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不敢
第14章 他不敢
辦公室裏。
上等的古董花瓶摔得稀巴爛,飛濺的瓷片劃傷了商昀秀握茶杯的手指,一瞬間見了紅。
他從容地抽紙擦去溢出的血珠,繼續喝茶的動作。
門口圍攏的保镖時不時就往辦公室裏看一眼,生怕真出什麽事兒。
洪齊柏西裝外套丢在了樓下,這會兒襯衫袖子掖了幾轉,單手插着腰,氣得臉紅脖子粗,啐了一口,指着商昀秀罵道:“別跟我在這裝,那幾個打手不是你他媽搞來的,老子就不姓洪!”
“洪少爺,這事兒不是老板喊的人,是不是您平時得罪了什麽人,自己忘了?”福祥面上畢恭畢敬,立在商昀秀之後都懶得瞧他一眼,接着說:“不分青紅皂白就來店裏砸東西,是不是有一點耍流氓了?”
“你給老子閉嘴,老子問的是商昀秀,你一條狗插什麽嘴!”洪齊柏幾步跨上來,奪了商昀秀手裏的茶杯,往牆上摔得稀碎,墨綠的牆衣濺起一大灘水漬。
“商昀秀,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倒是讓你玩明白了,”洪齊柏,“我爹信你,我不信。老子他媽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誰才是洪家的主人!”
他招招手,門口幾名保镖蠢蠢欲動,樓裏的保安也怕啊,死死攔在門口,半步都不許進。雙方堅持着,弄出不小的動靜。
“鬧夠了嗎?”商昀秀說:“鬧夠了我叫人開車送你回去。不早了,店裏收拾一下準備營業。”
幾句話說得尤為冷淡,摻了些不耐煩,好像在問對方吃飯沒,沒吃自己滾回家吃,這裏不想伺候你。
但語氣卻是溫溫柔柔,讓人挑不出毛病。洪齊柏最恨他這樣了。
洪錦文沒東西可砸,就一腳踹翻了地上的紙簍,“你是不是還挺洋洋得意的?我爹現在是偏心你,以後呢,以後他不在了,你以為他能把洪家的家業也給你啊?”
洪齊柏哈哈嘲笑,把袖子往上又抓了一截,“我爹沒了,看我弄不死你。”
“這話是你說的。至于什麽家不家業,惡意揣測也不用揣測到我面前來,你大可以把這些話當面和洪老板說,他覺得你有理,辭退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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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昀秀望着狼藉一片的辦公室,暗嘲洪齊柏沒膽子,什麽都砸,獨獨不敢碰他一下,脾氣大歸大,骨子裏還是怕人。
洪齊柏:“我就問你,今天的事兒是不是你找的人。”
“不是,我身邊的人都在樓裏了,你随便問。”商昀秀扭頭吩咐福祥清點摔壞的古董玉器,說:“對仔細點,這些都是洪老板親自布置,最喜歡的幾樣,點清楚了把單子直接送到他手上,就說是少爺砸的,攔不住,也沒人敢攔。”
洪齊柏懷疑自己幻聽了,鼻青臉腫也掩蓋不住臉上越來越深的嘲意,“我爹藏的古董怎麽舍得放在這兒?你什麽東西,也想吓唬我。”
“請風水大師算的,什麽地方該擺什麽,分毫不差。”商昀秀慢條斯理道:“也就是說,你破壞了店裏原本還不錯的風水,以後店裏的生意是盈是虧,都怪不得我了。”
“你!”
洪齊柏冒火非常,罵爹操娘正起勁兒的時候,門口的喧鬧忽而靜下來。洪錦文拄着拐杖邁腿進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一字不落全聽去了,一棒子打在兒子的後脊背上。
洪齊柏還當是誰,抄起板凳就想動手,猛地回身,看清來人僵住了所有的動作,心都跳出來了。
“爹…”
他老遠就吩咐人望風了,他爹怎麽突然就……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啊!”洪齊柏恨鐵不成鋼,盤龍的拐杖在地上重重跺了兩下,“我還沒死,就盼着我死了?”
“爹,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洪齊柏扔了手中的凳子,指着商昀秀,“我都是罵他的,您是不知道,他叫人把兒子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洪錦文一巴掌甩在洪齊柏的臉上,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想說,示意手下人把這個丢人現眼的東西帶出去。
“爹,爹你要相信我啊…商昀秀不是個好東西…”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只剩下零星的幾聲哀嚎。
商昀秀起身,把辦公室的位置讓給洪錦文,洪錦文似乎有話要說,喊退裏面的所有人,留下個助手在身側守着。
他收斂怒氣,慢條斯理坐下,拐杖仍舊捏在手上。看了幾眼,沒在商昀秀的手上瞥見他給的扳指,眼皮稍動了動。
“齊柏說的話我知道不是真的,你也犯不上找人打他。他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娘也不管,遲早要廢!”
商昀秀點頭。
洪錦文不想談這事兒,轉言問:“我怎麽聽說,你最近和傅榮卿走得特別近?”
“只是看上去比較近,我也不知道傅少爺想做什麽。他是什麽身份,我又是什麽身份,能來店裏的非富即貴,我只有笑臉迎人的份。”
“嗯...他那種人是有點難纏。不過暫時還不能翻臉,就先辛苦你供着吧。”洪錦文頓了頓,接了助手點好的煙鬥。
他抽的是旱煙,味道濃。對聞不得的人來說是臭的,散出味兒來一刻都待不住。商昀秀只覺得渾身難受,面上的表情勉強挂住了,默不作聲聽他講話。
“過段時間你和我去趟外地,有個地皮生意要你談,對方出價高,我覺得不值,晚點送資料過來,你好好看看。”
“好。”
洪錦文肚子裏沒墨水,沒人幫襯,最簡單的合同都捋不明白,別人他又實在信不過,就只有哄着商昀秀,甚至認他做幹兒子,事事偏袒。
“洪老板,洪少爺現在不小了,我覺得是該讓他經手些生意買賣,”商昀秀認真道:“他能力是有,就是缺耐心和經驗。”
“哦?你也這麽覺得?”洪錦文心動了動。始終是親兒子,再怎麽不知好歹也想他能好。
兀自思忖一番,他說:“昀秀,這樣吧,你帶齊柏,讓他跟你學學怎麽做生意。他要是不服管,不用吱會我,直接打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他要真的不服,我怎麽敢動手。”商昀秀無辜道:“今天不是我動的手他都能賴在我身上,我真動起手,怕少爺要一槍斃了我。”
“他不敢。”洪錦文寬慰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和他說。”
洪錦文讓煙嗆了幾口,商昀秀上前給他倒了一杯水,“有洪老板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等到店裏營業,洪錦文上了年紀,太吵鬧受不了,先回去了。送人回來的路上,福祥知道了洪齊柏這事兒,揪心得不行。
“讓您來教洪齊柏,能管得了嗎?”
商昀秀有自知之明:“管不了。”
福祥就不明白了,“那您還攬活兒……”
商昀秀笑道:“與其讓他三天兩頭找我的麻煩,不如名正言順地留在身邊揍,洪錦文都發話了,教不好以後怎麽交差?”
福祥忽然樂了,“随時随地地揍啊,聽着還蠻解氣。”
二人路過正廳,臺上本該演出的林婉君不知所蹤,換了個人站在臺上不知所措。賓客大多奔着林婉君來的,見不到人不買賬,大聲吵嚷起來。
商昀秀喊住一個服務生,問:“怎麽回事?”
“好像是…婉君姐在後臺化妝的時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