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血!給我血!”魔宗的雙唇發白,原本白嫩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銀衣小将的本欲上前攙扶,只是身子剛到魔宗跟前,便被魔宗一把放倒。
他聽到了液體汩汩流出的聲音,鮮血從他的身體流進了魔宗的嘴裏,明明被噬咬的傷口在脖子上,可那股疼痛就像是鑽到了心裏。
“宗、宗主……”銀衣小将的身體被定住一樣,他顫巍巍的想把魔宗推開,可丁點力氣都沒有。
“死不了。”魔宗稍微恢複了點血色,一把将銀衣小将推開,冷嘲道,“就是喝幹了你,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魔宗此時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陰柔妩媚,而是陰冷的男人聲。他甩袖抛給銀衣小将一粒藥丸,“吃下去,就當是你那點血的補償。”
銀衣小将顫顫巍巍的吞下了補藥,不消一刻渾身開始發熱,連帶面罩都燙的帶不住了,他慌忙撤下面罩,露出了真容。
”宗主,我的臉為什麽會這麽疼,就好像被熱油燙過一樣?而且又癢……”
銀衣小将難受的去抓臉。很快臉就被抓的都是血痕。
這時候殿外匆匆跑進來一小妖,雙手捧着只透明的水晶碗,殷紅色的血液在碗中輕輕晃動。
“宗、宗主……小的來、來遲了……”小妖的額上全是汗,也不知道是跑出來的還是被吓出來的。
小妖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偷偷擡頭看了眼魔宗,聲音顫巍巍道,“都是那人類的小孩不聽話,這才耽誤了給宗主……取血,求宗主饒命……”
魔宗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幹癟手在虛空中一揮,小妖的脖子就被什麽掐住,立刻喘不上氣來。水晶碗脫手而出,卻未落地,魔宗如一道閃電瞬移至小妖面前,接住了碗,仰頭将血一飲而進。等他手中的空碗落地時,那小妖已經七竅流血的死透了。魔宗擦去了嘴角的餘血,補給了鮮血後,他的身體立即豐盈起來,從幹枯駭人的老妖婆變成了風情萬種的豔女。
“辦事不利,這就是下場。”本來就死透的小妖再次被魔宗一掌擊中,粉身碎骨、血霧橫飛,連個全屍都沒留。
銀衣小将閃在一旁,連臉上的疼痛都忘記了,他強行控住幾欲顫抖的雙腿,強自鎮定。那小妖不過就是送血送晚了一會兒,罪不至死……
“怕了?”魔宗眼角餘光瞥向銀衣小将,“來壽,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本尊的左膀右臂。怎麽,臉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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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壽戰戰兢兢的立在下首,魔宗挑起他的下巴道,“剛才給你吃的是換顏丹,你這張臉雖然被天雷劈的面目全非了,但難保你的那些舊友故交不會從這一條條疤痕下看出你原本的模樣,換張臉對你更方便。”
來壽摸了摸臉,皮膚果然已經變得光滑,他幾步蹿道了正殿的蓮池,水光中映出的一張完全陌生的俊臉。
“臉都換了,名字也改了吧。”
“好,請魔君賜名!”來壽臉上的笑意已經藏不住,他早就過夠了帶着面具遮遮掩掩的日子!
“以後你的身份便是東海的四皇子——敖煦。”
“四皇子”來壽有些疑惑,“東海老龍王膝下不是只有一個黑龍公主嗎,四皇子這個身份不會有問題嗎?”
“怎麽你對這個身份不滿意?”
“不,宗主,我很滿意!”他做了一輩子小人物,本以為成仙後能揚眉吐氣,誰知道上了天界還是個低下的小兵,如今有個四皇子的身份在這裏,他滿意得不得了。他看到了名利權勢在前方招手。
“司徒霞兒那裏就讓他人去盯着,你就做的你四皇子。” 魔宗揮手讓來壽退下,等大殿中空無一人,他步行至蓮池旁,摘下了覆蓋了整張臉的面具,如鏡面的水面上映着張如花的俊臉。若是旁的女子生了這麽一張妩媚的美人臉,早開心的忘乎所以。但宗少伯并不覺得多開心,若不是這副軀殼讓他得意重見天日,他怎麽會屈尊做一個女人。
“茍且偷生已千年,殘魄也可再成魔。陸吾神君,我們好久不見了。”魔宗笑的猙獰,“既然天道都不亡我,那我就來收了這天。”
想他當年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一朝反叛打上九重天,卻是敗者為寇,他被天界圍攻身受重傷,本以為要身形俱滅,卻不想陸吾也身受重傷,封印他時已經是元氣大傷,這才使得宗少伯的一絲殘魄逃過了封印。
就算是當年被封印之時,宗少伯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雄圖大業,他将自己的這縷殘魄附着在了山河天理圖上,随後便把山河天理圖扔進了東海深處。
就算他被封印了,那他也不會讓天界的人得到神器,總有一天他會回來,重新集齊神器,這天地的霸主早晚會是他宗少伯!
