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會輕功
第68章 會輕功
雷狗清理完廚房,沒有回房間。跟朗言一起睡他覺得挺不自在,便又厚着臉皮去找丘平。
房間裏也只有丘平。丘平道:“麻殷這騷*,去找朗言了吧。”
“他們倆?”
“朗言長得挺俊的,人都對他示意了,他不撲過去合适嗎。”
雷狗難以置信:“殷殷沒那麽亂來。他爸剛過世了,沒這心情。”
“正因為心裏空洞,所以床上要有人。”
雷狗抱着他:“你們gay這麽随便?”
“什麽你們我們的,你穿上褲子就嘎嘣直了?告兒你雷子,gay就是那麽爛,有一個算一個,逮到機會就搞。”
雷狗笑道:“你這張嘴不要說話!滿嘴跑火車,什麽話都噴。”
丘平摟住他的腰:“那我的嘴用來幹嘛?”
雷狗親上他的嘴。丘平不說話時,真是可愛無比,嘴唇濕軟紅潤,舌頭又滑又靈,這些好玩意兒應該用來幹這個,而不是說廢話。兩人吻到動情,就要掀衣服。
還好雷狗節操尚存,放開他說:“殷殷随時回來。”
“對啊,怎麽辦呢?”
“鎖門,不讓他進來。”
兩人把門一踢,沉進大床的極樂世界裏。
麻殷到了淩晨都沒回來。兩人出門找人,只見三人其樂融融地在禮拜堂畫畫。丘平感嘆:“看到了吧,我們說什麽都沒用,能治療創傷的只有兩樣東西。”
雷狗捧場地問:“是什麽?”
“錢和雞 吧。”
雷狗敲敲他的頭,笑罵:“你的腦子該去洗洗了。”
麻殷眉間的陰霾散去了,他和貓女,一個在畫,一個在看,兩人都很專注;朗言的眼睛也看着麻殷,但不是看他的畫和手,而是看着他的臉。丘平笑道:“朗言在數殷殷的眉毛嗎?”
“說什麽呢?”
丘平合掌拜了拜:“聖母顯靈,殷殷這回有戲了。”
麻殷在聖母院住了三天,此後他每隔兩周就來一回,比較閑的時候,甚至會住上一周。他來就跟貓女一起畫畫,兩人有個沒啥意義的宏圖大計,把聖母院廢墟時期的樣子畫下來。
貓女憑着記憶,麻殷拿出照片,他們一半紀實一半想象地畫。雷狗不愛畫靜物,但對這個事兒大力支持,給他們提供最大的便利和優先權,對麻殷好得丘平都要吃醋的地步。
丘平冷飕飕地道:“別以為殷殷會花時間在毫無利益的事上。他可不像你那麽聖人。”
雷狗橫了他一眼。
丘平笑道:“跟你分析分析。第一,麻大建築師要拿聖母院參賽,這些畫多少起到輔助作用,告訴評委他做了多少事。第二,人要有個長期投入的細活兒,能轉移傷痛,起到治愈的作用。第三,”丘平指了指門口:“‘第三’來了。”
朗言笑吟吟地走了進來,一邊跟他們揮手招呼,一邊走向麻殷。雷狗忍不住八卦道:“他們真在一起了?”
“有這苗頭。朗言這個月來幾次了?”
雷狗伸出指頭掰了掰,随後道:“他這個月就沒走過!”
朗言是有正事的,孔駿的大項目進展迅速,街道改造已在進行中。孔駿讓五個員工駐守村裏,朗言是其中之一。他負責對接村民這塊,是事兒最多最麻煩的,各種利益糾紛雞毛蒜皮每日糾纏着他。
但他有耐性,又勤奮,加上皮相好,竟也克服了大部分困難。
麻殷來的那天中午,他們四人結伴去張大眼家吃面。村子變化巨大,丘平很少回村,大驚小怪地說:“我靠,幸福萬家鏟平啦!土地公公搬哪兒去了?這家也走了嗎,做成茶室了?”
以土地公所在的小廣場為中心,周圍改建了一圈的建築,往裏的民居也有不同程度的翻新改造,看着有點小大理的模樣。北方平房簡樸單調,保留了沒看頭,鏟了重建不至于,只能在外牆、綠化上做點小文章。
丘平問朗言:“能有外面的商家入駐嗎?”
