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阿蠻本以為這次的蝗災就是次天災而已,但等她在東海沿海逛了一圈後,發現事情并不是蝗災這麽簡單。
“這些蝗蟲跟以往發蝗災的時候不一樣,所以的蝗蟲都已經妖化,以往的蝗蟲不過是啃食草木食糧,但是這次的蝗蟲大軍卻恐怖異常,連活人、牲畜都吃,而且他們進攻、撤退十分有序,就像一只訓練有素的軍隊,我幾次追擊都被他們逃脫。還險些喪命。”
“原來你是去追蝗蟲啊,怪了,空桑山也在東海邊上,怎麽一只蝗蟲也沒見,對了,你怎麽會和共工打起來?”聽阿蠻講到這裏,芃芃疑惑的問道。
“我跟誰打架?共工?”阿蠻一臉茫然,她正要回想,頭卻像被針紮了一樣,冷汗猛的冒了一身,她悶哼了聲後,又昏了過去。
“先讓她休息休息吧。”陸吾上前再次探了探阿蠻的傷勢,看她臉上,身上還有不少外傷,便叮囑欽原道,“你在這裏照看着她,我再去取些藥粉給她外敷。”
欽原道過謝,陸吾和芃芃便起身出了房間。欽原回頭沒看見兒子,便以為小蠻蠻鳥跟着女君一起出去了。
芃芃帶着她的兩個小跟班,陪陸吾取了藥粉回來,前腳剛踏進欽原的小院子,便聽到了夫妻倆争吵的聲音,看來是阿蠻醒了。
“阿蠻!你別胡鬧!”欽原心疼的把阿蠻摁回到床上,陸吾端着藥粉站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芃芃躲在陸吾的身後,探頭探腦的往裏看。
“女君!”欽原剛要行禮,陸吾擺手讓他免了,擡腳邁進門裏,把藥粉遞給了欽原,“給阿蠻敷在傷口上,記得不要沾水,免得留疤。 阿蠻她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要是在臉上或者身上留下了傷疤,還不得傷心死。”
阿蠻到陸吾的關心,掙紮着從竹床上坐起來,淚珠子猝不及防的流了下來,慌得欽原忙用袖子去給她擦淚,阿蠻怄氣地推開欽原,抽泣着道, “現在也就只有女君是真疼我了。”
陸吾聞言笑笑,看着欽原道,“說來也都是我的錯,你離家出走,欽原本是要去尋你 ,倒是被府裏的事給纏住了腳。”
“你臉上有傷,可別哭了,不然就真浪費了陸吾的藥,臉上該留疤了。”芃芃從陸吾身後跳出來,把自己的棉帕子扔給欽原,提醒道,“姑娘家家的臉蛋自然是又嫩又怕疼的,你拿又髒又硬的袖子給她擦臉,也不怕添上新傷口。”
“謝謝。”欽原剛要動作,阿蠻驕橫的一推,瞪眼看着芃芃道,“你這個妖女!”說着便把帕子打落在地。
芃芃讨了個沒趣,無辜的眨了眨眼,彎腰撿起了帕子往自己身上撣土塞進袖中,輕輕嘟囔了一句道,“怎麽回事,剛才不都解釋清楚了麽,怎麽又說我是妖女。”
陸吾也帶些詫異,她拉過芃芃牽着她的手走到床前道,“阿蠻,你再仔細看看,傷你的是否是芃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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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女君情面,阿蠻這才勉強去搭理芃芃,她上上下下把芃芃打量了好幾遍,就差把對方的五髒六腑也給扒出來瞧上一番。
“看她那兇惡的眼神,就跟我掏了她家八輩祖墳似的。”芃芃偷偷撇嘴,小聲叨叨着。
“錯不了,就是她!”阿蠻回答的斬釘截鐵,芃芃急了,瞪着眼,辯駁道,“你可瞧好了,我們攏共就打了今天這一個照面,怎麽我就成了你口中惡意傷人的妖女了!”
小朱砂急忙又補充一句,“非要說你跟我們扛把子之前見過,那就是數月之前,在東海邊上你跟共工打架,結果讓我們空桑山的小妖平白遭了罪,我們還沒找你計較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小守宮也氣呼呼的點頭,接茬道,“就是!要不是我們大王好心,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丢了!”
經旁人這麽一提醒,阿蠻這才想起小蠻蠻鳥,立馬哭唧唧跟欽原要孩子。欽原忙道,“你別哭,蛋蛋許是在院子裏玩呢,我這就把他抱來!”