他沒料到,承載他所有神力的元神遲遲沒用突破封印,而那縷殘魄反倒讓他重新獲得了新生。只是他到底是怎麽重生的,他卻一點不知,明明殘魄是附着在了山河天理圖上,為什麽最後他會在一個凡間公主的身上覺醒?
“這就是命運的眷顧,誰能想到我這一點點的殘魄還能與封印中的元神相通。”從覺醒到現在成為巨大陰謀背後的主宰者,宗少伯運籌了幾百年,這幾百年內他以女人的身份藏在人間,把那人間皇帝調教成了自己的傀儡,也是好不自在。
“這身體再好,也終歸不是自己的。”宗少伯攪動池中水,倒影便随着水波破碎蕩開。這幾百年來,他要靠不停得吸食大量生人的魂魄和鮮血維持他的軀體不老。直到他發現了來喜兒和她的孩子,真是沒想到,這凡間還有生來就仙體的人,她們的一碗血可比成百上千的普通人強多了,好比是九重天上的仙丹,可還是那句話,再好也不是自己的,相比起來壽心心念的神器,找到他被陸吾封印的身體才是關鍵。雖然他可與元神相通,但卻也只知道是被封印在了鴻蒙鼎裏。陸吾和天帝肯定是知道鴻蒙鼎下落的,但是他們是自己的死對頭,他們這千百年對外宣稱鴻蒙鼎被毀,不就是怕自己的同黨找到鴻蒙鼎把他放出來嗎?所以要找鴻蒙鼎就得想別的辦法,那就是找到山河天理圖。只要有了這個活地圖,不管神器藏在哪裏,他都能找到。可是這山河天理圖到底去了哪兒呢?
宗少伯突然想起了來壽的話,司徒霞兒通過玄冥鏡和子母蠱偷聽道了陸吾從一個小妖精身上得到了什麽圖畫,而且從天庭內應傳回來的消息說,陸吾曾獻了一張什麽藏寶圖給天帝?
“天帝這個糟老頭子最近是大動肝火,興師動衆的糾集人馬,難道是要找神器?”宗少伯若有所思,“天神府的小妖精,看來來頭不小啊。”
天神府的後山,陸吾肅穆的立在寒冰湖邊,天帝手裏拿着陸吾謄抄的那半份山河天理圖,憂色忡忡。
“上古十二神器,原本是亂世現,太平遁,自魔族叛亂至今,只有鴻蒙鼎和四海神器在天族手中,現在北海的玄冥鏡又下落不明,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天帝展開了那半份圖,連連搖頭,“山河天理圖的形成與神器的方位緊密相關,一旦神器移動更換地點,這份謄抄便也沒用了。但現在也只能先照着這半份圖找一找,現在知道山河天理圖現世的人并不多,但本帝就怕蠻不了多久了。前幾天北荒叛亂,雖然派了大軍去鎮壓,但對方早有防備,如今尚在僵持,北地苦寒慌亂,天兵恐不能長期作戰。半個月前報說西南地界妖鬼出沒,魅惑生靈,幾次派了使臣去清理,都是無功而返。想本帝自承繼天帝之位,也算是兢兢業業,怎麽這才太平了千年,便又出此變動?難道是本帝失責,天道怪罪?想當初,你我連手封印了宗少伯,私以為怎麽也得太平個萬把千年,莫不是宗少伯逃出了封印?本帝一想起那場叛亂,便心中不忍,那是場浩劫,斷斷不可再來一次。”
天帝轉首,鄭重看向陸吾,陸吾微一側身,算是行了禮,答道,“他尚在鴻蒙鼎中,并未逃脫。”
“那就好。”天帝并沒有放下心來,追問道,“你只說得了這半張圖,可你是從誰手上得的,又是如何得的?”
陸吾便把跟司命下凡間的事情,與天帝說了一下,只說這圖是從凡間撿到,并未提及芃芃。
她心裏清楚的很,山河天理圖一出,必然引起各方的争奪,本來她從芃芃的背上謄抄完之後,只是覺得有些熟悉,但不确定,這才拿給了天帝去看,确認這是山河天理圖後,她第一反應便是,保護好芃芃,知道圖來自于她的人,越少越安全。
“女君,淩雲院馬上就要開了,還勞煩你多多費心。”
“帝君,客氣,陸吾自當盡力。”
天帝對陸吾是敬重的,也是相信的,不過他也有些擔心,“千年前你為了封印宗少伯,元氣大傷,事後本帝欲委你重任,你言說自己傷勢嚴重需要養傷,看得出來你是不想趟這天族的渾水,可現在形勢詭谲多變,不得不勞煩你出山,只是不知這千年來,你的……修為可有精進?”
天帝說的客氣,其實還是擔心陸吾未能恢複元氣,擔不起重任。陸吾直言道,“得這昆侖聖地的眷顧,日夜享受天地精華,身體倒也湊合。只怕是比不上帝君,若論起戰場厮殺,陸吾還是去淩雲院教教徒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