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晚上，我坐在桌子邊發呆。
直到夜深，明岳才哼着小曲回來了。
他臉上滿是快活的笑，步履輕快：“南竹，我回來了。小玲兒睡了嗎？”
我站起身：“回來了，孩子已經睡了。”
他張開雙臂，一個滑步飄到我面前，嘚瑟道：“你夫君厲不厲害？”
我拉他坐下：“我準備了酒菜，為你慶祝。”
他雙手蹭了蹭褲子，有點手足無措：“仙女姐姐，你這麽溫柔，我不習慣。”
“你是我夫君，我對你好，你有什麽不習慣的？”說着，我端出一壺酒和一碟子他最愛的鹵肉，給他倒了一杯酒：“恭喜你，你真厲害。”
他接過酒，樂呵呵地一飲而盡。
我輕聲道：“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他用手托着下巴，仰頭一臉癡迷地看着我：“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
“你先說。”我道。
他拉起我的手，含情脈脈：“仙女姐姐，今晚我們做真的夫妻吧。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嘿嘿，用你親老公的臉蛋幫你捂捂。”
他把我的雙手貼到他的臉蛋上。
手心暖融融的，胸口卻一陣脹痛，像要裂開似的。我抽回手，站到一邊：“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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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臉疑惑，随後，他的身體搖晃了兩下。
意識到不對勁，他伸手扶着桌子，仰頭看着我：“為什麽？”
強行控制住洶湧澎湃的情緒，我輕聲答：“你是昭明大神的轉世，哄你，不過是為了迎回大神，都是假的。”
他睜大了眼睛，身體一歪倒在地上。
幾位執事領着弟子進來，用捆仙索捆了他擡走了。
等院子裏徹底安靜下來，我腳一軟跪坐在地。
直到小玲兒跑到我面前，眼睛紅紅地問：“娘親，爹爹呢？”
我這才摟住她，眼淚簌簌滑落。
都是假的。
九悅國有難，三皇叔試圖喚醒昭明大神，求大神出手相救。
要想昭明大神歸位，首先要召來大神的轉世魂魄，讓其心甘情願學習修身心法，将身體改造為可以承載大神完全回歸的容器。第二步，利用容器召喚大神的身體，置換掉容器的生命和記憶，大神才能徹底蘇醒。
方法不難，難的是怎麽讓大神的魂魄心甘情願，用盡全力，不帶任何雜念，将身體改造為容器的那份心。
聖殿用了好幾年，挑選了一具紫薇八柱和大神完全一樣的身體，使用了召魂術，試圖召喚大神的轉世。
第一次召喚來的魂魄叫林大郎。三皇叔說我聰明，當然也是為了羞辱我的未婚夫慕容文周，将騙林大郎的任務交給了我。為了不被賣進娼館，我認命地被林大郎買下，絞盡腦汁哄他。
沒想到林大郎是個王八蛋，于是我……
去他的三皇叔……
去他的大神，幹他丫的……
就在我超度了林大郎，想帶着女兒一了百了的時候。
明岳來了。
他不愧是大神的轉世，那麽善良，那麽愚蠢，我稍稍一騙他便當真了。原本，我們以為要好多年才能學會的法術，他兩年就學會了。
他的身體已經準備完畢，接下來要将他投進天火淬煉池，用他自己的身體置換掉現在的容器，再逼他自願迎接大神歸位，将意識交給大神。到時候，他将被大神吞噬，徹底消失。
明岳被帶走了，我不被允許出城，每天繼續經營着雜貨鋪。
女兒問起，我就說她爹爹在上殿閉關修煉。
我買通上殿的弟子，打探明岳的情況。
小厮回話說：“他不願意接納大神歸位，每天被投入天火池淬煉，反複說幾個字。”
“什麽字？”我問。
“他說，她不是真的。”
對啊，項金蓮，不是真的……
一晃三個月過去，我正像往常一樣招呼客人。突然一道天雷從天而降，聖殿最高處的通天塔轟然倒塌，漫天紅霞。
街上衆人紛紛跪下，有老人甚至喜極而泣。
昭明大神歸位在即，九悅國有救了。
我将錢遞給客官：“找您兩文錢。”
又過了幾天，幾個錦衣人走進了雜貨鋪。
剛想開口，那些人将我架到門外，塞進了馬車。
他們将我帶到聖殿上殿，一群侍女将我洗剝幹淨，高高地盤起頭發，插上滿頭珠翠。換上華麗的暗紫色銀絲長袍，又給我灌了一杯酒。然後将我架到一扇華麗的大門前。
聖殿執事大長老對我說：“林項氏，他不肯迎接昭明大神歸位，除非……”長老似乎有點難以啓齒，停了一下才說，“除非，他不是童子雞。”
……
這口氣，确實是明岳，丢人現眼的可愛東西……
他們将我推了進去，關上了門。
屋子裏挂滿了金絲的絲絨幔布，低調而華麗，屋子的一側擺着一張巨大的四柱床，床上鋪着暗紅色鎏金床褥。屋子中央燃着一盆熊熊的炭火。
一個身着墨藍色絲絨長袍的男人手拿銀制火鉗，慢慢地撥着炭。細腰，長腿，身材高挑，奇怪的短發。
放下火鉗，男人轉身看着我，唇邊帶着譏諷的笑。
“他們把你送來了？”男人開口。
男人很年輕，陽光帥氣的俊朗相貌，又幹淨又純粹的感覺。
見我沒出聲，他嘴唇一勾：“仙女姐姐，不認識我了？也難怪，以前的身體被天火燒沒了，這是我自己的身體，被他們從現代強召來的。”
我一驚：“明岳？”
他伸手勾了勾手指：“過來。”
下一步，我的腰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一樣，整個人被拖到他身邊。
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往火上湊：“這幾個月，我每天被火烤，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可我不敢答應他們，我怕一旦讓昭明歸位，就會把你忘了，別人欺負你的時候我沒辦法幫你。你總說我是傻子，你看，我真是傻子，被你騙得徹徹底底，還想着你。”
我使勁掙開他的手，身體猛地往後一退，坐到床上。
他靜靜地看着我：“為什麽不解釋？”
“明岳，你還是你嗎？”我問。
他無奈地一笑：“你覺得呢？”
我剛想說話，身體裏突然湧起一股詭異的熱流，又疼又癢，螞蟻似的瞬間串遍全身。
我忍不住倒在床上，本能蹭着沁涼的被子，想減輕一點痛苦。可那種感覺越來越強，連意識也開始迷糊起來，眼前的事物變得光怪陸離。
“他們給你吃了什麽？”明岳問。
我揪着衣領，熱得喘不過氣，根本沒法回答他。
他慢慢走到床邊，低頭看着我：“你從不跟解釋，項金蓮，真想看看你的面具下，到底藏着一張怎樣的臉。”
我的眼角溢出了眼淚：“夫君，”我無意識地喊，“救我……”
他嘆了口氣，彎腰俯身，柔聲道：“仙女姐姐，我雖然沒心沒肺，也會難受的，你別總欺負我。”
一夜混亂，抵死纏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