話音剛落,就見芃芃的袖子裏飄出縷白煙,方才被塞進去的棉帕子掉落在地上化出了真容,原來是蛋蛋。
蛋蛋剛跟天神府的小仙們學了點變化的術法,便四處搗蛋,剛趁着芃芃不注意,自己變作帕子模樣替換了芃芃的帕子。他聽到欽原說要找他,便迫不及待的溜出來了,看到大家訝異的表情,得意的咯咯笑起來。
“我的兒,我可憐的兒!”阿蠻想伸手去抱蛋蛋,誰知蛋蛋邁着小短腿躲開,奶聲奶氣道,“你是誰?剛剛是不是你把我扔在了地上?摔了我一個屁股蹲現在還疼呢。”
“娘親,我是不是很厲害呀,你都沒瞧出來那帕子是我變化的!”蛋蛋拽着芃芃的裙角,得意的炫耀。
芃芃快要被阿蠻那吃人的眼神給吞掉了,忙拉着蛋蛋,指着阿蠻道,“你這小小鳥,怎麽眼神還不好了,床上那只大鳥才是你親娘,我都跟你說了多久了,以後不能叫我娘親。”
蛋蛋扭了扭小腦袋,看看阿蠻,又看看芃芃,疑惑道,“她真是我的娘親?”
芃芃忙不疊的點頭,蛋蛋卻細聲細氣哼了一下,“騙子!哼,騙小孩會尿床的!”
朱砂賤賤的來了一句,“你可不是小孩,你是一只小小鳥!”
“騙小鳥也會尿床!”蛋蛋嘟起嘴巴不開心,尿床是現階段他知道的最厲害的懲罰了。因為他一尿床,欽原爹爹就打他屁股,還把他尿過的床褥放在院子裏曬,讓全天神府的神仙看他笑話,這對他而言,這可是最大的侮辱了。
“沒害死我,就來搶我的兒子!我殺了你這個妖女!”阿蠻發起狠來,眼裏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先出去吧。”陸吾看出來阿蠻這會兒精神也不濟,便給芃芃使了個眼色,芃芃便識趣地跟兩個小跟班退出了房間。
等芃芃走了,陸吾順手把房門關上,欽原搬了凳子請女君坐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後,陸吾開口問道,“阿蠻,你還記得剛才暈倒前的事嗎?”
阿蠻迷茫了一下,反問道,“什麽事?”
看樣子完全不記得回天神府後的事情了。
“女君,阿蠻她是不是磕壞了頭?”欽原擔憂的問道,陸吾若有所思的看着阿蠻。
“怕是有人動了手腳,不想讓她記得什麽。”
芃芃出了院子,神思恍惚,便支開了朱砂和守宮,關了房門獨自待在屋裏。她看了看窗前的銅鏡,背過身去,映在鏡面裏的是光潔的後背,沒有一絲猙獰的疤痕。
陸吾從欽原院裏出來,剛走到芃芃的房門前,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嘆氣聲。陸吾猶豫的收回準備敲門的手,立在房門外做了一回隔牆偷聽的“小人”。
“奇怪了。”芃芃重新披好衣衫,一臉愁容地坐在卧榻上,從她為妖起,磕磕碰碰也經歷了不少,身上或多或少的也留下了些傷疤。空桑山不大,攏共就她們幾個妖精,雖然說不上熱鬧,但也沒讓她覺得無聊過。記得有一年她跟老海龜在海邊玩耍的時候,從礁石上掉了上去,她的胳膊被礁石鋒利的邊緣劃破了小半尺的口子,胳膊險些骨折,光是止血就費了老半天的勁。老海龜也受了些皮外傷,但并不嚴重。芃芃和老海龜窩在山洞裏一起養傷,過了沒幾天,老海龜的那點皮外傷都沒好利索,芃芃的胳膊卻結疤長好了。
也就是從那會兒起,芃芃才意識到自己傷口的愈合,要比空桑山的其他妖精快一些。
但就算好得再快,也沒有像現在一樣。芃芃掀開袖子,胳膊上前些日子還要的疤痕也沒了,白皙光滑的胳膊宛如新生,她又查看了身上其他的地方,以前留下的那些傷疤也都沒有了。
”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芃芃緊繃着嘴角,皺着眉頭使勁回想,要不是前幾天背上出現了那些鬼畫符一樣的傷疤,她還沒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難道是那次?”芃芃一拍腦袋,上次去人家找來家兄妹倆,她和陸吾被東海逃出來的蛇妖給抓了,當時蒙寒放火燒她們,她沖出去保護陸吾,雙腳都被燒爛了,後來她昏了過去。雖然醒來後,也發現了雙腳完好無損,但那會兒她還以為是陸吾用了靈力幫她治療。
“都說昆侖是神仙起源的聖地,這黃穆峰又是昆侖丘的寶地,難道是我來這裏後,受這裏靈力浸潤,所以愈合能力就突飛猛進了?”芃芃撓了撓頭發,勉強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姑姑!”
