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十一年後（已修）
008.十一年後（已修）
其實，池淼家鄉的邊陲小鎮還不算是這個省裏最貧窮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那個時候的她還是無數次渴望走出大山，卻沒有想到她後來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原本她最痛恨的地方。
面對那些女孩清澈又渴望的眼神，她便忍不住想到了過去的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
池淼後來又因為幾次驚鴻一瞥而默默喜歡上了那個叫做阿火的男人，以為那場驚心動魄且彼此依靠的逃亡會是永遠。
但那樣的天真卻并沒有持續多久，原來從來都不會有什麽永遠。
她當然明白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會順遂人願，人生在世，仿佛苦難和掙紮才是真實。
只是池淼仍然謙卑且誠摯地希望，她在乎的人一切都好。
想到這裏，池淼緩緩地閉上眼睛，扶着醫院旁邊遮天蔽日的榕樹的枝幹，粗壯的氣生根伸出泥土，有的從枝幹下垂，好似蟠龍、又好似胡須，那一刻，池淼的心徹底平靜下來，與這參天大樹一同深深地呼吸。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手掌再度撫上平坦的小腹。
又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可是池淼的身體卻仍然沒有什麽懷孕的症狀，不過或許只是因為月份尚淺，再加上糟糕的事情接二連三，她也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去驗證這件事情。
和死亡相比，生命的誕生仿佛就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池淼之前在電話裏這麽說，純粹只是因為想要知道霍焱的消息而已。
沒有向方之淮否認，也是想要讓他放下執念，只是方之淮似乎只是在一開始時對池淼的懷孕産生了反應，之後便依舊如常。
——‘如常’意味着，方之淮還是沒有放下。
可池淼此時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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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這樣的時刻，她其實越渴望新生命的到來。
擁有的東西太少，所以總想要抓住什麽。
可是事情并不會如此輕易地如池淼所願，就比如之前的那個電話，池淼之後打過去便再也沒有被接通過，而對方承諾來看李叔的這件事情，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變得遙遙無期。
池淼還記得每次霍焱出任務的時候，只要他沒什麽大事，他一定會盡可能的給李叔報平安。
顯然，面對此情此景，種種跡象表明，霍焱真的非常危險。
可是她又忍不住地想要僥幸，畢竟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池淼已經從一開始的痛苦和驚慌變得麻木沉默，她每天都會來陪床，看着眼前被歲月悄悄镌刻上痕跡的和善老人就這麽閉着眼睛，耳邊是心電監護儀設備‘嘀嘀嘀——’的聲音，每一分、每一秒，寤寐不寧。
無論如何，池淼此時什麽都做不了，她現在好像只能等待，但待醫護工作者竭盡所能的努力，等待時光給予她答案。
李叔的病或許是因為送醫及時，所以很快便被送出了ICU，幾天之後池淼甚至驚喜地發現，他能睜開眼睛了！
真的是喜極而泣。
——李叔醒了！
只是他身上插着各種設備和管子，而且每天清醒的時間非常短暫，無法說話也不能動……
但池淼卻很樂觀，她緊緊地抓着李叔的手，只要能醒過來，以後總能慢慢好轉的！
李叔死死地看着池淼，眼角流出渾濁的淚水，想要說什麽卻始終無法開口。
池淼心裏難過，但又無法和李叔交流，她猜到李叔想要問霍焱的事情，卻又怕說得不好刺激到他。
醫生說了，李叔年紀大了，經過這次死裏逃生，雖然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卻一點兒也不能受刺激。
而她也依舊一無所知，電話那頭始終沒有傳來與霍焱相關的任何消息。
今日，又是一個好似與平時別無二致的日子。
池淼雖然請了護工，但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親人做的細致，有時候她不在，怕李叔一個人會出事，便在房間裏的死角裏安裝了攝像頭，尋常進出不容易看到，池淼要是有事出去，通過攝像頭查看情況也放心。
這一次，她像往常一樣幫李叔擦臉、翻身的時候，突然，病房裏傳來了突兀且陌生的手機鈴聲。
病房是兩人間，即便聲音就在耳邊，但池淼卻還是沒能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
