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服軟
第32章 服軟
廖宅。傭人穿過廊亭送晚餐到客廳來,傅榮卿來了幾次,終于趕上了能吃飯的時候,奈何他沒心情,心不在焉地坐着聽肖庭川說話。
“被盜的是東興街月滿酒樓走水案。”
“姓商,商昀秀的爹娘?”傅榮卿在心裏其實已經猜了個大概。
商昀秀殺了曾在月滿酒樓任職的楊壘,之後說什麽也要去一趟蘭山墓園,死的人必定和他有瓜葛,能那麽大的反應,除了雙親他想不出別人了。傅榮卿後來去看過,墓主是夫妻,姓商。
“你知道還來問我。”肖庭川等菜上齊,吩咐人去書房叫廖盡凱,又接着說:“你和商老板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你我還不知道,不開心都快從臉上溢出來了。”
傅榮卿不想提這事兒,接着問蔥油餅老頭,不過他這時候也沒什麽興趣聽,一天沒有商昀秀消息了,心裏無端記挂。
“肆林公館,錢世元,錢老。”
傅榮卿微微偏頭,有點驚訝:“錢世元,就那老頭?”錢世元——肆林公館當家人錢均鴻的父親。
在四隆巷子賣蔥油餅……
肖庭川肯定地點頭,“你可能沒見過錢老,他年輕時候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老了一點沒變。”
說話間廖盡凱從書房出來,捏着一壺新煮的茶,給他二人一人倒了一杯。
傅榮卿看了一眼沒動,問:“他為什麽要去四隆巷賣蔥油餅?”
肖庭川:“這就不得不說回警署丢的案子,當年我還沒考進警署,錢老是裏邊的元老,他接手了這個案子,兇手逍遙法外這件事在他心裏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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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說當年平陽警署老大是錢世元。”傅榮卿若有所思點頭,這麽說來,那被丢在祥樂彙大廳的屍體是錢世元讓人丢河裏的?
肖庭川說:“他有個孫女和商老板年紀相仿。”
“什麽意思?”
“他用心良苦,現在做的一切全是彌補,商老板沒了爹娘和他其實沒關系,但不能把兇手繩之以法他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有心結。要是孫女能和商老板好,他可能會好受點。”
“所以守着秀秀賣蔥油餅?”傅榮卿冷哼一聲,“有心結也是他自己的問題,憑什麽拿女兒來彌補?”
“不不不,是錢小姐先看上商老板,錢老一查才知道是月滿酒樓活下來的小孩,這才有意撮合。”
“不行!”
肖庭川覺得今天的茶有點苦,自己抿了一口遞給身旁的廖盡凱嘗,對方也贊同,“我重新泡一壺?”
“沒事,我們嘗着苦,榮卿就不一定。”肖庭川催傅榮卿快喝茶,“快嘗嘗,是苦還是酸?”
傅榮卿仰頭一口喝幹淨,懶得跟他二人貧嘴。出了宅子臉色不太好,坐上車開始就不說話,唐轶插鑰匙擰着火,“爺,去楊林嗎?”
“不去。”傅榮卿回答得幹脆,臉更臭了,抽完一支煙,忍不住問:“他怎麽樣?”
“誰?”
“你覺得還能是誰?”
“哦,商老板啊。”唐轶嬉皮笑臉地說:“發低燒,吃不下東西,就是吃下去也會吐出來。另外送去楊林當天半夜暈了一次。管家說他聽到動靜上去看,商老板估計做了噩夢,他一出現吓着了商老板,人直接暈了……”
“你他媽現在才說?”傅榮卿摁滅了煙開門下車,把駕駛座的唐轶拎了出來。
唐轶以為要挨揍了,忙不疊解釋:“您自己說關于商昀秀的一切都不準在您面前提,敢提就扣我工資……”
哪知二爺并不是要揍他,而是一腳油門自己開車去楊林,一路板着臉,又擔心又還生着悶氣。最後決定看一眼沒大問題就走,不給好顏色,最好愛答不理,讓他腸子悔青!
