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噬咒陰險在于,被下咒者的修為會被慢慢消耗直到殒命,而想要解咒,需要解咒者付出巨大的代價。噬咒會對解咒者形成反噬,一般修為的神仙根本解不開。就算是上等神力的神仙也不敢輕易去解。反噬會随解咒者修為的深淺而改變,解咒者越是修為深厚,反噬越會加倍。
欽原心裏明白,阿蠻雖然不是上神,但也是女君一手教導出來的,雖未被女君收為徒弟,卻也被傾囊相授。女君的本事阿蠻也得了七八分,如今她受了這樣的重傷,下咒者必定是心狠手辣,又怎麽會輕易讓人解了噬咒,如今女君為了替阿蠻解咒,必是損了自己的修為。
思及此,欽原雙膝落地,噗通跪地雙眼通紅,“多謝女君救命之恩,欽原無才,此生願以命相抵。”
陸吾噗嗤一笑,忙伸手要拉欽原起來,“我要你的命作何。你和阿蠻都是在這天神府長大,我自然是要護着你們的,如今阿蠻出了這樣的事,你不怪本君已是大幸。”
欽原還是不肯起,陸吾無奈,只好道,“這方土這片天能得這千百年來的安寧,也多虧了你們的操持,你若是還要這樣跪來跪去,那我明日便去山門跪拜這昆侖丘所有的生靈……”
“女君……”欽原羞赧,心知陸吾這是開導自己,怕自己把這份恩情當成負擔,越是這樣,欽原反不好再繼續下去,便起身答了謝,但這恩情牢記在了心裏。
陸吾稍作休整,便提神給阿蠻解了最後一道封印。卻沒想到封印竟然是個擺設。
“女君,這是怎麽回事?”欽原有些慌亂,陸吾只好如實道,“阿蠻的那段記憶被對方生抽了去。這封印不過是擺個樣子給我們看。”
“為什麽?”
陸吾尚不能洞悉對方的意圖,“目前看來,我們就像被蒙在籠子裏的鳥,一塊黑布遮住了所有的真相,現在我們在明處,成了對方算計的目标,可我們卻不知道為什麽被算計。”
欽原思索一下,小心翼翼道,“那會不會只是個偶然事件,阿蠻的脾氣,我是了解的,她确實是太争強好勝,萬一是她有錯在先,惹了人家才招了這場禍端?”
陸吾不置可否,只是道,“阿蠻是争強好勝,但還不至于不明事理,是非不分。”
陸吾猛地打個寒顫,身上仿似過了一股電流,欽原察覺陸吾的不适,忙扶她坐下,“女君,可是要服些精氣丸?”
陸吾擺手表示不必了,她眨了眨眼睛,眼前又恢複了清明。
“肯定是您為阿蠻療傷消耗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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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休整即可,你照顧好阿蠻。”陸吾實在不想看欽原這副內疚的樣子,便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陸吾盤坐在榻上打坐,許久後,她睜開眼,架起手勢捏了口訣,屋裏現出兩團氤氲白光,落地化為一男一女兩個小将。
“女君可是許多年沒有召喚過我們兄妹了。”
此二将乃是陸吾早年間在東海收伏的兩只白鷹,細算起來這兩位跟芃芃還是老鄉。當年宗少伯率魔族叛亂失敗,逃至東海邊,陸吾奉命前去清剿叛軍,在空桑山附近遭到了白鳳山和白鳳羽兩兄妹的伏擊。這兩位的故事也是頗多曲折,沒成想最後被陸吾收了,二将一直為陸吾秘用,
“今有一事,需要兩位幫忙協助。”陸吾此話出口,白鳳山和白鳳羽忙鞠躬行禮,齊聲懇切道,“君上言重了!但請吩咐。”
“我記得你們兄妹在追随本君之前一直都在空桑山修煉,對嗎?”
白鳳羽性子活泛,搶先大哥道,“回君上,我和大哥乃是空桑山土生土長的精靈,女君可是要打聽空桑山的事情?”
陸吾點點頭,直接問道,“千年前,本君落難東海,曾在空桑山短居時日,那時得一小妖救助,算算年齡,應該比你們小上個一二百年。”
“比我們小?那女君可知道他是個什麽精怪?”白鳳羽繼續道,“空桑山雖然不算大,可這些年來,也出了些許的精靈妖怪,君上可能說仔細些。”
陸吾思索一番,說道,“她是個蛤蜊精,救我的時候可能也就這麽高,是個……小女妖。”
陸吾伸手比劃了一下,白鳳羽也往自己的腰際比劃了下,自言自語,“當年空桑山這麽大的小精怪倒是不多,既然是蛤蜊精那她應該是居住在空桑山入東海的沙洲附近。”
白鳳羽斂目細細回想,白鳳山看了陸吾一眼,問道,“女君,許久未曾召喚,今日只是為了這事?”
