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拿我當什麽?
第31章 你拿我當什麽?
傅榮卿背對着沒注意有人,不老實的手已經褪下秀秀衣服的大半扣子,半邊光潔圓潤的肩頭暴露在視野裏,布着兩排才磨出來的粉紅牙印,而他裹着秀秀的腰身,嗅着一股香甜,又抓又捏不知滿足。
“等…等等,”商昀秀脖頸隐痛,又被傅二啃了一口,齒痕即刻顯了出來。他估計是有意的,種花似地在看上的每一處留下痕跡。
商昀秀又氣又惱,縮下巴躲,提醒道:“傅榮卿,有人…”
傅榮卿頓住所有的動作,第一反應是拉上商昀秀滑下來的衣裳。回頭見着來人,臉色立馬變了,不耐煩地問:“誰讓你進來的?”說着他單臂摟商昀秀下擺臺,健碩的身軀幾乎把人擋完了。
二爺細心整理被他揉亂的發和移位的紗布,有意在秀秀緋紅的臉上來回琢磨,心情複雜,一邊憂心秀秀吃醋怎麽辦,一邊又擔心他不吃醋怎麽辦。
然而,商昀秀的反應屬于後者。他過于平靜了,似乎并不關心來人是誰,來做什麽。二爺心裏一陣泛酸,再怎麽也不該是這種冷淡的反應…心裏邊但凡有一點在意都不該是這樣…
傅榮卿道:“愣着幹嘛,出去!”
少年吓得一抖,捏緊托盤僅僅退了半步,可憐巴巴地說:“我,我聽傭人阿姨說二爺回來了,所以煮了新鮮的茶送過來…”他掐緊的托盤上面擺着精致的瓷盞,蓋子邊緣在冒熱煙。
商昀秀是聽到了聲兒才偏頭去看的。
這股可憐勁兒不禁讓他想起洪錦文宅子裏的幾位姨太太,大清早起來打扮得花枝招展,送茶送餅都是借口,想見一面說說話才是主要,行為舉止也像這樣的小心翼翼。
像…争寵?
光是想到這兩個字,商昀秀頓時覺得荒唐。
他當時為了揶揄傅榮卿才送去的人,傅榮卿把人留這麽久一定有原因,說不定合了他的心意。
再看少年的模樣,穿得一身月牙色的長袍馬褂,金貴乖巧,眉眼怯怯,吓得眼眶添了一圈淡淡的紅,我見猶憐。
這正是多數男人喜歡的模樣吧……何況前幾天傅榮卿專門帶他二人去聽戲,是真心疼愛他們的。有愛才無恐,所以敢直接送茶過來,有愛被兇了才會這麽快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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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愛……
商昀秀望得入神,沒注意到傅榮卿正在看他。
二爺越看越氣,回頭瞥了一眼杵着沒動的人,“聽不懂我說的話嗎?讓你滾出去!”
“是……”少年低頭退步,險些摔着。
傅榮卿則一言不發帶商昀秀折回房裏,他腦袋上的紗布移位了,頭發估計沾着了傷口,不重新換容易感染發炎。
“過來。”傅榮卿掀開藥箱,強迫秀秀坐到自己懷裏,用腿禁锢得牢牢地,手在藥盒裏挑挑揀揀,瓶罐撞得乒乓響。
“我不疼了。”商昀秀看他一眼,別開腦袋有意躲開他的手。他想站起來,剛挪動一下,傅榮卿挾持得更緊。
“傅榮卿?”
傅榮卿不理他,就要給他換藥,撤下紗布仔細檢查,沒大問題就纏新紗布,忽然問:“你看我把他們照顧得好嗎?”