福祥也在楊林別墅,他是昨天中午來的,随行的還有一名醫生。商昀秀低燒,今天直到傍晚才稍好一些。晚飯後醫生幫他拆了頭上的紗布,說傷口愈合得很好不用再包着了。
等福祥送人回來,商昀秀下了床。之前就打定主意回到洪錦文身邊。祥樂彙因為上次抛屍體的事兒歇業到現在都沒開,這就是回去的好時機。
福祥站窗邊看,有幾個保镖一直站在院子裏,他們有交接班,多晚都有人守。想從這裏悄悄出去,實在是難……
福祥心裏也有事兒,折回身旁敲側擊道:“醫生說您一直不好還有心理上的原因,人只要心情不好,身子也會跟着難過。”
“我沒有。”商昀秀把床頭櫃上的藥一一放進櫃子裏,順手從櫃子裏拿出一封信,語氣清淡道:“這是傅二爺的地方,沒道理久住,明天一早你把這封信差人送去……”他說着考慮到了別的可能性,“給唐轶吧,二爺興許不會接我給的東西。”
“您是不是和傅少爺吵架了?”福祥憋了好久,終于趁着這個時機問出來。
“沒有吵架。”商昀秀不願說,但瞞不了福祥,他在身邊跟了那麽久,興許已經看出點端倪了。
事實也差不太多,福祥捏着信封揣進衣兜,自顧自說:“傅少爺……我是說傅少爺對您很上心,跟我來的醫生是他叫來的,來前囑咐了好些您的身子狀況,說得細致,連您喝水的溫度都有要求…”
“嗯。”
福祥:“您別難過,傅二爺心裏有您的。”
商昀秀聽着,搖頭坐回床上。他看一眼福祥,神色略有一點不自然,暗暗嘆了一口氣,“我和他不算吵架,不過最後他很生氣,我不明白。”
“生氣?”
福祥讓他把當天的情況形容一下,商昀秀猶豫片刻潦草說了一遍,福祥幾乎瞬間了然,連聲嘆道:“您怎麽能問人家圖什麽?都那麽明顯了,還能圖什麽?”
“圖什麽?”
“真心換真心啊。”
商昀秀還是搖頭,他在感情上極其不自信,甚至畏首畏尾,再明顯在他這裏都算不得什麽。
福祥接着說:“如果一個人喜歡您,您不僅不在意,還問人家圖什麽。他肯定生氣啊,覺得您不喜歡他,他一番癡心白付了。不僅生氣,還會難過。”
“不可能。”
傅榮卿的喜歡,在他這裏如同天方夜譚,沒有道理喜歡。
“怎麽不可能,”福祥說:“只聽人家說傅二爺花心濫情,可你哪回真看到過他的花邊新聞登在報紙上?說不定傅少爺就是個純情種。您平時聰明,一到這事兒就捉摸不清了。”
“福祥,你……”商昀秀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說不上哪裏奇怪,胳膊肘有點往外拐。
“您要是不信,下回見着傅少爺和他服服軟,把想問的都問問,自然都知道了。”
“我…”商昀秀別扭得很,一想到這事兒頭又開始疼,他重新躺回床上不想說話了。閉眼幾分鐘,聽到關門聲才舒了一口氣。
福祥剛才把他說緊張了。
如果真像他說的,傅榮卿是動真格的該怎麽辦。為什麽福祥能看出來,他卻一點察覺不了……
下樓去的福祥正要給唐轶回電話,還沒播出去,看到傅榮卿大步過來,無視他直接上樓往卧室去。
又聽到門的動靜,商昀秀以為福祥回來了,說:“我再想想。”
傅榮卿一言不發扒開被子把手背貼在商昀秀額頭上。溫度正常。人消瘦了些,怎麽摘了紗布看着還是很可憐?原來是氣色不好……
二爺收回來手,語氣冷冰冰地道:“平時多吃點補血氣的菜。”
商昀秀愣着沒動,滿腦子都是福祥剛才的話。要不要服軟試試,如果傅榮卿真的喜歡他,那麽前天他的反應确實太傷人心了,該服軟道歉。
傅榮卿說完就要走,全程沒給一個好臉色。
商昀秀覺得這個人變了,不像傅榮卿。他眼睜睜看人走到了房門口,情急之下開口喊了聲二爺。
傅榮卿頓了一步,沒理人,甚至帶上了門。
商昀秀的心往下落了落,恍惚一會兒起身去窗邊看。傅榮卿動作真快,已經到大門口了。傍晚光線不太好,商昀秀扶着窗看正在上車的黑色身影,一直目送車開出別墅,沒有影了也還站着看。
他有一點想傅榮卿,今天見了短暫一面才知道有點想。
不大會兒那輛開走的車竟然又折了回來,車上的人下車進別墅,商昀秀也急忙從房間出來。
原來是忘了拿外套,傅榮卿先前上來外套脫在客廳沙發上了。
商昀秀站在樓梯口,掙紮幾秒慢慢下來:“傅榮卿,我,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