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近半年去酒吧的次數比從前要多得多。
宋知挽并不太喜歡酒的味道,眼前那杯龍舌蘭日出放了好些分鐘,她連喝一口的興趣都沒有。
待着無聊,她拿出手機拍了張自拍,帶定位往朋友圈一發:哪裏的冬天都好無聊。
江宛秒贊:溫馨提示,某人也在F國哦。
宋知挽回:某人是?
江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宋知挽:酒不錯。
身旁有一個金發女郎一直試圖想要跟她搭話,在她終于鼓起勇氣走過來時,不知又跟身旁的誰對了幾句話,而後又離開。
宋知挽好奇偏頭,眼睛一下子就定住,因為沈輕漾就站在她身後。
隔着十幾厘米的距離對視,誰也沒說話。
最終,還是宋知挽先開了口:“這麽久沒見,我以為你會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酒吧裏的光線暧昧交織,沈輕漾從宋知挽的身後走到側面,“在好久不見和你最近還好嗎之間猶豫了下,後來想起了某人教過我,許久不見也不一定是非要說出那句好久不見,也可以——”
沈輕漾手在吧臺上敲了敲,“hi,我可以坐這裏嗎?”
這句話像是一臺時間機器,将宋知挽拽進了記憶洪流裏,幾個月前的畫面在眼前浮現。
某人抿了下唇:“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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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漾卻也沒動,手指點了下酒杯:“喝了多少?”
宋知挽:“一點點,不好喝。”
沈輕漾笑了下:“那不喝了。”
在這個酒吧呆着無聊時,宋知挽聽人說起了一個這座城市的都市傳聞——聽說雪夜的時候,總會有一個穿着紅衣服的魔女出現,專門誘惑少女,将她們帶回自己的城堡。
宋知挽覺得沈輕漾大抵就是那個魔女,盡管她穿着淺灰色的大衣,也從不念什麽咒語,但宋知挽就是不受控制地跟着她離開。
寒風刺骨,宋知挽站在一顆梧桐樹下,看着沈輕漾臉上的妝容比平時要濃些,她攏了下手:“你怎麽突然來了?”
沈輕漾說:“看看這裏的酒有多不錯。”
宋知挽說:“苦的。”
說話間沈輕漾拉開了車門,宋知挽坐了進去,暖氣将冷意慢慢融化,在沈輕漾坐上駕駛位的時候,她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看着那人半天沒動,于是說:“我以為你是準備要送我去哪裏。”
沈輕漾唔了一聲:“是啊。”
宋知挽:“我……”
剩下的話還沒有出口,沈輕漾噓了一聲:“不要告訴我你住哪裏。”
宋知挽有點疑惑:“為什麽?”
沈輕漾系好安全帶:“這樣就有足夠的理由帶你回家。”
宋知挽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車子驅動起來時,天空開始下起小雪,沈輕漾說:“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
宋知挽說:“好官方的理由。”
沈輕漾在鳴笛聲中笑了一下:“管用就好。”
宋知挽問:“你吃飯了嗎?”
沈輕漾說:“沒有。”
車子在經過一家華人超市的時候宋知挽喊了停,她解開安全帶,說:“我也沒吃。你那裏有廚房吧?”
“有。”
宋知挽說:“我想做飯。”
沈輕漾跟着下了車:“走吧。”
兩人在超市裏買了點食材,宋知挽特意在冷鮮區逛了好久,買了一條黃花魚。
沈輕漾的住處确實很近,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兩人到達了地方,沈輕漾給她備了一雙黑色的拖鞋,宋知挽把菜放進廚房,來到客廳的時候看到牆面有一個內嵌式的置物櫃,上面放着幾本書籍和一本雜志,很眼熟,她湊上去看了一眼。
沈輕漾順勢打開,取下,說:“這是我出道拍的第一本雜志。”
“我的經紀人覺得有紀念的價值,所以喜歡收藏。”
雜志名叫《栀子》。
宋知挽哦了一聲:“我去做飯了。”
宋知挽快速地處理好了食材,沈輕漾在旁邊幫她打下手,菜很快就上桌,沈輕漾拿出碗筷的時候問:“要在這邊待多久?”
“把剩下的年假請了過來的,但是感覺這裏也沒什麽意思,打算明天就回去了。”
為了避免沈輕漾問為什麽,宋知挽轉身去端出黃花魚,放在餐桌上,她說:“看看跟你以前吃的味道比起來怎麽樣?”
沈輕漾說:“我沒吃過。”
宋知挽:“那你怎麽會突然想……”
沈輕漾沒說話。
宋知挽盛了一碗番茄羅勒湯,輕輕吹了一口,明知故問:“你是幾歲出的道?”
沈輕漾:“二十。”
“好早。”宋知挽客套應應,其實她很早就在網上看過沈輕漾的資料,知道她具體的出道年歲。
“二十歲就有了面包,”她故意用一種輕松玩笑的口氣,“……沈輕漾,那在你出道前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沈輕漾說:“有。”
宋知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種什麽表情,她感覺臉頰很僵硬,連嘴裏的湯都嘗不出滋味,卻還是連喝了兩口:“……哦,那你……有女朋友嗎?”