陸吾并不準備對白家兄妹二人隐瞞,她面色凝重,鄭重道,“這件事恐與本君即交代你去辦的事有關,所以提前先打聽清楚。”
白鳳羽這時候插話道,“女君,我回想了一下,當年的小妖精裏并沒有什麽蛤蜊精,不知女君可有記錯?”
陸吾聞言,心中嘆氣,“其實本君也在叛亂平息後也曾去空桑山找過幾次,一無所獲。本君當時傷重藏身的山洞倒是找到了,但那裏卻沒有留下一絲與小妖有關的痕跡,本君原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小妖,現在想想既然是個普通小妖,怎麽會消失的一幹二淨。”
“這個小蛤蜊精怎麽了?” 白鳳羽不解地撓頭,白鳳山也面帶疑色。
陸吾也不在兜圈子,“現在天神府就有一個小蛤蜊精,也來自東海空桑,但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妖,歲數不對,且修為淺薄,本事平平,但她手上卻有本君的信物。”
“什麽信物?”
“本君當年落難,那小妖救我一命,我身上也無他物,便把素日用來裝藥酒的紫金葫蘆贈與了她。本想着作為日後相見的憑證。前些日子,府上來了個讨債的小妖精,腰裏便別着本君的紫金葫蘆,但她好像并不知道這是件寶物。也從未與本君提及報恩之事。”
白鳳山已然猜到陸吾的用意,“女君可是需要我去趟空桑山打探這小妖的底細。”
陸吾點頭,“此是其一。其二,當年大戰宗少伯知道成事無望,他為了阻止天族找回上古神器,便把山河天理圖扔進了東海,這些年來,東海一直不太平,誰都想找到山河天理圖,借此找到其他神器,恐怕東海的海底子都被翻過來幾個來回了。”
“女君是讓我打聽山河天理圖?”白鳳山話剛出口,陸吾便搖頭,“不,我要你喬裝去東海龍宮。”
“好久沒有回空桑了,趁這次回去,我得好好看看家鄉的父老鄉親。”白鳳羽些許的興奮,陸吾打斷道,“你不去空。,我記得你尤擅長隐身之術。”
說道這裏離,陸吾覺得體內似有蟲蟻爬行,五感有些異樣。她眉頭蹙起,忙調理氣息,帶氣息順暢之後,這才又同白家兄妹繼續聊起。
魔域落霞寨內,司徒霞兒與宗少澤正依偎在樓頂之上賞月,玉羅莎急匆匆的走進院子,擡頭望向樓頂,猶豫一番後,喊了一聲,“主子,到了您泡湯藥的時間了。”
”霞兒,你不是兩日一泡嗎,是昨天忘記了?還是你的病情加重了?”宗少澤忙端起司徒霞兒的臉龐,擔憂的細細看起。
“少澤,你多心了,這幾日天氣濕熱,身上起了些小疹子,所以尋了些藥,睡前泡上。我沒事的,你別擔心。”司徒霞兒柔柔弱弱,月色下又帶着幾分嬌羞,宗少澤摟住她的腰,飛身下了樓頂,輕聲囑咐道,“那你快些去吧,以後再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嗯。”司徒霞兒應了聲,握着宗少澤的手卻不肯放開,一片依依不舍之情。
“乖,明日我還來看你。叔父說今晚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你早些敷藥,好好休息。”宗少澤溫柔的在司徒霞兒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這才分開。
等宗少澤離開了院子,司徒霞兒冷着臉問道,“怎麽了。”
“主子,是天神府那邊有消息。”
聽到是天神府的消息司徒霞兒忙追問,“可是子蠱起作用了?”
玉羅莎點頭。
司徒霞兒嘴角勾起冷笑,轉身快步往房間走去。
東海海域某處隐秘的洞穴內,布置擺設絲毫不亞于東海龍宮的豪華。
“宗主!”
一位銀衣銀面的小将穩步奔至正殿,對着上首的黃金榻叩首。禮畢,朗聲禀報道,“不出宗主所料,這司徒霞兒包藏禍心,并非真心助我宗主大業。”
黃金榻上傳來漫不經心的輕哼,側卧的華服美人單手支頤,背對着大殿,輕輕吐出一句,“繼續說下去。”
“是,宗主。”銀衣小将繼續道,“司徒霞兒殺了蒙寒,并取走了他的金丹和玄冥鏡。她還在陸吾的體內下了子母蠱。”
“哦,那成功了嗎?”魔宗起身,優雅的靠在榻上,深邃如淵的冰藍色眸子就算是藏在了暗色的面罩下,依舊遮不住她妖媚的眼波,銀衣小将不小心與其對視一下,便慌忙告罪低下了頭顱,但身體裏卻已經心旌搖曳,說話竟有些磕絆起來,“回、回魔宗,那子母蠱已經初見成效。”
銀衣小将便把司徒霞兒如何通過子母蠱和玄冥鏡,偷窺陸吾給蠻蠻鳥療傷解咒,以及陸吾召喚出兩名神将之事告知了魔宗。
“只是子母蠱初成,只能持續一炷香時間,至于陸吾與那神将商量了什麽事情,并未得知。宗主,是否需要小的去落霞寨向司徒霞兒索回玄冥鏡,那可是上古神器,怎麽能落在她的手裏!”
