爬。
再上去是秀秀住的那間房,二爺指了指,高吼一聲,“滾下來,再爬我報警了!”
元英扭頭看人眼,天黑加上燈光花花綠綠,愣是把這個西裝革履的人認成了上次兇過他的經理,對罵道:“就爬就爬,你拿我怎麽樣,報警?馬上報,不報看不起你!”
不出十分鐘,巡邏警察來了,肖庭川仰頭看一眼,喊道:“別胡鬧,趕緊下來。”
元英一聽聲兒,臉比夜色更凝重,心說沒見到小哥就算了,還被大哥嫂撞個正着,不吱一聲灰溜溜往下倒。
傅榮卿沒想到這個變态這麽聽話,遞給肖庭川一支煙,“慣犯?”
“不是,這孩子叫段元英,廖先生的弟弟,也是商老板的弟弟。”肖庭川在工作,拒絕了他的煙,接着說:“孩子貪玩,估計又闖禍了,怕廖先生教訓來他小哥這裏躲。”
“黑漆麻烏的,你怎麽知道他是段元音?”
“只有他敢這麽明目張膽地爬。”肖庭川說:“我帶元英先回去,廖先生好久不見他,估計有話要說。”
這句好死不死被牆上的段元英聽着,頓時不打算下去,一鼓作氣往上跑,接着鑽進商昀秀屋子的陽臺。
二爺臉色一變,從正門一路跑樓梯上去,秀秀房中無人,他拎着段元英後脖領帶人出來,“什麽爛習慣,這麽冒失翻進來,萬一人家在換衣服或者做別的事兒怎麽辦?”
“這是我小哥房間。”
“管你小哥大哥,就是不行,沒一點邊界意識!”傅榮卿一直把人拎到樓下,幫忙肖庭川塞進警車,蹙着眉頭摔上門,确認道:“他經常大晚上這麽爬?”
“…不常爬。”
秀秀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出來時那輛車已經開走了,只有傅榮卿一個人折回來,于是扶着門口的羅馬柱等他,走近了問:“元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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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牆,我口頭教訓了一頓。”傅榮卿低頭保持着距離嗅了一口氣,“喝酒了?”
“嗯,陪辛苗搖骰子,輸了。”商昀秀借口廁所才出來,這會兒不想那麽快回去,上樓折回房間找醒酒的茶喝。
他喝了半杯,問“你娘還在不在?”
“太晚,我送她回去了。”傅榮卿見他有氣無力,心揪成一團,說什麽也要抱着,“骰子是故意輸的?”
“本來就是陪人家玩,我贏了多掃興。”商昀秀解開領口的扣子,露出脖頸一片雪色,擡手揮了揮散身上的熱,他說:“這一次沒提生意上的事兒,就交個朋友,辛苗雖然年紀小,比科林還要難搞,我又怕他們身邊有洪錦文的人暗中看着,只能再被動些。”
“你只管做好你的商老板,其他的我自己來。”
“我才不是為了你。”商昀秀別扭反駁。
傅榮卿給他擦擦嘴上滑下來的茶水珠子,又說:“打烊兩三點的事,我等你一起回炀林,那兒沒人吵鬧,你能好好睡一夜。”
“二爺不困?”
“摸一摸就不困。”傅榮卿帶他的手去摸自己。
商昀秀閉眼悶悶應一聲,傅榮卿舒舒服服正琢磨事兒,房間裏一時安靜,偶爾傳來幾聲樓下的歌舞,他忽然問:“林婉君是你放出去的?”
“沒,她走的那段時間我不在祥樂彙。”商昀秀睜眼,收回手認真道:“我下午和你說的那些話句句認真,你聽進去沒有?”
傅榮卿如實道:“我娘聽進去了。”
“什麽意思?”
“我娘心疼你,讓我不許欺負你。”傅榮卿壓低聲兒,說了一句羞人的話。商昀秀耳根紅透了,偏頭躲開,兀自站起來就要逃出去。
傅榮卿只管笑,強迫着把剛才他解開的扣子整整齊齊扣正,“反悔了?”
“我…”商昀秀揚起下巴,得了一個短暫的親吻,鬧得酒暈的臉燒了起來,“一定要在車裏?”