門外傳來了白龍的聲音,接着是陸吾輕輕嗯了一聲。芃芃忙從榻上跳下來,打開門就見陸吾和白龍并排站在那裏。
“陸吾你來啦。阿蠻好點了嗎?”芃芃忙把他們迎進屋裏,白龍狡黠的一笑,沒大沒小得對陸吾道,“姑姑,我剛才看你站在門外,可是在偷窺芃芃?”
陸吾無奈的撇了撇嘴,從袖中掏出了一只不足巴掌大的藥瓶子,“我是來給芃芃送安神藥的。”
“謝謝陸吾!”芃芃開心的接過安神藥,眼睛笑成了彎月,“其實,只有你在我身邊我就能踏踏實實的睡着了,你才是我最好的安神藥。”
“啧啧。”白龍以手掩面,嫌棄連連。芃芃倒是無所謂,陸吾卻有些不好意思,她轉移話題道,“你這小子,幹脆搬來這裏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景祥宮不在九重天而在這小小天神府。”
“我是來給芃芃送名帖的!”白龍寶貝似的從袖袋裏掏出了帖子,芃芃疑惑的問道,“什麽帖?”
“淩雲院馬上就要入院測考,要沒有這報名的帖子,你連淩雲院的山門都進不去。”
芃芃卻沒有接白龍的帖子,她拉着陸吾的衣角,直接問道,“你不是主考嗎,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帖子的事情?難道給我留個報名的帖子也算是走後門?”
陸吾一時語塞,倒是白龍解圍道,“哎呀,對啊,姑姑肯定給你留了,定是這兩天你身體不舒服,姑姑怕你累着所以沒告訴你。”
白龍朝着陸吾擠了擠眼,然後把名帖又收回自己袖袋裏,樂呵呵道,“烏衣應該還沒有名帖,我送他好了。”
“你什麽時候跟烏衣這麽要好了,不是一見面就吵架嗎?”陸吾接着白龍的話問道,卻沒有回答是否有給芃芃留帖子。
淩雲院的招生帖子早幾天前就往外放了,但凡想考的學員,都可以去領帖子,并在上面寫清自己的家世背景,修行年歲,及想修習哪一方面的仙門。測考正式開始前,會有統一的仙官将名帖收集齊全,以便對測考的學員有個大概的了解。
陸吾也給芃芃留了名帖,但現在還沒想好是否讓她參與測考。
這些日子的接觸,陸吾本以為摸出了芃芃的底子,就是個修為淺薄的小妖精,本事一般,但好在性子好,熱心善良,且是個活潑的主,挺讨她喜歡。按着她的能耐,就算勉強通過了測考,也只能是淩雲院最低級的修行者,無非就是做做灑掃洗衣的粗活累活,還不如讓她留在天神府過的自在。
她若真是個普通小妖還好,想考淩雲院就讓她去考,大不了受點折磨,過不了在回來,可現在陸吾卻從她背上臨摹出了半份山河天理圖……
現在這個小妖精跟山河天理圖扯上了關系,在沒搞明白真相之前,最好是讓她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身邊,說是保護也好,監視也罷,守住她身上的秘密,才是關鍵。
“姑姑,你想什麽呢?”白龍好奇的盯着陸吾,又問了一遍,“你早上找父君做什麽啦,你一走,他就火急火燎的把九重天上那些老弱病殘的神仙還有四海神君給召集起來開大會,我來天神府的時候,他們還在淩霄大殿上吵吵唧唧的,煩死了。”
“沒什麽,就是說了幾句關于淩雲院的事情,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後廚讓老朱多做點吃食,你晚上就在這裏吃吧。”陸吾找了借口就要離開。
“好啊!對了,我晚上就不回天宮了,剛好跟芃芃聊了聊,交流下最近練功的心得!”
練功心得?白龍殿下什麽時候變着這麽刻苦用功了,怕是又在哪裏聽了什麽八卦,迫不及待要分享出去吧。陸吾也不戳破他,現下她還有要事去做。
等阿蠻睡熟了,欽原便急忙來請陸吾過去。兩人把房門一閉,欽原在外面設了結界,陸吾盤坐阿蠻旁邊,開始施法。
兩炷香時間過了後,陸吾收勢,臉色有些難看。欽原忙上去問道,“女君,是阿蠻沒救了嗎?”
陸吾擺手,嘴角勉強挑起笑了一下,安慰欽原道,“多慮了,阿蠻還好。待我稍作休憩,把最後一道封印解了。給她下禁制的人,應該是不想她記起東海邊的事情,強行封印了她那段記憶。”
陸吾說道這裏身子突然晃了一下,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欽原忙上前扶了扶,陸吾定了定心神,繼續道,“對方怕是知道我會察覺封印,所以在封印之上又加了幾道噬咒,要想解開封印就得生承了這幾道噬咒。”
噬咒雖然解了,可陸吾也被反噬了近三成的修行,能下這麽厲害噬咒的絕非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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