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026.
喻梧桐虛掩性故意偷笑了幾聲,白皙臉龐上表露出憨憨情愫,随後淺唔了一聲,用筷子戳着米飯,看了喻随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喻随看着她害怕的神情莫名挑了挑眉。
“你別告訴我,你喜歡莊晏?”
“我天。”
“你為什麽又扯到他了?”
喻梧桐真的無奈到無話可說了,喻随冷哼了一聲,瞧見不是因為莊晏。他緊繃神色松弛下來,夾了一筷子魚放在她碗裏,目光灼灼望着她聲線低了一分,“那是什麽?”
“有什麽藥材是會讓人感覺睡覺很沉的,一旦睡過去就很難再叫醒。”
喻随還以為是什麽事情,一聽這麽簡單,緩慢放下筷子利落出聲,“可多了,說點常見的。百合,五味子,甘草,阿膠,天麻之類的都可以起到安神效果。”
瞥見喻梧桐若有思索的模樣,喻随趕緊補上一句,“你千萬別瞎熬藥,這些藥材的作用不僅僅是幫助睡眠。”
“哦。”
喻随話音漸落,虛無目光瞄向楊柳,戲谑般啧了一聲,“你朋友圈那個男生…”
楊柳一聽這話,立馬怒瞪着他,“別在那烏鴉嘴,我哪次桃花不是你烏鴉嘴給我說破的。”
兩人間的氛圍一觸即發劍拔弩張,喻梧桐悄然抱着苦澀中藥躲進了書房。
她鼓足勇氣咬牙喝着苦澀中藥,腦內回憶着曾經蔡恬告訴她的中藥成分,裏面的的确确有着五味子跟甘草。
手指觸碰到滾燙的碗邊,刺痛驚醒了喻梧桐,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遞到嘴邊小口小口吹着氣,“張海,如果真的是你,你的局未免太大了。”
喻梧桐想到中藥,再次聯想起蔡恬說的香水。她最終剩下那半瓶,還是因為包寄存在美容院忘記去取,最終冒着朋友的名義将包取走。
不然她現在還真找不到原料,喻梧桐步伐急促跑進衣帽間翻找出那瓶香水。
她一眼在衆多香水裏瞧見了那一瓶,顫巍着手指拿起香水,湊到鼻息間聞了聞。不同往日,她許久沒聞到,乍然間再次聞見這個香味,感覺刺鼻到腦袋發暈。
喻梧桐聞不出具體香味,妥帖擺放在一旁,等到喻随跟楊柳吵完架,她再去問問喻随,喻梧桐胸腔裏一陣不明的慌亂,手機響起,她暫時冷靜了一刻拿起手機,上面是莊晏發來的消息是一張圖片,圖片裏是她之前提到過的那顆青銅神樹。
“喬梁之說你好奇。”
“我也就随口一說。”
莊晏沒再回複她的消息,喻梧桐索性作罷退出聊天框。她呆坐在書房桌邊,半咬着手指尖緊盯着那瓶香水,門口傳來聲響,她立馬放下腳跑了過去,将香水猛然遞到喻随眼前,刺激到他肩膀一激靈。
上半身本能往後仰了一分,“幹嘛?”
狐疑眸色側了側斜睨着香水,“你聞聞這個有什麽成分?我好奇。”
喻随驀然垮下臉,單手抵在腰間不悅道,“我是調香師嗎?我怎麽聞的…”
喻梧桐着急沒顧及那麽多,再次放在他鼻尖處。
喻随不着痕跡皺了皺眉毛,擡腕順手接過香水,仔細聞了好幾瞬,随後啪的一聲,将香水扔進垃圾桶。攔住喻梧桐想要彎腰去撿起的動作,“難怪你頭痛,裏面的麝香味那麽重。”
“你在哪買的?這明顯是害人。”
一般香水裏即便含有麝香,成分不可能那麽重。
喻梧桐手中的這瓶香水,麝香幾乎占了一半的材料,長期大量使用麝香會導致,頭痛,惡心,甚至是可能造成昏迷,死亡。
只不過,這瓶香水中又加上其他香料掩蓋麝香的味道。
“哦,我之前無意間買的。”
喻梧桐心虛的摸着鼻尖讪笑着,面對喻随語重心長的教導,她一一耐心聽進耳朵。等喻随走後,楊柳收拾房間的間隙,喻梧桐跌坐在沙發上,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麽張海要求蔡恬綜合使用。
不能單用這個香味,嘴上說着是太過刺鼻,真正原因是想改變香味促使旁人無法發覺。
龐大陰影籠罩在喻梧桐頭頂,她臉色泛白,不敢相信這是蔡恬喜歡到不行的張海,這難道真的就是他的回報。
蔡恬跟他到底是因為什麽。
居然走到了這一步。
她從頭到腳都被寒氣滲透,喻梧桐擰眉間,不覺連呼吸下意識沉重了一分。聽見楊柳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她趕緊收斂起過度晦暗的情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笑意,“收拾完了?”
“你怎麽了?臉色那麽差,沒休息好?”
看着楊柳黝黑有神的眼眸裏不經意間流露的擔憂,喻梧桐繁雜內心舒緩了些許,吸了吸鼻子,“一點點,不礙事的。”
楊柳一聽立馬催促着她早點休息,手臂上挂着一個包,很明顯是要出門,“你這是要去哪?”