“嗯。”商昀秀說:“比我送來時白淨漂亮許多。”
“是啊,多漂亮,”傅榮卿盯着商昀秀的臉,他執拗甚至幼稚地想從這張臉上找到哪怕一點點醋意,皺眉也行,至少表示不滿,但沒有,連微小的動作都沒有。商昀秀好像根本不在乎,當意識到這一點時二爺暗暗咬牙,惡劣地道:“仔細看,其實他們生得不比你差。”
“嗯,二爺能喜歡就好。”
“喜歡,怎麽不喜歡。”傅榮卿松開對他的束縛,傲傲地抱着胳膊,前所未有地冷漠道:“你人不怎麽樣,眼光倒是不錯,很會挑。”
商昀秀還是點頭,心底發慌,他也不明白怎麽會是這種感覺。
“你甚至不如他們,他們至少會讨人歡心,知事聽話,而你,沒趣又古板,一點意思都沒有。”說完商昀秀還是沒反應,他越是什麽反應都沒有,傅榮卿越是挫敗。他邪惡得想,就是要把他惹氣惹哭,随便占一樣都行,起碼是‘在乎’的表現。
“是,是這樣。”商昀秀一一應下。
沒趣,古板……沒意思…
好像都對。
每句都讓他呼吸沉重,心髒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那團擠占胸腔的霧氣一整塊堵在胸口,沒完沒了,隐隐作痛。
一直以來傅榮卿是這麽想的,他原來是這麽看待他的……
商昀秀藏在袖子裏的手捏緊又松開,焦灼,無措,慌張,甚至害怕。酸澀鋪天蓋地壓下來,他沒辦法怨傅榮卿,說他哪裏不好,哪裏過分,傅榮卿好像從來沒提過‘愛’,盡管他們做過的事都應該建立在‘愛’之上。
商昀秀已經分不清傅榮卿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有假,所有好聽的不好聽的他都說得那麽認真。
只要認真,商昀秀就覺得不假了……
商昀秀熟練藏匿這顆海嘯般猛烈起落的心,面不改色地點頭,陪他一起來讨伐這個沒勁的自己。
“還有性格不好,習慣差……心腸歹毒,你知道的,我……我殺了一個人,不是不小心,如果再來一次,我依舊會殺了他,我開了五槍,每一槍都毫無愧疚,這就是我。”
“我始終不明白二爺想在我身上圖什麽?我已經被洪錦文趕出來,什麽都沒有,沒錢財沒地位,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我也想問你,我他媽到底在圖什麽?”傅榮卿被他傷着了,他偏心的這麽明顯,小沒良心的問他圖什麽,能圖什麽?“我傅榮卿閑着沒事做,濫施好心,怕你冷怕你疼,怕你遭欺負,我就是腦子有病!”
商昀秀不吭聲,沒回這句話。這裏不是家,他連下人都不如。他開始恍惚,分不清現在是個疼還是委屈,又好像都不是,胸口的憋悶裝不下溢到了嗓子眼。
他愣愣地望着傅榮卿,想問他為什麽要這樣,既然這樣又為什麽要把他從四隆巷帶回來……
“二爺是想和我睡覺?”
對,解釋得通了。
商昀秀淡淡笑了一聲,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現在才明白,哪有無緣無故的好,傅榮卿沒錯,他說過不止一次。是商昀秀自己每次都不仔細聽,忽略了這麽明顯的勞動報酬。
剛才能忍,現在想明白,豁然開朗了反倒控制不住,商昀秀哽咽出聲,擡手抓着自己的領口,笨拙地扯開扣子,“可以,都可以,我願意的。”
傅榮卿把人拽過來扔床上,壓在身下沒好氣問:“真的願意?真的願意你哭什麽,你這是願意的态度嗎?你拿我當什麽了,嫖客還是招之即來的大傻子?”
商昀秀不說話,領口被對方一把撕開,傅榮卿親他抱他沒有溫柔可言,衣裳全被扯開時商昀秀仍舊不吭聲,但人在發抖,他在害怕,唇被他自己咬得烏青。
“你到底拿我當什麽啊?商昀秀,老子他媽真是有病!”二爺翻身起來,從衣櫃裏拿了件衣服丢在他身上,“穿上!”
他沒再看商昀秀一眼,打了個電話從房間裏出去了。十分鐘左右,唐轶敲門進來,說送他出去。
楊林那棟帶花園的別墅五六年前就買下來了,傅榮卿親自挑的,他看上了一棵幾百年的銀杏樹,故意就着這棵樹修了一間中式書房,樹與書房同為一體,春天見綠,秋天落葉,冬天覆雪,光光看景就足夠有滋味。
不過他忙,好久沒來閑置了。
別墅常年有傭人打掃,昨晚好好收拾了卧室,商昀秀來的時候已經備好了晚餐。
唐轶囑咐管家幾句也走了,餘下完全陌生的環境。管家傭人保镖加起來十幾個人,這些人對商昀秀畢恭畢敬,但鮮少和他說話,于是商昀秀也不主動說。
商昀秀是個極其認生的人,換了環境總睡不安穩,閉上眼睛就一定會看到皮肉黏在一起的夫妻二人躺在病床上,已經停止了呼吸,兩具緊閉雙眼的屍體一動不動,但他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他們在失望地控訴。
質問他為什麽認賊作父,為什麽不殺了洪錦文報仇。質問完開始懊悔生下他,含辛茹苦養出來個白眼狼。
他們哭着說:我們死得這麽慘,這麽冤,憑什麽你和仇人可以活得痛快,怎麽不一起死了。
憑什麽!
“沒有……爹娘,我沒有……”商昀秀掐破了手心,哽咽呢喃,被扼住的喉嚨解釋不出更多,憋得他面目慘白終于從夢境中掙脫出來。
漫天的空落與孤寂填滿了這間卧室,他望不見一絲光亮,所以更加喘不過氣,任憑眼淚肆意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冤枉,爹娘罵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