沈輕漾還是說:“有。”
時間仿佛停止了,但一切又都在正常的運轉着,宋知挽繼續低頭喝湯,懷疑自己是否醋放多了,酸得她心口有點發涼,“來的時候我遇到了你的經紀人。”
沈輕漾點點頭:“她有跟我提起。”
“她說你有女朋友……說你們談了很久,我當時還以為她在開玩笑。”
給沈輕漾做這頓飯的原因很簡單,幾個月前沈輕漾曾說過自己想吃黃花魚,那時她是怎麽回答的呢?
她說給她摘顆星星吧。
她想用這頓飯做告別,既然她有了女朋友,那她們之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做數,星星就不摘了。
宋知挽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說話,對面又繼續開口。
“她沒說錯,我有女朋友,我們談了很久。”
宋知挽沒擡頭,看不見沈輕漾的表情,只知道她說話時語氣平緩,“在談戀愛的第一天,她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不告而別。”
沈輕漾夾起一塊小黃花魚,停了停又說:“表白的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酒,回去的路上她了很多胡話,說想跟我一起去雨林吸氧,說想給我買那件婚紗,還哼着周傑倫的晴天說最近學會了做小黃花魚,明天要做給我吃。”
“這個明天來得好晚,”沈輕漾吃了一口魚肉,沒有很特別的味道,卻偏偏讓人放不下。
許久,她停筷,看向宋知挽:“宋知挽,你還記得嗎?”
宋知挽愣住了,擡頭時看到沈輕漾眼睛也濕潤着。
沈輕漾說:“你離開臨城的那段時間裏,我不想你是想要跟我分手,但又希望你能來跟我說一聲分手——現在,選擇權還是在你手上。”
沈輕漾:“你要跟我分手嗎?”
宋知挽在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沈輕漾醉酒後為什麽會給女朋友打電話,心口的酸澀瞬間将眼眶逼紅,她手顫抖着。
“對不起,對不起沈輕漾……是我不好。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還讓你白白等了這麽多年……”
沈輕漾沒說話,她轉頭看了一眼茶幾上尚未來得及收好的雜志。
這本雜志在當年的銷量很好,後來沈輕漾被采訪過一個問題,問她十八九歲時在做什麽。
沈輕漾思考了一下回答,後悔。
人們常說青春是最寶貴的財富,而沈輕漾想起擁有青春的歲月時,更多的是後悔。
後悔在看那場絢爛的煙花前,渾身上下湊不出一束花的錢。
以至于後來的她時常在想,如果她們之間的表白是由她在清醒的狀态下進行,她們的結果是否會有所改變。
沈輕漾抿了抿嘴唇:“我可以理解為你不想分手,對嗎?”
宋知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愧疚像是決堤的洪水幾乎要将她淹死,沈輕漾說:“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秋後算賬。”
她拿出了一支口紅,朝宋知挽招了招手。
“新色號,不知道好不好看。”
宋知挽說:“要我幫你試色嗎?”
沈輕漾有點無奈:“笨蛋。”
宋知挽糊裏糊塗:“幹嘛?”
沈輕漾:“是要你親我。”
停了幾秒,沈輕漾歪頭看她:“你不想親我嗎?”
話題跳躍得有點快,宋知挽的情緒硬生生被沈輕漾從身體抽離,她呆呆地啊了一聲:“你說什麽?”
沈輕漾把湯往前推了推:“你手藝不錯,我以後還想吃。”
宋知挽還是:“啊。”
“你上次親我技術也不錯,體驗感很好。”
宋知挽終于回神了:“所以……”
沈輕漾說:“以後還想親。”
沈輕漾手支着下巴:“可以嗎?”
宋知挽覺得不是自己的問題,前幾分鐘的難過是真的,後幾分鐘的躁熱也是真的。
要怪只能怪沈輕漾是屬狐貍的吧,三言兩語就把她撩撥得不行。
她起身來到始作俑者面前,那人卻忽然唔了聲,指着卧室的門:“衣帽間裏有新的睡衣,今晚你可以穿。”
宋知挽愣住,“啊,好。”
沈輕漾問:“你不問問我為什麽留你下來嗎?”
宋知挽照她說的做:“你為什麽留我過夜?”
“因為我不只想你親我。”
“還想跟你做更多。”
沈輕漾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宋知挽的理智失控,她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她幾乎要去吻沈輕漾了,對方卻忽然看着她問:“寶寶,你愛我嗎?”
宋知挽立刻上道表白:“當然,我喜歡你——不是,我好愛你的。”
沈輕漾笑出了聲:“好,就這個吧。”
宋知挽楞楞追問:“哪個?”
沈輕漾從椅子上起來,用一種很溫柔撩撥的語氣:“做——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