魔宗手裏多出了顆水晶珠,一邊把玩着一邊嘴角微挑,透出一股邪魅之氣,她舉起了水晶珠細細看着,并未給銀衣小将指示。
銀衣小将久未得到答複,遲疑的将頭擡起,這才看到魔宗手上的這顆水晶珠裏竟有畫面。那珠子裏的打架的兩位正是魔宗與那只不知死活的蠻蠻鳥。
“這是那蠻蠻鳥的記憶?”銀衣小将一陣詫異,魔宗纖纖玉手一揮,便把水晶珠抛到了銀衣小将面前。
“送你個好玩的寶貝。”魔宗輕笑,銀衣小将忙跪下謝恩,他伸出手,眼見就要抓住了水晶珠,可指尖尚未碰到,水晶珠便啪的一聲碎裂開來,如炸開的白色煙花,瞬間變成了粉末。
“小的罪該萬死,請魔尊降罪!”銀衣小将忙不得磕頭請罪,冷汗都吓出來了。
“起來吧,我何時說過要治你。”魔尊依舊是不冷不熱的說着,可就是讓聽者心神具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司徒霞兒不足為患。玄冥鏡就先放在她那兒好了,她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她給我表演忠心,那我便陪她演一場君慈臣孝的戲碼。”
“可是玄冥鏡畢竟是聖物,既然宗主已經知道她心懷不軌,何必要養虎為患?不如盡早除掉!”
“還不是時候。”魔宗冷笑,“她野心再大,也不過是我的一粒棋子。”
“宗主聖明!”銀衣小将忙拍馬屁,繼而又建議道,“既然現在不能殺她,那要不要小的去給她敲敲警鐘,讓她記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宗主的監視之下,免得她胡來!順便把玄冥鏡取回。”
“不可。”魔宗厲聲呵斥,“你平日看起來挺伶俐的,怎麽在這件事就犯傻了?玄冥鏡是聖物沒錯,可現在就算給了我們也沒什麽用。現在天下皆知玄冥鏡被盜,這個時候取來豈不是自爆嫌疑。再說,司徒霞兒甚是自負,如果她知道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必定不能全心助我。她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她替我做嫁衣了。”
“宗主高明!”銀衣小将這才明白,心中更是佩服魔宗的心機城府,“這司徒霞兒想要的東西,就好比剛才那顆水晶珠,再珍貴、再誘惑那也只是水中月,鏡中花,她最後只能是徒勞,落得個粉身碎骨。”
“東海龍宮那邊怎麽樣了,你上次陪三公主去天宮赴會,可見到我們的人了。”魔宗起身步下臺階,銀衣小将忙搭手攙扶,回道,“見到了,一切進展順利。東海龍宮的三公主開始極不願意配合,但是她老爹在我們手裏,不配合也得配合,宗主大業,必成!只是小的有一點不明白,宗主為什麽要讓三公主嫁給陸吾?”
提起陸吾,魔宗魅藍的眼中騰起仇恨,她咬牙切齒道,“一千年了,這些所謂的名門正仙享盡了這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榮華富貴,現在也該輪到他們嘗一嘗苦難的滋味了。”
魔宗一掌落在案幾上,寒冰玉的案面四分五裂,她斂眸凝視大殿,吐出一句,”陸吾,你當年封印我身于禁地,如今我來報恩了,生死情劫乃是天道所定,不可逆轉,我倒要看你如何逃得掉!”
“三公主是陸吾的情劫?”銀衣小将吃驚。魔宗得意大笑,“我當年得知這秘聞時也如你這般目瞪口呆。”
當年他被封印在苦寒禁地,命懸一線,卻不想在封印之地撿到了上古秘聞。原來這陸吾是上古大神後裔,注定要歷死情劫,而這段孽緣就落在東海。既然是生死情劫,那必定是九死一生。若魔宗在上面做點手腳,那陸吾則是有死無生。
“情落東海,有陰無陽。夜升雙月,死生不明。”魔宗大笑不止,卻突然大喘咳嗽,倒地不起。
剛發現打錯了字,白家妹妹叫白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