“去催稿,你看看催稿人的悲哀。”
“我不回來吃飯,你自己早點吃完飯,早點睡覺哦。”
“知道,你去吧。”
看着房門打開又再次緊閉,喻梧桐無奈咂舌,重新坐回軟和沙發。她自然不願再想張海的事情,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勾過手機,再次點開了莊晏發的那張照片。
仔細看玻璃櫥窗上,倒映着他修長的身形,舉着手機的姿态看起來莫名滑稽。
喻梧桐嘴角緩慢扯出弧度,縮小照片,“聽喬梁之說,我感興趣?”
她輕嗤了一聲退出聊天框,百無聊賴翻了會兒朋友圈。想起在山莊上拍的照片還沒有發,思索了一番編輯一條文案将照片發了出去。
接到喻随的催促電話,莊晏剛從一家糕點鋪走出,清冷身影在黑夜中被拖長,手上提着一個紙質袋子。
莊晏懊惱皺眉提高袋子,喉間冷哼了一聲,重新上車離開。
喻随站在他家門口等他老半天,打電話詢問他沒人接。他差點要以為莊晏誤機了,導致拖延這麽長時間還沒到家,僵硬發麻的腿腳剛一松,莊晏冷着臉走出電梯,墨色眼眸對上喻随揶揄眼神。
他覺得煩悶,挪開視線打開門先一步走進去。手上的糕點被他随意一扔丢在一旁,喻随大大咧咧走在他身後,瞧見被他無情扔下的東西,淡淡挑眉好奇的将其提起來,打量了一眼。
“你不是最不喜歡這些?”
莊晏扯動領帶的動作停下,冷眼掃過喻随滿是好奇的臉,不着痕跡咬了咬牙繼續扯着領帶,不悅情緒顯露無疑。莊晏順勢坐在沙發上,單手擰開了一瓶礦泉水,冰涼觸覺灌入喉嚨,他才覺得沒那麽悶,“管我。”
“你哪來的臭脾氣,我招你惹你了?”
喻随長腿一跨,走到他旁邊的沙發坦然坐下,手肘抵在大腿,半彎着腰看着桌面上的資料。
“還在查雙面鏡的事情?不累?”
“還好。”
“喜歡她?”
“不喜歡。”
莊晏斬釘截鐵語調,促使喻随怔愣了一瞬,他随即輕笑出聲,搖了搖腦袋。
“一串糖葫蘆,你還了她多少人情?”
為了她打官司熬夜到天明,現在又為了她四處奔波。
說莊晏沒點私心,怎麽可能說的過去。
莊晏垂下眼皮,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捏着礦泉水,動作停頓了幾秒,抿了抿嘴角重新仰頭,将剩下的礦泉水一飲而盡,嘴角處挂着晶瑩的水滴被他粗略擦掉。
“我記得她孤注一擲的背影,仿徨滄桑,她始終背脊直直不會畏懼。”
“想到這,想盡可能幫助她一點。”
“所以你在官司結束也沒見她,在紙張上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嗯。”
他寫道。
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去走你的夜路。
喻随緩緩将背脊靠在沙發上目光深遠,他或許明白了莊晏對雙面鏡幫助的意義,那是在彌補他之前無法幫助朋友的遺憾,想到那位朋友喻随的眼眸不免黯淡。
緊抿嘴唇松動,話題一轉嗓音清冽,“我妹在你那還适應?”
他話音響起,莊晏剛好摁下燈光按鈕,那一瞬間亮光傾灑,他整個人沐浴在其中。進門黯淡五官此刻明亮無比。莊晏眼底的郁悶再次升起,絲毫不願提起的模樣。
喻随看他表情,自以為是莊晏不喜歡喻梧桐,覺得喻梧桐還是跟以前一樣麻煩。
“我妹她沒有那麽糟糕吧?你怎麽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
“沒有,有點累而已。”
喻随看他不斷揉捏太陽穴啧了一聲,将藥物擱置在他桌面上,順勢起身,“記得,頭痛藥不能吃多。特別難受再吃,平日裏最好忍忍。”
“嗯。”
喻随離開,莊晏坐在偌大客廳裏,森冷視線掃過歪斜倒放的紙袋,緊盯了幾秒還是起身将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白色糕點上印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
莊晏不自覺回憶起,之前方佳跟喻梧桐站在茶水間,讨論那家的鮮花餅。
喻梧桐生動夾雜着崩潰的聲線格外清晰,“我挺喜歡,但是太遠了,我是真的不願意跑。”
剛下飛機走出機場,看着燈火通明的前方,他突然改變回家的主意,繞路去了反方向。
途中,無意間翻動朋友圈的動作停頓住,他瞧見了喻梧桐跟喬梁之的合照。
親密無間。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絲可笑跟後悔,他為什麽要去做這種事情。
鮮花餅稍稍一用力碎渣就會掉落,莊晏眉頭緊皺眼露抗拒,心中做了好幾番工作才将鮮花餅遞到嘴邊。
一咬下去甜膩傳遍口腔,“什麽玩意兒。”
莊晏踉跄着步伐,跑到廚房灌了好幾口礦泉水,淺淺壓下甜齁的味道,目光上移。
“她喜歡,喬梁之?”
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去走你的夜路。
—史鐵生《病隙碎筆》