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10
心火又如何能靠寒風吹滅,就算大雪當頭,也蓋不住滿腔燥意。
這難得的心動差點迷了靳搖枝的魂,她本也不是被動之人,怎麽肯在酒吧裏幹坐着等。
不得不說,就算是靳搖枝本人,也不比林氤更了解自己。
林氤早有預料,所以聽到這話也毫不意外,甚至還悄悄揚了嘴角,讓七年後的靳搖枝再次懊惱。
“這也是限時情人會做的事嗎。”林氤問。
靳搖枝冒雪回頭,“情人”這個詞于她而言滿具新意,她點頭說:“算是。”
林氤這時候又裝模作樣了,拉着靳搖枝往屋檐下走,神色木木讷讷,顯得不太聰明,像一只沉默卻漂亮的大狗。
“沒有現任吧?有的話,你應該也不會答應玩這個游戲了。”她回頭說。
“沒有過。”靳搖枝說。
不是“沒有”,是“沒有過”,只差一字,意思卻有天壤之別。
附在林氤身上的另一位靳搖枝徹底無話可說,沒想到自己這麽好騙,別人放個明晃晃的鈎子,自己便把話都吐出來了。
這不是上趕着給人釣麽。
她看自己那亦步亦趨的模樣,着實想一口氣把自己吹醒。
總覺得像林氤這樣城府頗深的人,大抵只會把旁人當玩樂,只是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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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是多有意思,才讓林氤一裝就裝了七年,不膩味,也不厭煩。
“那我今天,真的好走運。”林氤走得快,穿進窄巷後,又說:“這邊的房子是租的,有時候演出結束得晚,來不及回校,幹脆就在這邊将就了,屋裏還挺簡陋的。”
林氤很坦誠,坦誠得有些木然。
這人無疑是靳搖枝見過的,最頂級的獵手,明明該是有着狼虎之心,卻能憑借相貌和三言兩語,就讓人掉以輕心。
“忘了問,你家方便我進去麽。”
靳搖枝聽到自己這樣問。
林氤已經在口袋裏摸鑰匙,低頭說:“方便的,只希望這七天不會讓你覺得太無趣。”
“常常有人說你無趣?”靳搖枝仰頭看向面前的筒子樓,想在衆多的門中,猜出屬于林氤的一扇。
這邊是老街道了,許多房屋還是舊的,當地人大都把屋子租了出去,所以附近街道魚龍混雜,勝在夜裏熱鬧。
印象中,這地方三年後就會被夷為平地,後來靳搖枝還和林氤來過一回,畢竟她們是在這條街上“認識”的。
如今發現,只有靳搖枝是在這裏認識了林氤,而林氤早早就知道她了。
林氤帶着靳搖枝上樓,從長長的走廊上穿過,打開了一扇生鏽的門。
門剛打開,她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寧橙打來的,寧橙說:“你上哪去了,等會要收尾,你來敲下鼓呗。哦,你不會把人釣出去了吧,說起來你還沒謝我,我可是使盡渾身解數才把你倆拉近的。”
“在準備了,您不用擔心,過段時間收集好數據就發給您。”林氤挂了電話,回頭說:“我導師。”
靈魂出竅的靳搖枝倒是記得有這麽個電話,只是那時的林氤是在狂歡夜結束後才接到的。
林氤演得生動,像極日夜受盡打壓的可憐小狗。
七年後的靳搖枝卻在想,信了你的鬼話。
11
真真假假,當初只有林氤一個人知道,如今卻聽在兩個人耳裏。
七年前的靳搖枝哪能想到,這麽木讷呆板的一個人,心裏竟打着這麽多的心眼。
她先是看了林氤一眼,見她目中露出一絲生動卻單薄的惱意,本以為這人板板正正,不會生氣,不料還是會的。
和在臺上打鼓的時候一樣生動,如果平時的情緒也能那麽外露,那就更好了。
靳搖枝的情緒起伏向來不大,也不擅長表達自己,但她內心追求刺激,所以會喜歡林氤在臺上的那一面。
也正是這樣,她才會同意酒吧裏的各種游戲。
她好奇林氤的反差到底能有多大,越是想象未來一周的生活,靜谧的心就越發蓬勃。
她會聯想到一些,林氤或許不喜歡的“游戲”,關于“愛”會做的事。
門已經打開了,按理來說,就算是限定情人,也該保持一些界限。
先越界的人容易被困在游戲中,把假戲當作真。
如今附在林氤身上的靳搖枝,最是明白這個道理。
尤其她記得,她第一次踏進林氤家門後發生的種種。
當時在屋中,林氤呆板又沉默,卻拿櫻桃招待她,吃得汁液四濺,連碰過核的手指頭都是紅的。
她穿着一身黑,沾紅的樣子格外好看,尤其垂着頭不發一言時,就好像一只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烈性動物。
靳搖枝問她,這七天需要做什麽,不能做什麽,得到的答案是——
戀愛能做的可以做,戀愛不該做的不應做。
含含糊糊,但也意味深長。
所以那次靳搖枝看着林氤,用舌頭給櫻桃梗打了個結,問林氤會不會。
林氤舉止僵硬地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好像很順其自然,開口便讓靳搖枝教,教着教着就隔着櫻桃親在一塊,吃了櫻桃又吃嘴。
吻得不算太熱烈,但也親密到能令靳搖枝心潮波蕩。
靳搖枝從來不提,心卻記得牢固,那好像是她深陷泥足的第二步。
如果說林氤的兩面,是她想與對方相識的一個引子,那這一次,就是她徹徹底底的欲之源。
她從未展露過的心火,從此燎原。
所以回到七年前的靳搖枝很清楚,這扇門絕對不能踏,她得想個辦法,把那快要飄到引子上的火星子吹開。
這怎麽吹呢,靳搖枝開始思索,她壓根不指望“自己”會有所作為,不加速把火往身上引就很不錯了。
再等等?
靳搖枝隐約記得,那天筒子樓裏好像出了點事,但她們親得忘情,根本沒有出去看上一眼。
得,那就還是得吹。
于是靳搖枝使勁吹,所幸現在是鬼魂的形态,好像能吹不斷氣。
林氤進了屋,看自己帶回來的人還在門外站着,脫去外衣問:“不是要進來坐坐嗎,不然你等我兩分鐘,我拿給你。”
門外不明真相的靳搖枝在想,哪來的一股阻力,她一雙腿連邁都邁不動,鬧鬼了?
七年後的她自己這才回憶起,她性子冷,看起來似乎什麽也不怕,其實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