她一怔，目光在短暫的猶豫和遲疑之中放到床頭櫃的老人機上。
李叔的手機是那種充一次電可以續航一周的手機，可即便如此，池淼怕錯過消息，卻還是經常充電，帶在身邊。
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以來，手機從來都沒有響過。
今天，事情發生了變化。
池淼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電話號碼，上面的號碼很陌生，即便她不确定電話的那一頭會不會是她期待的人，但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而原本已經睡着了的李叔也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用一種渴望且心酸的眼神看向她。
池淼心裏緊張且畏懼，但她怕李叔以為是不好的消息，便露出了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
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決定等會兒無論是什麽消息，都要朝着李叔微笑。
“喂，您好哪位？”
“是……池小姐嗎？”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嚴肅聲音，池淼整個人頓時緊繃了起來，渾身的血液都在迅速流動。
“聽說李飛醒了，所以今天我準備過來看看他，順便……順便和你說一說霍焱的事情。”
和之前相比，陌生男人的聲音裏多了幾分遲疑和同情，池淼聽在耳裏，心髒也不由得“噗通噗通——”狂跳，直覺告訴她，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可是，她又能怎麽辦呢？
霍焱和李叔在這個世界上都沒有其他親人了，于情于理，她都得撐住。
池淼艱難地揚起嘴角，即便已經決定不能再流眼淚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不由得帶着一些沙啞。
“好的，我把具體病房號發給您。”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高大威嚴且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且領着果籃的男人，大概是遠遠地看見了池淼，兩人說了些什麽，年輕的男人便快步朝池淼跑來。
“是池小姐嗎？我是霍焱同志的同事，曾經多次與他共同執行過卧底任務，叫做沈達。”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精神看着也并不太好，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悲喜。
“為了确認身份，麻煩請給我看一下您的證件。”
她的雙手緊緊地陷入掌心，冰涼的雙手指節發紅泛白。
池淼張了張口，一時間連個‘嗯’都說不出來，只能顫抖地将手裏的身份證遞了過去。
對方同情地看了池淼一眼，并将身份證上的信息與手頭上的信息核對之後，然後才對她點了點頭，并和等在身後的中年男人說，“方隊，是她。”
說完，沈達又看向池淼，“這是我們緝毒大隊的方毅隊長，麻煩您帶我們去看看李叔吧。”
池淼張了張嘴，但最後只是麻木地點了點頭，帶着身後的兩個人穿過了長長的走廊，走廊裏安靜得只有匆匆的腳步聲，茜紅色的金色夕陽透過窗戶傾撒下來，照在她的身上，可她卻還是覺得冷。
走了很久，腳步才終于停了下來。
打開房門之前，她轉過頭特意向兩人囑咐，“李叔雖然脫離了危險，但是他還是有些不太好，醫生特意囑咐不要再讓他受刺激，所以關于……關于霍焱的事情，等出了病房之後再說……行嗎？”
沈達轉過頭和方隊看了一眼，見方隊慚愧地閉上眼睛，他才朝池淼小聲說道，“好的，李叔這樣我們心裏也很過意不去，我們心裏有數的。”
聽到他們這麽說，池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确認自己的情緒沒有問題後，便敲了敲房門，笑着帶着兩人走進去。
“李叔，方隊來看您了！”
或許是因為池淼特意關照了，原本凝滞、窒息的病房氣氛變得輕松了不少，雖然主要都是方隊長單方面慰問，但幾人在病房裏很是融洽。
李叔顯然想要問方隊一些問題，可他說不出口，臉上便隐隐流露出了幾分着急。
池淼心裏酸澀又痛苦，卻又害怕李叔出事，便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方隊這一次帶來的是好消息……具體是什麽，等我問到了回來就告訴你，好嗎？”
好不容易安撫下去，面對李叔期待的目光，池淼的心像是在滴血，帶着兩人走出了病房。
房門隔絕後，她終于忍不住轉過頭，開口道。
“方隊長，現在您能告訴我，霍焱究竟怎麽樣了嗎？”
11.30已修改
新版本裏，李叔醒過來了QAQ
後續還會有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