“多了,孔老板是操盤高手,人脈深廣,現在已經談着七八家了。”丘平和麻殷聽了朗言羅列的名字,啧啧道:“挺牛逼的”“他對這兒真有信心,這得費多大勁”。
費勁的意思不只是錢,還有處理地方政策和利益關系,麻殷最理解做項目的困難之處。丘平指着一家模仿蘇州園林的房子,笑道:“《垚瑤靈修院》!這是大姨的旗艦店吧。”
剛說完,大姨穿着寬身旗袍,梳着高髻,拿着個暖水杯走出來。丘平趕緊奉承道:“哪來的民國大美人?哎,是大姨。您穿這身太有氣質了。”
大姨拍拍他的臉:“貧嘴貧舌的,最近咋不見你回村?”
丘平自知不受歡迎,就不來礙別人眼了。嘴裏笑道:“聖母院忙得沒時間睡覺。”
大姨對雷狗道:“你們院那麽火爆呢?”
“這兩月的房都訂滿了,一天都沒法休息。”
大姨一拍掌:“我就說孔老板有眼光,咱村這回一定火起來。”這話說得,就像做聖母院是孔駿的主意,而不是雷狗和丘平辛苦經營起來的。丘平知道雷狗心思,村裏怎麽發展他沒意見,但一定別燒及聖母院。雷狗領地意識強,以桃林為界,聖母院是他的地盤,縣裏也好、城裏也好,頂好別越界進來幹預他。
丘平哄着大姨道:“到時您就是延慶第一大富婆了。”
“你過來幫幫大姨咋樣?”
雷狗拉着丘平臂膀:“大姨我們走了,你啥時候開業,辦酒席我給你出錢。”
麻殷看着這場熱鬧,含笑不語。朗言在路上問他:“麻老師閱歷豐富,對我們村的未來有什麽看法?”
“我沒看法。中國好多事都是勇闖無人區,有膽子有魄力就行,你們老板挺牛逼。”
朗言眼睛含着光:“我跟了孔駿七年,他做什麽事都有底氣有分寸,去哪兒都是衆星拱月,他說行的事,一定就能行。”
麻殷這才驚覺,朗言對孔駿非常崇拜。這讓他有點不高興,故意道:“只有老天爺說行才行,人說了不算。”
“老天爺也是看人下菜碟,上天眷顧有能量的人。”
“一廂情願,你是沒見過高樓崩塌,一眨眼的事,牛魔王也得埋地底。”
丘平在後面跟雷狗咬耳朵:“殷殷在拱火,他情商沒那麽低——吃醋呢。”
雷狗:“你幫幫他。”
丘平壞笑道:“朗言,現在外面沒人知道垚瑤村,認識的都是聖母院。可你們的大項目要成了,大家都奔村裏來了,這裏得開多少民宿酒店?麻老師的作品就淪為配角了,我可不想你們成功。對吧殷殷?”
丘平把火拱得更旺,想看他們吵起來,麻殷識破他肚裏的壞水,反而收斂脾氣道:“錯了,我想他們做起來。文化活動多了,村民掙上錢,垚瑤村的歷史文化更多人知道,這都是聖母院帶來的連鎖好處,是我的加分項。一個建築好不好,不只看外形功能,更要看能不能對周圍的人和環境帶來正面影響,項目成了,我拿獎的把握更大,”麻殷把手放在朗言的後背,笑道:“加油,我後半輩子的幸福靠你了。”
朗言心知這是玩笑話,但麻殷的手放在他後背有點太久了,已經不是一個自然肢體接觸,而是試探的問句。朗言笑了笑:“好啊,放心交給我。”
丘平在雷狗耳邊道:“看我厲害不。”
“你搗亂厲害。”
說到搗亂,前方就傳來嘈雜的說話聲。他們走到跟前才看見吳郎中跟鄰居幾個在侃大山。吳郎中一臉憤慨,看到朗言,臉色更差。
一行四人跟老鄉們打招呼,吳郎中對朗言道:“小夥子,你印堂發白,氣血有虧,兩頰殷紅,那是腎髒有病。看你瘦得,食欲也不好吧。這該好好調養了,回家歇歇吧。”
朗言笑笑不理他。丘平故意在他跟前蹦兩下,“郎中看我有沒有病?”吳郎中瞪着丘平,看了半天找不到說辭,便住口不說了。
到面館坐下,麻殷問朗言:“那赤腳醫生氣個什麽啊?”