“也有別的地兒能選。”傅榮卿想了想,“比如船上,再比如楊林那棵桐樹背後的茶亭。”
“那裏四面玻璃,透明的…”
“我知道,裏邊看外邊透明,可外邊看不見裏邊啊。”傅榮卿摟着他,“三個地方了,你選哪裏?”
“傅榮卿…你…”商昀秀怪自己下午心慌答應急了,這會兒哪兒都不想選,“我選房間。”
“賴皮鬼。”傅榮卿罵他。
“那就車上,但不能有別人…”這是商昀秀能接受的最大尺度,再大他就不陪傅二胡鬧了。
商昀秀一走,傅榮卿也跟着下去準備東西,期間去了一趟芙蓉樓了解洪錦文的近況,聽說又要出一趟城,提到了商昀秀,估計要帶着一起出去。
“他那個兒子呢?洪齊柏。”
“也去。”
傅榮卿了然,待了快一個小時從樓裏拿了點吃的重新回來。門口有幾輛車停着,科林先生扶辛苗下樓梯,背後跟着商昀秀。二爺默默等這幾輛車開走,剛要迎過去。
宋靈聿下了黃包車,扭頭看到了傅榮卿,老遠揮手,一起看到的還有商昀秀。商昀秀先和宋先生點點頭,轉身進去。傅榮卿過來寒暄道:“你不是最不喜歡這種地方嗎?”
“總要試着接受新事物,不喜歡只是過程,挨過去說不定就喜歡了。”宋靈聿邁腿進去,邊走邊問:“傅少爺,不是說好單獨給你唱一出戲嘛,我這等了好幾天也不見你有動靜。”
“忙着呢。”傅榮卿聽出他的揶揄,但是概不理會,“我好不容易追得的人,你可別給我攪黃了。”
“我哪裏有這種本事。”宋靈聿說:“我來這兒只為了找你,既然碰到了,換個地方聊一聊?”
“找我?”
“去了三景園,管家說你不在,我猜肯定窩在這兒了。”
傅榮卿睨他一眼,“你想說什麽兒。”
“那幾個亂做生意的洋商呗。”
傅榮卿步子拐了一個彎,“芙蓉樓,我請。”
看到這裏,商昀秀伸手拉上陽臺窗簾,他剛上來吐了一會兒,福祥端來二爺吩咐廚房煮得暖胃戒酒湯,燙得冒煙,他放在桌上,問:“晚上去哪裏?”
商昀秀沒說話。
“您不能待在樓裏睡,洪齊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來騷擾,不安全。”
“嗯,那……”商昀秀揉揉太陽穴,“算了,去四隆巷。”
“那傅二爺…”
“他有別的事忙。”
芙蓉樓裏,傅榮卿點了根煙,“你當初收養回來的徒弟,現在在幫那夥洋商做生意?”
“早說人各有志,唱戲太辛苦,他的選擇對他自己來說未必是錯的。”
“回來找你了?”
“戲班散了,他讓我跟他回去。”宋靈聿苦澀地笑,“我哪能和他走,他有骨氣,難道我沒有?況且來錢快的買賣有幾個是幹淨的。”
“那你知不知道過幾天他們要出城的事兒。”
“知道。”宋靈聿說:“他來找我也說過幾天出城,怎麽這些人都在一個時間想着出城去?”
“奇怪,真是奇怪。”傅榮卿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準備回去接秀秀,“我明兒有空再來找你,要是能見一見你那個徒弟最好。”
祥樂彙演出結束,還有幾桌酒客在玩。二爺拎着點心上樓,推門進去秀秀趴在桌上打盹兒,他從後摟着人默默溫存一會兒,“等了多久?”
商昀秀不理他。
“和宋靈聿說了會兒話,我看表了,半小時不到。”傅榮卿說:“是醋還是困?”
商昀秀不吭聲。
“來,我看看哭沒哭。”傅榮卿捧着他的臉扭過一些,紅撲撲粉嫩嫩,兩條眉蹙在了一塊兒。他挪了位置,面對面抱着人,“我媳婦兒想說什麽,說吧,我聽着。”
“我是不是不該這麽小氣?”商昀秀別開臉,“…我以前哪裏會這樣。”
“這樣是哪樣?”傅榮卿撥開桌上包好的甜糕,掰一小塊喂給他,“我把福祥支走了。”
“支走他做什麽?”
又過半小時,一輛車停在去楊林別墅的半路上,二爺開車下來,拉開了後座的門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