“孔老板讨厭中醫,不同意他在廣場做醫堂。但他可以在自己家開啊,沒人限制他的自由。”
丘平嘆道:“你這活兒真不好幹,明明是膚白貌美大長腿,被郎中詛咒成病秧子,是你我就怼回去。”
雷狗道:“吳大夫治好過很多病,不是赤腳醫生。朗言的臉是有點紅……”
丘平用筷子敲他碗:“住嘴!雷子愛信這個,各位別見怪,吃飯吃飯。”
雷狗笑着挪開面碗:“敲碗敲碗,衣食不滿。上街乞讨的才敲碗!”
那一夜吃過晚飯,麻殷眼睛四處瞟,尋找朗言的身影。康康說看到他在二樓大平臺。
大平臺人不少,尤其是情侶,麻殷有點尴尬,轉身要離去,卻被朗言發現了。“麻殷老師!”他在圍欄邊招手,“找我喝酒呢?”
麻殷微笑:“給你看病。”
兩人并肩對着黑暗的大湖。初秋的夜晚最是宜人,風自湖上來,坦蕩爽朗地透進人的毛孔,帶着平等贈予的慷慨。朗言道:“原來你才是赤腳醫生。”
“雷子說得對,你的臉色不太好,工作熬得?甭那麽拼,該休息休息。”
朗言摸摸自己的臉:“沒感覺啊,看不出你信中醫。”
麻殷聳聳肩,“傳統醫學也有優點,不能一杆子打翻。我認真的,你臉色真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朗言眯了眯眼,說:“沒事……”腰肢軟軟地靠在圍欄上,鳳眼斜睨麻殷,轉移話題道:“我一個人在這裏的時候,給不下五對人拍照,想一個人呆着都不行。”
“你拒絕就好了。”
“不,我喜歡拍照。我學舞蹈的時候,老師說人身體最僵硬的時候,就是被攝影機對着的樣子,以前人以為攝影機會攝魂,可能就因為這。我就想,我拿着照相機,就是攝魂的人,感覺多棒!有時……”
朗言閉上眼睛,難受地喘口氣。
“怎麽了?”
“有點暈。”
“我們回屋裏?”
朗言搖搖頭,突然腳一軟,整個人從圍欄翻了出去!麻殷急忙伸手去拉他一把,卻只觸及他衣擺。朗言消失在圍欄上,天臺上驚呼四起,全聚到麻殷身邊。
麻殷吓得臉青唇白,附身到圍欄一看。
朗言雙手抓住了外牆的腰線,雙腿在半空晃蕩。麻殷慶幸在翻新外牆時,為了布置射燈而加寬了這條腰線。但再寬它也只有31.4公分,不可能支撐一個成年人攀爬。卻見射燈中的朗言笑吟吟的,哪有半點驚慌和病模樣?
朗言的腿在外牆一撐,腰使勁,整個人便往下竄一段,精準地抓住了拱形窗的窗楣。麻殷心驚膽戰地看着朗言在外牆爬行,這建築對他而言就是身體的一部分,對它的每一寸了如指掌,每個部分的比例數字、承重能力、材料的防水防滑……他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聖母院不同于普通民居,一層幾乎有六米高,等于兩層樓半。摔下去很慘烈了。
這時住客們都看出朗言耍得高興,根本就不是墜樓。這人身姿柔軟敏捷,簡直就是會輕功嘛。驚呼變成歡呼,紛紛鼓動他:大俠爬上來!大俠翻個跟鬥!
朗言道:“好。”撐着窗框爬上窗楣,竟在一掌寬的弧形石板上穩住了身子。掂着腳,頭朝下翻身下墜。落到草地上,他的力量不足以雙腳站穩,但不礙事,順着墜勢滾了兩圈,便站了起來。一氣呵成,動作閑雅。
住客熱烈地拍起手來。朗言鞠了個躬,擡頭看,麻殷已不在圍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